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夜已經很深了,但此刻的嚴府,仍然是燈火通明。
“不對,重新畫!”
只見嚴世蕃面無表情地將畫師完成的繪圖撕碎,冷冷道。
“是,小閣老!”
那名畫師見狀,不敢有絲毫怨言,隨即又重新鋪設好紙筆,開始在上面繪製。
“不對,不對,還是不對!”
“真是廢物,還名揚京城的畫師呢,我呸!”
而這一次,畫師只畫到了一半,便被嚴世蕃給打斷了。
只見嚴世蕃猛地來到畫師的面前,提起他的衣領,一字一句道。
“要我跟你說多少次,我讓你過來,不是讓你畫風景畫的,要的是……”
嚴世蕃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嚴嵩給打斷了。
“行了,嚴世蕃,把銀子給他,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嚴世蕃在聽聞嚴嵩的吩咐後,當即恭敬應聲道。
“是,父親!”
很快,在管家的帶領下,這位畫師,方纔戰戰兢兢地離開了嚴府。
“你看看你,做事情還是這樣毛毛躁躁的。”
嚴嵩說着,從座椅上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父親,孩兒實在是太過於急切,方纔……”
嚴世蕃見狀,便想要解釋道。
“說吧,你的想法是什麼?”
嚴嵩說完,順勢端起一旁的茶杯,呷了一口。
嚴世蕃見嚴嵩詢問,在停頓了片刻後,方纔迴應道。
“父親,孩兒是這樣想的。”
“先前陛下不是說,旗幟上,必須同時包含日和月的主題嗎?”
“孩兒就在想,既然這面旗幟代表我大明,那麼就應該將我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盡數囊括在內!”
“只是孩兒暫時還沒有想到解決辦法而已。”
嚴世蕃說完,臉上滿是沮喪之色。
嚴嵩在聽完嚴世蕃的想法後,也是沉吟許久,旋即安慰道。
“嗯,你這個想法不錯!”
“天色已經不早了,回去再好好想想吧,反正距離內閣議事,還有幾天時間呢。”
經過嚴嵩這麼一安慰,嚴世蕃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好了不少。
“父親,孩兒告退!”
嚴世蕃在向嚴嵩恭敬行禮後,便徑直離開了嚴嵩所在的房間。
隨後,只聽‘吱呀’一聲,嚴世蕃在離開時,順便將門也一併帶上。
“要同時包含,太陽月亮……”
嚴世蕃在回自己房間休息時,仍然在絞盡腦汁,思考這個問題。
突然,嚴世蕃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腳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是誰打掃的這裡!”
嚴世蕃頗爲狼狽地從地上爬起,當他下意識地往天空望去時,才猛地發現,天空中,有許多繁星點綴,看上去別有一番意境。
“天上好多星星啊!”
嚴世蕃此刻,也忘記了發火,不由得感慨道。
“等等,星星!哈哈,我完全可以用星星,來指代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啊!”
“太陽、月亮、星星……”
嚴世蕃嘴中不停呢喃着,眼中閃爍着莫名的光芒。
隨後只見其從地上匆忙爬起,來到嚴嵩所在的房間,用力敲打着房門。
“父親,父親,孩兒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
“乾爹,這麼晚了,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房間內,只見馮保侍立在呂芳身旁,臉上滿是諂媚之色。
“這麼說來,乾爹要是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聽聞此話,呂芳隨即將目光從馮保身上移開,似笑非笑道。
“乾爹,孩兒不是這個意思。”
“孩兒只是一不小心說錯了話,還望乾爹責罰!”
馮保見狀,臉上滿是惶恐之色,隨即‘撲通’一聲跪伏於地,不停地在地上用力磕頭。
而呂芳於馮保的行爲,只是漠然地看着,沒有任何的動作。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馮保的額頭上,早已是血肉模糊,鮮血不斷滴落在地面,發出‘啪嗒’的聲音。
“行了行了,就這樣吧!”
