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在感慨完畢後,當即用手支撐着下巴,思考起了其中的可行性。
“嗯,眼下東南沿海一帶的局勢,確實如同胡宗憲所言,那裡的倭寇再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了。”
“國家的戰略重心,也是時候該轉移了。”
“哼,韃靼,朕讓你有來無回!”
嘉靖說罷,將胡宗憲寄給自己的信件放至一旁,旋即鋪開紙筆,開始寫信。
“愛卿在信中所言之事,朕均已知曉,眼下朝廷的戰略部署,是應該做出調整了!”
“此外,不僅朝廷的戰略重心應該轉移,東南沿海一帶的剿倭方略,也應該有新的變化。”
“對於那些倭寇,不能夠再像以往那樣,擒獲以後,盡皆誅殺!”
“而是要從中甄別出願意效忠我大明的人,至於那些冥頑不化的倭寇,則按照以往的慣例,直接誅殺便可!”
“另外,朝廷馬上就會下發相應的通知,屆時,將開放更多的港口,用作與番邦商人進行通商之用,浙江原本廢棄的港口,也將得到恢復。”
“愛卿所立下的功績,朕都看在眼裡。”
“朕先前的承諾仍然沒有變,待東南沿海一帶,徹底安定後,你就正式入閣吧!”
待最後一個字落下,嘉靖鬆了一口氣,緊接着又從頭到尾仔細覈對了一番,待確認無誤後,方纔將毛筆放至一旁。
“敢問陛下,這是您給胡宗憲的回信嗎?”
一旁的呂芳見狀,當即詢問道。
“嗯,沒錯。”
嘉靖頗爲奇怪地瞥了一眼呂芳,如此迴應道。
“在這之前,東南沿海一帶的局勢,全靠胡宗憲一個人撐着!”
“眼下,東南沿海一帶的倭寇已不成氣候,這個胡宗憲給朕上了一道奏疏,說是要讓朝廷將戰略重心逐步轉移至北方的韃靼。”
“這個胡宗憲,倒是沒有辜負朕的期望!朕還是覺得,對胡宗憲的賞賜,還是有些欠缺。”
嘉靖在提及此事時,語氣之中,滿是感慨之色。
“是啊,陛下,奴婢也覺得,朝廷對於胡宗憲這種立下功勞的大臣,應該不吝於賞賜纔對!”
一旁的呂芳聽聞,也緊跟着應和道。
正當嘉靖與呂芳閒聊之際,紙上的墨跡已然乾透。
“呂芳,將這封信交給胡宗憲,中間不要出任何紕漏!”
“明白了嗎?”
嘉靖說完,將書案上的信紙裝入信封之中,叮囑道。
“是,陛下,奴婢必定不負陛下重託!”
見皇帝對於這封信如此看重,呂芳當即神色一凜,沉聲應道。
“嗯,不錯。”
“對了,到時候,你去遣人通知裕王和景王一聲,就說朕想他們了,讓他們來見朕!”
正當呂芳即將邁步離開養心殿時,從身後傳來嘉靖的聲音。
聽聞此話,呂芳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內心也掀起了滔天巨浪。
“什麼,陛下要讓裕王和景王同時前來覲見!”
“難道說,陛下要……”
此刻,呂芳在腦海中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其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向恐慌的方向轉變。
“呂芳,朕問伱話呢,你聽見沒有?”
嘉靖看着愣在原地的呂芳,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緊接着催促道。
聽聞皇帝催促的話語,呂芳這纔回過神來,只見其強行壓下內心的驚駭,強撐着扯出一個笑容,如此迴應道。
“遵命,陛下,奴婢知道了。”
“嗯,既然知道了,那麼就趕緊去做,別磨磨唧唧的!”
只見嘉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如此吩咐道。
“是,陛下。”
呂芳在說完這句話後,不敢作絲毫停留,急匆匆地離開了養心殿。
……
福建,漳州府。
在譚綸這位福建巡撫的帶領之下,先前盤踞在整個福建省內,大大小小,關係錯綜複雜的盜匪,都已經被剿滅大半!
而軍隊所採取的手段,也極爲血腥,在抓住盜匪以後,不問緣由,一併虐殺!
