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看守並不是很嚴,玉虛子對蘇溪畢竟是愛護的,說是監禁,但是這空島這麼大,綿延足有數百里,瓊樓玉宇的,說是修煉的上佳場所也不爲過。
“我不記得主人有你這樣的弟子。”一個雲中子少女飄過來,穿着有點兒像是打手的勁裝,手持雷光劍,背後像孔雀開屏一樣,竟然插着一排十幾柄青雲劍。她渾身帶着靈雲的清韻,眼裡滿是霞光,對待陸子清的態度有點輕蔑。
陸子清拿出劍鞘,給對方看上面玉虛子的劍印,說道:“只要你帶我過去,她便認得我。”
“不可能。”雲中子少女高傲道,“你沒有主人的手令,我不會讓你打攪她。”
陸子清又拿出一塊河磨玉說道:“這塊楚山玉,跟玉虛子師父的白玉劍,出自同一塊玉璞。”這還是當初征戰靈劍天之後,玉虛子送給他的,最能證明他的師承。
雲中子少女緊盯着這塊玉石,眼睛都凸出來了:“可是……就算你有這塊玉,也不能證明什麼。我又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
“就算是犯人,也應該有人探監的吧?”陸子清隨手取出一大塊棉花糖,說道,“你只要帶我去看看她,這塊好吃的棉花糖就是你的。”
雲中子少女心思大亂,想吃的表情都寫在臉上。這個彈彈的跟她們雲中子的觸感很像的糖是怎麼回事?好像很香的,舔一口?啊,好好吃……
陸子清笑了,雲中子都是很重承諾的,吃了拿了,就得辦事。
雲中子少女十分無奈:“如果你圖謀不軌,我會趕你走的啊。”說着又開始強調,“我很厲害的!”
“好的。”陸子清笑笑。
從這個雲中子少女的態度就可以看出,玉虛子對蘇溪的監禁,確實是保護性的。
雲中子少女吃人嘴短,但不甘心,所以一邊帶路,一邊羞辱陸子清:“主人的弟子多如牛毛,已經飛昇的劍仙都不知凡幾,你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個。”
“雖然蘇溪算是你的師姐,但她的身份,不是你可以同起同坐的,希望你有些自知之明。”
“醜話說在前面,如果她根本不認識你,就算你把所有的棉花糖都給我,我也會趕你走。”
“嗯嗯。”陸子清一句也不反駁,眼睛看着四周美麗的景緻,和各種拿到人間必然價值連城的裝飾,心道,玉虛子真有錢。
在白玉一般的雲石建造的宮殿頂樓,陸子清終於見到了呆坐在窗前,完全失去了生氣的蘇溪。
她的背影疲憊滄桑,就像是已經被折斷了脊樑,一頭已經雪白的長髮不做任何梳理,她只是凝望着雲海的日出,日落,等待着生命的流逝。她依舊很美,但那是一種淒涼的美,就像是一個冰雕的玉人,沒了絲毫情感。
怪不得李婉兒說,要勸她會很難。莫說讓她出來做事,就算想讓她恢復生氣都不容易。
陸子清的眼眶溼潤了,不知道這一世,她是否還留着一柄青雲劍,死死捧着一年又一年溫養着那縷劍心。
但陸子清知道,什麼可以讓她醒過來。陸子清取出海天一劍,點亮了蘇溪自己留下的不滅劍心。這是超越時空的對話,可以作爲另一世的蘇溪給這一世帶來的救贖。 劍心比一切憑證都更有說服力,四周原本很戒備的雲中子守衛,感受到不滅劍心,頓時全都改變了態度。那名雲中子少女也大爲驚訝,立刻向後退了退,表示可以給陸子清更多的空間。
只見蘇溪的身軀微微一顫,緩緩地回過了頭。
陸子清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蘇溪,看上去充滿了成熟的風韻,卻又清冷如冰。經歷了最慘烈的心劫,已經瀕臨油盡燈枯。她的面容依舊是美得驚心動魄,但此時失去了生氣,像一具屍體。
但是一見到陸子清,她的生命之火就像是被點燃了一樣。
“啊,啊啊……”她的喉嚨就像是堵住了,眼睛亮了起來,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陸子清一伸手,蘇溪便已經撲進他的懷裡,死死揪着,嗚咽道:“你爲什麼纔來?你爲什麼纔來?”
陸子清緊緊抱着她,輕輕撫摸着她的白髮,輕聲撫慰道:“師姐,不哭了。我來了,我在呢。”
四周的雲中子都傻了,雲中子少女更是一臉懵逼,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兩人之間能有什麼關係。
海天一劍不斷髮出不滅劍心,與蘇溪自身的劍心水乳交融。
蘇溪漸漸平靜下來,渾身散發出白玉一般的罡氣,被柔和的光暈籠罩。她忽然有所明悟,眼神中升起一道清明的神光。
陸子清見她覺醒在即,說道:“我替你護法,我們先療傷。”
兩人坐在窗前的雲榻之上,陸子清先檢查蘇溪的經脈,受損太嚴重了。若不是在雲中界這樣靈氣充沛的環境裡,經歷着療養性質的囚禁,她又已經修成了不滅劍心的根基,可能早就哀大心死了。
陸子清道:“我傳你玉龍心法,它雖然基礎,卻是本門現在最重要的護心法典。這本是天行劍主賦予你我使命,又由你我二人集合本門全體劍聖,聯合鴻蒙、龍族三方的力量,一起開發完善的。它到底有多重要,這一世的你練成後便知曉。”
蘇溪嗯了一聲,完全敞開心神,任憑陸子清在自己身上拿捏,在陸子清的真氣協助下專心學習。
幾個雲中子守衛退到外面,對着雲中子少女竊竊私語:“煙蘿,人類之間這種直接接觸的行爲,肯定是夫妻關係纔會允許的吧?”
煙蘿立刻糾正:“對仙道中人來說,這叫道侶!”
幾個雲中子怪異道:“皇后的道侶,不應該是天子麼?”
“笨!”煙蘿在它們頭上輪流打了一下,“天子只是凡人,豈能配得上我們霄雲皇后?”
“哦。”大家仔細梳理了一下這個邏輯,點了點頭,所以天子的這頂綠帽子,是結結實實戴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