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的這種說法,白秋蕊點頭表示贊同。
她看着沈淵道:“這後山那麼大,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打探的人有留下記號,順着記號會進入一個隱秘的山洞,他們說,那山洞裡有密道。”
“密道?!”
白秋蕊驚訝,一個寺廟有什麼隱情,需要在後山挖一條密道出來?
緊接着,沈淵爲首,白秋蕊跟在他身後半步。
刑部打探的侍衛應該都有一種特殊的追蹤記號,只見沈淵在附近找了不一會兒,就已經發現了標記。
白秋蕊跟着他的步伐,兩人穿過層層茂密的草叢,七拐八拐的進了一處林間極其隱蔽的小道。
剛踏上那條狹窄逼仄的小道,白秋蕊就莫名想起來,上一次和蕭明玉兩個人被那兩個邪僧推搡着走的路程。
時隔好幾天,她已經記不清當時走的是不是這條路了,看着四周一片綠意,好像眼裡的路哪條都一樣。
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白秋蕊已經完全不記得來時的路了。
她看着身旁沈淵堅定的步伐,忍不住的開口問道:“沈大人,你還記得來時候的路嗎?”
沈淵聞言腳步未停,從善如流的開口:“記得。”
這倆字就像是一記強心針,白秋蕊格外踏實:“那就好,這樣我就不擔心自己會迷路了。”
這悠閒的口氣,彷彿他們不是在深入探查一座詭異古怪的寺廟,反而是像在逛大街。
沈淵目光閃了閃,眼角餘光看見身旁的小女人,比起之前的慌張,她現在平靜了不少。
兩人說着走到了一個拐角的小道,沈淵看見樹上的記號,神情開始變得認真起來。
“前面就是那個洞口,小心。”
沈淵輕聲提醒,白秋蕊聞言立刻全神戒備。
她跟在沈淵身後,悄悄的看向那拐角處小道盡頭的山洞。
單從遠處看,只見那山洞門口連一個看守的僧人都沒有。
盡頭黑喲喲的山洞就像一個無底深淵,正在張開大口,準備吞噬一切靠近它的人。
此刻不能保證周圍是否有埋伏,沈淵沒有貿然前進。
“現在我們怎麼辦?”
白秋蕊四處看了看,身處茂密的山林裡,她心裡隱隱有些擔心 。
“快到正午了,再等等也許會有動靜。”
沈淵擡頭看着密林中若隱若現的陽光,帶着白秋蕊藏在了林子裡。
正午的陽光照在密林裡,經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在樹林裡的兩人倒也不覺的熱。
沒一會兒,只見不遠處有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白秋蕊立刻屏息凝神,安安靜靜的藏在茂密的樹叢後面。
沒想到沈淵猜的一點沒錯,剛到正午,果然有動靜了。
白秋蕊細細聽發現,除了最開始時不時的交談聲,還有一種類似車輪在地上碾過的聲音。
“你有沒有聽見好像車輪的車輪的聲音?”
白秋蕊把自己聽見的聲音說出來,沈淵緩緩的點頭:“聽見了,他們在運送什麼東西到山洞裡。”
這邊剛聽見馬車聲音,在另一邊的山洞裡也有了動靜。
白秋蕊悄悄看過去,只見那小道盡頭的山洞裡走出兩名身穿白袍的僧人。
沈淵耳力超過尋常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山洞裡的動靜。
“見機行事。”
沈淵悄聲說了一句,白秋蕊點頭會意。
兩個人靜靜的藏着,眼看着那遠處的車輪動靜越來越大,最後一隊約莫十多人的隊伍逐漸出現在視野中。
白秋蕊凝神看去,只見這一隊人清一色的灰色衣袍,動作整齊有序。
這十幾個人分兩隊而站,中間護着兩輛蓋着黑布的馬車。
白秋蕊看見那蓋着黑布的事物神色微動,想來,這就是刑部打探的人發現的秘密。
“之前打探的人有沒有說黑布蓋着的是什麼?”白秋蕊悄聲的問道。
沈淵沉默了一下,緊接着低聲開口:“看上去,是棺材。”
白秋蕊一愣:“棺材?”
沈淵的話讓她一時回不過神來,看着那愈加靠近的馬車,白秋蕊的視線緊盯着那車上蓋着黑布的方形輪廓。
“他們運這麼多棺材要做什麼,裡面是空的,還是裝着什麼?”
