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初入秦嶺之時,從那個老村子的老人家口中聽來的故事,到這裡基本上已經得到了驗證。
突然爆發的鼠患、渾身裹在黑袍之中只留一雙眼睛視物的神秘人……
不出所料那個神秘人就是從這裡活下來的唯一一個倖存者。
並且他在最後一次進來這裡便再沒能出去了。
而他最後一行的目的則是解決埋藏在此的一個禍患。
李衡望向另一側暗黑中無數雙攢動的猩紅光點,此起彼伏的吱吱聲徘徊不去。
這個巨大的鼠巢是天然存在於此的,白蓮教認爲這些地表上從沒見過的碩鼠是守衛此處的妖怪。
李衡覺得這或許是某種奇特的共生關係。
本來的話這些鼠羣是不會前往地面的,它們長久生存的環境就在這地下深處,所以在過去的漫長歲月裡從未有過鼠潮侵襲秦嶺的事件, 在地表生活的人類也不知曉大地下還有這樣的生物羣落。
其中有這麼一句話——
煉獄便是佛經所說的八熱地獄, 整個八熱地獄灼焰覆天燒鐵爲地, 並稱此地就是就是其中八熱地獄中的極熱地獄。
除了局部的人鼠衝突,大部分時間還是相安無事的。
裡面將《海龍王經》的內容大刀闊斧的修了一通,將裡面的翻海之龍改成了煉獄毒龍。
而這個東西就在不久前他纔看到,正是在那個探險家阿萊瓊斯的筆記本中!
但是李衡卻不爲所動,一張臉冷硬的像是生鐵,邁開步子徑直朝着祭壇後方走去,在那裡便只剩下一道道天然形成的岩石溝壑的特殊地貌。
而裡面盛滿了白色的“乳液”,的確就如那記錄上所說的,彷彿是從大地中滲出的乳汁,由純粹的元氣凝結成的精華,純白如雪。
“天下奇物出秦嶺, 龍脈深處有玄機”
所以李衡並不認爲這裡的鼠巢是爲了守護那個【地藏精】而存在的,兩者應該都是這裡奇特的空間環境所孕育的產物。
本來的話,這種故事應當只是純粹的迷信傳言,是白蓮教編造出來完善自身教義蠱惑普羅教衆的。
如今近百年時間過去,這裡面的液體已然盈滿了這不大的池子。
“吳虯那廝竟是叛徒!他已投靠了日軍,還把壓龍戩盜走了,我雖已將其擒殺,但壓龍戩已被他送到了日軍的木下大隊,找不回來了……”
從這個情形來看,也難怪當初白蓮教的人認爲這羣“妖鼠”是地藏精的守衛了。
看到這東西之後李衡不由得心馳神動,謂感玄奇。
莫非那就是毒龍在呼吸?
說起來這裡異常的溫度以及到處都是暗紅的暖宮石, 的確和極熱地獄非常相似,而白蓮教本身作爲佛教分支(自認)採用佛教神話理論來把這處地底空間納入到教義體系中來, 將這處奇異之地納入到本教的世界觀內, 某種意義上來說便是完成對其的“法統”正當化,以此來說服教衆。
李衡向前一步,他是交叉着尋找各種信息相互佐證,一邊是白蓮教以迷信教義和傳說形式寫下的內容,一邊是那位義士留下的零散“日記”。
這池中的【地藏精】應該不是一潭死水,固定不變的,而是每年都在緩慢的增長着。
李衡微微皺眉,難道說這裡真的關押着一條所謂的毒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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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爲丟失了那個【壓龍戩】所以讓它失去鎮壓,毒龍翻身將有大禍,正是感受到了這滅頂之災所以鼠巢纔會暴動,往地面逃竄?
不由得李衡又想起來之前聽得那一連串有規律的聲音,一舒一張, 宛如潛在地下的呼吸聲一樣。
這一切都要靠李衡從那個倖存者,也是最後一位“鐵甲銅屍仙”的記錄中獲得答案。
畢竟百年之後到此的那批民國義士已經不算白蓮教衆了,但他亦提到了相關的事宜,並且還說【壓龍戩】被盜走了。
這個所謂【壓龍戩】到底是什麼?
