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說清楚死亡的味道。
因爲嘗試過的人再也不能開口了。可卻有無數見證過死亡的人還活着,他們目睹他人生死瞬間的掙扎和痛苦,他們親歷死亡從身邊掠過的驚懼和恐慌。
三千斤土**,爆炸了。
“轟!”昏暗的天地中央,爆發出碩大的火雲!
在太原東大街厚實的土地裡,一團猛烈的火焰轟的炸了出來,將半條街都掀了起來,狂暴的烈火吞噬了大街, 數百個無辜的民衆被**,他們的身體在那一聲轟天巨響中支離破碎。
人命,賤如草。
遙首東望,娘子關外,一萬五千日軍在發動最猛烈的攻擊,三十架戰機橫掃娘子關城牆,一百多輛坦克滾滾向前,上萬日軍在衝鋒,密集炮火將整個娘子關口覆蓋,你所能看到的任何地方都在飄蕩着日本太陽旗。
東大街的爆炸將整個太原城都震盪了,沖天而起的火光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這裡。
“轟!。。。”那一聲巨響,炸在了山西的心臟裡。
超過一百名無辜百姓在爆炸的瞬間死去,還有幾百傷者被炸飛出去,躺在土地上哀嚎不止,一片火海里有人被烈火焚身,他們痛苦的掙扎,慘烈的呼喊讓人毛骨悚然。
你能看到曾經熟悉的景象在剎那間變成烈火地獄,猛烈的火焰衝出來,將大街兩旁的屋子都包了進去,火勢洶涌滔天,將昏沉的天空映的通紅,火光下是無數驚恐的臉。
車隊的最前沿被炸爛了。
那個引爆**的人實在害怕,所以他並沒有準確的把握好**爆炸的時間,爆炸只波及到了車隊最前面的兩輛卡車,孫楚上將軍猛的從車裡撲了出來,望着沖天而起的烈火,他的胸膛裡有憤怒在激盪。
他將拳頭緊握,砸在了車頂上,狠狠罵了聲“草。尋死了吧。都他嘛不想活了吧!”
他的臉上肉在抽搐,因爲他眼前是幾百個山西人支離破碎的身體。
這是他的同胞!
一名軍官,必將深愛他的士兵,一名上將,必將深愛他的同胞。
因爲軍官的職責是士兵,而上將,他的責任,將是無數依賴他生存的同胞。
孫楚是目前整個太原城裡軍銜最高的軍官,他回頭,對着他身後的士兵喊“ 全城戒嚴,一個都不許放過!”
“是!”幾十個士兵向太原城的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奔跑而去,這一次,無論是誰,都必須付出血的代價。
我聽到爆炸的時候人都呆住了,這種程度的爆炸遠遠超過了威力最大的火炮和航空**,這是一次瘋狂的刺殺計劃,他們竟然,無視平民的生命,瘋了,他們瘋了,徹底的瘋了。
是的,葉先生瘋了,他孤注一擲,拼盡一切去搏這一次,贏了,揚名立萬,死了,轟轟烈烈。
在山西省銀行的後院裡,那名帶隊的軍官正是葉先生,他帶着五十個同志進了省銀行,他們剛從後門進去,就有四個士兵將看守後面的警衛刺死,將他們偷偷裝進了其中一輛卡車裡,然後接手警戒。
這是一次瘋狂的計劃,葉先生的目標,竟然不是閻錫山。
他是要,搶劫十足倉庫!
十足倉庫裡,整整存放着五十噸金磚啊,那可是晉鈔兌換的保證金,也就是說,整個山西的財富都在這裡了。
葉先生的心在狂跳,可他面色卻平靜無波,事已至此,絕無後退之可能了,索性放開手去幹吧。
他命令二十名士兵控制了整個後院,在後院裡警戒的十二個警衛被俘獲,押到了隱蔽的地方,葉先生帶着二十多個士兵衝着倉庫的大門走去。
倉庫的大門是一道二十釐米厚的鋼板門,子彈是絕打不開的。
可他走到倉庫門口的時候,大門居然自己開了。
內奸!十足倉庫裡絕對有葉先生的奸細。
果然,從倉庫裡走出來一個年輕人,他看到葉先生以後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一揮手,帶着葉先生朝裡面走去。
那個內奸顯然蓄謀已久,把計劃的每一個環節都弄的天衣無縫。
進入倉庫大門之後要經過四道警衛關卡,道路蜿蜒向下,一直通到地下室裡,前三道關卡都成功被制服,最後一道關卡的警衛將他們攔了下來,要求出示證件。
葉先生把證件遞了過去,他們之間隔着一道鐵門,裡面的警衛要求葉先生將證件從一個十釐米寬的窗口送進去,可葉先生把證件送進去以後,又送進去了三顆**!
