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最後那番裝逼言論，在場3萬歌迷當然有很多沒聽懂。只是覺得很厲害的樣子，然後對他愈發膜拜。
但那又如何。
顧誠不需要“我也愛你們”之類的話來引爆聽衆的熱度，那些沒營養的東西說完就散了，誰也不會記住。
他要的，是自己的每一句話被寫進歷史書之後，依然可以經得起歲月的推敲。
反正他這輩子也上不了幾次演唱會，腦海裡那些諾貝爾文學獎獲獎感言，說一條扔一條都不嫌可惜。說不定過陣子這些“語錄”就會出現在各大娛樂圈段子手的文章裡，或者在文化人的圈子裡傳唱開來。
他默默在後臺看完剩下半場，一副深藏功與名的做派。
演唱會的巨大成功，讓權寶雅很激動，回到後臺就和所有工作人員合影握手拍花絮，折騰了個把小時。
場館有貴賓進出的專用通道，但架不住會有腦殘粉堵路，所以明星們大多都會等人散盡了，纔出其不意地離開。
“顧先生，小雅，我們也走吧。”助理安小姐看時間差不多了，提醒了一句。
權寶雅揉揉疲憊的睡眼，把最後一杯香檳喝下，隨口跟顧誠客氣：“到宿舍住一夜吧，我那兒房間有多，明早安姐開車送你去機場。”
顧誠沒說什麼，跟着上車走了。
權寶雅的住處離六本木中心不遠，五分鐘車程就能到。那麼點路，大家也懶得閒聊，一上車就百無聊賴地開窗看街景。
保姆車剛剛開出兩個巷口，巷角突然傳來一聲少女的尖叫。
“hentai！”
顧誠一擡頭，看到一個小蘿莉慌張地從巷子裡衝出來，一邊跑一邊回頭觀望。或許是沒看清路，“砰~”地一頭撞在保姆車側面，跌坐在地。
安小姐已經提前剎車了，聽到動靜後還以爲撞了人，嚇得不輕。
後面一個形似癡-漢的中年男人跟着追了出來，雙手高舉過頭，嘴裡嘟嘟囔囔地叫喊着。
顧誠沒聽清癡-漢在說啥，他只是條件反射地正義感一爆棚，拉開門跳下車直接就是一腳飛踹。
癡-漢猝不及防，只來得及喊了聲“壓滅跌”，就已然被一個狗啃泥踹翻在地。
“蛤？這麼弱雞還學人當癡-漢？”顧誠心說這傢伙怎麼這麼菜逼，好像一點防備都沒有的樣子，搞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權寶雅跟着下車，看了一眼坐倒在地的小蘿莉，那妹子似乎比她還小兩歲的樣子。權寶雅動了惻隱之心，溫柔地把小蘿莉扶起來。
“怎麼回事？要不要報警？”顧誠冷着聲音問，看不出來是問誰。
顧誠在車上時就戴着大墨鏡，深秋的東京又很涼，乍一看他的形象就和黑客帝國裡的基努裡維斯差不多。
如果基努裡維斯有他那麼帥的話。
“別誤會，我不是癡漢，我只是星探。剛纔在演唱會散場的時候看到這位小姐，覺得她很有天賦想談談。誰知她聽不懂，誤以爲我是壞人，直接就跑……”中年人怕顧誠繼續施暴，坐在地上捂着臉，一邊解釋一邊從口袋裡掏名片，“不信你可以看，我真是經紀公司的。”
顧誠謹慎地接過名片，把墨鏡推到額頭上，看了一眼，名片上寫着“sweetpower株式會社”。
“難道真是星探？”顧誠不想惹事，也不希望因爲踹傷人而被糾纏不休，當下把墨鏡重新一戴，快刀斬亂麻地森然說道：“不管是不是星探，你嚇到這位小姐了，快滾！”
“是是是……”中年人點頭如搗蒜，灰溜溜地閃了。
顧誠轉身看了一眼灰頭土臉的小蘿莉，斟酌着怎麼打發。
雖然是蘿莉自己慌不擇路撞上來的，但要是留下什麼內傷，到時候也是個麻煩。
“喂，你不要緊吧。雖然是你撞到了我車上，但我也幫你打跑了怪蜀黍……”
小蘿莉很乖巧地連連鞠躬：“不要緊不要緊，謝謝大哥哥，謝——啊！你是顧桑！你是boa醬！”
還是被認出來了。
顧誠不想被人圍觀，一把把兩個蘿莉都塞上車，關起門來慢慢聊。
小蘿莉一點都沒有反抗，絲毫沒有面對怪哥哥黑車調教時該有的恐懼，還從包包裡拿出一張今晚演唱會的票：“boa姐，您能在上面籤個名嘛？我是您的腦殘粉，特地省了一個月的零食錢來看你的演唱會。”
