第三九四章 【沒有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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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5日。

作爲前不久就上線了一部電影《抗癌的我》引得無數關注,緊接着又是一部新的小說《準備》,可以說這一前一後兩個故事真的是把網友讀者給狠狠捅了一刀,捅得特別狠,特別深。

給了一個棗,再接着就是一耳光,再也沒有比這樣的傷害要來得深的事了。

可即便是傷害再深,包十一就像是毒藥,真的讓人已經上癮,戒不掉的毒藥,越陷越深。

人氣和話題就是這樣一直都居高不下。

現在就是這樣的高人氣的包十一打算從柳城出發前往鵬城。

原本是一個人打算低調就過去看望沈明,並不想這件事嚷得人盡皆知,但是很顯然包十一根本就低估了他的人氣。

應該說包十一這位絕對人氣當紅小生,真正的國民弟弟,真的不是戴着口罩和帽子就能被當做路人,忽視過去的。

“十一,你能給我籤個名嗎?”

從包十一出現在機場的時候,就已經有人認出來了包十一,這一個認出來,真正就是引發了連鎖反應,越來越多的人都圍上來,真正是將包十一這位大明星給團團圍住,根本就寸步難行。

“十一,十一!我好喜歡你。”

“十一,能夠籤個名嗎?”

“十一啊,一定要給我簽名,十一,我愛你!”

就是這樣的聲音層出不窮,不停地出現在包十一耳邊。身邊也越來越擁擠,越來越多的人圍上來,摸着他,扯着他,給他拍照,給他錄影,一個個都十分之瘋狂。

對於這樣的情況,包十一表示很無奈,他都已經帶着帽子,戴着口罩,全副武裝,但還是被人給認出來了,這樣的結果也是他一開始沒有想到的。

“對不起,我現在要趕飛機,真的沒有時間。”

“你們不要擠了,小心點,我真的趕飛機。”

包十一說了這些話,也只能是讓一些人放緩了腳步,但是依舊是走得很艱難。

還好機場這邊得到消息,趕緊讓保安過來維持秩序,要不然包十一還不知道能不能夠順利登機。

好不容易上了飛機,包十一望着機窗外,內心卻一片平靜,並沒有剛纔外面機場被圍住現場的瘋狂,因爲他不知道自己該帶着什麼樣的心情去見沈明。

……

隨着包十一出現在機場引發的一系列新聞很快就出現在了網上,讓無數網友粉絲都爲之感嘆的則是包十一一個人出現在機場,根本就不知道包十一要去哪裡,爲什麼就一個人,身邊連個助理都沒有。

怎麼說包十一的身份和地位都是絕對的一線,身邊就一個人,就那樣被粉絲團團圍住實在是讓無數媒體網友驚訝,爲之意外。

不過很顯然網友粉絲的能力是無窮無盡的,再加上媒體狗仔的爆料,很快網友就知道了包十一爲什麼會一個人出現在機場。

因爲包十一是要去鵬城看望沈明。

“感動,雖然包十一很擅長寫虐心的故事,但是毫無疑問,他真的是大暖男,這個圈子裡面絕無僅有的好男人。”

“真的太暖了,沈明要是知道,一定會非常感動的。”

“十一雖然暖,但是我只想說這一次看他最新寫的小說《準備》哭得我頭都痛了,真的快哭死了。”

……

“十一身邊還是要找一個助理好一些,不管怎麼樣都應該要有人陪着,要不然被粉絲圍住,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原來十一是要去看望沈明啊,真的羨慕沈明,好羨慕他,包十一居然爲他做了這麼多。要是十一能夠爲我做這麼多多,我就算死了也甘願啊。”

這樣腦殘的話得到了無數人的贊同,但是說這些話的網友卻不知道他們這樣蒼白幼稚的話,究竟有多麼可笑。

羨慕一個得了肝癌晚期患者的病人,這樣的羨慕背後究竟意味着什麼。

……

……

柳城,南中大街。

許婉清有些意外包十一這位全職奶爸居然會不在家,不禁對周韻問道:“十一,不在家?他去哪裡了?”

“去鵬城看沈明。”

沈明?

許婉清聽見周韻提到這個名字一愣,旋即想到沈明究竟是誰,應該說現在網上知道沈明這個名字的網友非常多,很顯然都是因爲包十一那一部《抗癌的我》,還有現在的這部《準備》。

周韻看了一下身邊的笑笑,低聲說道:“沈明那邊的情況並不好,沈明他希望能夠最後見包十一一面,十一自然不會拒絕,現在就打算坐飛機去鵬城。”

最後見包十一一面?

