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裡,衆人都默契的各自相安無事。
白秋蕊的寒症好了大半,腳踝的傷也已經痊癒了七七八八。
她連着在屋裡待了多日,實在是覺得有些憋悶,看着外面的天氣不錯,便帶着蘭兒在府裡走走。
“小姐,這幾日天都慢慢的熱起來了,眼看着是要入夏了呢。”
蘭兒跟在白秋蕊身旁,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小姐,前些日子寧王府來消息聽說小姐身子大好,已經同老爺把時間定下了,就在半個月後提親。”
白秋蕊正放鬆身心深吸了一口氣,聽見蘭兒的話,好心情頓時沒了。
半個月後,還有半個月這件事就實實在在的定下來了,她卻還沒找到好的解決辦法。
這幾天裡親孃柳氏也來跟她說過這些事,她剛起了個頭表露自己的心意,就遭到了親孃的嚴厲反對。
那樣嚴肅的態度是她包括在原身的記憶中都不曾見過的,這讓白秋蕊也不敢再提。
她是新時代的靈魂,不能指望這個原本時代的人理解自己的心意。
在他們眼中,這就是一樁天上掉餡餅的好親事,當真是求都求不來的福氣,自然不會允許自己拒絕。
只是白秋蕊清楚的知道原書劇情,她很清楚寧王府世子韓沐澤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樁婚事,她絕不想嫁!
蘭兒看出了自家小姐的心情鬱鬱寡歡,她不明白這麼一樁好事落在頭上,小姐還有什麼不高興。
此刻她也不好多勸什麼,只能說兩句話讓小姐散開注意力,免得傷了身子。
“小姐您看今兒的天色多好啊,奴婢聽說,南郊的南月寺正好趕上廟會,好多夫人和小姐們都去那祈福燒香呢。”
白秋蕊聞言面無表情,如果燒香真的能讓她心想事成,把這樁頭疼的婚事燒沒了,那她絕對第一個趕過去,爬也要爬去!
蘭兒不知道白秋蕊腦子裡在想着什麼奇怪的心思,她繼續開口道:“小姐你現在的身份可跟以前不同了,您若是覺得近來悶的慌,再過幾日奴婢就陪您去寺裡逛逛吧。”
白秋蕊:“……”
“奴婢聽說,那的菩薩可靈驗了,香火特別旺盛。”
白秋蕊:“……”
“哦,對了,奴婢差點忘了。這當真是正好趕上了巧日子,三天後京城裡就要辦燈會了,咱們可以選在那天去廟裡,還可以一道看看晚上的燈會。”
白秋蕊:“……”
“等等?你說什麼?”
“燈會?!”
白秋蕊聽着蘭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心裡毫無波動。直到小丫頭興沖沖的說起了京城即將在三天後舉辦的燈會,她猛然間回過神來。
原書中的這次燈會,正好有一樁案子發生!
最重要的是,這案子,與寧王府有關!
剎那間,白秋蕊猶如撥開雲霧見天明,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辦法。
如果寧王府扯上了案子,那自然就沒有功夫管自己這樁婚事了!
這簡直是柳暗花明、峰迴路轉,老天垂憐,佛祖顯靈了!
“對!南月寺的菩薩真的很靈,我們三天後就去那兒燒香拜佛!”
白秋蕊從蘭兒開始說起南月寺就一直興致缺缺,此刻冷不丁的來了一個兩級反轉,把蘭兒嚇了一跳。
小丫頭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白秋蕊,她家小姐最近總是悶悶不樂,現在又突然這麼一驚一乍的。
讓她都有些懷疑,小姐是不是傷心過度,神志失常了。
心中這樣想,小丫頭可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
她慢了半拍之後,隨即跟上白秋蕊的話頭:“好……好的小姐,奴婢稍後就去跟夫人說這件事。”
白秋蕊此刻的心情是豁然開朗,她在腦子裡瘋狂回想着原書中的劇情。
關於寧王府牽扯進的這件案子,她連一點點細枝末節都不願意放過。
這案子關乎她能否擺脫這樁婚事,絕對不能有一點差錯。
原書中這件案子主要關乎寧王,染指皇權,殘害忠良等罪狀,與當年的青龍軍案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白秋蕊這時才忽然發現,或許前些日子那忽然消失的鬼兵殺人案,也許不是消聲匿跡,而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只怕再過三天,自己爹爹又該頭疼了吧。
