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到南屏的這一天,他的內心很忐忑。離開了自己熟悉的環境,雖然跟方一很熟了,但在他心裡,兩個人的地位實在太懸殊,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楚悅去機場接他,把他帶到了事先準備好的住處。這裡是一套小公寓,面積不大,但基本格局很實用。
“哥,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了,喜歡嗎?”
楚悅興奮得有些昏頭,她原本很矜持的,可是現在竟然主動要跟一個男人住在一起。雖然,他們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幾年,但這樣單獨相處,還是第一次。
楚南有些感慨,“悅悅長大了。”
“嘿嘿,哥,我們先吃飯吧。白天一一姐有通告,晚上我帶你去見她。”
“好。”楚南雖然故作鎮定,可是心裡還是像揣着十幾只小兔子一樣,“砰砰”地跳個不停。
這頓飯吃得有些尷尬,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找不到可以聊的話題。
“哥,你坐了那麼久的飛機先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
“我,我得去現場幫一一姐,你要一個人待在家裡了,沒問題吧?”
“你快去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楚悅抓起外套披上就往外跑,被楚南一把拽回來,幫她把拉鍊拉好,“外面冷。”
楚悅臉頰緋紅,“謝謝哥。”
“快去吧,路上小心。”
“嗯。”
楚悅車都開出去好遠了,心還在“砰砰”跳。
“哥,我就不信,你不喜歡我,哼。”
方一今天主要是拍攝一個雜誌封面,對方的團隊很專業,基本用不上楚悅。她就躲在一邊想楚南。
這樣的新生活來得太突然了,讓她一時還適應不了,總是慌慌張張地,不知所措。
可是,又很喜歡這種感覺。不由自主地會想到一個人,會臉紅心跳,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吧?
“哥願意來南屏,一定是認可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楚悅,你要加油啊!”
晚飯方一是請楚南在家裡吃的,當然,是景霆下的廚。
關於景霆,楚南已經在楚悅這裡瞭解清楚了,因此見面也沒什麼好奇心。
“楚南,我還不知道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我是學國際法的。”
“哦?”
方一跟景霆對視一眼,顯然把他交給鵬宇更合適。景霆知道他怎麼想,雖然心裡不大痛快,但也沒表現出來。
方一繼續問楚南,“你願意從助理律師做起嗎?”
“我願意。”
楚南是一個腳踏實地的性格,他一直都沒有什麼好高騖遠的想法。助理律師的收入雖然不能跟正式律師比,但是,也夠他解決溫飽了。
“那就好,我明天帶你去見一位朋友,他的律所在南屏很有名。”
“謝謝你一一。”
“別這麼客氣,你也曾經幫過我很多忙。”
大恩不言謝,楚南也沒矯情。
第二天,方一帶着楚南在鵬宇的律所出現。
讓楚南震驚得不行,“天宇律所?這可是南屏最大的律所了。”
“你知道啊?”
“我之前瞭解過,而且這裡的鵬宇律師可是國際金牌律師,他是我偶像啊。”
見到方一,鵬宇還是抑制不住地興奮。喜歡一個人,怎麼能因爲不能喜歡就放得下呢?
“我給你帶來個小迷弟,你可要關照點啊。”
“放心,我肯定不虐待他。”
楚南很拘謹,鵬宇就安排人帶他去辦理入職手續。
“一一,中午一起吃飯吧。”
“好啊。”
沒想到入職會這麼順利,楚南堅持午飯他請。但是,方一他們去私人會所吃,這價格真不是他請得起的。
方一就哄他,“我們來這兒吃飯不用錢,所以,你下次再請吧。”
“好。”
楚南雖然沒什麼錢,但也不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在這種地方消費不起,所以也沒逞強。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不是努力就趕得上的,這一點楚南想得很清楚,他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跟方一她們那些站在高處的人沒辦法比,也沒必要比,她們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鵬宇雖然好奇,但是,有關方一是隱世家族的猜測,他隻字未提。
“一一,你什麼時間有空給爺爺的警衛員治療啊?”
“只能晚上,抽十幾分鍾時間就夠了。”
方一想了想,“你在我家附近找間房子,晚上八點差不多的樣子,如果我忙可能就得多等一會兒。”
“這個沒事,只要你方便就行。”
“那就這麼說定了。”
“好。”
他們之間誰欠誰的已經說不清了,所以,也沒必要說謝謝。
晚上見面,方一才知道,這個警衛員叫阿希,他的爸爸當年爲了救鵬老爺子犧牲了。他的媽媽也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失蹤,至今杳無音信。
阿希是在鵬老爺子身邊長大的,老爺子把他教育得很好,上了大學。可是,他畢業之後死活都不肯出去工作,就要給鵬老爺子當警衛員。
一個很質樸的孩子,方一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阿希,你的腿是從小落下的毛病,治療起來會比較吃力,你不能急,要相信我。”
“姐姐,你放心,我全力配合治療,要我幹什麼,您就下命令吧。”
真應付不來這麼認真的孩子,他眼睛裡沒有一絲雜質,完完全全是絕對的信任。
方一不禁有些自慚形穢,她原本就不是一個純粹的人,做事全憑一時喜好。她不欠別人的人情,也不許別人欠自己的。
她對看得順眼的人可以掏心掏肺,但是,一旦招惹她的人,她也睚眥必報。一直以來,她都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好。
可是今天,面對這麼一個純粹的男孩兒,她忽然間覺得,自己的心沒有對方乾淨。
當然,每個人所處的環境不一樣,所要面臨的選擇也不一樣。方一自問是做不到那麼幹淨的。
她也不是較真的人,有些人是用來當作榜樣學習的,有些人就是用來仰視崇拜的,還有些人,是根本不會去靠近的。
人性本身就是一個亙古不變的難題,沒有必要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