不僅如此,軍隊還會將他們的頭砍下來,掛在就近的樹上,以示效尤。
此外,凡是與盜匪有所關聯的人,軍隊也沒有放過,將他們盡數誅殺!其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家產,也爲他人做了嫁衣。
那些僥倖倖存下來的盜匪,也畏懼於官府所採取的酷烈手段,不敢再興風作浪,紛紛選擇隱姓埋名,逃離這個地方。
生怕下一刻軍隊的屠刀,就落到自己身上!
而距離大軍成功凱旋,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天的時間了,府衙的官吏們日夜不眠,方纔將戰報整理完畢。
此刻,譚綸正坐於書案旁,聽下屬彙報此次的戰果。
“巡撫大人,此次剿匪工作,大獲成功!”
“目前,福建境內的盜匪,已經被剿滅大半,剩下的那些,也惶惶不可終日,不敢再出來興風作浪了。”
“此次戰役中,我軍傷亡共六百二十三人!”
“繳獲銀兩共計兩千三百八十二萬兩,此外,從那些與盜匪有所關聯的地主豪紳家中,還抄沒出許多古董字畫、田契地契。”
“保守估計,此次抄沒出來的田契地契,折算下來,大約有一萬五千畝左右!”
譚綸在聽完下屬的彙報後,也是點了點頭,緊接着吩咐道。
“嗯,這些情況,本官都知道了。”
“對於那些不幸陣亡的士卒,則一併按照先前的約定,發放雙倍的餉銀以及撫卹金!”
“其家中有孩子的,可以到官府所開辦的義學就讀,有老人的,則由官府出資贍養,併爲其養老送終!”
“要是被本官發現,有人敢在這上面動手腳的話,本官一定會扒了他的皮!”
譚綸在說到這裡時,陡然間加重了語氣。
“是,大人,下官這就去辦!”
聽聞譚綸此話,這名下屬臉上恭敬之色不變,當即應聲道。
“嗯,本官接下來還有事情要處理,你下去吧。”
譚綸說完,臉上浮現出一抹疲憊之色,如此道。
“是,巡撫大人!”
這名下屬在應聲後,便離開了譚綸所在的房間,還順帶着將門也給一併帶上了。
待下屬離去後,譚綸看着桌上被整理完畢的報告,呢喃自語道。
“一萬五千畝土地,兩千三百八十二萬兩銀子,這羣該死的蛀蟲,早該殺了!”
“是時候,給陛下以及徐閣老那邊寫一封信了!”
“畢竟,這一萬五千畝土地,要想真正發放到百姓們的手中,還得依靠徐閣老他們的力量。”
很快,譚綸便將內心紛亂的思緒甩到一旁,開始分別寫遞呈給皇帝以及徐階的信了。
“啓稟陛下,微臣譚綸,目前福建當地的盜匪已經被微臣剿滅大半,共抄沒出兩千三百八十二萬兩銀子,此外還有一萬五千畝土地!”
“這兩千三百八十二萬兩銀子,微臣打算通過大運河,將這筆銀子運送至京城。”
“屆時,還望陛下派遣錦衣衛前去接應一番!”
“另外,微臣打算按照先前徐閣老在信中所吩咐的那樣,將這一萬五千畝土地,盡數分給那些沒有土地的百姓,只是這其中,少不了徐閣老他們的幫助。”
“因此,微臣打算……”
待譚綸將遞呈給皇帝的信件寫好以後,旋即喚來親信,如此吩咐道。
“把這封信遞呈給陛下,中間不要過任何人的手,明白了嗎?”
“是,巡撫大人!”
那名親信見譚綸臉上的神色分外嚴肅,當即沉聲應道。
“嗯,事不宜遲,你現在就出發吧!”
譚綸旋即將目光從親信的身上收回,緩緩道。
“是,巡撫大人,在下一定將信親自送到陛下的手中!”
親信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譚綸看着親信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很快整理好了思緒,鋪開紙筆,繼續寫道。
“徐閣老,下官譚綸,目前福建的形勢一片大好,當地的盜匪已經被下官剿滅大半。”
“所抄沒出來的銀兩,下官已經遣人,通過大運河運送至京城,眼下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此外,本次戰役,共抄沒出一萬五千畝土地,下官勢單力薄,還望徐閣老出手相助,派遣官吏前來,將這些土地,盡數分發給百姓!”
“徐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