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玄霸並沒有對周通說什麼。
也沒有與禁軍談判讓他們放了那些大臣。
他握着沾着未冷卻的鮮血,走到了龍椅前,卻沒有坐下。
他的表情如周通一樣沉。
但卻沒有周通的冷。
可還是很冷。
“其實他們可以是個好皇帝。”
“你們卻不可以是好臣子。”
武玄霸這兩句話很有深意。
文武百官們面紅耳赤地低下了頭,渾身顫抖。
前者是因爲羞愧,後者是因爲對於死亡的畏懼。
因爲他們脖頸上的刀劍,越來越冷。
就像是周通和武玄霸臉上的神情。
終於有人忍不住喊了出來。
“上將軍,玄王,你可不能殺我們,當時我們幫助你起義,答應你們站在太平真人那邊的時候,可都說好了,你們可不能出爾反爾!”
他的聲音很大。
響徹了整個大殿。
他的表情很激動。
因爲他很衝動。
但此時衝動不是魔鬼。
於是他死了。
鮮血染紅了大殿。
長安是南詔最繁華的城池。
是武唐的皇都。
這裡是權利的中心。
這裡紙醉金迷。
無數世俗裡的南詔人想要在這裡有個家。
但他們只看到了朱牆與繁華。
卻沒有看到這背後的硝煙與鮮血。
武玄霸神色冰冷且傲然:“既然知道我站在了太平真人那邊,你們便應該清楚,忠信是人族正道的事情,跟我們這樣的人好像沒有什麼關係,所以我說話的時候你們最好聽着,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如果再打斷我的話,讓我心情更不好,我只會殺更多的人。”
他的話很冷。
於是寒了人心。
文武百官只覺腿軟,忍不住想要跪在地上,卻又不敢動。
於是武玄霸繼續了他的話。
“你們都是混蛋,但也只有你們這樣的混蛋,才能幫助我們治理世俗,因爲只有看重利益的人,才懂利益,懂利益的人才能治理好世俗。”
“但總得有人管理你們這些混蛋,可我不行,因爲我太討厭你們這些混蛋,否則這個皇位早就是我的的了。”
“當然大哥比較擅長做這件事情,太宗皇帝也比較擅長做這些事情,事實上明遠侄兒也擅長做這件事情。”
“但是他們都死了,這個皇帝還得有人來做。”
聽着武玄霸的話。
文武百官很是震驚。
心想:你弄這麼多事竟然不是自己要當皇帝,那要誰當?
難道是太平真人?
這當然不可能,太平真人已經封號真人,是人族最強者之一。
怎麼可能會有興趣來當世俗的一個話題。
那還能有誰,皇室之中已然無男兒。
難道要去王府找一個?
就在這時候,一個明豔如牡丹的宮裝女子走了進來。
百官們更加震驚。
因爲這不是長公主武明空又是何人?
難道要讓她來當皇帝?
一個女子怎麼可能當皇帝?
於是百官們更加震驚,瞪大了眼睛。
武玄霸看向了媚娘。
“這個皇帝,她來當吧。”
他的語氣淡然至極,但是霸氣無比。
這不是在詢問大殿內所有人的意見。
而是一種宣告。
老武人還是沒忍住,說道:“這女子怎麼能當皇帝,皇叔還請三思。”
兩朝丞相:“人族九域,哪有女子皇帝。”
武玄霸冷笑:“東華天下趙氏仙朝趙袖不就是女子?”
一位文官道:“那是十大仙朝,我世俗王朝怎可與之相比?”
武玄霸微微垂下了眼簾,似乎有些累。
和白癡說道理自然累。
於是他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武唐終會成仙朝。”
一道驚雷落下。
驚了整個皇宮。
人族九域十大仙朝,那是比肩三教、神國的超級勢力。
其中有不少至強者。
甚至一些十大仙朝之中,有八方風雨坐鎮。
但武唐有什麼,敢妄想終有一日成仙朝。
除非太平真人親自坐鎮。
可太平真人哪裡有心思坐鎮武唐。
就算他坐鎮武唐,要將一個世俗王朝發展成仙朝,也需要無數歲月來打磨。
即使他是一方真人,是人族歷史上最可怕的人物,卻也沒有這麼多時間。
因爲是人就會死。
哪怕是神皇、道祖、佛祖終有迴歸星海的一天。
長生不是不死。
只是會活很久很久。
久到人們忘記他們會死。
“就因爲她當了皇帝,武唐就可以成仙朝?”有人憤怒不已,指着走上龍椅的武明空,質問道。
武玄霸沒有回答他。
沒有人回答他。
回答他的是殿外滿天風雨。
風雨如劍,落在皇宮。
天氣陰沉無比,就如面具背後周通的神情。
一位無比年輕的青衣道人攜滿天風雨落在了殿內。
他不是白三又是何人。
大殿裡很靜。
因爲除了武玄霸和武明空,幾乎再沒有人有敢與他說話。
當然那些人也沒有那個資格。
白三進入大殿後,只說了一句話。
“這個皇帝我想她來做,這樣武唐纔有存在的意義。”
沒有人反對。
在無數歲月裡。
在白三成爲太平真人後。
那些反對他的人都死了。
這些唐人不想死,於是默認了。
他走到了武明空的身旁,扶着這位女子坐到了龍椅上。
殿內的百官再顧不得脖頸上的刀劍,齊齊跪了下來。
“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這必將是他們畢生難忘的一刻。
因爲他們承認了人族世俗王朝裡的第一位女皇帝。
而太平真人在他們心中,竟比脖頸上的刀劍還可怕。
在他們知道懸空寺沒有動。
山河書院閉院。
知守觀被顛覆了的那一刻。
他們終於管中窺豹,發覺好像三教教主不來,人族幾大真人不來,沒有人能夠阻止太平真人。
沒有人是太平真人的對手。
雨過天晴。
武明空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
“唐不好聽,也發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情,以後叫武周吧。”
沒有人敢反對。
因爲白三站在她身旁。
她就能與整個天下爲敵。
與此同時,山河書院的槐樹下。
白衣女子和許院長並肩而立。
空氣裡泛着淡淡的溫暖。
“這樣真的好嗎?”
這位年輕而強大的書生臉上閃爍着猶豫與掙扎之色。
他是一位君子。
大唐正在發生着歷史上最重要的事情。
他卻要視而不見。
就像很多年前,太宗皇帝血洗長安時很多人的選擇一樣。
白衣女子看着他,一臉認真地問:“難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嗎?”
人和妖在一起,本就是大逆不道。
在三教與神國秩序裡,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三教和神國秩序被打破。
於是這位儒道奇才,毫不猶豫的與自己最心愛的姑娘,站在了太平真人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