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幺叔,兩人就沿着小道走到了門前。
李婉兒家的院落很簡陋,院牆只是用石頭堆起來的半人高的矮牆,比籬笆高級一點兒有限,也就能攔一攔野狗和黃鼠狼。但是到處都很乾淨,很雅緻。地面鋪着一些細碎的石磚,門前有一些光禿禿的竹竿架子,應該是種葡萄的,大概夏天的時候,就會有很多的葡萄藤沿着架子搭起來,變成一個涼棚。
“娘!我回來了。”李婉兒讓陸子清在門外扶着牆稍候,自己進去稟報。
片刻之後,李婉兒低眉順眼地出來,說:“我娘請你進去。”
“哎。”陸子清努力忍着傷痛,讓自己儘量不要一瘸一拐。到門口就直接一躬到地,大禮參拜。
“公子不必多禮。”李婉兒的母親聲音很平淡,不過對陸子清還是很親切的,她親自把陸子清扶起來,請他堂中敘話。
不過李婉兒家所謂的堂屋,也就是非常普通的一間小屋子,地板上鋪了幾張皮子、幾個蒲團以供大家坐臥,簡陋得很。
陸子清偷偷打量,見李婉兒的母親單月娘三十來歲年紀,容貌便如尋常農婦一般,皮膚不白也不黃,沒有什麼光澤,頭髮上也只有一根非常普通的銀色髮釵,打成梅花的樣子,放街攤兒上頂多賣五十文,也就幾碗面錢。說實話,單月娘這個容貌,真的很難相信她能生出李婉兒這樣漂亮的閨女,但是單月娘的氣質特別好,而且雙目非常深邃漂亮,那目光稍微注視一下,便彷彿會把人吸進去一般。
陸子清笨拙地在蒲團上坐下來,屁股劇痛,這簡直是要他的命。
單月娘自然已經知道陸子清爲什麼會這樣了,淡淡道:“公子還是趴着吧。”
“哪裡哪裡!”陸子清忙道,“是我來得太過冒昧,太過失禮了!”說着從百寶囊裡拿出一堆的綾羅綢緞、糕點年貨、胭脂水粉,恭敬道,“這是出門前,我娘專門叮囑我要採買的禮物。還望伯母能夠收下!”
“是嗎?”陸子清一喜,完全感覺不到呀。同時又很好奇,那要是不喜歡會怎樣?直接丟大山裡?
從單月娘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修爲,而且因爲操勞、歲月蹉跎致使紅顏變老,一點兒也看不出年輕時的美貌。說真的如果不是在李婉兒家裡,換個地方有個這樣的婦人無緣無故跑到自己面前說是李婉兒的媽,陸子清多半會認爲對方是碰瓷的。
陸子清這麼跪坐在蒲團上,這簡直是在用刑嘛。
李婉兒關上門,拿出藥酒給陸子清擦拭,褲子一扒下來,嗯,這怎麼還有巴掌印兒啊?
陸子清十分悲憤,我被人非禮了!而且神武門的真氣很難散去的,又是在屁股後面,我自己沒轍。自然,更主要的原因是爲了留着讓你看看,我太不容易了!
李婉兒偷笑,先用按摩術把打入陸子清體內的紅蓮真氣盡量散去,再用藥酒輕輕揉捏。神武門的軍棍留下的傷,自然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治好的。柔嫩的小手揉得陸子清感覺從疼到爽,不愧是咱家金牌按摩師!而且這是隻給我的專屬待遇!
“倒叫令堂破費了。”單月娘並不阻攔,但也沒有高興或是不高興的神色,依舊是淡淡說着,讓李婉兒扶陸子清去旁邊的屋子,好好休息一下。她自己則在頭上蒙了一塊帕子,準備去廚房做飯。蒙了帕子是爲了包住頭髮,不讓油煙把頭髮給弄髒。
雖然李婉兒強調過家裡比較窮,最好不要送什麼重禮,以免母親不願意收。但是都說禮多人不怪嘛,陸子清特地採購的都是女子會喜歡的東西,相對比較雅緻,上檔次但也不算奢華的。
“都是小侄應該做的。”陸子清沒由來地有點兒發憷,說好的岳母會喜歡我這種玉樹臨風的呢?
“餘下的話稍後再說吧。”單月娘淡淡道,“我去給你們炒幾個小菜。婉兒,你服侍陸公子到屋裡歇息。”然後對陸子清道,“山野之中,沒有什麼好東西能拿來招待客人的,還望公子見諒。”
“不不,我沒關係。”陸子清心道,哪有第一次見丈母孃就是趴着說話的,說出去會讓人笑死。屁股再疼,也得坐好!
“媽,藥箱放哪去了?”李婉兒心疼地在屋子裡翻箱倒櫃,“我給他上點兒藥,你們再說話吧。”
陸子清就趕緊撿好聽的說了,自己的家世,在鴻蒙書院裡認識李婉兒的粗略經過,能說的說,不能說的自然掠過不提。
“不會的啦。”李婉兒低聲道,“我娘平時都是這樣冷淡的。其實我覺得她還挺喜歡你的。”
現在如果單月娘進來了,估計自己的下場也不會好。
單月娘就跟沒聽見一樣,平淡地看着陸子清,輕聲問道:“公子是哪裡人,如何跟我家小女結識的呀?”
陸子清低聲問道:“你娘不會忽然推門進來吧?”
陸子清一直很緊張,進了屋子見到牀,立刻趴在上面哀嚎,在屁股有傷的情況下跪坐了那麼久,簡直是滿清十大酷刑。
上次相似的場景,是在給湖陽揉屁股的時候,還隔着褲子呢,結果皇貴妃推門進來了,差點兒直接讓自己昇天。
單月娘一直面無表情,等陸子清都說得差不多了,才淡淡道:“如此說來,婉兒在書院裡,多虧公子照顧了。”
雖然輕聲細氣,但是其實並沒有什麼感情。很顯然,對於要拐走李婉兒的陸子清來說,丈母孃這一關不是這麼好過的。
“不喜歡的話,就不會炒菜給你吃啦。”李婉兒嘻嘻一笑。
陸子清一想也是,鬆了口氣,然後陸子清就眼巴巴地拉着李婉兒的手,婉兒你可要加油啊。
“那你躺着,無聊就看看書。我去給我媽打下手,給你說點兒好話。”李婉兒攥着拳頭揮了一下,加油加油。
然後李婉兒打開屋裡的箱子,隨便拿了一本書給陸子清解悶兒:“這本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