許婉清瞬間就被周韻說的這幾個字定住了,腦子裡念頭不斷,很顯然她非常清楚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直接坐在周韻身邊,急切地問道:“真的是這樣嗎?已經沒有辦法了嗎?”

雖然說一開始,當沈明在微博上說出自己患了肝癌晚期這個病之後,可以說是幾乎所有人腦子裡都曾冒出來這個念頭,但是念頭雖然出現過,但是不一定會發生,因爲還有一個詞語叫做”奇蹟”。

但是,現在很顯然,在許婉清聽來,那個叫做“奇蹟”的詞語並沒有出現在沈明的人生字典裡面。

什麼叫做最後見一面,在那一面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嗎?

許婉清想到這裡心裡就沉重起來,望着周韻,等着周韻的答案。

但是,答案其實許婉清心裡已經知道了。

許婉清看見周韻點了點頭,不知爲何又想起了就這之前她剛看完的《準備》,就像她一開始就知道的結局,可就是那樣殘忍而虐心,不管用多少的希望和溫暖來修飾那個結局,最後終究是母親死了。

死了就是一件殘忍的事,對於活着的人是痛苦和悲傷,對於死去的人則是什麼都沒有了。

再也不會見面,再也什麼都不知道,不會出現,就只剩下回憶,而那單薄的回憶就那樣在時間裡面淡去,或許最後會遺忘,最後會消失。

雖然是陌生人,雖然說在這個世上每時每刻都會有人死去,但即便是這樣,許婉清在知道這件事之後,心情就是是十分難受,說不出來的壓抑。

或許,明天她就會忘掉,但是此刻她真的爲那個陌生人而傷心。

準備死亡,真的不是一個故事,而是赤裸裸,冰冷,殘忍的現實,她不敢想象這樣的事要是發生在她身上,發生在她身邊會如何,現在她就已經覺得很悲傷了。

“周韻,沈明他還那麼年輕……”

是啊,他還那麼年輕,可是怎麼他就要死了……

周韻嘆了一口氣,心情也很沉重難受,可這就是現實,不管願不願意,她都得接受,都得面對。

……

……

鵬城,市人民醫院。

住院部。

“十一,真的謝謝你,謝謝你能夠過來,還有謝謝你爲我們家沈明做的事,真的謝謝你。”

沈明的母親拉着包十一的手,不停地感謝着,這份感謝是發自內心的,真的是非常感謝,要知道包十一不僅僅爲了沈明負責了治療的所有醫藥費,還特意爲沈明拍了一部電影,就是爲了希望沈明能夠活下去,不要選擇自殺。

如果不是十一,現在的沈明可能已經是冰冷的屍體,躺在冰冷的墳地裡面。

可是即便是這樣,她的兒子最後還是救不回來了。

“沒有,阿姨你不要這麼說。”

對於沈媽媽的感謝,包十一心裡其實很慚愧,因爲他根本就沒有做什麼,尤其是現在沈明現在這樣的結果,他可能只是讓沈明的生命在最後經歷了一段痛苦再死去。

沈媽媽的眼圈泛紅,拉着包十一的手,還準備說什麼,一旁沈明的好友上前笑着寬慰了沈媽媽幾句,示意讓包十一趕緊進去和沈明說說話。

要知道現在是沈明想要見包十一。

沈媽媽抹了抹眼淚,努力讓自己不要哭,連連點頭,一進門便笑着對躺在病牀上那個人說道:“沈明,十一來看你了。”

躺在病牀上的沈明戴着帽子,臉色蒼白憔悴,不同於電影《抗癌的我》裡面的包十一經過化療的虛弱樣,現在的沈明更帶了一絲憔悴和絕望,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絲驚喜的笑容看着更加讓人心裡酸澀難受。

很顯然,沈明很驚喜包十一真的來了,而且還這麼快就過來。

其實他一開始有猶豫過究竟應不應該和包十一說件事,畢竟包十一現在應該很忙,他也擔心會麻煩到包十一,可是心裡終究是有些話想要和包十一當面說,纔會在微博上讓朋友私信了包十一。

但是現在見面了,一時間沈明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現在感覺怎麼樣?”

