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我在視頻電話中看見了老太太,如我所料,老太太正一手尿不溼一手奶粉的往行李箱裡裝着,累得氣喘吁吁。
“小兔崽子,打電話幹啥啊?”
“我這兒正忙着……等會?”
老太太反應過來了:“你在那邊又惹什麼麻煩了?知不知道今天上午,政府的人都找到家門口了?”
“你要氣死我啊!”
“就不能讓我們過幾天消停日子麼!”她原來一直都住在邊境小城,住在這個一眼就能看見自己兒子的地方!
頭髮花白的領導往攝像頭前湊了湊,帶着笑意說道:“老太太,你是真的誤會了,這次許銳鋒不光沒闖禍,還幫了我不少忙。我們去呢,也是真心實意的慰問,可您老人家甩過房門就關上了,我這兒……”他尷尬的笑着。
老太太愣在鏡頭前沒說話,她一個農村婦女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場面。
我開口說道:“媽,你不用怕,那是在國內,沒人會傷害你們。”
我眼睜睜看着老太太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拎着尿不溼坐在了牀邊。
“媽,誰啊?我怎麼聽見他的聲了?”
芳姨的聲音出現了,等老太太將手機扔在牀上,芳姨抱着孩子撿起了手機。
她沒用手機對着自己,而是始終對着孩子,小胖小和我小時候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小臉兒圓嘟嘟的,從裡到外透着那麼股子沒心沒肺,還在往外伸出小舌頭吐泡泡玩。
我凝視着屏幕中的孩子,感受着那隔着網絡都能體驗到的血脈至親露出笑臉,當嬰兒的笑容出現在鏡頭前那一刻,我就像是心中的無數傷口都被治癒了一樣,混身上下充滿了舒適感。
“阿……爸!”
我聽着孩子在胡言亂語中喊出近似於‘爸’的音節,整個人觸電似的愣住了,哪怕我清晰的知道這只是孩子一個無意識的行爲。
“再叫一聲……”
“寶兒啊,再叫一聲?”
在我們那兒,甭管孩子有沒有名兒,名兒叫個啥,叫‘寶兒’一準沒錯。
“你想的美!”
啪!
就在此時,芳姨憤怒的掛掉了電話。
下一秒我拿着手機扭頭看向了那位領導,領導則把手指向了手機說道:“打回去啊。”
我慢慢搖了搖頭,芳姨的意思,我懂。
“謝謝您。”
領導看了西亞人一眼,伸手在我肩頭拍了兩下。
西亞人趁勢說道:“領導怎麼可能在意這一個電話的事呢?”
“不過有些事,你是不是得和人家說清楚啊?”他也指了指電話:“起碼得有始有終吧?不能跟你們佤邦和東撣邦似的,打仗打一半扔那兒了啊。”
這已經不是話裡有話了,這是明着點我。
我知道,昨天我邀請完西亞人,他肯定會和上級領導溝通,來商定一下今天需要由他闡述的內容,這不已經說出來了麼。
我振奮了一下精神:“我也想出兵去打孟波,拿回達邦,但是手裡捏着邦康,和以前在勐能不一樣了。”
“勐能說破大天也只是縣城,對南北撣邦的吸引力有限,加上東撣邦虎視眈眈,他們不動很正常。”
“邦康完全不一樣,這兒是佤邦的政治、經濟中心,是塊肥肉,我要是輕舉妄動,可是有人會冒天下之大不韙的。”
西亞人繼續問道:“那你的打算呢?”
我沉吟了一聲:“我~”“我打算完成整個‘進出口口岸’的事情之後,再開始徵兵擴軍,也希望能用兩年的時間,讓自己強壯起來……”
西亞人和那位領導對視了一眼,領導說道:“你們的事情,我本來不太方便參與,但是,國內有很多人還在小勐拉的園區裡,他們怎麼挺過這兩年,他們的家人又怎麼挺過這兩年?這兩年又要死多少人啊?”
“國內這些年經濟環境大好,可境外的詐騙組織卻屢次三番的讓老百姓遭難,我這個當父母官的,於心不忍啊。”
西亞人看着問道:“先拿回佤邦失地,再用東撣邦和佤邦的戰爭當藉口,拿下小勐拉、連通大其力,將佤邦在緬南的地盤也拿回來,最後謀求發展不行麼?”
他想讓我徵方臘,打田虎、王慶。
沒準,還會讓我徵遼。
或許這纔是阿德尥蹶子不打算玩了的真正原因。
“我不是不想。”
我非常真誠的說道:“而是不能。”
“勐能那些兵,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麼?”
“別說打邦康時候的高精尖武器了,就連我們後來買的坦克,那都是鼓搗了很久才整明白的。”
“人數、素質、裝備,單論我手裡的人手,哪一樣也比不過東撣邦,我之所以手握邦康還選擇龜縮,是不想出去丟人……”
“如果有可能,我甚至希望直接蕩平緬北到緬南的所有軍閥勢力,下一步就兵發金三角,可問題它不在這兒啊。”
話說到這兒,我是徹底沒臉了,低下了頭:“我手裡真正會打仗的,實際上只有一個,那人叫央榮,其餘人……我都張不開口和你說!”
“我手下的一個團長,在山林作戰時,用一個團防禦東撣邦虎賁團的進攻,竟然能讓人家給團長崩了……”
噗!
說到這人,頭髮花白的那位領導都笑了。
他跟聽閒白一樣,用筷子夾着精緻的小菜,剛把菜放進嘴裡就笑出了聲。
西亞人帶着笑意說道:“行了,你的難處我已經向上面彙報過了,上面呢,也不是不體諒你……對了,你知道‘石陸指’麼?”
我愣了一下。
“SJZ陸軍指揮學院。”
“嘖,非洲,知道麼?”
“那邊所有軍事人才,幾乎都出自這兒。”
“上頭打算給你幾個名額……”
我趕緊伸出了兩根食指,往中間一架:“十個。”然後壞笑着說道:“都是自己人。”
西亞人看了那位領導一眼,見那位領導點頭後,開口說道:“就給你十個名額,開學的時候,你讓他們去學校報到……”
“上頭能幫你的,也就這麼多了,咱們也不能什麼事都麻煩上邊,是吧?”
“那行,你們聊,我啊,看看他們在幹什麼。”領導聽到這兒,放下筷子從屋裡走了出去。
此刻,西亞人才張嘴:“到時候,我讓人把卷子給你弄過來,你找幾個文化程度高的,答完給發過去,去石路指,好歹你得有點高考分啊,明白麼?”
我剛要點頭,西亞人再次開口:“還有,人選一定要找踏實的,去了絕對不能惹麻煩……”
“領導的意思呢,是國內已經對這邊園區的事很厭煩了……一年吧,你在邦康踏踏實實穩當一年,一年之後,讓去石路指的人回來檢驗結果。”
西亞人見我一邊聽一邊思索,沒準備打擾我的站了起來,而那一刻,我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那裝備呢?”
西亞人回頭的那一秒,笑了。
“你現在是佤邦的許爺了,很多事,咱們都能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