白秋蕊一邊掩藏着氣息,一邊問沈淵。
“自然不會是空的,至於裡面裝的什麼,探子沒敢跟的太近,暫時還不清楚。”
沈淵的話音剛落,那馬車已經到了他們兩人藏身的地方,白秋蕊和沈淵默契的低下頭,屏住呼吸,只聽見車輪在地上 碾壓的聲響慢慢由大變小。
直到那聲音拐入了那條山洞的小道,白秋蕊纔敢擡起頭。
“今天怎麼來這麼遲?”
一個男子說話的聲音響起,白秋蕊和沈淵對視了一眼,兩人朝着那洞口看去。
只見兩輛馬車上黑布被風時不時的吹起,露出了底下紅褐色的棺木。
白秋蕊吸了一口涼氣,馬車上真的是棺材!
此時那十來個人站在洞口和那兩個白袍僧人說話,只見十幾個人中有一個爲首的僧人上前了一步。
“今天院裡的香客多,運東西就麻煩一點。”
灰袍人剛說完話,只見那門口一個白袍僧人道:“下次注意點,你們先進來吧。”
“可是這些東西……”
“你不看看這荒郊野嶺的,有誰會過來,就進去一會兒不礙事。”
那白袍僧人讓所有的灰袍僧人進山洞,語氣中還頗有些不耐煩的模樣。
看着整體的情況,白袍的僧人應該權利要高過那些灰袍僧人,就在白袍僧開口之後,所有的灰袍僧人都順從的跟着兩個人進了山洞。
直到一行人全都進了洞裡,沈淵和白秋蕊都明白,這是個機會。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隨即迅速從拐角的樹叢中走出,藉着馬車作爲掩體,直接貼在了車後面。
沈淵沒有在馬車前猶疑,他直接拉開了馬車上的黑布,果然看見車上是一口棺材。
他仔細聽了聽棺材裡的動靜,發現沒有什麼異常,最後直接用力把棺蓋推開。
推開棺材的那一剎那,白秋蕊只覺得裡面散出一股刺鼻的氣味。
她只看見裡面漆黑的一片,還沒來得及分辨是什麼東西,卻聽見身旁的沈淵深吸了一口冷氣。
這時,山洞裡有了些細微的動靜,沈淵目光一凜。
他來不及多說,直接讓白秋蕊先進去。
好在這馬車上的棺材比尋常的要更寬些,沈淵在白秋蕊進去後也跟着翻身進了棺材,同時他迅速把露在外面的黑布扯下來蓋好,又合上了棺蓋。
“剛纔好像聽見有什麼聲音。”
耳邊一個近在咫尺的男聲響起,白秋蕊和沈淵一同躺在棺材裡,兩人緊緊貼在一起,她此時大氣都不敢喘,一顆心都在聽着外面的動靜。
爲了棺材裡有氧氣,沈淵蓋棺時特意留了一道縫隙。
白秋蕊現在正透着那到照進棺材的光線,全神貫注的聽着外面的談話。
只聽見最開始的男聲說完話之後,另一個男人又開口了。
“別一驚一乍的,我們都在這做了好幾年了,從沒有過事兒,趕緊進去吧。”
白秋蕊聽見那後開口的聲音就是先前那白衣僧人的,她一邊聽一邊注意着動靜。
她和沈淵躲在這裡真的稍不留神就會被發現,只要他們掀開黑布仔細看看,就一定能看見他們。
正當白秋蕊在想的時候, 她最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只見一道陰影從那棺材縫隙中罩了下來,看樣子似乎是那一開始懷疑馬車有動靜的男人。
他聽了那白袍僧人的話,但爲了保險起見,還是想伸手揭開黑布看看。
眼看着那手已經攥着黑布將要解開,白秋蕊的心都懸了起來,她不由自主的朝沈淵旁邊靠。
在逼仄狹小的棺材裡,沈淵握住了白秋蕊的手安撫她,示意她別擔心。
他擡頭緊盯着那近在咫尺的手,只在這千鈞一髮間,那白袍僧人又開口了。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把貨送進去。”
外面那白袍僧人的話再度傳出,籠罩在棺材上面的手最終還是沒有揭開。
棺材裡的沈淵和白秋蕊只聽見一個‘是’,隨後他們兩人便感覺身體一震,放着棺材底下的馬車已經開始滾動。
白秋蕊鬆了一口氣,她同時也感覺到身邊沈淵的身體也慢慢從緊繃的狀態放鬆下來。
而就在此時,危機解除之後,身處在狹小空間裡的她忽然聞到了先前開棺時的那種刺鼻氣味。
原先太緊張,只顧着但心會被人發現,一時間倒顧不上這棺材裡奇怪的味道。
現在一放鬆,白秋蕊在黑暗的棺材裡,忍不住伸手掩住了鼻息。
這刺鼻的味道,太嗆人了。
而且聞着,怎麼好像味道還有些熟悉……
這麼一想,白秋蕊猛然醒悟過來。
她身體一僵,腦子裡想到和這氣味對應的事物,正是火藥!