“還有，我真的沒事，絕對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沒想到能夠被你們救了，真是做夢一樣……”
對方這麼上道，還這麼腦殘粉，顧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是傲上而不忍下的脾氣，吃軟不吃硬。當下傲然地說：“我也談不上救你。那人的名片我看過了，確實是經紀公司的。嚴格來說，我壞了你一次被髮掘的機會。”
蘿莉乖巧地擺擺手：“沒關係沒關係，我本來就不想當藝人的。我還小呢，應該多讀書纔對啊。您幫我打發了那人，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沒想到這小蘿莉還挺淡泊名利。顧誠不由有些好奇，心說總不會這麼小年紀就懂以退爲進的綠茶表手腕吧？
而且今天是正兒八經的演唱會，又不是選秀節目。這妹子一點展示才藝的機會都沒有，竟然還能被人看上，莫非是光看臉就……
顧誠神不由己地仔細端詳了一番：萌倒確實挺萌的，怪不得能被星探看上，就是有點嬰兒肥。
“這樣吧：這號碼你留下，把你名字告訴我。如果哪天你改變主意了，我還你一個機會。”
顧誠說着，把林志凌的號碼寫給了對方。
小蘿莉非常激動，接過顧誠寫的紙片，很珍重地藏在包包裡：“謝謝，我叫堀北真希，今年13歲。”
……
顧誠回權寶雅的宿舍睡了一晚，次日一早就趕頭班飛機回了錢塘。
本來他該有一週多的假期專心處理生意，因爲在扶桑耽誤幾天，所以只剩一半時間了。然後他就得趕去津門繼續拍《金粉世家》
表姐潘潔穎在家裡早就等他等得望穿秋水，所以當天親自去機場接他。
雖然這幾天顧誠已經在東京遠程遙控處理掉了不少積壓的生意，但有些大事兒是必須面談的，還有一大堆文件等他籤。
01年國內並沒有什麼好車，所以潘潔穎想奢靡也沒得奢靡，公司最新配的好車也僅僅是中庸低調的奔馳s500。
姐弟倆一上車，潘潔穎就塞給顧誠一些報表，還blabla地聊開了：
“我幫你前前後後談了一個月，金山的雷俊總算接受招攬了。我許給他的初步條件是從新成立的殺軟公司分出20%的股份期權，分配給跳槽過來的創始人團隊。你覺得沒問題吧？”
如果換個不明真相的重生者來看這個問題，肯定會覺得顧誠賺到了。畢竟雷俊也算圈內大牛，十幾年後能整出小米手機這麼大的獨角獸。
但放在眼下同期橫向比較而言，這個條件已經非常優厚了。畢竟哪怕是自行創業的大牛，經過幾輪風投之後，創始人團隊的佔股也就20%~30%左右。
比如馬風在阿狸或者馬騰在騰雲，如今也就拿這麼多。而雷俊一塊錢現金股本都不用掏，純粹靠人才團隊的加盟就白佔這麼多。
眼下的雷俊還不是小米老闆，也沒做過天使投資人，他在金山公司只是管理層的身份，股份並沒幾個點，所以眼界心氣都還不大。顧誠向他揭示了一種殺軟市場的全新玩法、還給出了股權激勵，雷俊不可能不動心。
顧誠聽完，很爽快地答應了：“就按照你談的條件來吧。”
“喏，那你就籤吧。”
潘潔穎二話不說，直接塞過來兩份協議。裡面包括挖雷俊的正式股權合同。以及一家新的殺毒軟件公司的申請手續——那是從“支付寶”裡面拆分出來的，就是準備未來用於專做殺軟。
顧誠氣息爲之一窒，心說這也太麻利了。
他簽完這樁大案，潘潔穎的節奏才緩了些些，有一搭沒一搭說些近期的煩心事兒。
“從你走後那個月開始，‘傳奇’的盜裝備現象增長得好快，井噴一樣。光客服那邊統計上來的投訴，就有上千名玩家受害。實際上考慮到大部分人懶得投訴，估計規模還要翻幾倍。累計被盜的遊戲幣和裝備，按照支付寶上的交易價，已經有三四百萬元——這事兒你再不拿個主意，我可真扛不住了。”
