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羣人簇擁着走到影院大門附近的顧名山微微緩下腳步,因爲剛纔一直在打電話的林浮生終於放下手機,小跑過來了。
“顧總!顧小姐!抱歉我接了個電話,有失遠迎,歡迎歡迎!”
林浮生小跑到顧名山面前,眉頭還凝結着,顧名山和顧青禾都注意到了,顧名山看了他一眼,一邊繼續往影院大門走,一邊隨口問:“很重要的電話吧?是壞消息嗎?”
“喻綺蘿和這部戲的編劇一起發生車禍了,目前正在醫院裡!”
林浮生壓低着聲音,沒有對顧名山、顧青禾隱瞞這件事。
顧名山聞言挑了挑眉,顧青禾的星眸也意外地望向林浮生。
“嚴重嗎?哈!喻綺蘿現在可是百代傳媒的當家花旦,一塊明晃晃的金字招牌!這次車禍她毀容了沒有?對她的職業生涯有影響嗎?”
顧名山沒有緊張,從他神情上看,甚至還有點喜聞樂見、看笑話的意思。
不過,這也正常,喻綺蘿不是狂徒電影的藝人,百代傳媒雖然與狂徒電影有合作,但更多的是競爭,對手家的當家花旦出了車禍,他有什麼理由不高興?
喻綺蘿是《圓月彎刀》的主演?
那又怎樣?她已經演完了!甚至連電影上映前的配合宣傳都做完了,喻綺蘿這個時候發生車禍,可以說對狂徒電影集團毫無影響。
“沒什麼大問題!車禍發生當時,喻綺蘿昏迷了,現在早就醒了,車子撞壞了,她自己主要是手臂肌肉拉傷和腳腕扭傷了,其它沒什麼大礙!”
林浮生雖然注意到顧名山的態度有點不厚道,但他個人沒有資格指責顧名山,何況,他也理解顧名山的心理。
此時一行人已經進入影院大門,一直沒有說話的顧青禾忽然出聲問林浮生:“林哥!這部電影的編劇石見當時也在車上?他現在怎麼樣?他傷得重嗎?”
林浮生和顧名山聞言都訝異地望向顧青禾。他們倆都瞭解顧青禾的性子,顧青禾多少年沒有關注過哪個男人的消息了?
林浮生:“他沒事!他只是額頭破了點皮、流了點血而已!”
顧名山拍了拍顧青禾挽着他胳膊的玉手,好奇地轉臉看着顧青禾問:“青禾!你怎麼關心這個了?一個編劇而已!公司裡有的是!外面也有大把!”
一行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明顯都對這個問題好奇着。美麗脫俗如顧青禾,一言一行,自然受人關注。
顧青禾神情淡淡的,語氣也是淡淡的:“他寫的小說不錯,最近演他寫的這個劇本。喻綺蘿向我推薦他的小說,我挺喜歡他的小說!”
“哦?”
顧名山意外女兒這個答案,看了顧青禾一眼,又看了林浮生一眼,忽然失笑,道:“看來還是個小才子!能得我家青禾說不錯,那一定是真的不錯了!哈哈!”
一行人陪着顧名山一起笑,唯有顧青禾清冷依舊,不見笑容。
……
隨着《圓月彎刀》首映禮開始的時間越來越近,越來越多的人聽到喻綺蘿發生車禍的事。不僅僅娛樂圈的同行們,也不僅媒體記者們,還包括成千上萬的民衆。
有些是喻綺蘿的粉絲,有些趙硯的書迷,還有一些是無聊的網民在無意中發現相關的新聞報道,或者是八卦消息。
總之,越來越多人知道喻綺蘿發生車禍了,發生車禍的時候,車上還有一名神秘男子,神秘男子的年齡目測比喻綺蘿小好幾歲。兩人神態親密熟絡,疑似喻綺蘿新戀情曝光。
首映禮現場的影廳裡,不少人在悄聲議論這件事,有嘉賓在議論。有記者在議論,更有坐在後排位置的影迷。
網絡上更是有星火燎原的趨勢,無論是喻綺蘿的博客上,還是她的個人網頁,發言的人從幾個、幾十個、幾百個,已經迅速增加到一萬多個。並且還在不斷增加。
知道趙硯出了車禍的書迷不是很多。
趙硯只在《笑傲江湖》的書迷羣裡發了一張自己受傷的照片,寫了一句:“第一次來京城就見血了,打算去電影院參加首映禮,卻被救護車帶進醫院,果然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這張照片中的趙硯看上去傷的並不重,所以《笑傲江湖》羣裡的書迷們看了之後,緊張的人極少,大部分都在“幸災樂禍”。
李白丁說:“活該!報應!誰讓你不好好在家碼字,跑去京城嘚瑟的?小說被改編成電影已經夠拉仇恨了,你還要去參加首映禮?你考慮過我們這些撲街的心理嗎?活該!報應!老天爺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你做人要低調呢!哈哈!”