這味道太有辨識性,她一開始沒往這方面想,現在突然回過神來,味道不正是一模一樣?
身躺的棺材一直在被外面的僧人推動着馬車前進,也不知要送往什麼地方。
沈淵躺在白秋蕊身旁一直沒有說話,一直保持僵硬姿勢不敢動的白秋蕊很快就發覺,自己身體都有些發麻了。
她忍了一會兒,最終難以忍受的擡腳活動了一下。
就這一擡,她才發現自己的腳後跟下面壓着什麼東西,感覺上像是個被層層疊疊包裹嚴密的什麼事物。
“別動。”
耳邊傳來沈淵的聲音,白秋蕊愣了一下。
她擡起的腳踝又放回去,感受着狹小空間裡的刺鼻氣味越來越重,她也悄悄的貼近沈淵問他。
“這棺材裡面裝的是火藥嗎?”
不知是不是錯覺,就在她悄悄問出這句話之後,白秋蕊敏銳的聽見沈淵的呼吸似乎沉重了些。
如果此時此刻棺材裡可以清晰視物她就會發現,眼下她和沈淵所處的體位實在太過曖昧。
他們進棺材的急切,現在白秋蕊正是一個側躺的姿勢緊緊貼在沈淵懷裡。
而方纔她開口說話時的有意貼近,就直接是靠在了沈淵脖頸處與他耳鬢廝磨一般。
如此近的距離,向來端正自持,不近女色的沈大人有些把握不住了。
懷裡是小女人溫軟柔媚的身子,耳畔間傳來她溼熱的喘息,即便是沈淵定力再強也無用。
他腦中開始胡亂的想着各種事情,而且無一例外,全都是有關白秋蕊的。
第一次看見她的樣子,第一次與她交談,第一次見她哭……
那一刻,沈淵心裡涌上了無限的情愫,心中一個念頭已經是呼之欲出。
“沈淵?”
黑暗中的白秋蕊不知道此時沈淵的想法,她只覺得自己問了一句話久久得不到回答。
就在她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後,她忍不住的開口又叫了他一聲。
這是沈淵第一次聽見白秋蕊叫自己的全名,他還能感覺到,黑暗裡小女人還握着他的手晃了晃。
這一下讓他回了些神,慢了半拍纔想起小女人問了他什麼問題。
“嗯。”
聽見沈淵有了迴應,開始還擔心他有事的白秋蕊放鬆了。
“我說,這裡面是不是放了火藥?”
外面轟轟隆隆的車輪聲和腳步聲,完美掩蓋了棺材裡兩個人說的悄悄話。
小女人溫熱的呼吸撲在頸間,沈淵愈發覺得自己身體有些燥熱了,他再次含糊不清的回了個‘嗯’,算作答案。
得到回答,白秋蕊驚呆了。
這裡面真的是火藥?
只是,這個時代,火藥都是相當嚴厲的管控之物。
南月寺的人,要這些火藥做什麼?又是從何得到這麼多的火藥?
她一心在思考火藥的用途,沒有注意到沈淵回話時的語氣有異,只以爲是棺材裡太悶。
思來想去,白秋蕊也沒有想到一個好的思路,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再問一問沈淵的時候,變故陡生。
只見外面拖運棺材的馬車輪似乎走到了一段相當崎嶇不平的路面上,下一秒,馬車劇烈的顛簸抖動起來。
白秋蕊只覺得整個身子都顛的騰空而起,然後又落下。
緊接着一個劇烈的晃動,她猝不及防下,被直接甩起,撞在了沈淵身上。
白秋蕊:……這下尷尬了。
沈淵:……
白秋蕊下意識的就想起身,結果手腕被一隻大掌抓住。
只聽見沈淵在耳邊輕聲開口:“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