李衡帶着這個疑問繼續追尋下去——
朦朧黯淡的紅光之中李衡只能看到這是一個呈半圓狀隆起的高坡,非常的巨大,完全由天然的地底岩石構成,沒有任何人工打磨的痕跡,但卻滿布了一條條裂縫和溝壑,而那個“孕仙池”就在這半圓高坡之上。
鑲嵌在此像是一塊凝固的蛋白,又似濃乳化成的琥珀。
並且還衍生了一個煉獄之中鎮壓了毒龍的傳說。
李衡當即心下一橫決定不再自己亂猜了, 目光凝視着前方, 反正答案就在不遠的深處,他要自己去一探真相!
嘈雜的鼠叫聲依舊縈繞不停包裹着他的耳膜,像是有無數根毛毛刺在反覆扎着他的大腦皮層。
鼠的海洋。
十幾只皮毛泛着暗紅色的老鼠在那坡底張口接住了流下去的【地藏精】然後嚥了下去。
這裡面有一個關鍵詞【壓龍戩】。
又是一處這樣的記載出現在祭壇的一卷經文上, 那是一篇魔改後的禪宗經卷。
不過好在,這下面如浪潮般擠來涌去的羣鼠並沒有往這處高坡上爬來的意義,反倒都很守規矩的圍着此處。
“失了壓龍戩後,毒龍果然不再安生,驚得羣鼠沸騰狂躁莫名,毒龍翻身恐已不遠,地上百姓當如是奈何……”
不僅如此,李衡也在部分祭壇上遺留的白蓮教秘要中也看到了這個稱謂。
這東西說是有人特意造出來的奇觀他也能接受,當真不可思議。
“這東西當真是天地造化自然衍生的產物麼……”
“若無壓龍戩, 毒龍鬧翻天”
在那裡,他終於見到了白蓮教所說的【孕仙池】和【地藏精】。
“地藏精華龍涎液,壓龍戩鎮煉獄天”
那是一塊嵌在石坡中的小池子,也就一丈見方左右,前寬後窄,像是個大大的栗子,或者說松果的形狀。
這是李衡在這些記錄找到的一條信息。
岩石高坡的下方除了連接祭壇的那條岩石窄道,其餘地方則全部擠滿了密密麻麻的猩紅光點,像是一片海洋。
李衡腳下依舊四平八穩,無視這鼠羣的壓迫感一路走上高大的石坡,眼中其中一條溝壑來到了頂上。
任何一個走上這裡的人都要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壓力,光是想想一旦掉下去之後的可能性……那就不只是頭皮發麻了。
甚至在白蓮教發現了這個地方,並且建造了祭壇,不停得製造着“大仙”之後,也都沒有發生巨大的鼠潮。
但是如今李衡結合實際來看,或許不是那麼簡單。
緊接着所有的鼠羣都快速遠離這些老鼠讓出來一條“通道”,這些老鼠沿着通道一路飛奔而去,但是沒跑多遠就開始掙扎抽搐,變得詭異莫名,彷彿中毒了一樣。
於是李衡便看到一縷溢出的“乳液”順着這個半圓形石坡那些天然的溝壑流淌了下去,頓時鼠羣之中便掀起了一陣巨大的波濤!
一切的變化都是在後面發生的,是民國時期這另一批人到此之後,才使得鼠羣變得異常甚至一度衝出了地表, 形成規模巨大的鼠患。
一個吸引他不遠萬里前來華夏的東西。
但是它們仍然連滾帶爬的往前跑去,直到在那“通道”的盡頭癱倒,掙扎着抽搐而死。
而在那盡頭,李衡看到了一隻不得了的東西——沒有灰黑色的皮毛,全身都是暗紅的表皮,體型巨大足有一頭未成年的母豬般大小,無法行動像是一攤爛肉般趴在鼠羣中的巨型母鼠!
渾身光溜溜的肥碩母鼠兩雙眼都沒有,在它腹部下還有數不清的只有拇指大小吱吱亂叫的幼年鼠崽。
只見她伸出同樣肥碩且沒有眼睛的頭顱來,張開嘴巴將那些剛剛死在跟前的老鼠咬住一口一口得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