顧誠早已風聞了一些風聲，當下也是愁眉不展：“大多數人是怎麼被盜的？沒有前期預防措施麼？”
潘潔穎看着窗外，無奈地說：“大多數人是上黃網下東西被掛馬了，目前我們能夠宣傳的也不過是讓玩家自己注意木馬問題。但是絕大多數在網吧玩遊戲的人，因爲網吧老闆幾乎不裝殺毒軟件，所以很難防範——網吧老闆最喜歡的是電腦出問題之後直接局域網還原。”
2001年的殺毒軟件是比較貴的，網吧老闆當然不可能去裝。
但是聽了這個情況之後，顧誠心中卻是靈光一閃：當初他準備的免費殺軟捆綁策略，是“給每一個綁卡支付寶的用戶送一個殺毒軟件序列號”。但是根據眼下的情況，似乎還可以微調一下……
於是他便用商量的語氣問：“姐，你覺得咱的安全軟件做出來之後，改成‘給所有加入支付寶系統的網吧的電腦都白送殺毒軟件’如何？網吧老闆們在最近兩年內都還會是大客戶，多送幾份殺軟也是應該的。反正殺軟的主要成本是研發，多拷幾份也是無本生意。”
潘潔穎雙眸一亮，立刻舉一反三：“這點子不錯，不過也太便宜那些網吧老闆了。咱可以這樣：凡是上季度傳奇點卡代銷/叮鐺網唱片代銷量超過一定金額的，咱再白送殺軟，下個季度不達標就不給免費升級病毒庫。那就跟外面實業類公司的經銷商激勵制度差不多了，能逼着網吧老闆們更加賣力推銷咱公司的遊戲和內容產品。具體的我自己去研究研究。”
顧誠立刻被表姐的點子驚豔了，很是欣慰地打趣：“嘿，看來你這mba也沒白念。”
潘潔穎柳眉一豎，又要施展扯耳朵大法：“廢話，也不看看你姐智商是多少！”
車子很快開到了公司，姐弟倆也停止了大鬧。回到會議室裡正兒八經分析剩下的生意。
潘潔穎把同學柳書琴喊來，讓她給顧誠彙報一下盜號賊集團的增長趨勢。柳書琴這倆月的市場調研工作也不是白做的，很快給顧誠細細剖析了一番：
傳奇盜號賊作案規模的擴張速度，幾乎和支付寶的推廣速度時相應的，只是比支付寶拖後了兩三個月——隨着暑假裡支付寶“mac地址綁定版”的出現，讓遊戲裝備的變現渠道拓寬了數十倍、玩家間裝備成交量與日俱增。所以掛馬盜號賊集團也跟着等比例放大。
儘管顧誠很想立刻滅了那夥辣雞，但雷俊纔剛剛挖來，他帶來的安全軟件開發資源還沒徹底消化，所以顧誠只能再忍一兩個月，等把資源消化掉再重拳出擊。
不過，一些取證調查的工作，倒是可以提前未雨綢繆做起來了。
……
談完事兒，顧誠讓表姐和柳書琴作陪，還拉上公司裡原本做安全控件的陳守福、文慧英，準備請雷俊吃個飯，算是接風宴。
潘潔穎是算好了顧誠回國的日子、才邀請雷俊來錢塘的，所以雷俊也纔剛到沒兩天。
飯局就設在市中心的雷迪森酒店，很大路貨。顧誠和雷俊相見，自然是分外感慨。
去年7月份，顧誠還在找雷俊賣日活流量呢，這倆人算是相互知道對方的老底黑材料。不過既然如今利益相合，誰也不會傻到去拆對方的臺。
雷俊又如何能想到，那個15個月前還要塞紅包才能進他辦公室的、大學都沒念過的苦逼少年，15個月之後已經有資格挖自己爲他打工了。
兩杯拉菲下肚，顧誠直截了當給雷俊攤牌：“雷總，以後公司在安全軟件這塊，可就要全權託付給你了。我事兒忙，只管投錢，管不過來經營研發。聽說最近在幕後給‘傳奇’盜號團賣灰鴿子抽成的總扛把子就是周紅衣那老小子。我可就指望你幫我幹翻他了。”
雷俊從頭到尾都在苦笑，似乎是感慨命運無常、曾經的小弟級供應商如今已經翻到他頭頂上了：“我是不是該慶幸你選了我來對付周紅衣呢？你小子簡直就特麼是商界傳奇！要是拿‘傳奇’打比方，你丫就是個開外掛的！不對，是直接後臺改裝備改等級的！周紅衣跟你作對也真是命苦，根本就是跟gm在pk。”
“那麼，這事兒就說定了，年底之前，我要看到最夠對付他的底牌。”
“放心，拿了殺軟公司20%股權，我就肯定對得起這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