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速遞,本臺報道就在今日早晨7點46分左右,一名中年男子在柳城市南中幼兒園門口手持砍刀,砍殺正在進幼兒園的孩子,男子邊砍邊高喊:‘他們不讓我活,把我逼瘋了,我也不讓你們活。’就在該男子砍上一名女童,朝另外一名孩童下手的時候,一名家長衝了出來,擋住了該男子的長刀,死死擋住,在重傷之下將男子撲倒在地,幼兒園門口的監控顯示,前後僅5秒時間,在十米的距離內,中刀的女孩倒在血泊中,家長豁出性命攔住該男子。截至記者發稿時,持刀行兇的中年男子已死,女孩和家長都已經送到醫院搶救……”
柳城,8點01分,南大醫院。
醫院大廳牆上的電視正在播放這則駭人聽聞的新聞。
隨着電視上記者就在案發現場,時事新聞報道的聲音,畫面上出現了幼兒園門口監控拍攝的那恐怖的一幕,因爲是監控拍攝,畫面並不清晰,但還是能清楚地看見,拔刀衝出來的中年男子抓住一名女孩的書包砍傷脖子,女孩倒地,接着就是一瞬間的家長衝出來保護另一名女孩,替女孩擋下了那一刀,畫面上的鮮血漸漸讓所有人都渾身發冷。
尤其是在媒體記者趕往現場拍攝的畫面,畫面中躺在血泊中的是終年男子,似乎在記者趕到之前,受傷的家長和女孩就已經被送上了救護車,送往醫院進行搶救。
最後的視頻畫面上,滿地的鮮血,警方也已經趕到,附近的孩子已經離去,而周圍的目擊者則是紅着眼睛,哽咽着說着所目擊的那駭人一幕。
鮮紅色的血染紅了屏幕,坐在大廳裡面的人都直直地盯着電視,感到一股涼意,不寒而慄。
這是讓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恐怖,有人持刀衝到幼兒園去殺那些孩子。
就那麼短短一瞬間,如果沒有那個衝出來的家長,只怕被砍傷,甚至是被砍死的孩子會讓人絕望。
……
柳城,早晨8點04分。
手術室外的走廊冰冷的氣息在瀰漫,周韻加快腳步朝手術室走去,她已經得到通知,現在有一個重傷病人送來,腹部中刀,肩部中刀,兩處刀傷裡面腹部刀傷非常嚴重,現在已經就進往南大醫院趕來。
另外,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個女孩,還有那名行兇的歹徒。
可是,與此同時急診科的兩名外科大夫也正進行手術。最後便由已經實習結束的周韻來搶救送來的腹部中刀傷者。
周韻非常清楚這是她第一臺手術,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時間給她多緊張,最重要就是要了解傷者現在情況。
據救護車那邊講述傷者腹部中刀的情況,必須要第一時間進行搶救,受傷的患者已經中途幾度停止了心跳。
生命危急的傷者!
周韻心裡如此想着,腹部中刀,出血不止,很有可能是傷到肝臟……
周韻將手機放在更衣櫃,換好手術服準備進手術室。
可是她根本就不會知道在她把手機放進更衣櫃的之後,救護車的上醫護人員一直都打不通家屬的電話。
就這樣周韻趕到了手術室,準備開始自己第一場手術。
在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因爲病人情況危在旦夕,又或者說病人在最後從救護車上下來,在平車上送往急診室的時候,兩隻手就已經在身側跌落,懸在空中,晃晃悠悠,鮮血就那樣順着一路流着……
滴答的那一路,血腥味就那樣充斥着走廊,冰冷的氣息開始感染那具開始漸漸冰冷的屍體。
呼吸罩裡面早就沒有了呼吸……
那雙眼睛也早就閉上了。
……
這不是她第一次進手術室,也不是她第一次給病人做手術,但卻是她第一次搶救病人。
周韻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周韻走到手術檯前,看着那個滿臉血污的人,在那一瞬間,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
冰冷,徹骨的寒意就那樣猛然竄了上來。
那張臉她再熟悉不過,她的愛人,笑笑的父親包十一。
“啊,十一!”
