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這個隊伍裡也沒有太高或是太矮的人,身高特殊的人想必都給單獨分隊了。
放眼望去,校場裡到處都是這樣五十人一隊的隊伍,全部在咬牙苦練,苦練如何能走得更整齊,如何讓一步邁出去都不用尺子量就是那個距離,擡起的腳尖都要一樣高。
新來的一萬新兵都好奇地看着,哇塞,這就是青陽軍,他們竟然可以當我們不存在。他們訓練時的神情是如此專注,帶着一股藐視天下的氣魄。
“坐下!”隊正一聲令下,所有的人坐下的動作都是整齊劃一的,左小腿在右小腿後交叉,迅速坐下,手指自然併攏放在兩膝上,上體保持正直。
就是這種完全整齊的動作,會讓人不明覺厲。
馮琦等人都瞠目結舌,這雖然不明覺厲,但是上了戰場又有卵用?獨孤敗竟然把力氣全都花在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難道你在蠻族面前整齊地坐下,對方就不砍你麼?
這時就看到隊正拿出一個本子,上面用歪七扭八的字抄了很多話,開始對老兵們訓話。
四周新來的軍士們也都好奇地圍觀着,想要聽聽他會講些什麼兵法,一時很安靜。
“青陽軍信條,第七條:凡你們當兵之日,都是要拿餉銀的,颳風下雨,袖手高坐,也少不得你一日三十文錢。但你要記得,這些銀兩都是朝廷從百姓身上納來的。你在家種地辛苦,現在不用你勞動,白養你幾年,不過是希望你去陣前殺敵,若你不肯殺敵,養你何用!?”
然後這隊正把本子一合,振臂高呼:“殺敵——!”
全隊軍士齊聲高呼:“殺敵——!殺敵——!殺敵——!”
剛來到金山口大營的新兵們,也全都熱血沸騰,跟着一起喊。纔剛到達大營就被秀了一臉血,原來我大周的軍威是這樣的!
許多人都覺得,青陽軍的信條說得句句在理,都是大白話,很好懂,跟那些官員們滿口的辭藻不一樣。
“起立!”
依舊是嘩嘩兩聲,整齊的動作,全隊的人從地上直接挺身站起,持槍的姿勢帥爆,槍桿撞擊地面的聲音帥爆。
“稍息,立正——!”隊正說道,“讓我們一起用熱烈的聲音,歡迎遠道而來的同袍!各位兄弟們路上辛苦了!”
整齊而熱烈的聲音高呼:“兄弟們辛苦了!”
四周一片混亂的聲音,新兵們很不好意思,連連說,不辛苦,給錢了。
隊正保持微笑,提醒四周的新兵們:“這時候你們應該齊聲回答:爲大周而戰——!讓我們再來一次,將軍說了,只要大家喊得齊,晚飯加肉。”
頓時,新兵們都激動了。臥槽,青陽軍講究啊,將軍們講究啊!
“兄弟們辛苦了!”
四周亂哄哄但是非常熱烈嘹亮的聲音:“爲大周而戰——!”
氣氛到了,但是配合還不太好。
“大聲一點!兄弟們辛苦了——!”
所有的人都扯開嗓子玩命吼:“爲大周而戰戰戰戰——!”
“散開!跟着勞資吃肉去!”
老兵們都熱情地拉着新兵,幫他們拿行李。
頓時,人人都感到了家的溫暖,大家一起結束訓練,就可以去吃美味佳餚。剛結束訓練的老兵們介紹着,這大營裡別的軍是不是吃得飽不知道,我們青陽軍的廚子可好了!但是呢,就是三天兩頭會讓你吃一塊帶着血的生牛肉,還有攙着沙子的夾生飯。 “還有這好事兒?”來自桂郡的狼兵們都舔起了嘴脣,只要肉新鮮,帶着血纔好吃啊!
從關中來的新兵們急了:“不會今晚吃的就是生的吧?”
“當然不會,今晚加餐是熟的。”隊正宣佈,“將軍有令,今晚吃雞——!”
頓時一片歡呼。
徐斌馮琦和九娃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看着迅速打成一片的新兵和早到了半個月的老兵,我擦,獨孤敗有一套!雖然他很偏執,雖然他搞什麼“十不要”感覺像個神經病,但是現在看起來,我們青陽軍確實跟別的軍隊不一樣。
馮琦露出了有點兒佩服的表情:“我明白了,招來的都是老實人,就沒有世家子在裡面立山頭,甚至連脾氣不好的人都沒有,這樣的隊伍整合起來就快,服從命令的程度就高,基本上不會有人做刺頭兒。”
徐斌吐槽道:“我覺得沒人搗亂的原因,不是因爲這個吧?”
他一指校場四周和營門口,八個在空中飛來飛去的巨大雲中子,還有騎着伐祟晃來晃去的獨孤敗,看上去都很有威懾力。稍微有點眼力見的,都不敢在青陽軍裡帶頭搗亂。
大娃道:“我覺得你們說得都不對,是因爲那個——!”
衆人扭頭一瞅,呃,在解散的校場對面,露出了一排十字架,上面綁着四個強壯的小夥兒,脖子上還掛着木頭牌子。最醒目的是他們頭頂還帶着很高的白色帽子,帽子上寫着字。
“看看去。”馮琦這個人好奇心很重,於是衆人一窩蜂去看。
只見四個奄奄一息的小夥兒,渾身都是鞭痕,應該已經在太陽下面暴曬好幾天了,傷口都在化膿。他們脖子上掛的木牌很重,這都是好木料,可以用很久的。
只見白色的高帽子上面依次寫着這四個人的名字:齊金龍,齊金虎,齊土豹,齊水熊。
“四兄弟啊?”衆人震驚了,這名字起得好。
再看木牌上的字,都是罪狀。
“延誤一日。”
“浪費糧食。”
“嬉皮笑臉。”
“欺侮同袍。”
許多新來的兵也跟着一起圍觀,關中方言和桂郡方言綜合到一起,許多人指着白色的高帽子哈哈大笑。有人捏着鼻子,太慘了,這四個傢伙屎尿齊流,都幹在十字架下面和褲襠裡了,還招來了很多蒼蠅。
有人忽然意識到:“這個,我們這樣嘲笑他們沒關係麼?不會被軍法處置?”
“沒事。”有負責站崗看着這裡的老兵解釋道,“咱們青陽軍的軍法規定得很細,像他們這種被判鞭撻示衆的,在受罰期間屬於被‘剝奪人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