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神官看向了神皇光明軒,全無謙卑和恭敬之意。
與往日截然不同。
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神皇,不是他的皇帝陛下。
而是一個配合了多年演戲的陌生人。
“不日東神王陳將大人的親生女兒陳紫霞將與楊清公子大婚,當然楊清公子也算是你的表兄,你父親的外甥,你應當替他感到高興,因爲能娶東神王陳將大人的女兒,在整個神國,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情。但那隻猴子與陳紫霞小姐的事情,當年人盡皆知,我們不希望在陳紫霞小姐的婚禮上發生任何意外,更簡單地來說,我們不希望陳紫霞小姐的婚禮上,那隻猴子想起什麼來,然後來大鬧一場。”
金星神官看着神皇光明軒,神色平靜地說道。
這時候,彷彿光明軒不是他的皇帝陛下,而東神王陳將才是。
看着金星神官的神情,聽着金星神官的話,神皇光明軒想起了很久以前,父親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神國從來沒有真正屬於過我們光明家,如果可以,它應當是東神王陳將的。
神皇光明軒眯了眯眼睛,忽然明白了,這一刻神國發動了起來,很多事情不再是他能做主的了,而是那位躲在東神王府裡的老狗。
想着這些,神皇光明軒忍不住心頭一陣憤怒,卻也無可奈何。
如果現在因爲這些事情,他大發雷霆要從東神王手中奪權,無疑會一敗塗地。
光明軒或許沒有父親光明鏡那般強大,但他的心智卻不是一般人能夠比得了的。
天軍們如同潮水一般從雲霧裡涌了出來,將猴子團團圍住。
昔日名震天下,讓神國、三教退避三舍的大妖就這樣成了一隻可憐且可笑的困獸。
記憶翻涌,卻是空白。
猴子彷彿要想起很多事情,卻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像發了瘋一般,左衝右突,嘴裡瘋狂地嚎叫着,就像是一隻紅了眼失去了理智的野獸。
棍棒與聖光雜亂無章的落在了雲海裡,將雲海和凌霄寶殿打得支離破碎,亦如當年,卻不如當年。
到最後,天軍們圍成了一個巨大的環環相扣的圈,退得遠遠的,猴子仍在內發了瘋揮舞着棍棒。
就像一隻可笑又可憐的小丑。
但他不能停下,如果他停下,那邊意味着失敗,那便意味着他將屈辱的去死。
不知道爲何他會有這樣的心理,但他覺得他應當該這樣做。
因爲他這一生,就是要鬥、戰、勝。
他寧願一直戰到死。
他只覺得天越來越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彷彿什麼都看不清了。
這隻昔日威震天下的大妖,心底沒由來得一陣恐懼。
他的腦子裡只有痛與戰鬥意識,其它什麼都沒有了。
沙妖、星官與神將們全都在圈外看着,神情漠然,就像是在看着一個馬戲團的小丑。
只有神皇光明軒看着這隻猴子,眼神裡閃過一抹惋惜與遺憾,昔日青丘妖國的一代英豪,竟然落得如此田地,唉。
能與三教一宗爭勝者,也只有那位敢改天換地雙手血腥的太平真人了。
頭上的金箍越來越緊,身上的傷口越來越痛,猴子只是沉默着揮舞着棒子。
如意金箍棒雜亂無章,聖輝亦如是。
哪裡有當年青丘妖王的風采,只不過是一隻窮途末路的敗狗罷了。
……
……
“看,那藍月河那廢物竟然是揹着蕭前輩回來的?”
“蕭前輩爲什麼會看上藍月河那廢物?難道就是因爲那張比天下女子還好看的臉?”
“難道你不知道有時候,顏值即正義嗎?”
……
無恩門內門一陣喧囂。
很多弟子看着藍月河的身影彷彿要噴出火來。
因爲刻意的掩飾,無恩門幾乎所有弟子都看不出來,蕭知南受了傷。
當然蕭知南受傷這件事情,或許只有無恩門的掌門裴白髮能夠看到。
但自從裴白髮的劍每天都在劇烈地抖着,他便很少見人,因爲他不想做吳孟達。
終於回到了洞府,藍月河看着臉色蒼白如紙的蕭知南,想着之前那些事情,忍不住嘆了口氣:“辛苦了。”
當然是裝得辛苦了。
僞裝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關於這件事情藍月河向來深有體會。
要知道當年在劍宗擔任掌門真人的時候,他便很擅長僞裝。
僞裝成一個合格的掌門,給整個人族天下信心,給整個青山劍宗信心,事實上他這些年做得都很好。
只有認真把工作做好的人才會累。
但藍真人的工作沒有假期,於是他休了一個假,成爲了藍月河。
蕭知南:“沒事,我住在這裡方便嗎?”
藍真人:“太行山下不老林的妖人都敢殺你,我當然要守着你,你若是去了別處,你這樣的狀況我不放心,我青山劍宗弟子,豈能在人族天下被妖人魔道擊殺?”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當年身爲青山劍宗掌門的霸氣一覽無餘。
是的無論小師弟做了什麼事情,都很護短。
哪怕如今的小師弟,已經和青山劍宗漸行漸遠,分道揚鑣,但從沒有做過傷害青山劍宗弟子的事情。
蕭知南當然明白藍真人的意思,於是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無恩門的劍鐘響了起來。
表面無恩門發生了一件大事情。
難道掌門裴白髮因爲發覺了蕭知南的傷勢,因爲怕劍宗震怒,而發了大火?
藍月河想着這些,看了一眼虛弱到了極點的蕭知南:“你好好休息,我去看一下,放心除了小師弟,沒有人能夠破開禁制進入這裡。”
太平真人當然能夠輕易破開藍真人的禁制然後殺死蕭知南。
很可惜太平真人從來不喜歡無恩門,更不會無聊到來到太平山腳下。
因爲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藍月河轉身離開了洞府。
與其它無恩門弟子一樣,前往劍峰腳下。
此時無恩門的大人物們都聚集在劍鋒的掌門洞府內。
他們看着坐在太師椅上,滿面威嚴,氣息強大如同一柄蓄勢待發的古劍的裴白髮,面色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