這裡已經是地下十米,距離省銀行前院有一百五十米的直線距離,爆炸根本沒有人發覺。
**爆炸的同時,奸細從外面打開了門,二十多個全副武裝,抗着手提機槍的士兵衝了進去,一陣狂掃,裡面五個警衛無一生還。
金庫就在眼前,葉先生卻不急了,勝利就在眼前,他分外享受這種蚍蜉撼樹的感覺,面對整個山西軍政,他只是一隻螞蟻,可現在,他將咬死這隻大象。
他點了一根菸,這是西北實業公司捲菸廠生產的最著名的三晉牌香菸,香菸在繚繞,葉先生露出一個陰冷的微笑,他望着保險門,說了兩個字。
“炸開。”
“轟!”這是地底十米處的爆炸,地上的人們只感覺到輕微的抖動,可保險門,已經轟然倒地。
煙霧散去,葉先生當先走了進去,葉先生沒有開燈,他只是打着了一隻打火機。
就那麼一點微弱的光,竟然將整個金庫都照亮了。
每一塊金磚都光滑無比,上面反射着打火機跳動的火苗,然後折射,再反射,再折射。
整個金庫裡的每一塊金磚上都有火苗在跳動,那一刻,所有看到金磚的人都沸騰了,是血液狂奔的沸騰,葉先生都快感到窒息了,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五十噸黃金,五十,五十噸啊!
五十噸黃金在他面前撲了上百米長,這裡的黃金足夠武裝二十個中央軍德械師了,足夠武裝五十萬紅軍了,足夠,組建一支龐大的武裝力量,強大到甚至可以和紅色武裝中央**叫板的武裝。
這是極其龐大的一筆財富。
這是一次註定只能被塵封在歲月裡的黃金大劫案。
葉先生激動的都快不能言語,他語無倫次的喊“裝,裝金子,都裝了,一塊也不許剩,快啊,裝金子!”
後面同樣被金子震撼住的士兵們拼出這輩子最大的力氣去推金子,裡面有專門運輸金磚的手推車,士兵們瘋了一樣推着金子往外衝。
五十噸黃金,在短短二十分鐘的時間內,被搶了個乾乾淨淨。
在葉先生最後要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對士兵說了句“都燒了。”
火從十足倉庫的最裡面開始燒,要燒到外面,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所有被俘虜的警衛都被關在了地下室裡,葉先生不希望因爲他們在浪費子彈,其實也不是怕浪費子彈,他只是不願意自己的手再沾上血,畢竟殺人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情。
他把二十多個警衛關在了地下室裡,若是他們該死,大火會把他們燒的渣子都不剩。
十輛卡車從山西省銀行的後院裡開了出來,葉先生坐在最前面的卡車裡,他指揮着車輛向西而去。
他在笑,狂傲的笑,所有人都是傻子,只有我一個聰明人,也許世上還有比我聰明的人,可至少今天,我是最聰明的。
車隊從旱西關街拐了出來,這個時候我正好帶着隊伍停在這裡,我們已經氣喘吁吁,我們狂奔了三十里地,我的兩百名士兵都快累趴下了,我們待在十字路口短暫的休息一下,車隊已經進了城,有警察和憲兵的護衛因爲不會出什麼事情,最重要的是我已經知道閻主席並不在車上,所以心裡已經沒有那麼急了。
我的部隊把整個十字路口都給堵了,葉先生的車隊出來了,他冷靜而從容,甚至還探出頭還和我的士兵打招呼“哥們,這是怎麼了?”
那士兵回答“啊?不清楚。”
葉先生點點頭,還微笑着給那士兵扔了根菸,車隊繼續前進,我的士兵們自動給讓開路,這是軍車,都是自己人,自然要給讓開。
卡車越過我們向南而去,車胎壓的很沉,看的出車上的東西一定不輕。
葉先生在我面前穿了過去,我瞥了一眼,他是一個精瘦而冷峻的年輕人。
就在車隊穿過我們不到十秒鐘的時候,東大街爆炸了。
整個太原城,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