包十一走到病牀前,笑着說道:“醫生怎麼說。”

聽見自己的偶像走過來和自己說話,而且這位偶像還給自己做了那些事,沈明臉上滿是笑容,很是激動,笑着說道:“我很好,很好,真的謝謝你,十一。”

“我就是,就是想要當面和你說聲謝謝,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聽見沈明的話,包十一笑着說道:“其實應該是我和你說聲謝謝,謝謝你一直支持我。”

很顯然,在場並沒有人會知道包十一這份感謝是真心實意的,因爲沈明爲他提供了非常多的負能量值,尤其是在之前沈明絕望到自殺的那股負能量值真的非常多,非常可觀,要不然包十一也不會去拿沈明的負能量值去拍那部《抗癌的我》。

聽見包十一這句話,沈明像是抓到了重點,連連點頭說道:“十一,我,我一直都是你的粉絲,非常喜歡你的小說。”

“雖然說《抗癌的我》是爲了拍的,但是我最喜歡的小說是《惡意》,我很喜歡推理懸疑的作品,你寫的作品我都看完了,不僅是推理懸疑的故事,其他我都看了,包括你最新寫的這部《準備》。”

包十一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

沈明一聽包十一這話,瞬間反應過來,一開始就是因爲他和包十一說等他看完包十一所有的作品,就是他死亡的時候。

現在他已經看完了,那麼就真的是他死亡的時候到了。

原來這都是他之前的說好的,並沒有什麼變化。

……

沈明壓下心裡的那些想法,笑着取下自己的帽子,笑着說道:“我現在也是光頭了,住院之前就剃了光頭。”

那笑容十分虛弱,但是卻帶着雀躍,似乎爲自己剃光頭這件事很是得意。

“那就和我一樣。”

包十一笑着也取下了自己帽子,摸了摸自己的光頭。

病房裡面帶着笑語,沈明臉上並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慌和絕望,那笑容雖然虛弱,但卻很是燦爛明媚,一點都不像是將死之人。

整個人就像是已經準備好了,坦然接受面對了一切。

可是等其他人都出去,讓包十一和沈明單獨說會話的時候,沈明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消失不見了,望着了病房門口,臉上的笑意很勉強。

“怎麼辦,是十一,我要死了,我已經看完了你新寫的這部小說《準備》。”

“我剛纔說已經,已經準備好了。”

說着,沈明的聲音變得哽咽,眼眶不禁泛紅,嘶啞的聲音聽着讓人心裡難受,伴隨着壓抑的哭腔,低聲說道:“可是,可是其實我還是不想死。”

“真的,我真的不想死。”

“我怎麼就要死了呢?”

“十一,我還這麼年輕,我爲什麼就要經歷這一切?你知道嗎?化療真的很痛苦,很痛苦,痛苦到想死,真的恨不得就這麼一切都結束,但是就像現在……現在我躺在病牀上,我卻……還在苟延殘喘地活着,我還在慶幸自己活着……”

“慶幸你那個時候回了我的微博,慶幸我那個時候沒有自殺,還活着,還能哭泣,還能笑,還能和十一……和十一你說話。”

“真的,真的謝謝你……十一!”

聽着沈明的話,看着沈明那一雙帶着淚水的眼睛,包十一覺得自己的心都被大石頭壓得疼。

真的是很疼,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心裡堵得慌,憋得慌。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到沈明,讓沈明好受些,又或者是他無論如何說什麼都幫助不了沈明,因爲他根本就改變不了沈明的結局。

電影終究只是電影,死亡終究還是會來臨,故事終究不是現實,有的故事很美好,有的故事和現實一樣殘酷。

……

包十一往沈明跟前走了走,伸手輕輕替沈明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嘴脣微張,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嗓子像是被人堵住一樣。

“對不起,我不應該哭,就像《準備》小說裡面說的,一哭就顯得悲慘。”

“應該是我就要死了,越是快要死的時候,心裡越害怕,越不願意就這麼死去,真的不甘心,十一我真的不甘心。”

即便他真的很痛苦,很難受,很絕望,很恐懼,可還是撕心咬牙地壓抑着,就那樣壓抑的哭聲,咬着身上的白色病號服,只有這樣才能不讓自己哭得那麼難受,哭的那麼大聲,不讓自己的父母擔心。

“可是,十一啊……”

“我真的,真的不想……死啊!”

沈明咬着衣服,蜷縮在一起,就縮在那白色的病牀上,眼淚就在那蒼白虛弱的臉上不停流着,怎麼也抹不掉。

嘶啞的聲音,像是絕望的哀求,無助的死去。

包十一站在一旁什麼也做不了,心有不甘的不止沈明一個人。

“我還,還沒有……準備好……”

“我不,不想死……”

……

二十二歲的年紀,就要死去。

沒有人會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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