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捕魚隊開始,兄弟二人的收穫,從每日兩斤魚肉,逐漸增加。
到搬運隊列,漲到了每日兩斤魚乾,到了這營造隊列,又漲到了每日四斤魚乾。
但這兄弟二人猶不滿足。
父母親人在饑荒中離去,讓他們對於糧食,有着格外的渴求。
再說,他們兄弟二人都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齡。
但一場洪災,將家業全都毀了。
他們得積攢錢糧,爲自己的人生大事籌謀準備。
現在加入了營造隊伍,眼見那小都督按照各人工作業績分發糧食,他們自然清楚,要想多獲得糧食,就得習得更多技藝。
這古人學習技藝,須得拜師學藝,那可是要白白給師傅幹活的。
現在他們跟在工匠身後,白白學到技藝,還能收穫糧食,兄弟二人自然要抓住這機會。
所以兩人起早貪黑,攢了滿肚子精力,整日泡在這船塢之上。
白天,他們跟着工匠幹活,到了晚上,兄弟二人還要在船塢上偷偷磨鍊技巧。
如何搭建樑柱,如何攪和泥土,如何打樁築基……
這些東西,都得經過習練,方能掌握技巧。
兄弟二人每日練到天黑,學得不亦樂乎。
這一日,兩人從工匠那學到了水下打樁的技巧,又趁天黑習練起來。
如何挑選地形,如何下樁,兩人不時探討交流,又親自下水觀察工匠的手藝,一直練到了天黑時分。
“二郎,該回去了……”
在水下摸了半天,感覺到風浪漸大,那崔家大郎提醒道。
“嗯……我再……再摸一摸那下樁的地點……”
崔二郎是個倔性子,凡事都要親自上手。
崔大郎沒了法子,只好從水中鑽出,溜到一蘆葦蕩裡。
這蘆葦蕩裡,是一大片泥澤之地,壓根不會有人來。
崔大郎走在泥澤邊緣,摸進蘆葦蕩中,將衣服脫了,擦乾身子。
他這邊剛穿好衣裳,卻忽然聽得周邊蘆葦蕩裡,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聲音很是急促,像是有小獸在蘆葦蕩中逃竄。
崔大郎凝神細聽,漸漸感覺這聲音越來越近,動靜也越來越大。
“難不成是有人?”
崔大郎慢慢感覺這動靜,不像是野獸弄出來的。
似是有人在控制着身形,向這邊靠近。
“這附近,除了船塢再無其他東西,怎麼會有人跑到這裡來呢?”
“再說,這附近只有縣城裡有人,怎麼有人從蘆葦蕩的方向過來呢?”
崔大郎正自尋思,卻見有人從那蘆葦蕩中跳了出去。
一看見那人,他的心中登時一緊。
因爲那人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若不是這蘆葦蕩的顏色尚淺,他壓根就分辨這是個人。
這個時候,穿了一身夜行衣,靠近船塢……
這人要做什麼,顯而易見。
崔大郎趕緊噤聲屏氣,默默關注着那賊人。
他要看看對方要做什麼,而後好偷偷溜回去通報。
曹小都督給他們帶來好日子,這人顯然是來破壞船塢的,那定是曹小都督的敵人。
再說,這黑衣人破壞船塢,就等於是破壞他們兄弟二人的好日子,崔大郎豈能容他?
“大郎,你在哪裡?”
正當這時,卻聽得崔二郎的呼聲,從船塢方向傳來。
崔大郎心中一緊,方纔緊張時刻,他忘記自家弟弟還泡在水裡。
崔大郎正猶豫着要不要現身,帶着弟弟逃出去,卻見倏忽之間,那黑衣人身子一頓,而後又急速地逃回了蘆葦蕩。
他在蘆葦蕩中急促穿行,很快,那動靜越來越遠,這人逃離了開去。
見這情形,崔大郎已能斷定,這人是來搗亂的。
他定是以爲這船塢沒人,所以偷偷過來生事。
但聽見崔二郎的聲音,這人被嚇了住,便逃離了出去。
想到這裡,崔大郎趕緊摸出了蘆葦蕩,走到了自家弟弟身旁。
“大哥,你怎麼……”
不待崔二郎說話,崔大郎趕緊拉了他往回走。
路上,他將自己方纔的遭遇告知崔二郎,兄弟二人一合計,這事必須得上報給小都督。
於是,這兩個青壯便摸着黑,一路撒開腿奔回縣城。
……
在古代,天黑時候是沒什麼活動的,只能提早上牀睡覺。
縣城剛建好,沒有太多物資,連油燈都得省着用。
所以一到天黑,曹懷陽便窩到了自己的臥房,埋頭睡覺。
但這一晚,他剛躺上牀,便被人拍了門板,又爬了起來。
敲門的是許褚,他拍門時動作很急促,顯然是有大事。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開了房門,曹懷陽問道。
“有人摸黑,想損毀船塢!”
許褚還喘着粗氣,顯然是剛剛一路狂奔過來。
聽得這話,曹懷陽不敢輕慢,他趕緊穿了衣裳,隨着許褚到了院中。
院子裡,已燃了火把,有幾個兵卒正帶了兩個年輕漢子等在那裡。
許褚已在路上告知曹懷陽大致情況,曹懷陽走了上去,徑直問道:
“快將方纔的情況說與本督聽聽!”
這兩個年輕人一干一溼,乾的那人年歲稍長一些,他邁步站了出來。
“稟……稟都督,我兄弟二人在船塢習練技藝,方纔在那蘆葦蕩中換衣裳,發現有個黑衣人摸出蘆葦蕩……”
“可是後來,我家二郎叫了一嗓子,將那黑衣人給嚇跑了。”
這崔大郎一五一十,將自己躲在蘆葦蕩中,偷瞧見黑衣人前來搗亂,又被崔二郎嚇跑的經過,都說了出來。
曹懷陽聽得心驚肉跳。
這船塢建造,乃是十分機要的事情,所以他是佈置了兵卒,在旁守衛的。
但那蘆葦蕩範圍極廣,足有十好裡地,那一片壓根沒有路,尋常人根本就摸不到近前。
所以,兵卒們沒有在蘆葦蕩附近駐守。
可如今看來,是有人摸到蘆葦蕩中,想趁黑搗亂。
“你是說……那人壓根不知道……他已經被發現了?”
曹懷陽又問道。
那崔家大郎側着頭思慮片刻。
“應該是沒有發現的……”
“我當時躲在蘆葦蕩中,二郎雖然喊了一嗓子,但離得太遠,根本注意不到蘆葦蕩這邊的狀況……”
崔家大郎搖頭道。
“好……”
曹懷陽點了點頭,低頭沉吟片刻。
“大人,趕緊派人在那一片佈防吧!這事兒,可不能再疏忽了……”
這時,許褚走了上來,神色緊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