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鐵面人好奇地打量着江白，這個耍小聰明的傢伙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他此時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站在燈籠下，渾身上下濃濃的戾氣，就像是冤死的孤魂野鬼。幽幽的燭焰落在他的臉上，真有種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感覺。
“從聽到你聲音的那刻，我就知道你有問題。”江白笑着說。
“混蛋！別開玩笑了！你當我白癡嗎？”鐵面人的聲音有些嘲諷，“你以爲你是什麼人？全知全能的神？”
“說出來你可能不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很簡單。門後面的東西就是怪物，從這座公寓第一層開始就是這個規則。”江白淡淡地說，“在公寓的第四層遇到了你，你有可能是倖存者，也有可能是擁有智慧的怪物。”
公寓的第一層，門內是恐怖的蜈蚣羣，而另一側的走廊中是行軍蟻潮。他們沒有踏入第二層，但地面上的蛇蛻已經說明了一切。第三層的樓梯口就相當於門，而迷宮就在門內。在第四層，他們遇到的就是這個鐵面人。
“就憑這一點根本沒法下結論！”鐵面人冷聲說。
“你說的沒錯，當時我只是懷疑。”江白點點頭，“後來你的表現讓我能夠確定你不是什麼好人。”
“這不可能！”鐵面人搖搖頭，“我的表演絕對天衣無縫！”
“說實話你的演技的確是有點爛。”江白嘆了口氣，“一進房間你就開始瘋狂暗示，用那隻狗的話來說你就像……”
“像什麼？”
“像一隻初入行的萌新小主播，一方面渴望向觀衆老爺討要禮物，另一方面又想維護自己不爲金錢所動的高大形象，簡單的說就是當婊子還要立牌坊，於是只能瘋狂暗示，露露事業線，不經意的透露出VIP視角什麼的……”
“你不就是想告訴我們，這層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然後自己裝出一副鹹魚的模樣混吃等死，爲的就是讓我們去找其他的倖存者，然後敲門，放出怪物，製造恐慌引起混亂，將我們幾個人分隔開，方便下手。”
“但這仍然只是你的推測。”鐵面人攤攤手。
“我用了魚餌，向你透露出我的好奇心比較強。”江白接着說，“果不其然，你深夜就開始誘導我去洗漱間。這時候我就確定了你的陰謀，如果你有意幫助我們，那麼在我們踏入房間的第一時間就會告訴不要敲門。”
“可你沒有，反而是在死人後又警告我遠離鏡子。”
“你的推理很精彩。”鐵面人開始鼓掌。
“你覺得我有點小聰明，於是將我帶到別的地方，你告訴我薛定諤的貓，無非就是想引導我朝量子力學那方面想。其實生死疊加狀態根本沒那麼複雜，只要你撒謊，假裝沒見過王胖子就行。事情發展的越匪夷所思，人往往就會越驚慌失措。”江白說。
“可你並不是個普通人。”鐵面人意味深長地說。
“這時候你發現我並沒有向你想的那樣慌亂，於是你開始了下一步計劃，將我帶到了摺疊空間中。”江白用手指了指腳下的走廊，“這裡是你的地盤，在這種地方製作個首尾相接的空間對你來說很容易。”
“沒想到我精心準備的異空間也被你一眼看穿了。”鐵面人冷笑，“你故意觸發陷阱毀掉了銜接點。”
“改變空間的手段我見過很多。”江白聳聳肩，“有些高明的空間大師會製作出多個盒子，就像是俄羅斯套娃那樣。再不濟也會將空間藏得隱蔽一些，就算是發現了問題也很難找到破局的辦法。不得不說你的藝術細胞只剩下些老弱病殘，低劣的手法實在是LOW爆了，僅僅是在一段筆直的走廊中嵌入一個銜接點。”
“你確實是個聰明的人。”鐵面人的聲音寒冷下來，“可越聰明的人往往死的越快。”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江白忽然問。
“告訴你也無妨。”鐵面人仰起頭，“很久以前我是人類，然後來到這裡就不是了，我是神。”
“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神？”江白微微一怔，這個答案的確有些匪夷所思。
“掌握了整座公寓的權柄，獲得了至高無上的力量和永生，不是神靈是什麼？”鐵面人有些惱怒。
“丟掉自己最初的本心，淪爲行屍走肉的載體，換取力量和永生，不是怪物是什麼？”江白淡淡地說。
“你懂什麼！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所公寓是你永遠想象不到的存在！”鐵面人的聲音陡然提高，“成爲它們的一份子是一種榮幸，得到永生與力量，那美好的事情是無數人追逐的終點。在這裡只有我才擁有智慧，我可是這裡獨一無二的王，擁有支配一切的權柄！我就是神靈！”
“那你還記得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嗎？成爲神靈的意義又是什麼？”江白輕聲說。
“忘記了又如何？”鐵面人不屑地說，“反正肯定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真是個可憐又可悲的人。”江白輕輕嘆息。
想必這曾經是個痛苦的決定吧？
明明是下定決心，不惜成爲怪物也要獲得力量，肯定是有什麼不得不做的事情要去完成，如今卻忘記了自己是誰，又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敢這麼對我說話。”鐵面人強壓下怒火，“如果按着我的計劃你不會死的這麼快。”
“你就這麼自信？”江白笑着說。
“莫非你以爲在我的地盤上還能跑掉？”鐵面人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整座公寓都是他的地盤，就像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如果你要是能夠動手的話何必做那些多餘的事情。”江白看着鐵面人說，“在這裡你必然受到了什麼規則的限制，所以你只能通過語言引導我們自己走入陷阱。”
“對，你說的沒錯。”鐵面人桀桀一笑，“我會在公寓的最後一層等着你送上門，到時候你一定會後悔得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