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殺了二百來個了,中牟那邊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依着金彈子的意思,岳飛肯定是縮在鄭州假裝不知,想要把這邊的黑鍋甩給中牟的守將了。
他這般推測不無道理,不過噁心岳飛是次要的,主要的目的……還是殺人,殺了這些個漢人,這些個讓四太子絕嗣的漢人,讓四太子能夠出氣。
所以到了這第三批的時候,人數明顯的變得多了起來,差不多有個五百來個了,哈迷蚩親自在邊上看着,這次等到距離中牟還有二百多步的距離,就停了下來。
“軍師,再往前走走也行,神臂弓射不了那麼遠!”
金彈子不久前纔在這兒吃了大虧,他號爲‘女真第一勇士’,自然不願意把自己吃癟的事情透露出去,不過爲了自己的虛名,隱瞞了阿禿兒把消息給放了出來的事兒,這買賣是否划算,這位二殿下顯然是有着自己的計較。
隔得近些,能讓那個同樣使着銅錘的人瞧個明白,也算是耀武揚威,能出自己心中的一口惡氣。
哈迷蚩看了看他,眼裡頭不乏慈祥,柔聲道:
“那嶽鵬舉不願沾上這事兒,那咱們就想辦法讓他躲不掉便是,他想假裝不知就由他假裝不知,天下間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知道他是有了主意,金彈子神色大振:
“軍師既有妙計,儘管安排便是!”
哈迷蚩笑道:“算不得什麼妙計,只是念着二殿下幹這差事,辛苦了手腳,此番便稍作歇息,這羣人,二殿下便不用親自動手了。”
金彈子還沒反應過來,拍着胸脯道:
“軍師不必小看於我,就算是把這近萬人全給殺了,我也累不着一點兒!”
“哎,”哈迷蚩擺了擺手,“不是臣下小看二殿下,是咱們呀,也做做借刀殺人的事兒。”
“借誰的刀?”
“喏!”哈迷蚩朝着中牟縣城擡了擡下巴,“自然是借岳飛的刀了。”
“這……岳飛如何能幫咱們?難不成……”
這完顏金彈子就是典型的勇猛有餘,智謀不足,哈迷蚩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了,他卻還是不明白,只是說了個推測出來,讓人不由得捧腹:
“難不成,岳飛真的要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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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迷蚩也算是放棄了與二殿下交流這動腦子的事,只是把他叫到了一邊,自己站身了出來,對着這些人道:
“你們,都是宋國的義士,一心向着宋國,與我大金作對。”
“人人都傳我等殘暴,卻不知我家陛下太子,俱是仁慈之人,就如今日這般……”
說到這裡,他便指着前方道:“前頭便是中牟縣城了,正是岳飛嶽鵬舉所在之地!”
這話一出,這幾百人瞬間原本心如死灰一般,瞬間便沸騰了起來。
他們這羣人,要麼是抗金的義士,要麼是大相國寺的方外之人,但不管是哪一方,這岳飛的名字都是如雷貫耳的……就拿大相國寺來說,前年岳飛打到朱仙鎮的時候,寺中上下便已經開始着手安排了,安排在大雄寶殿處、釋迦摩尼待的地方,豎一樽金翅大鵬像,無他,只因爲民間都這麼傳,說那嶽少保乃是佛祖身邊的大鵬轉世。
也許連大鵬本鳥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沾上一個凡人的光,能享受到那大雄寶殿的香火……反正聽見前面,就二百來步的距離就是岳飛所在之地了,他們好似看到了生機,隔他們只有二百步的生機。
衆人的表情被哈迷蚩看了個真切,他輕輕扶了扶自己的面具:
“你們也不要高興太早……說實在的,我家陛下、四太子都是良善之主,芮王重傷也不是你們動的手,我們不願意枉殺了你們,只是你們看……”他指着那堆屍體道:“本來想放你們過去,但你家嶽元帥擔心你們是我們放過去的細作,不肯收留你們。”
“他不收你們,可是把你們留到我大金,又得浪費水糧,還得叫人看管,可若不看管的話吧,我主終究是難安……你們太祖皇帝不是有話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我主體諒你們,你們也當體諒我主纔是,就像是那些個人一般,你們嶽元帥不要,便只能死在那兒了。”
他這麼說着,腦子反應快些的人已經猜出了他的意思,哈迷蚩笑道……也許是笑了吧,反正瞧不見他的臉,但他的語氣確實是高興的:
“你們去吧,往前頭去,切勿回頭,若是回頭的話,只有一個下場了。”
“也不要怪罪老夫,一百個數,老夫只數一百個數,若是到時候你家嶽元帥還不讓你們進去,那老夫就默認你們是沒人要的了,嘿嘿,下場還是隻有一個。”
“機會給你們了,一切,便看你們嶽元帥的抉擇了。”
“若是丟了性命,你們應該知道,誰纔是事主的吧?”
一衆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安靜的聽哈迷蚩說着,前方百步就是之前兩批人的屍體了,血味兒還沒散去,盤旋在腦袋上的烏鴉嘎嘎叫着,好似把那些屍體給當做了自己的晚餐,隨時都有落上去啄食兩口的可能。
哈迷蚩對這羣好似啞巴了的人也不在意,拍了拍手:
“諸位,請吧。”
話音一落,便立馬就有人跑動了起來,雖然他們沒有說話,但卻是用實際行動來附應了哈迷蚩的話兒來。
看着這場面,哈迷蚩更開心了,直接哈哈大笑了起來,反而是邊上的金彈子有些擔憂的湊了上來:
“先生,若是中牟當真放他們進去了,那……”
哈迷蚩覺得這二殿下無比的可愛,指着邊上道:
“二殿下請看。”
卻見一隊穿着重甲的士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列隊排在了一邊。
“這是?”
見那羣被綁着的人,領頭的已經跑出去百步了,哈迷蚩這才下令道:
“跟上!”
說着,這羣鐵甲士兵便如同木偶一般的,跟了上去。
“岳飛不是在鄭州躲着?”
“是的。”
“所以這中牟的守將,有這個膽子,有這個魄力,敢放他們進去嗎?”
金彈子還想說點什麼,又聽哈迷蚩道:
“爲了不相干的漢人,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認爲自己是漢人的人,二殿下將心比心,您願意冒這個風險嗎?”
金彈子當真設想了一番,隨後看着這位面具老頭兒,終於是也跟着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