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蒼寧的指尖透着雪一樣的冰冷,渾身火熱的雲墨染因爲他的碰觸而渾身一顫,意識似乎有了稍稍的清醒。然而不過片刻之後,理智再度屈服於藥性,令她不知天高地厚地一巴掌拍掉赫連蒼寧的手,學着赫連蒼寧的樣子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衝着他更加柔媚地一笑:“知道啊,我中了春藥嘛!寧皇叔,你做我的解藥如何?”
赫連蒼寧一怔,居然瞬間紅了一張俊臉。旁邊衆人很快反應過來,卻又不敢笑出聲,個個雙脣緊閉,雙肩抖動,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天下奇觀啊!居然有人敢調戲十九皇叔?而且十九皇叔還打不得、罵不得,一副忍辱負重的樣子?能夠欣賞到如此爆炸性的一幕,賺到了賺到了……
“咳咳!”洛天揚咳嗽兩聲,裝模作樣地上前兩步,“王爺,我等認爲七小姐言之有理……啊呀!救命啊……”
一句話尚未說完,赫連蒼寧已經拍掉雲墨染的手,抓起一個茶杯扔了過來。洛天揚大叫着躲閃,順勢將茶杯接在了手中,笑得下巴都快掉了。
“再敢胡說,別怪我不念舊情!”赫連蒼寧冷聲警告,待洛天揚乖乖噤聲之後回頭看着阡陌吩咐了幾句,“阡陌,立刻將浴池內裝滿清水,加入冰塊,去!”
“是!”
阡陌答應一聲快步而去。此時雖只是深秋,還未到結冰之時,不過玉王府中一向備有冰窖,尋幾塊冰並非難事。
要用冰水將藥性強行驅散?如此雖可保住雲墨染的清白,對身體的傷害卻是極大,雲墨染少不得要吃一番苦頭了。風無求等四人對視一眼,磨磨蹭蹭地上前請罪:“王爺,屬下……”
“你們的帳,稍後我會跟你們算。”赫連蒼寧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四人無奈,只得乖乖地退在了一旁,十分委屈。
雲墨染此時若是清醒,斷不會讓四人因她而受罰,因爲此事真的不怪他們。只可惜如今她是自顧不暇,只覺得體內越來越熱,越來越躁動不安,不禁難受得低聲呻吟起來。赫連蒼寧見狀,眸中流露出明顯的擔憂:“很難受?”
“嗯……難受,想……”雲墨染迷迷糊糊地仰起臉看着赫連蒼寧,越發覺得這男子原來如此秀色可餐。是以不等赫連蒼寧問她想做什麼,她已經搖晃着站起身撲入了他的懷中,踮起腳尖準確無誤地吻住了他同樣散發着涼意的雙脣。
“唔……”赫連蒼寧猝不及防,也來不及躲閃——主要是不敢躲閃,否則雲墨染非得趴到地上不可——就這麼緩得一緩的功夫,脣齒之間已經滿是獨屬於雲墨染的芳香柔滑。赫連蒼寧眨了眨眼,登時滿臉黑線:雲墨染,你夠了吧?佔了本王這麼多便宜,你當不用還是吧?
旁觀衆人萬萬沒有想到會欣賞到如此百年不遇的畫面,居然完全沒有迴避的意思,個個瞪大了眼睛興致勃勃地觀看着。赫連蒼寧很是無奈,一個用力將雲墨染推開:“雲墨染,你……”
“不夠……還要……”雲墨染的理智早已點滴不剩,赫連蒼寧脣上的涼意又極大地緩解了她體內的火熱,令她覺得無比舒適,自然更加貪戀,不依不饒地再度靠了過來。
赫連蒼寧眉頭一皺,毫不猶豫地一掌擊在了雲墨染的肩頭。砰的一聲,雲墨染立刻痛呼着向後直跌在了椅子上,撫着肩頭委屈得撅起了嘴:“嗯……痛……”
“王爺,不用這麼狠吧?”洛天揚目瞪口呆,很爲雲墨染鳴不平,“七小姐不過是身不由己,並非有心冒犯,你……”
“我知道。”赫連蒼寧更不多話,揚聲詢問,“阡陌,準備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阡陌一疊聲答應,“王爺,剛剛準備好!”
赫連蒼寧點頭,命一干人等在此等候,接着抱起雲墨染進了內室的浴池,直接將她放進了冰冷的水中。深秋時節氣溫本來就低,水中又有大塊大塊的冰塊,雲墨染當即受驚一般跳了起來:“啊!好涼……”
“莫要亂動!”赫連蒼寧按住她的雙肩將她按了回去,“你體內的藥性十分劇烈,只有如此才能解掉,堅持一下!”