白秋蕊思前想後,決定去做一道菜給自己爹嚐嚐,算是提前給親爹一點提示吧。
想了片刻, 現下時節正要入夏,恰是新鮮脆甜的嫩藕長成之時,白秋蕊決定就用嫩蓮藕做一道‘藕斷絲連’。
鬼兵殺人一案與五年前的青龍軍一案,恰恰就如這道菜的名字,藕斷絲連,其中存着多少不爲人知千絲萬縷的關係。
說做就做,白秋蕊在府中晃了一會兒立刻就帶着蘭兒回了院子,直奔院裡的小廚房。
自從換了新院子,竹枝院裡的一切物件全都是最新的,小廚房更是不必說。
白秋蕊猜測,許是自己先前做了幾道菜成功俘獲了親爹的胃,新院兒裡的小廚房置備的東西堪比府中的後廚。
加上現在白秋蕊這樣的身份,別說她住的院子了,想要什麼她爹爹都不會拒絕。
小院裡撥了好幾個粗使的丫鬟,現在蘭兒每日只需要隨時伴着白秋蕊就行,柳氏也不必再做些粗重的活計。
一路進了院子,小院裡灑掃忙碌的丫鬟畢恭畢敬的行禮。相比較以前住在破舊殘敗的蘭香院受人欺凌,白秋蕊對現在的情況頗爲滿意。
現在這日子就很不錯,努努力,把身上這樁莫名其妙的婚事解決掉,那就完美了。
深吸一口氣,白秋蕊覺得美好的生活在向自己招手。
她讓人去買了最新鮮的嫩藕,現在府裡的一衆人對白秋蕊不敢有絲毫怠慢。
比起她一開始花心思受到自己爹爹注意,現在這個準世子妃的名頭,更加的讓人畏懼,聽話。
不一會,最新鮮的嫩藕到了竹枝院的小廚房中。
白秋蕊先把鮮藕去皮清洗乾淨,又拿到將它們切成菱形塊。白嫩的蓮藕一塊塊的堆在一起,看着晶瑩雪白,散着淡淡的清香。
處理好鮮藕白秋蕊又找了一個瓷碗,打了兩個雞蛋,加了些鹽,澱粉和白麪粉調成糊狀,再把切好的藕塊放進去。
拿了筷子將鮮嫩的藕塊均勻的包裹上糊糊,白秋蕊讓蘭兒打下手,起鍋生火,倒入些許油。
等到油溫上來,白秋蕊將裹好麪糊的藕放入熱油鍋中煎炸。
滾滾熱油中,一個個裹上糊糊的藕塊不一會兒就被炸成了金黃色,看着色澤晶亮誘人。
白秋蕊有條不紊的將鍋裡金色的藕塊撈出控油,又將鍋中剩下的油完美利用,找了些白糖倒進油鍋中,不停的攪拌翻炒,熬成糖漿。
等到白糖全部被炒化,她將已經瀝乾多餘油脂的藕塊放進鍋中的糖漿裡,繼續翻炒。
等到融化的糖漿完全包裹在金黃色的藕塊上,一道‘藕斷絲連’就算做好了!
白秋蕊找來兩隻白色的瓷盤,將裹上糖漿的藕塊分成了兩分,分別盛進抹了一層清油的盤中。
晶瑩剔透的糖漿經過熬煮,全部掛在了藕塊上。稍微一拉扯,就能延展出很長一條糖漿絲。
蘭兒看的嘖嘖稱奇,說自己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菜。
白秋蕊笑着說自己想做的新奇的菜還要很多,以後慢慢的讓小丫頭看着夠。
趁着盤子裡的藕塊還是熱着的,白秋蕊找來了一個食盒裝好,讓蘭兒提着去給自己爹爹送去。
她的身子還未好全,此刻做了這麼一會子菜有些疲累,加上她若是自己去送吃的給爹爹,免不了後面要提到王府的婚事。
她索性讓蘭兒送去,又叮囑小丫頭,若是親爹問起這道菜的名字,一定要說出‘藕斷絲連’這個名字。
等到人提着食盒走了,白秋蕊便把剩下的一小盤吃食直接端在了手裡。她方纔在府中散步,只覺得離院子不遠的一處小亭子很雅緻。
此時她心中的煩心事有了着落,便忽然間來了興致。
乾脆端着吃食一路走進亭子裡,趴在石桌上邊看着府中的風景,一邊吃着甜絲絲香脆爽口的嫩藕。
香脆甜蜜的嫩藕一口咬下去,熱氣直往外冒,獨屬於藕的香味散發出來,伸手一扯就能扯出長長的‘絲線’。
白色晶瑩透亮的糖絲,脆甜多汁的嫩藕,再沒有比這個時節吃着再好的小食了。
白秋蕊一口接着一口,不知不覺已經吃下了三塊,等到她準備拿第三塊藕的時候,眼角餘光冷不丁的看見一道身影,正朝着自己走來。
對方一身淡青色的錦袍,腰間一條白玉腰帶,身形挺拔不緊不慢的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白秋蕊對上那雙淡若古井般的眸子,就已經認出了來人。
是沈淵!
白秋蕊愣了一下,隨後立刻回過了神。
她眼看着沈淵裡自己越來越近,對方神色淡然,清冷的眸子淺淺的掃過她的臉。
直到沈淵在身前站定,白秋蕊緩緩起身,朝着來人福身行禮。
“沈大人,真巧啊。”
沈淵注視着身前的小女子,淡淡的開口:“不巧,我來同白大人商討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