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淑揮手打出的升龍槍,都被錦瑟的琴音擊碎。這琴音就如同鋒利無比的琴絃在抽打一般,能夠開山裂石並且毫無前兆,若不是精通音律的人,便難以察覺這種攻擊襲來的方向,更別提防守。而且陸子淑用來護身的迷霧一旦被琴音擊碎,便有一波拘魂燈的力量吸得她神魂動盪,十分難受。
湖陽公主看得着急,對陸子清低聲道:“佞臣,這個錦瑟的招數都好生陰險。”
這幸好是對上了陸子淑,還能支撐片刻,湖陽自忖若是換了自己,只怕早就被打得狼狽不堪又毫無辦法了。
陸子清安慰道:“無妨,這種程度奈何不得陸子淑的。”又揪過湖陽,附耳道,“這裡是瑤池,我們鴻蒙派的主場!陸子淑怎麼可能會落水?她是我們當中法力最強的!”
在五小當中,陸子淑最擅長使用法力。霧隱千重的各種變化,陸子淑已經掌握了二十多種,只是極少在人面前顯露。
錦瑟笑道:“你再躲,落腳的蓮葉都要沒有了。我也不能一直讓着你,若我想傷你,碎的可不只是你的衣服了。”
陸子淑提醒道:“咱們說好不使用法器的。”
錦瑟仗着陸子淑不清楚她這把帝女寶瑟的來頭,迴應道:“這把琴只是我的尋常兵刃,算不得法器。”
卻聽陸子淑道:“那我就放心了。”
錦瑟一怔,隨着琴音再度響起,陸子淑腳下的最後一張蓮葉也被切斷,接下來,陸子淑便只能化作青陽漂浮在半空,像個活靶子一樣承受她的攻擊。她站在圈外,一大圈拘魂燈已經虛虛實實將陸子淑包圍。只要陸子淑孤注一擲攻過來,她自然早已準備好讓陸子淑輸得很難看。
大家都以爲只有拘魂燈才能吸人魂魄麼?其實這拘魂燈的效果,也都是她賦予的,她自己纔是拘魂聖手,只要陸子淑一過來,就會踏入她的奪魂法域,在身影被光照亮的一瞬間便會失魂。
到時候她把陸子淑像只雞一樣掐着脖子,還能給對方個臺階下:“能逼得我動手,你也算是不錯了。”
然而陸子淑並沒有急着攻過來,而是輕飄飄地落在了水面上。
錦瑟一怔,所有天瓊書院的人都是一怔,原來你不會落水的嗎?兩人動手以來,陸子淑一直落在荷葉和蓮葉上,使得所有的人都以爲她不能落水。結果陸子淑輕盈地站在水面上,穩穩當當,如履平地。
陸子淑輕輕一踏,腳下的水霧就自動凝結成一朵青蓮。她每走一步,腳下的雲霧都自動凝成了蓮花。
四周一片驚豔之聲,步步生蓮,好好看啊!
錦瑟的鼻子都氣歪了,你不會落水,豈不是老孃被你戲耍了?
一股灼燙的水氣絲絲嫋嫋升起,錦瑟忽然覺得十分氣悶,汗如雨下。她曉得不妙,立刻手撫琴絃想要進行絕殺,不料琴絃竟燙得她一聲尖叫,手指都起泡了。吸一口氣到半截,咽喉氣管全都被燙熟了一般。她趕緊強忍着痛楚往旁邊飛躍,忽然就撞在一張網上,被黏住了。霧氣縹緲,這竟是一張霧氣織成的網。
整片池水中忽然大霧瀰漫,濃得什麼都看不見了。那些拘魂燈的光亮也頓時消失,圍觀的人只能聽到不斷有水聲響起,似有大雨滂沱,伴隨着錦瑟的悶唔。
四周的人都急得抓耳撓腮,裡面發生了什麼?猛然一道青色的滾雷炸開,所有的拘魂燈瞬間爆燃燒燬,一瞬間在迷霧中映出了一道呈大字型被捆在網上的身影,拼命掙扎着,渾身被青色的火焰所吞噬。
神武門所有的宗子們都打了個寒顫,這比烈焰的灼熱還要滾燙百倍的水霧,他們已經領教過了。陸子淑的青陽可以將水焚燒,讓霧靄比岩漿還要灼燙。
只有哪吒在一旁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
神武門的人一起心道,你笑個屁,雖然你天天玩火,也不見得能在岩漿裡洗澡。什麼叫水火無情?這才叫水火無情,水和火一旦融爲一種力量,就是這麼恐怖。
迷霧中,錦瑟覺得自己的衣衫、皮膚全都燙化了,滿身水泡,雙目一片漆黑,想必已經熟了。她拼着一口氣想要調動護體罡氣,然而經脈俱沸,靈臺之中一片血崩。
總算陸子淑並不想取她性命,伸手點在她身上,將青陽之火的高溫散去,化作生機法域,爲錦瑟療傷。
陸子淑淡淡道:“我還以爲,你的叫聲能有多好聽呢。”
錦瑟一邊噴血一邊恐懼道:“咱們說好的點到即止……”
陸子淑十分平靜地說道:“確實是點到即止啊,我這不是點你了嗎?”說着,她點在錦瑟身上的手指輕輕加了幾分力氣,附耳對錦瑟柔聲道,“點天燈的點。”
錦瑟嚇得連聲大叫,忽然身上被一道皎潔的光芒所籠罩,一道月影將錦瑟護住,令她瞬間脫離了現世。
嫦娥仙子的身影出現,說道:“你贏了,她已經輸了。”
陸子淑點點頭,解除了鴻蒙結界,一瞬間陸子淑和錦瑟都回到了開戰前的狀態,就連那些蓮葉蓮花也都恢復了原樣。
頃刻間雲開霧散,衆人忽然發現陸子淑和錦瑟都回來了,但是剛纔大霧滾滾,大多數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曉得輸贏。
錦瑟呆呆地望着四周,又不斷看看自己身上,是不是哪裡少了一塊。剛纔她被活生生燙熟了,那種痛苦實在是太可怕了,她以前就算是想都想不到,世上還能有這樣的痛苦。
陸子淑的手裡忽然拿出帝女寶瑟,向着她丟了過去:“你是在找這個吧?”
帝女寶瑟落在錦瑟手裡,忽然化作一團火球,燒成了黑炭。
錦瑟一聲尖叫,一下子躲到須彌子身後,嚇得臉色慘白,站都站不住了。
所有的人頓時明白,必然是陸子淑贏了,而且給錦瑟造成了巨大的恐懼。
陸子淑平靜道:“切磋而已,我們不是點到即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