“不……”雲墨染本能地掙扎,感覺到冰冷的池水似乎灌進了她的骨縫裡,好不難受,“涼……冷……”
赫連蒼寧抿了抿脣,突然跳入了池中:“我陪你。”
冰冷的池水中,赫連蒼寧將雲墨染牢牢地鎖在自己的懷裡,阻止她的掙扎和逃離。眼見逃離無望,赫連蒼寧懷中那一點溫暖便成了雲墨染最眷戀的所在,於是她漸漸停止了掙扎,安安靜靜地呆在他的懷中……
不知過了多久,雲墨染才感到體內的火熱完全消失,理智也恢復了正常。渾身的骨頭都凍得沒了知覺,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可以了……寧皇叔,我受……受不住了……”
赫連蒼寧低頭一看,懷中人兒的嘴脣早已一片烏青,不過目光清亮,顯然藥性已經退了。點了點頭,他抱着雲墨染離開浴池回到臥房,取過一旁的乾淨中衣給她,接着自己也回房間換了衣服。
一番折騰下來,雲墨染幾乎虛脫,渾身上下一絲力氣都沒有了。勉強支撐着將身上溼透的衣服脫下扔在一旁,她居然連重新穿好衣服的力氣都積攢不起來,便跌倒在牀上劇烈地喘息着。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她登時嚇了一跳,乾脆一把扯過被子蓋在身上,赫連蒼寧已經邁步而入。看到中衣還放在一旁,他不由眉頭一皺:“還沒換好?”
“沒有……力氣……”雲墨染略略有些赧然,不由將被子抓得更緊,“而且渾身沒有知覺……”
是了,她沒有內功護體,哪有那麼快恢復?
赫連蒼寧微微一嘆,上前幾步坐在了牀前,對着雲墨染伸出手:“手給我。”
“嗯?”雲墨染一怔,赫連蒼寧已經等不及一般一把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將一股柔和綿厚的內力傳入了她的體內。彷彿冰塊遇到了暖陽,雲墨染覺得自己的身體迅速變得溫暖,凍僵的關節也隨之恢復了柔軟。
“怎樣?好些了嗎?”赫連蒼寧收回手,眸中有着淡淡的關切,“可有力氣穿衣服了?”
雲墨染點頭,卻躺着不動,臉上有着淡淡的紅暈。赫連蒼寧自是不解,眉頭一皺催促道:“那你還不起來穿?我還有話問你。”
“我身上什麼都沒有。”雲墨染俏臉更紅,“你……你不出去啊?”
赫連蒼寧倒是愣了一下,眸中隨即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早晚是我的人了,你的身子不給我看給誰看?還有,你方纔對我又抱又親,佔了那麼多便宜,不用還的嗎?”
雲墨染聞言,雙頰登時紅得如霞似火,羞不可抑制。可是因爲那句“早晚是我的人了”,卻又令她覺得無比受用:這麼久以來,赫連蒼寧總算當着她的面如此坦誠地承認了他的心意,豈不令她安心雀躍?
“我……我不是故意的……”雲墨染垂下了眼瞼,乖乖認錯,“你也知道我方纔中了春藥嘛,我是身不由己……”
“哦?”赫連蒼寧淡淡地挑了挑雙眉,語氣淡然,“你的意思是說,你之所以有興趣對我又抱又親,只不過是因爲中了春藥?那若是沒有中春藥……”
“若是沒有中春藥,我會佔你更多便宜。”雲墨染微微一笑,大膽地反擊,“寧皇叔你要知道,你這個人本身,比春藥更能令人爲你瘋狂。”
赫連蒼寧微微有些錯愕地盯着雲墨染嬌俏無雙的臉,片刻之後突然挑脣一笑:“是嗎?那你倒說說,你還想佔我什麼便宜?”
看得出赫連蒼寧並沒有生氣,雲墨染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可以示範給你看,不過……用不用還啊?”
赫連蒼寧搖頭:“這次不用還,示範給我看。”
“好。”雲墨染點頭,把手放在了赫連蒼寧的腿上,並慢慢向上移動,“比如……這個……”
雖然從未允許任何人如此“肆無忌憚”地碰觸過自己,對於雲墨染的大膽犯上,赫連蒼寧的眸中卻只有淡淡的縱容和寵溺。可是面對他如山泉般清冽的目光,雲墨染卻無處遁形一般收回了手,面紅耳赤地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並非有意輕薄……”
“算你收手及時,你若真敢繼續,看我怎麼收拾你!”赫連蒼寧神色不動,語氣中的警告之意卻不是假的,“我對你的心意你懂,因此開玩笑可以,但必須有個度。”
雲墨染乖乖點頭:“是,我記着了。”
“記着便好,先把衣服穿上。”赫連蒼寧站起身,背對着雲墨染,“他們還都在外面,等你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
雲墨染哪裡還敢耽擱,立刻起身將衣服穿好,赫連蒼寧便將洛天揚等人都叫了進來。赫連蒼寧既然不隱瞞這些人,雲墨染自不會有所顧忌,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聽到赫連蒼穹居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對付雲墨染,赫連蒼寧眸子一厲,無聲冷笑:赫連蒼穹,你這樣做,是要逼我提前動手嗎?
