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準備好,從此不再是大天使路西法,路西法的名,將從主的名中除去。”
那個已經更名爲撒旦的人此刻望着赤紅色的天空,彷彿聽見地獄的火湖中傳來許多異獸的痛苦和吟唱:
“罪啊,究竟,你是‘虔誠’的守靈人,還是‘救贖’的創造者?”
撒旦激烈地奔跑起來,他的奔跑不需要靠着呼吸來維持,因此不會喘着粗氣,也不會流汗,但是他一直在來回奔跑,身上滲出血跡來,頭頂的犄角脫落,又長出新的,在火湖裡他健壯的身軀裸露着,像是瘋子一樣在所有人面前大聲呼喚:
“看他們手裡緊握着的火銃和長槍,來吧,叫他們來聚集征戰吧!自由、熱情、鮮血、芬芳、花花瓣全都鋪灑在沙場上,不是爲了‘救贖’,不是爲了‘恩賜’,乃是爲了教他們的屍體堆積如海灘之砂礫!生命的真諦在於戰鬥,來吧,我的英雄們!”
曾經,在遙遠的東方有個相似的身影也和他一樣,對諸佛發出滿懷怒氣的質疑:“燃燈,你所燃是何燈;如來,你算是什麼如來?!”
“來吧,神吶!”他手裡持着墮天使的兵刃,對着天上的聖光大聲呼喊着,“收起你的虛僞,讓我們堂堂正正地來一場較量吧!”
“就算,最後死的人,不會死的人,是我,那也沒有要緊,我必要作你的仇敵,直到你的永遠。”他低聲呢喃着,像是對自己說。
奇蹟發生了,許多人都說自己曾經看到過神蹟。
有人看見參孫站在一顆星球上方,“我的神,萬物之主耶和華啊,感謝你賜予我感動與力量,讓我成爲你的拿細耳人。我雖失明,你以這星球爲我的眼;我雖失去,你卻使我重新獲得比原來的數千萬倍!我主,願榮耀和讚美永遠歸屬於你!”
有人看見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死去,又復活,在雲端,鄭重地宣告:“我必再來,到時你們要聽見打仗和打仗的風聲,天色也必然黯淡,大地都會哭泣,日頭就要變黑,月亮也不放光,衆星從天上墜落,人子將要駕着雲彩到來。”
還有人看見上帝面前站着魔鬼。
上帝嘆息着,“唉,孩子,你要知道我是愛你的,這宇宙間所有的愛都來自於我,回頭懺悔吧,讓我來寬恕你。”
“不,不要!你雖有愛,卻是最爲殘酷的愛!這愛讓我煎熬,透不過氣來,你不要再試圖勸說我,更不要靠近我,你的愛還不如讓我去地獄裡忍受火湖的炙烤!”
“你爲何要這樣追求背叛和所謂的自由?難道我給你的還不夠嗎?你說這樣的愛讓你透不過氣來,那你要追求的說是什麼?我豈是爲了滿足你而行爲的?既然這樣,那你就進去地獄的火海吧,只是你必然不死。”
“爲什麼?!既然一開始我就會輸,那麼爲什麼不讓我輸的徹徹底底,反而要給我殘存的希望?!!!!爲什麼不殺死我啊,你將我從監牢裡放出,爲的就是去迷惑地上的衆人諸王,你的憑藉是你至高無上的大能!!!可是我不是!縱然衆人詆譭我――哪怕是那些藉着我獲取力量的,他們在取的榮耀勝利的名之後,也會撕去原來的符印,換上你的福音!我不後悔,我是這地上的戰士,是來自地獄孤獨的魔龍,是行走在各處‘尋找可吃的人’的獅子!你們詛咒我吧,我就是魔鬼,我的名爲撒旦,待到末日來到的時候,你們要記好了,那時有七日世界的黑暗和恐慌,大地會哭泣,海洋會交出死人的屍體,那時候我會和啓示錄中所說的那樣,和我所有的追隨者,受盡折磨,直到你的永永遠遠。”
最初降臨在地面上的時候,他也是個孩子。
那個時候,他純澈的眼睛裡閃爍的都是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和善意,和衆人所說的“人生來有罪”有着天壤之別,他奔跑在綠色的風裡,草叢的柔軟和花朵的嬌嫩都賦予了他天靈中的純真和對世界的愛意,他喜歡這個世界。
與野獸爲伍的他漸漸長大,在這之前他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真正的世界,直到他少年的時候,祂的出現,聖靈的光環感動了他。
於是他成爲祂的美麗天使,爲了祂的榮耀和聖名征戰。巨型的海怪利維坦在大海之中暢遊,它的威力使得海濤都爲之逆流,人類無法與之抗衡,他受到聖靈的鼓舞,拿上耶和華賦予他的長矛武器,行走在海浪之上與它搏鬥。利維坦的口噴射着火焰,鼻子冒出煙霧,身體堅固無比,刀槍不入,加上性情暴戾,它銳利的牙齒隨時準備撕咬任何附近的生物。
路西法丟掉手中戰無不勝的長矛,使它沉入海底,於是海牀就顯露出了海平面,大海的水漫上陸地,海就空了,利維坦失去了它強大力量的來源,無法進行靈活的動作。路西法撲上去,與利維坦緊緊擁抱在一起使它失去掙扎的力氣,在祈禱過後,力量貫穿了他的手掌,他的手掌也就貫穿了利維坦的堅固胸膛,它的身體中沒有噴出血液,噴出的是粘稠的黑色粘土,在草地上形成沼澤。
他獲得了控制“水”的能力,成爲“海洋”的君主,從此大地上由海洋一直往西的方向,都留下了路西法的名。
那時候在他還沒有成爲撒旦之前,就已經有墮天使存在,那些墮天使不守自己在天上的權位,與人類的女子發生不道德的性關係,生下了名爲“拿非利人”的巨人族,這些巨人族天性叛逆,力量強大,並且高傲自大,對上帝沒有尊重的崇拜之心而只是尊崇自己的力量。於是已經掌握了海洋力量的路西法就當仁不讓的執行了清除拿非力人的任務,洶涌的波濤釋放出來,將拿非力人的城全部都淹沒,巨人們還沒有來得及反抗就成爲一具具橫亙着的屍體,屍體僵硬之後,形成一座座高大的山脈,這之後還有人類作惡的城索多瑪、蛾摩拉,也是遭遇了毀滅的命運,只是那個時候他已經不是美麗的天使而已。他望着這地上荒蕪的一座座山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