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曾瑤不會在陳樂馨面前提陳文斌,因爲擔心她再次討厭她。某一天卻出奇地意外,當陳文斌來接自己的女兒時,馨兒主動提了一句,“爸爸,你將曾老師也一起接走吧?”
“怎麼,你擔心老師坐不到車嗎?”陳文斌好奇地問。
陳樂馨不說話了,也不懂得大人的世界,明明爸爸揹着媽媽和曾老師這麼親密,爲什麼不帶她一起回去?
陳文斌看了曾瑤一眼,見周圍的師生都走地差不多了,才道,“那走吧,一起。”
“你們先走吧,我可以自己回去。”曾瑤還是覺得該避諱,不想被其她人說道,也不想影響馨兒的情緒。
陳文斌沒有勉強,給女兒綁上了安全帶,兩秒鐘都不到車子已經開出了校門口。曾瑤隨後坐了一輛計程車,也很快到家。
車上父女間有些沉默,不過陳文斌看到馨兒跟曾瑤能好好地相處,心情也是愉悅的,想到瑤瑤懷孕,他試探着詢問,“馨兒,你喜歡小弟弟還是小妹妹?”
“我喜歡小妹妹,小弟弟太調皮了。”陳樂馨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以後有個小妹妹給你做伴好不好?”陳文斌試探地開口。
“是媽媽肚子裡的小妹妹嗎”陳樂馨問完,拍起了小手歡呼,“好啊好啊。”
陳文斌差點忘了,李茉莉懷孕的事,一心只記得瑤瑤肚子裡的那個。這個問題他不好回答,只能跳過去了不提。
一會兒馨兒要去爺爺那裡看花,陳文斌車子送到就準備走人,因爲小院子裡有保姆和醫護人員照料,不用擔心陳樂馨無人看管。不過車子還未退出院門,就被老頭子柺杖堵住了,“文斌,你下來下來,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什麼事啊,爸?”陳文斌只好抱出女兒,自己也下了車。
“茉莉這段時間懷孕,你怎麼還往外面跑?別告訴我你是在處理公事,就算你們夫妻感情不和,也該看在我這孫女的份上好好相處,別到處遊蕩、不做正經事。”陳老一向看重馨兒,雖然李茉莉沒來看過他,但陳老也絲毫不介意,總希望他們夫妻能過得好一點兒。
不用問,這件事一定是李茉莉打電話過來告狀、父親才知道的,陳文斌也不好解釋,每次都瞞着,“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爸,你管好自己就行。”
陳老一聽氣地要死,掄起柺杖就要打兒子,雙眼瞪得圓圓的,“你跟我說,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了是非、泡了什麼女人?”
陳文斌真是無言以對,李茉莉每次想整點什麼出來的時候又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拿兩邊的家長開刷。
“爸,你就省省心吧,您兒子還不會做什麼壞事。”陳文斌站着一動不動,任着父親的柺杖輪下來,又快又恨地打在背上。
遠處正在摘花花的陳樂馨看到這一幕急得哭了,大聲叫着,“不要打我爸爸——”
哭喊着撲到陳文斌腿上,陳父也是鐵石心腸的人,見兒子不躲避打得更加重,直到孫女過來才住了手。
“爸,我還是那句話,李茉莉不是我的菜,你就是再強迫我也沒辦法。”陳文斌堅持了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想的,就因爲李德全給了他們錦衣玉食的生活和奢豪的房子,父親一再膜拜他們,簡直奉爲主人。雖然他擁有了別人得不到的機會,可這些也是他努力才得來的啊。
一邊哭泣的陳樂馨停了下來,她這麼小的年紀雖然聽不懂大人的話,但也能猜測到話中的意思。聽到爸爸說出了媽媽的名字,言辭還那麼冰冷,她下意識地覺得爸爸不愛媽媽,一點都不。
從記憶中他們就沒有相親相愛的畫面,除非自己生病了,他們纔會勉強湊到一起。聽到這裡馨兒更加委屈地大哭了起來,還一邊喊着,“爸爸不要我和媽媽了……”
對面陳老也深深嘆了口氣,“唉,我怎麼養了個孽障啊。”
“爸,你別說了,進屋歇着去吧。”陳文斌抱起了女兒,給她擦去了淚痕,對於剛纔的話有些不忍心,沒想到馨兒這麼聰慧,聽出了意思。爲了不打擾父親休息,他將女兒抱回車上,想着總有一天他們會離別的,又或者說馨兒會知道真相,他不得不提前告訴她,“爸爸沒有不要馨兒,馨兒乖,你永遠都是爸爸的好女兒,誰也不能替代。”
陳樂馨抽抽噎噎地啼哭,似乎好了一點,父親剛剛的話她還記在心裡,此刻像明鏡一樣,“爸爸,你是不是愛上了曾老師,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和媽媽了?”