豬小腸說:“阿硯!你暴露了一個秘密——你沒有練過鐵頭功!如果練過鐵頭功,你腦袋肯定不會受傷!所以,好好練鐵頭功吧!如果你以後還打算坐車的話!”
半世晨曉0607說:“這就是你這兩天不加更的報應!趕緊加更吧!加更保平安!”
華一線說:“阿硯!你悄悄告訴我們,你是不是真的跟阿蘿有一腿了?你一個寫小說的度能跟阿蘿傳緋聞了,這讓我們情何以堪啊?你這麼叼,以後咱們還怎麼一起愉快的玩耍莫?”
讀書盟曉舞說:“阿硯!讓醫院順便把你額頭上的傷疤變成月亮形狀吧!這麼好的機會,別浪費了呀!”
還有人說:“阿硯!你悠着點咯!就算你泡上了阿蘿,也別在車上亂來呀!路邊很多賓館酒店!你撞死了無所謂,別連累了阿蘿呀!”
……
看着這些無良書迷的“幸災樂禍”,趙硯發現自己在羣裡說這件事就是一個錯誤,這些傢伙全都沒有節操,什麼叫“你撞死了無所謂”啊?這些人真是我的書迷嗎?
給書迷羣裡發了一根豎中指的表情,趙硯暫時退出書迷羣,把手機放回褲兜,對開車的芳姐說:“芳姐!能再快點嗎?時間不多了!”
芳姐瞥了趙硯一眼,嗯了一聲,果然將車速提升了一截。
是的,趙硯此時已經不在醫院。喻綺蘿還在醫院修養,趙硯坐在芳姐的昆塔斯6副駕駛座上,正在前往首映禮所在地——圖音1號影院。
(昆塔斯6,是當今英國的一個著名中檔汽車品牌。這個品牌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車型方正,略有弧線,主打復古風,芳姐的座駕便是這款車。)
趙硯剛經歷車禍。額頭都受傷了,爲什麼還要趕去首映禮現場?他有這麼想參加這場首映禮嗎?
因爲這是他的第一部電影首映,意義重大?
是,也不是!
具體原因,稍後再說。
……
圖音1號影院的馬路對面,一家登山者運動鞋專賣店門前的大樹下,有一輛雪”白”色的高檔轎車已經在這裡停了一個多小時,車門車窗都關得嚴嚴實實,車內音響效果一流的車載音樂正在循環播放喻綺蘿的新歌《千千闕歌》。
登山者運動鞋,是美國的運動鞋頂級品牌。
這家店門口平時經常有豪車停留。但今天店裡的幾個營業員還是忍不住頻頻往門口這輛雪”白”色的高檔轎車注目。
原因無它,這輛雪”白”色的轎車即便是她們這些見慣豪車的人,也從未見過,只是聽說過,最多也就是在電視廣告上看見過。
大明有幾大豪車品牌,其中之一是黑豹幻影,與黑豹幻影搶奪豪車市場最激烈的,便是雪獅大地。
黑豹幻影是龍驤將軍家族企業的代表性產品,雪獅大地,則是瑞將軍家族的汽車品牌。
無論是龍驤將軍。還是瑞將軍,都已故去多年,這兩位將軍當年是死對頭,二戰結束後。兩位將軍各自得到封號,權勢不相上下。
和平年代,兩人都沒機會再領軍,便響應皇族的號召,各自發展企業,振興大明的經濟。
龍驤將軍家族選擇發展大明自主汽車品牌。和龍驤家族敵對的瑞將軍家族便也選擇了同樣的行業。
龍驤將軍家族弄出了黑豹車系,瑞將軍家族便與之針鋒相對地弄出雪獅車系。
時移世易,兩個將軍家族的舊怨淡了,但企業之間的競爭卻沒有淡下去。
黑豹幻影與雪獅大地,這些年一直在較着勁,搶奪着大明豪車市場,也正是因爲這兩家之間的競爭,反而造就了大明這兩大頂尖的豪車品牌。
黑豹幻影的售價在三千萬以上,雪獅大地也差不多。
正是因爲雪獅大地的赫赫威名,讓登山者店裡的營業員、店長,明明注意到這輛車在她們店門前停了一個多小時,她們也依然不敢出來請這輛車開走。
哪怕她們知道這輛車裡的人一直都在車裡。
雪獅大地裡只有一個人,一個女人!