“乾爹,就饒過你這麼一回,要是再敢有下次……”
呂芳見火候已經差不多了,陰測測地說道。
“是,孩兒多謝乾爹,多謝乾爹!”
馮保聽聞呂芳所言,整個人如蒙大赦一般,如同先前一樣,不停地在地上磕頭。
“行了,別磕了。”
呂芳見狀,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的神色,當即喝止了馮保。
“是,乾爹!”
在得到呂芳的應允後,馮保方纔從地上緩緩起身,緊接着如同先前一樣,恭敬侍立在呂芳的身旁。
殷紅的鮮血不斷從馮保的額頭上滲出,並最終滴落在地上,看上去頗爲驚悚。
呂芳見狀,內心閃過一絲不忍,當即吩咐太監打來兩盆熱水,以及一卷白布。
“來,再靠近些。”
呂芳將手帕在熱水中浸透,然後對着馮保,如此吩咐道。
“是,乾爹!”
馮保沒有任何的猶豫,便來到呂芳的身前,並俯下身體。
呂芳將在熱水之中,浸透的手帕,貼到了馮保的額頭上,爲其悉心擦拭着。
‘嘶~’
隨着呂芳的動作,額頭上一股劇烈的疼痛傳來,馮保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只是他仍然緊咬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
“今天這就當是給你一個教訓了。”
“以後在說話前,多想一想,這句話該不該說,說了以後,又會有什麼後果。”
“慶幸吧,今天是乾爹我,趕明兒要是陛下或者是其他什麼人,你這條小命,可能就不保咯!”
呂芳說着,用浸過熱水的手帕,將馮保額頭上的血污,盡數擦拭乾淨。
馮保在聽完呂芳的這番話後,瞳孔驟然一縮,只見其臉上滿是感激之色。
“孩兒明白了,多謝乾爹的教誨!”
只見呂芳的臉上帶着莫名的笑意,將手帕重新放回裝滿熱水的盆中,又繼續道。
“你能夠明白乾爹的苦心就好!”
而很快,先前那盆熱水,也逐漸被染成了紅色。
呂芳見狀,拿來新的手帕,將其在熱水之中浸溼以後,如同先前一樣,細心擦拭着馮保額頭以及臉上所殘餘的血污。
“嗯,好了!”
呂芳見馮保額頭上的血污已經被擦拭乾淨了,當即從懷中掏出一個潔白的小瓷瓶,將其中的白色粉末倒在了馮保那血肉模糊的額頭上。
馮保只覺得額頭處,傳來一陣清涼的感覺,那股灼燒般的疼痛感,也迅速衰退。
“乾爹,這……”
馮保猶疑片刻後,詢問道。
“這可是太醫院的李太醫送給我的,說是治療這種傷勢,有奇效!”
“看來,李太醫所言不虛啊。”
呂芳說完,將小瓷瓶重新收回懷裡,感慨道。
在做完這一切後,呂芳將先前的那一卷白布,在馮保的額頭上仔仔細細地纏了一圈後,並將其固定完畢後,方纔鬆了一口氣,無聲自語道。
“這樣一來,就差不多了。”
呂芳在爲馮保處理好傷勢後,近乎是同一時刻,馮保便將先前早已準備好的一碗茶,恭敬遞到呂芳的面前,諂媚道。
“乾爹,還請喝茶!”
呂芳在上下打量了一番馮保後,方纔從他手中接過這一杯茶,輕啜一口。
馮保見呂芳從自己手中接過了茶杯,心裡十分清楚,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你之前不是很好奇,乾爹這麼晚早你過來,究竟是爲了什麼事情嗎?”
呂芳將手中的茶杯放至一旁,隨即詢問道。
“是的,乾爹,孩兒對此十分好奇。”
馮保聽聞呂芳的這番話,當即神色一凜,如此迴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