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豬歡道,“我不想介入北蠻跟大周的爭鬥。我們鋼鬃部族是鬼門關的守護者,我們的職責是殺死一切試圖闖入的人和妖,除非那個人是我們認同的勇士。”
跟豬歡聊了一會兒之後,陸子清逐漸瞭解到了更多的信息。在這座巨大的島嶼上,生活的幾個氏族,不管是鬼人族還是妖族,又或者是野獸蟲豸,都以守護鬼門關爲與生俱來的責任。因爲鬼門關一旦被毀滅,陰間將門戶大開,會有很多可怕的惡鬼,從裡面逃出來禍亂人間,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這個島上的生靈。
歷史上也出現過一些強者,出於各種原因,跑來爭奪鬼門關的霸權,不過結局基本上都是被神荼鬱壘用桃枝活活抽死。在遭遇神人之前,這些入侵者還得面對這裡的山君——一羣巨大的老虎,吃人老虎。
神荼鬱壘會拿惡鬼來喂老虎,這些老虎不但吃活人不吐骨頭,連鬼王都一樣抱着啃。
但是最近二十年,鋼鬃部落信奉的野豬神,不知爲何死去了,新任鋼鬃之王黑齒不再尊敬神人,而是想要把部落變得更加強大,奪得鬼神之力,取代神人成爲鬼門關之主。所以現在鋼鬃豬妖裡也出現了很大的分歧,有的人支持黑齒大王,有的人不支持。二十年過去,黑齒的支持者已經變得越來越多。像豬歡這樣追求平靜的生活,不想破壞鬼門關秩序的豬妖,漸漸成了少數。
兩人一邊趕路,一邊聊着沉重的話題,周圍的風景還是很好的,哪怕是沒有靈魂出竅,看不到那棵遮天的巨大桃樹,這裡也已經是非常美麗的地方了。雖然天氣寒冷,生機卻一片盎然。很奇怪,這地方明明是鬼門關,生機卻格外地旺盛。
跟豬歡聊得差不多了,奧楚綿蘿提議道:“大姐姐,我們來唱歌吧。”
蘇溪尷尬道:“我不會唱歌。”
奧楚綿蘿拍打着小翅膀飛過來,撒嬌道:“大姐姐你的聲音這麼好聽,肯定會唱的啦。”
“我真的不會。”蘇溪慌了,這小姑娘太可愛了,她完全沒法拒絕。但是以她的出身,怎麼可能去做優伶之事,以聲色娛人。
陸子清道:“心情好就唱唄,哪用管會不會唱。你要相信,你就算是咳嗽,都比大多數人唱得好聽。唱歌這種事,就是要首先唱給自己和身邊的人聽的。”
說着對豬歡道:“把你的吉他……三角琴借我一下。”
豬歡不滿道:“你又不帶樂器!”但還是老老實實把樂器遞了過來。
“不是沒帶,我是要唱民謠。”陸子清從豬歡手裡接過大號的三角琴,這三角琴其實就是吉他的祖先,陸子清如今也會彈點兒。
“噢噢噢,大哥哥要唱歌了!”奧楚綿蘿非常興奮,小翅膀在身後呼扇呼扇的。
陸子清的吉他琴技一般,但是帶個氣氛還是做得到的,他放聲唱道:“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罩大地!想問陣陣炊煙,你要去哪裡?夕陽有詩情,黃昏有畫意,詩情畫意、雖然美麗,我心中只有你——!”
唱到最後,他就含情脈脈地望着蘇溪,旁邊的奧楚綿蘿和豬歡、奧楚遊鯤都在瘋狂叫好,好歌好曲好詞,經典!
眼瞅着蘇溪的雙目充滿了感動,陸子清非常得意,這種必殺情歌,不是隨便能拿出來的。打動了吧?動情了吧?
然而陸子清彈到下半段,剛要開口,蘇溪已經開口了:“又見炊煙升起,勾起我回憶。”她櫻脣輕啓處,一道清音像泉水一般清透,像百靈鳥一般悅耳,一下子就把衆人給驚呆了。
蘇溪唱道:“願你變作彩霞,飛到我夢裡……”
陸子清的指法一亂,這裡的歌詞跟上半段有變化,蘇溪是怎麼知道的?
奧楚綿蘿哈哈大笑:“大哥哥被迷住了!”
豬歡叫道:“丟人啊!你的琴彈得好爛,配不上這天籟之音,來,讓我來露一手!”
陸子清交回三角琴,豬歡的手指靈活地動起來,這豬妖已經記住了陸子清剛剛彈過的旋律,彈起來分毫不差。頓時比陸子清歡快得多的樂音,從它指間流淌出來,就像是小溪的水跳到石頭上,音色跟蘇溪絕配。
蘇溪也似乎放開了,跳起來站在猛獁背上,放聲歌唱。
陸子清整個都懵了,你不是說你不會唱歌嗎?這平時很清純的女人,要是偶爾放開了,那真是迷死人不償命!何況蘇溪的聲音是真的好聽,甘甜清澈,悠揚之時又極爲撩人。
當再次唱道“願你變作彩霞,飛到我夢裡”的時候,蘇溪的眼神竟然充滿了挑逗,她身姿搖曳,配合這身性感的裙子,對着陸子清輕輕露了一下腿,又飛快地縮了回去。
陸子清當場敗了,小心臟激動得撲通撲通的。原本想要撩一下蘇溪,結果被反撩了。至於蘇溪爲什麼會這首歌,大概是讀心吧,畢竟自己的劍心和蘇溪是相連的,自己在心裡回憶這首歌的時候,蘇溪就已經知道了。以蘇溪的才情,唱歌這種事自然是無師自通的。
豬歡的琴聲灑脫不羈至極,準確把握到了這首歌的內涵,蘇溪也感覺到了,來個海豚音大爆發:“我心中只有你——!你——!你——!”
陸子清張大了嘴,臥槽,餘音妖嬈、柔情似水、聲聲陶醉,天后降臨了有木有?
奧楚遊鯤也陶醉到呵呵笑着,用鬼眼望着四周,不知道多少鬼魂都停了下來,像洪流一樣跟着蘇溪的歌聲擺動漂浮着。豬歡的琴聲於是愈發熱烈,直接帶着蘇溪唱第二輪。
奧楚綿蘿用她那紅色的大眼睛,也開心地看着四周的幽靈,暗自惋惜,只可惜大哥哥大姐姐看不到呢。如果看到了有這麼多幽靈在圍觀,大姐姐可能就嚇得不敢唱了。
有如此美好的歌聲,旅途自然變得非常愜意。風景也是賞心悅目的,只可惜不能長久,危機就暗藏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