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淑道:“要不這樣,請宗主傳訊定遠將軍等各位宗子,詢問子淑是否以武力欺壓了他們。也可以問一問在場的觀衆們,是否對於子淑動武感到歡欣,或是有人不滿。”
在場宗帥無一人說話,都很尷尬。若是把人叫過來,當場詢問,陸子淑欺負你了嗎?對方是點頭還是搖頭呢?橫豎都是丟臉,但是當衆哭訴自己被陸子淑欺負了,很顯然更丟臉,因爲定遠將軍他們一羣宗子,都已經跪着說“自己服了”,事後若是再告狀說不服,真的可以全都送回孃胎裡了。
丹陽子揶揄道:“我只怕會有許多人說打得漂亮,讓各位不知道如何自處啊。”
說着鴻蒙老祖再次打開蜃光造影,只見一羣鼻青臉腫的人,正跟着雷秋一起,在四風谷排着隊跑步。鴻蒙老祖嘿嘿一笑道:“我覺得還是不用叫他們來了,他們這會兒跑得挺認真的。萬一叫來一個問起來,哭也不好,只好說自己對陸子淑是口服心服的,我怕你們還是接受不了。”
李婉兒在一邊抿着嘴偷笑,老祖你好壞啊。
這時候碧月星君說道:“妾身雖然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書院有書院的規矩,各位宗子在天尊壽誕前鬧事,各位宗帥又試圖把軍中的規矩擡到這裡來講,未免喧賓奪主,貽笑大方。妾身見在場無人不滿,亦無人阻攔或是相救,這便說明陸子淑的處置是正當的。各位宗帥既然管教不了自己的子侄,此時便應該感激陸子淑挽回了神武門的聲望纔是。”
所有的宗帥一起冷汗直流,向鴻蒙老祖起身道歉。碧月星君已經表明態度了,這件事便沒有再指責陸子淑的餘地,不然接下來就要上升到一個更嚴重的話題,爲何所有的人都樂意見到神武門的人捱打?這其中的道理,不用說大家也心知肚明的,因爲在場的人全都是來給鴻蒙老祖賀壽的,忽然有人搗亂,不打你打誰呢?
燕宗澤示意陸子淑可以起來了,便是表明此事不再追究,但也對碧月星君道:“事關神武門的聲望,又是神武門內的糾紛,還望碧玉星君留些顏面。”
言下之意,是點名碧月星君越俎代庖了。
碧月星君淡淡一笑,也不說什麼,既然燕宗澤是神武門宗主,那便隨他好了。
燕宗澤對陸子淑說道:“其實各位宗帥叫你過來,並沒有因爲自家子侄輸給你,便要責難於你的意思。但是你說,本門將士是烏合之衆,並無榮譽,本尊作爲宗主,不能當做沒有聽見。我神武門將士殺敵奮勇,遇戰爭先,本都是鐵骨錚錚的男兒,哪一個也不該被你如此當衆侮辱。你便是無錯,卻也不識大體,弱了本門的聲威。”
頓時所有的宗帥心裡都舒服了,燕宗澤輕飄飄揭過了方纔的尷尬,重新說到重點,你陸子淑使得整個宗門都大大丟臉,這太不識大體了。
燕宗澤厲聲道:“你有何辯解,大可道來。若說得有理,我自然不會怪你。”
陸子淑卻沒有被他的氣勢嚇倒,依舊落落大方道:“我見各位宗子,來賀禮卻咄咄逼人,此謂無禮;濫用軍法,此謂無知;修爲差勁,此謂無能;計計都中,此謂無智。”
說着,陸子淑又輕蔑地望向四周各位宗帥:“敢問各位宗帥,各位宗子哪一位可以撐起神武門的臉面?將且如此,譽從何來?將士殺敵奮勇本是分內之事,這值得驕傲嗎?難道神武門之外的大周將士便怯戰了?爲何只有本門以此爲傲呢?”
一席話,說得大家都不吭聲了。
燕宗澤也很頭大,陸子淑你服個軟,我就可以順坡滾驢了,你這小姑娘怎麼這麼執拗呢?
又聽陸子淑繼續道:“子淑眼中的神武門,自詡軍門,言必軍法,驕傲不知從何而來,可笑到無法溝通!在書院裡都要搭行營,看似雷厲風行,實則與世人格格不入。爲何子淑動武,人人叫好?希望各位大帥仔細思量。”
在座的宗帥都驚呆了,陸子淑,你好大的大膽!竟敢如此藐視宗門?
陸子淑也不在乎他們的目光,對燕宗澤抱拳道:“子淑無禮,但請大將軍和各位宗帥聽我一言——現在不是上古之時,也不是千年之前了,連書都念不好的將軍,就只配做馬前卒。心性都不好,就更別提修爲。”
“子淑原本也沒必要非得出這個頭,丹陽子師父是知道我的,我平日裡跳跳舞唱唱歌,就已經很高興了。本門大事自有宗主和各位宗帥來操心,輪不到我一個末流弟子。可是神武大帝不滿意,訓斥子淑過於怠惰。子淑原本覺得,是大帝苛責於我,直至今日方知,本門看似榮光,實則早已迷失。”
說完之後陸子淑再次行禮:“我想大帝其實便是想借子淑之口,把這些話帶給各位大帥。子淑言盡。”
頓時在座的宗帥都變了顏色,這等於是神武大帝借陸子淑來訓誡他們。
燕宗澤驚得站了起來:“陸子淑,這些話可不能隨便說,你可有根據?”
陸子淑拿出統御之盔,遞給燕宗澤,同時說道:“我師父丹陽子也可以證明。”
丹陽子苦笑:“我也同樣遭到了大帝的申斥。至於你們是否也有遭到申斥,本座就不知道了。”
但是丹陽子看向四周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說,你們已經不配聽到神武大帝的聲音了。我不是說你們中的某一個是垃圾,你們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垃圾。
“這難道是——戰神之盔?”燕宗澤接過陸子淑的牛角盔看了看,四周的宗帥們也都有些意外,戰神之盔不是傳說中已經全都銷燬了麼?這是哪兒來的仿製品?
隨即燕宗澤一怔,驚駭不已:“這不是戰神之盔,這是統御之盔!”他立刻雙手將統御之盔高高捧起,半跪下來,獻給鴻蒙老祖。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