在那一瞬間,手術檯上的那張臉,周韻被嚇到了,心跳一滯,整個人身子一軟,險些就那樣倒下去。就是這一瞬間,她清楚地知道躺在手術檯上的重傷患者是她的愛人包十一。
……
“怎麼樣,醫院工作分配好了沒?”
“都已經分配好了,現在實習結束,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真正上手術檯,什麼時候第一次主刀。”
……
她曾經和十一說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第一次主刀。
周韻的呼吸變得急促,她的雙手已經按在了包十一的胸口,因爲她已經看見那心電監視器上的已經一條直線。
就那樣顫抖,不停地按着,眼淚也已經往下流了。
“馬上……馬上準,準備除顫……”
聲音顫抖,渾身都在顫抖,冰冷的鮮血在流淌,有一種絕望的氣息在最後死亡中宣告。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她是醫生,她是主刀醫生。
“開始!”
護士手中的剪刀已經將包十一的裡面的衣服給直接剪開,露出那還有溫度的屍體,護士
“Clear shut!”
“電擊!”
瘋狂,一切都已經瘋狂,鮮血也染紅了一切,殺死了一切最後的瘋狂都將變得冰冷。
在這白色冰冷的手術室,就只有監視器那冰冷尖銳的報警聲,就那樣不停地響着,在那上面是死寂的直線,再也沒有任何波動。
“再,再加……兩百焦!快點!”
“Clear shut!再來!”
“快點……”
除顫晃動的屍體就那樣安靜地躺在手術檯上。
周韻顫抖着雙手,雙手沾染了鮮血,望了一眼那死寂的直線,又望了一眼手術檯上死去的包十一,手已經開始劇烈地發抖,握着的除顫儀在晃動,然後跌落在地。
周韻哭着,不停地用手按着,心脈復甦,就那樣一直不停地按着……
麻木冰冷地按着……
時間過去,屍體就那樣躺在手術檯上。
周韻整個人癱軟地坐在了地上,淚水直流,眼神空洞而茫然,就那樣僵硬地坐在了地上,像是失了魂一樣。
十一死了?
她沒有搶救過來?
怎麼可以?
不會的,不會的,這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做夢。
可是——
“啊——!”
一聲淒厲悲涼的哭聲,就那樣絕望地出現了,帶着措手不及,帶着心碎的絕望。
……
護士和另外的助手醫生看着跪坐地上週韻,他們也都已經知道眼前這一切意味着什麼,躺在手術檯上的人是包十一,而主刀搶救的醫生是周韻,現在包十一死在了手術臺上。
“啪!”
狠狠地一耳光就那樣甩在了周韻臉上。
自己給自己狠狠一耳光,然後又是一耳光。
“我……我,我是是爲了他,纔會學醫的,纔會學那麼多的……”
周韻滿臉淚水,身子不停地發抖,手上沾染的鮮血就滴落在冰冷的手術室裡,嘴裡不停地說着,“他還活着……”
“搶救,搶救,治療,要最厲害的醫生來搶救。是我不行,是我不行,還有機會!”
“一定還有機會搶救回來的!”
“一定!醫生,快讓醫生來……”
周韻看見護士準備拿掉包十一的呼吸器,眼眶陡然變紅,發瘋地推開那個護士,聲音嘶啞而悲涼,絕望地哭訴着:“不行,不能拿掉,他還活着。”
“不準,不准你們動他,不准你們……拿掉他的呼吸器……”
“他還活着!”
周韻就是這樣一句尖銳,帶着歇斯底里的瘋狂,同樣是絕望哭訴的話,帶着無盡的悲涼,不停地強調着,反覆着,告訴自己他還活着。
似乎,只有這樣,她纔會相信,纔會確定……
他,還活着。
……
可是,最後的死亡確認書上——
作爲主刀醫生的周韻顫抖着那隻沾滿了鮮血的手,不停地發抖,甚至握不住筆,就那樣死死咬着嘴脣,簽下了家屬的名字。
最後,他死了。
死在了她的手術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