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穎芝一直跟在楊若元身後,來到了醫院的天台上。
剛纔在樓下,她見他還沒有離開醫院,正想叫住他,安慰他兩句,卻發現他走進電梯,下意識地,她乘搭另一架電梯尾隨着他,一直跟到了天台。
他不會是一時想不開,做傻事吧?
看到他爬上了欄杆,坐在上面,一臉憔悴哀痛,兩條腿晃呀晃得她眼花了,怕他一不小心就晃沒了,她躡手躡腳來到他身後。
深呼吸一口氣,猛地伸出手一抓,將他從欄杆上扯了下來。
本來坐在欄杆上,看着遠方的風景,放鬆心情的楊若元,突然間,整個人被人向後一扯,從上面摔了下來。
“痛!”屁股猛地跌坐地上,痛得他彈跳起身,“哪個混蛋在背後暗算我?”
轉過身,才發現扯他下來的人居然是馮穎芝,“你——”
她一臉尷尬地朝他揮了揮手,“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怕你坐在上面會有危險,所以,纔會拉你下來。”
伸手揉着摔痛的屁股,看了她一眼,他恍然大悟,“大嫂,你不會以爲我坐在上面,是想自殺吧?”
“我知道,剛纔在下面,你受了委屈,不過,性命誠可貴,千萬不要爲了一時意氣,做一些無可挽救的傻事。你還這麼年輕,人又聰明,以後一定可以創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的。”
聽着她的話,他幽深的眼眸透出一抹複雜的光芒。
“大嫂,你真是誤會了。沒錯,剛纔在樓下,我是很生氣。你也看到了,明明錯的不是我,可是他們居然把錯推在我身上,還不讓我見爸最後一面......我也是爸的兒子,他們沒有權利那樣對我!
不過,我是不會因爲那些人而去自殺的,那樣實在是太愚蠢,也太對不起我自己。我上來這裡,只是想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些再離開,並不像你所想的,一時想不開,上來做傻事。”
聽到他不是上來自殺,她才鬆一口氣,心想也是,他應該也不是那種受不得一點點挫折的男人,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能想得開就最好了,對了,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你現在有地方住嗎”
大概是以前,她被人欺負時,他幫過自己,所以,她情不自禁地把他當作是弟弟般看待。
“我現在住朋友家。”對上她關切的眼眸,他心中一軟,楊家裡,也就是眼前這位大嫂是真心關心他吧。
“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因爲,我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所以,我都有積蓄。其實,我會留在楊家,也只是因爲爸,現在他不在了,我也不想再留在那裡,仰人鼻息,看他們的臉色過日子。”
總有一天,他所失去的一切,他都會親手把它們奪回來的。
***
已經出院的楊佑寧跟馮穎芝,拒絕了楊母的要求,沒有搬回楊家,而是回到他們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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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處理公司的事,又要兼顧楊父的身後事,楊佑寧一回到家裡,就累得整個人趴在沙發上,不肯動一下。
她倒了兩杯茶出來,把他的那杯遞到他面前,“你也渴了,喝口茶吧。”
看了她一眼,他這才爬起身,卻沒有伸手去接過茶杯,而是就着她的手喝起來。
“其實,你要上班,又要兼顧喪事的事情,會很累吧,不如叫二叔回來幫忙吧,再怎麼說,他也是公公的兒子。”她狀似不經意地道。
目光一凝,他擡頭看向她,“昨天,他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昨天在醫院,見她去了很久也沒回來,他有點擔心就出去找她,卻看到她跟楊若元從電梯裡出來。
當時,他有些錯愕,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她可能,看到之前楊若元被母親趕走,而替他抱不平,剛巧在外面遇到他,就開解他兩句吧,她就是這種性格。
現在聽她這一說,他就知道,當時楊若元肯定是對她說了什麼。
她搖了搖頭,“他沒有跟我說什麼,是我自己的主意,我覺得再怎麼說,你們也是兄弟,有些事還是不要做得太絕比較好。”
“你覺得,我們是壞人?”他斂眉眯眼。
“我不是這種意思,其實,伯母的心情,我也是女人,又怎會不明白。自己的老公在外面花天酒地,還帶着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生的兒子回家,是女人都會心中不舒服的。
不過,死者爲大。犯錯的是大人,小孩子是無辜的,現在公公也不在了,再大的恩怨也不能剝奪他身爲人子,想送自己父親最後一程的權利呀。”
看了眼義憤填膺的她,他輕挑了挑眉尖,笑道。
“你以爲,媽不讓若元插手爸的喪事,是因爲嫉妒跟遷怒?”
