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存在,仙師們如何才能相信他?與其說大家想要拯救二皇子,還不如說是想拯救龐敏和天子,拯救鴻蒙派和霄雲派之間難得的和睦。
“快該露出本性了吧?”知道這個秘密的仙師們都在等着。
被燕十三這樣逼迫,正常人都很有可能會心生怨懟,何況是魔尊。他的忍耐,他的尊嚴,總有一個下限。他可以跟自己的九獄衆直接殺個你死我活嗎?滿神說得很清楚,這是一場爲了解開九獄魔尊的封印而進行的戰爭,會出現的都是對九獄魔尊最忠心的妖魔。
可就算二皇子能面不改色地把它們都殺了,又能怎麼樣?大家就可以相信二皇子了嗎?
答案是——依舊不可能相信,大家只會一次又一次,對他進行更過分的監視和束縛,更何況二皇子在這秘境裡表現得實在太好,很得人心,搞不好就是以後的禍亂之源。
“燕十三說不定是搬起石頭在砸自己的腳啊。”有人這樣覺得。何必搞這一出呢,直接把二皇子殺掉,抹去龐敏的記憶,就完事了。龐敏再怎麼不滿意,就隨便她鬧,這可是爲了整個世界,容不得婦人之仁。
玉虛子也有點兒想不通,陸子清這是想幹啥?現在是二皇子沒有現出他的魔性,反而成了新生們心目中的偶像。等到走出這個秘境,這可是比人生三大鐵還要鐵的關係,一起割雞啊,鬧着玩兒呢,這是什麼情分?二皇子如果想要爭奪皇位,光是憑着這份兒關係,就已經有羣衆基礎了。
“你知道嗎?”玉虛子用劍心偷偷問蘇溪,“十三想幹什麼?”
他知道,鐵江城這一幕,都是照搬的心境裡的場景,看這個妖魔的攻勢,一點兒不放水啊。
“不知道,但是他也很期待。”蘇溪感應着陸子清的劍心,回覆玉虛子,“他一直興致勃勃的樣子,應該會有幾分把握吧。”
在萬衆矚目之下,跟霄雲派記憶中差不多激烈的妖魔攻勢展開了。但是秘境中的鐵江城,沒有了劍尊的劍魂,沒有了霄雲派傲睨天下的劍陣,一羣只是修爲虛高的仙門新人,哪有可能面對六道魔尊和九獄衆?
團滅只在頃刻之間。
大家這一次復活的地方,就在鐵江城的城頭,滿神就在城頭上漂浮着,說着一模一樣的話:“選擇你的命運吧。”
“二殿下。”一個個帶着哭音的祈求聲,“真的沒有辦法嗎?”
“沒可能的。”二皇子呆呆地望着這一切,“唯有絕對的力量,纔可能擊敗六道魔尊。”
“在混沌中聚集着無窮無盡的妖魔大軍,都在等着通過六道魔尊的力量轉生到這裡。我們拖得越久,妖魔就會越多,那些擁有更加強大力量的妖魔也都會復活、轉生過來,而六道魔尊的本體,卻藏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武士修看二皇子似乎有點兒崩潰了,於是替他大聲道:“大家各自選擇自己最擅長的力量吧!”
大家一通選擇命運,武士修不斷給二皇子打氣:“沒關係的,二殿下,我們慢慢尋找機會!我們是防守的一方,一定有什麼機會,可以讓我們活下來的!”
“我們最後一定可以出去的!”武士修知道仙師們都在外面看着,這只是一場試煉,所以他還有底氣。他相信,一定有過關的方法!
二皇子卻比他更清楚,沒有什麼過關的方法,你們都是被我連累的。仙師們只想看到,我是否會顯露出魔性,你們只是陪綁的而已。
時間流動了,二皇子站在城頭上,一片茫然,我到底爲何要降生在這個世界上?是爲了毀滅這個世界嗎?但是現在,我不用成爲九獄魔尊,也不用覺醒什麼力量,我只要站在這裡看着,世界就會毀滅。可這是我想看到的嗎?
二皇子開始咆哮,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其實正在抱怨,自己爲什麼要這樣不乾脆地降生在這個世界上?對了,二皇子想起來了,是因爲吵鬧。混沌初開,萬界之聲,靈魂的波動,是那麼的嘈雜,那麼的煩人。混沌就該一片寧靜,生命帶來了苦難,帶來了煩惱,帶來了階級和不公。那些愚蠢的生命,一個個又是哭,又是笑。
可是他們不明白,在死亡和破滅之後,纔會迴歸的混沌,那裡纔是魂靈的母胎。一切的幸福快樂都是虛妄,都是原罪!世界就不該誕生,生命只要不降生,自然就可以超脫輪迴。有了天道纔有了尊卑貴賤,有了仙界的高高在上,有了萬界的卑微。
只有滅亡纔是真理!毀滅纔是救贖!世人不明白,因爲他們只記得自己活着的短短一生,卻不知道自己曾經擁有億兆年的家園,在混沌之中伊始,也應當迴歸混沌。
二皇子咆哮着,把眼前飛上城頭的妖魔一刀劈成兩半。
可我現在很疼啊!我還記得爲了殺掉雨師妾,自宮後感到的疼痛。這疼痛好像在不斷告訴我,我是活着的,而且即便如此,也依然要活下去啊!
去尼瑪的道理,誰要殺我,我就殺誰啊!
二皇子狀如瘋魔,眼看着武士修倒下了,二皇子撲上去就把殺了武士修的妖魔給砍成兩半,然後陷入了重圍。
二皇子的手臂被妖魔扯斷了,身上都是血洞,但他還在咆哮,還在廝殺。這一刻他只知道,誰殺了跟我一起割雞的兄弟,我就殺它啊!
團滅了,又團滅了。
大家也曾經拖延着時間,仔細探索了城池,但是除了一些城防弩箭車,實在是沒有任何可以派得上用場的東西。
武士修有一次死前似乎想到了什麼,喃喃道:“城裡的魔尊封印呢?怎麼找不到……”
但是復活之後,他就腦子又清醒了,找魔尊的封印幹什麼?找到了也沒用的。
隨即有人覺得,妖魔是爲了破壞封印來的,封印那裡一定有寶物,能面對現在的情況。於是大家都兩眼一亮,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