陳文斌將女兒抱在懷中,想了很久才道,“爸爸愛你也愛曾老師,曾老師和爸爸一樣都會喜歡馨兒。”
這大概是最好的說法,可陳樂馨還是可憐兮兮的,“那媽媽呢,媽媽那麼可憐,沒有人愛她嗎,她會哭的。爸爸,我求求你,你能不能也愛媽媽?”
想到李茉莉,陳文斌竟然將真實的事件說不出口,但在孩子面前他也不願意撒謊,因爲對於李茉莉不是不愛了,而是根本沒愛過。
“沒有爸爸,馨兒和羅叔叔也會愛媽媽,或者還有其他人,總之媽媽不可憐也不會孤單。”陳文斌緩緩說道。
兩父女談論了一會兒,陳樂馨不知不覺睡着了,陳文斌不想送她去李茉莉那兒,直接抱進了房間讓保姆照顧。
隨後開車倒轉回家,到自己家門口時曾瑤已經將飯菜都做好了,還在桌前等了一會兒,正要詢問他回不回來吃時陳文斌就跨進了門檻。
“趕的正是時候,再晚一會兒菜就涼了。”曾瑤淨了手坐到桌邊,遙望着進來的那個人。
“送馨兒耽擱了,我不來你可以先吃,幹嘛要等?”陳文斌拉開了長椅坐下,聞到桌上的香氣,頓時食慾大增,將剛纔的不快都丟到了腦後。
曾瑤也沒有細問是爲什麼事,反正晚一點也沒什麼關係。過了一會兒,陳文斌自己說道,“我已經將我們的事情告訴馨兒了,希望她能早點做好心理準備。”
曾瑤還有點發愣,其實他們的關係對小孩子來說是挺殘忍的,自己也不忍心,“幹嘛現在就說?我好不容易纔跟馨兒處好關係,這樣一來她不是又討厭我了嗎?”
“早說遲說也是說,何況再過幾個月我們不是要去英國嗎,我就怕那時候她不能接受。”陳文斌同樣於心不忍,如果有可能他願意將馨兒和父親一起帶去,只可惜李茉莉不會同意的。到時候只能每年回來看望,或者帶馨兒過去度假,總之他永遠做她的父親。
這麼一說,曾瑤也不好再回話,既然陳文斌都決定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第二天曾璐璐和曾喬一同回來,曾瑤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給他們,曾璐璐不變,曾喬卻愈發瘦了。
“來,多吃點菜,叫你不要那麼多兼職,把身體累垮。”曾喬這個弟弟很讓曾瑤放心,骨子裡也跟她的性格有些相似,有些桀驁不馴的。不過表現地卻是好的方面,不如認真讀書、努力工作。
“謝謝姐姐。”曾喬嘴巴撇了一下,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卻最終沒有開口。只看着曾瑤不停地往自己碗裡夾菜。
“怎麼了,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出來。”曾瑤察覺到了弟弟的異樣,詢問。
曾璐璐卻在一邊暗暗地使眼色,讓曾喬不要說,最終曾喬隱瞞了下來沒有開口,“沒什麼,這些菜太可口了,從來沒有吃過。”
“好吃就多吃一點,別拘謹。”曾瑤感覺奇怪,卻也沒有逼迫,想着抽空去問一下曾璐璐吧,不知道弟弟是缺錢還是學習情況出了問題。
曾喬吃着菜,腦子裡卻胡思亂想着,其實他想說在一片建築工地見到爸爸了,爸爸太苦了,還斷了一條腿,每天都辛苦着爬上爬下貼着瓷磚。手上也起了裂痕,從背影看無論是誰都不認識,爸爸的頭髮太長了,灰白色還被水泥弄得髒髒的。他想將爸爸安頓下來可是沒有錢,只能告訴二姐。二姐和爸爸的意思是都不要告訴曾瑤,免得給她加重負擔,他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工作挺好的,還能賺點工錢。
曾喬還在讀書,他恨自己連給父親養老的錢都沒有,而自己辛苦兼職的錢每個月只有五百塊,除了省吃省穿,還要積攢下學期的學費和書本費,因爲他想靠自己讀書,不想靠姐姐姐夫。
吃完飯,曾瑤去洗碗,陳文斌幫忙收拾。曾璐璐坐到了沙發上給自己泡了杯咖啡,還問弟弟要不要。
“我不要。”曾喬一個學生覺得自己跟這裡格格不入,也不明白二姐是什麼心態,怎麼能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別說喝咖啡,就是那厚重的海綿沙發他也不敢去坐,擔心弄髒了要賠。
“好吧,你不喝我喝。”本來曾瑤給弟弟夾菜她作爲妹妹還有點吃醋,都是在學校,姐姐怎麼沒發現她瘦了?真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