是肖夢月!
聽着喻綺蘿的《千千闕歌》,肖夢月目光一直望着圖音1號影院的大門方向,目光怔怔出神。
她在等什麼?
她只是想再看趙硯一眼,她知道今天在這裡舉辦首映禮的《圓月彎刀》是趙硯寫的劇本,改編自他的小說。
還知道趙硯會出席今天的首映禮。
趙硯以爲分手後,受傷的只有他,事實上這可能嗎?那是他的初戀,也是肖夢月的初戀!初戀於男人而言,難以忘懷、難以釋懷,於女人而言,何嘗不是如此?
男人與女人,性別不同,但內心世界是沒有性別的,不同的只是成熟程度與細膩程度不同而已。
女人在外表上沒有男人堅強,內心世界也是一樣,相比男人的粗獷,女人的內心世界更加細膩,在感情上,無論古今中外,女人總是更早”熟”的。
分手有一段時間了,肖夢月的變化不大,沒有變得很憔悴,依然美麗,依然光彩照人,這是表面上的,內裡她的變化其實很大,這一點從她的眼神上能看出來。
她的眼神沉靜了許多,也惘然了許多,目光所向,似沒有焦點。
眼看着《圓月彎刀》的首映禮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前來的嘉賓身影越來越少,還沒有看見趙硯出現,肖夢月眼神變得有些失望,聽着傷感的《千千闕歌》,心裡的失落感就更重了。
暗歎一聲,肖夢月眼睫微微眨動一下,右手擡起,正要發動車子離開的時候,視線中一輛深藍色昆塔斯6突然從前方駛過來。
肖夢月擡起的右手擱在方向盤上,目光直直地落在那輛快速駛近的昆塔斯6上,距離稍遠,她還沒有看清那輛車內有沒有趙硯,但她的心卻忽然跳速加快了,一種莫名的直覺讓她覺得趙硯就在那輛車裡。
也許是因爲這是她心裡最後的僥倖,也許真的是第六感,總之,她就是覺得趙硯應該在那輛車裡。
深藍色的昆塔斯6迅速駛近,近了!更近了!
肖夢月眼睛忽然變亮,她看見了!看清了!昆塔斯6副駕駛座上坐的人正是趙硯、就是趙硯!
“阿硯……”
無意識地輕聲念出這個名字,肖夢月來之前,以爲自己會很平靜,但這一刻,壓抑在心底這麼長時間的感情忽然全部涌上心頭,涌到眼眶,就在看清趙硯的那一剎,她的眼淚涌出眼眶,爬上臉龐。
下意識就伸手去推身旁的車門,手碰到車門,才忽然停住,理智回到腦中,肖夢月緊緊抿着嘴脣,任由眼淚直流,任由身軀微微顫抖,卻控制着自己不下車。
他怎麼了?
肖夢月看見趙硯額頭上的紗布,他受傷了嗎?又和誰打架了嗎?他又變回以前那樣愛打架了嗎?
昆塔斯6在馬路對面停下了,下身牛仔褲、上身夾克衫的趙硯下車了,肖夢月淚眼朦朧地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短短的頭髮,嘴角那抹比以前更濃的邪意笑容,聽說分手後,他剃了光頭,看他現在的髮型,果然有剃過光頭的痕跡。
剃光頭,他是想忘記我嗎?已經忘記了嗎?
看着他額頭的紗布,肖夢月感到心疼,看着他對車內那個中年女人揮了揮手,就頭也不回地走向影院大門,肖夢月深深閉了下眼,多希望他能回頭看她一眼,雖然她心裡知道他即便回頭,也看不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