“難道不是?”她愕然。
“這樣說吧,如果楊家只是一般的家庭,媽那樣做,也許是因爲心懷怨恨,不過,爸一走,留下的可是幾億的家財,所謂多個香爐多個鬼。媽大概覺得,只要趕走他,就少一個人瓜分財產吧。”
這樣也行?她瞠目結舌,半晌後,“我覺得事情不會如婆婆所願。”
他伸手將她輕輕摟到懷裡,聲音溫暖柔和。
“我們真是心有靈犀,爸是個精明的生意人,財產的分配,恐怕他早有安排了,媽這樣做,只怕會計劃落空。”
***
一語成讖。事後,證明楊佑寧那天所說的話是對的。
在處理好楊父的喪事後,楊父生前聘用的律師就約他們到律師事務所。
坐在會議室裡,楊母動作優雅地端起面前的紅茶,輕啜了口。
“胡律師,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宣讀楊生的遺囑?”
胡律師臉帶微笑,“楊太太你稍安匆躁,人還沒到齊,等人齊了,我自然會宣讀的。”
他話才說完,秘書小姐就帶着一個人走了進來,那人正是楊若元。
“他也有份?”楊母眯細眼眸,戒備的目光射向楊若元。
對她不善的目光,視若無睹,楊若寧在空椅子上坐下。
“好了,現在人都齊了,我可以宣讀楊先生生前所立的遺囑了。”胡律師舉起面前的文件,開始宣讀遺囑。
“楊生決定將他名下的股票,基金,跟流動資金,都留給楊太太;而他名下的珠寶,古董,共值一千萬元,則留給唯一的女兒楊虹小姐當嫁狀;而楊宅則是楊太太跟三位兒女共同擁有;
而楊氏的股份,其中的60%將會有楊佑寧繼承,而20%則給楊若元,其他20%則由楊太太擁有,還有,他在國外的物業,也平均分給兩位楊先生。以上就是楊生所立的遺囑內容。”
“怎會這樣!他憑什麼分得這麼多遺產?”聽完遺產分配,楊虹首先發難,一手指着楊若元道,。
媽,爸是不是病糊塗了,他怎可以留那麼多錢給這個野種?反而對我這個親生女兒,卻只有這麼少。”
一千多萬元的遺產,還沒加上楊宅,這哪裡算少了?馮穎芝在心底吐糟着,卻見楊母也板着臉,盯着楊若元的眼神,彷彿想要吃了他似的。
“楊氏是我們楊家的基業,怎可以落到外人手中,對於這份遺囑的合法性,我抱懷疑的態度,不排除打官司的可能性。”
“胡律師,有人質疑你的專業,你就沒有話要說嗎?”楊若元不慍不火地開口。
“楊太太絕對有權提出司法複覈,甚至打官司,不過,作爲一個專業的律師,我想有必要跟你說清楚。這份遺囑是楊生兩年前就立下的,而且兩個見證人都是本地有頭有臉的權貴,如果楊太太堅持要打官司的話,恐怕勝出的機率不大,到時只會浪費你的寶貴時間,跟金錢而已。”
胡律師說完這番話,就離座走了出去。
“如果,你們真的決定打官司的話,我絕對奉陪到底,先告辭了,希望下次再見,不會是在法庭上吧。不對,我記得,楊虹你的案件,下星期就要上庭受審,到時我一定會到場幫你打氣的。”
說罷,楊若元也站起身,施施然離開了。
“可惡!”楊母破口大罵,一手拿起面前的茶杯,狠狠地摔落地上。
“你爸實在欺人太甚了!他帶那野種回家,白養那野種這麼多年,我也不跟他計較了,現在他居然還分那麼多股份給他,實在太過份了,到底他有沒有當我是老婆?”
“媽,股份的事以後再說,過幾天我的案件就要開庭了,怎麼辦,我不想坐牢,如果我真的被定罪的話,那野種一定會嘲笑我們的,我如果進去了,他一定會想辦法對付媽你的。”楊虹搖着她的手道。
被她搖得頭暈的楊母抽回自己的手,“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絕對不會讓外人笑話我們楊家。”***
拘留所內。
“你憔悴了很多,在裡面是不是很辛苦?”
心疼地看着幾個星期沒見的劉天賜,楊虹伸手想去撫摸他的臉,卻被一面透明的玻璃牆擋着,而無法觸摸到他。
劉天賜原本英俊的臉龐,經過這段時間的牢獄生活,而變得暗淡無光,聽着她的話,他冷笑了笑。
“這裡辛不辛苦,很快你就可以親身體會了。”
之前,兩人都被警方抓住,不過,她因爲家人的擔保而被保釋出出去,而他卻無人擔保,只能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