我只是想不到,曾經發誓大事未成之前絕不沉溺於兒女情長的我,也會有衝冠一怒爲紅顏的時候。我曾經以爲已經將自己的心鎖得足夠緊,絕對不會輕易爲任何人動心。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那不過是因爲讓我動心的那個人還未曾出現而已。一旦出現,我便無力迴天……
覺察到赫連蒼寧的氣息驟然改變,洛天揚立刻輕輕一握他的手:“王爺……”
“我知道。”赫連蒼寧反手握了他一下,接着便輕輕甩開他的手說了下去,“雲墨染,你方纔說,當你第二次返回寢宮的時候,皇上便已經安歇,因此命你自行返回?”
“是的。”明知究竟怎麼回事,雲墨染卻絲毫不動聲色,“本來我還在想着用什麼樣的藉口才能脫身,並且不得罪皇上,誰知道……”
“這沒道理。”赫連蒼寧立刻搖頭,“皇上既然……對你志在必得,又怎麼會在接近成功的時候放棄?除非……有什麼要事發生。”
哪裡有什麼要事?不過是我偷偷把摻了春藥的茶水換給了他,又偷偷把皇后放到了他的牀上,讓他顧不上找我的麻煩了而已。雲墨染暗中冷笑,面上依然如常:“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許真的有什麼國家大事發生也說不定。”
赫連蒼寧依然覺得事情蹊蹺得很,一時卻也猜不透其中的原委,只得轉而說道:“無論如何,此次你算是有驚無險,那麼接下來我們便來算算帳好了。雲墨染,我曾要你在入宮之前知會我一聲,我好做個安排,免得你吃虧……”
“我知道啊!”雲墨染搶着打斷了他的話,“入宮之前,我的確去找你了,可是你不在……”
“我不在,天揚在,無求他們也在。”赫連蒼寧看她一眼,意即“理由不成立,駁回上訴”,“你只需告訴他們任何一人,便不會……”
“我不能。”雲墨染搖頭,目光在洛天揚等人的臉上一一劃過,“皇上召見我所爲何事你也知道,若是因此與皇上起了衝突,我無論怎樣都無妨,卻萬萬不能連累小王爺和無求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
幾人聞言均感意外,不由互相對視了一眼,洛天揚更是微微一笑說道:“你肯求助於王爺,卻不肯求助於我們,也就是說,你怕連累我們,卻不怕連累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雲墨染笑了笑,眸中光華畢現:“意思便是,我待寧皇叔,與待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不同。”
這句話並不如何動聽,甚至算不上什麼海誓山盟,可是對於赫連蒼寧這種心性的人來說,卻無疑比任何甜言蜜語都動聽千萬倍:我待寧皇叔與待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不同,便是說對我來說,寧皇叔纔是最特別的那一個。所以,有資格與我同生共死的人,是寧皇叔。
許久之後,洛天揚才微笑着點了點頭:“說得好。王爺,我真羨慕你。”
“不必。”赫連蒼寧搖頭,“早晚你也會與我一樣。”
洛天揚笑:“承您吉言,但願如此。”
點點頭,赫連蒼寧接着說道:“皇上未達目的,必定不肯罷休,而且如今看來,皇上今日派我出城公幹,只怕也是爲了調虎離山。因此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再出現第二次!雲墨染,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雲墨染嘆了口氣:“是,我明白。可是……”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過,我不在乎。”赫連蒼寧抿了抿脣,試圖打消她的後顧之憂,“我知道你又要說不願成爲我的累贅之類的話,我只想告訴你,你不是我的累贅,從來都不是。所以你放心,我會讓皇上徹底打消這個念頭。”
事到如今,雲墨染還能說什麼?只不過多嘆一口氣罷了。
此事既定,赫連蒼寧便命所有人離開,各自回房休息。待衆人離開之後,他也站起了身:“時候不早了,你先歇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此刻的雲墨染只覺得滿心疲憊。之前爲了應付三國公主,她已是身心俱疲,後來好不容易令三人知難而退,本以爲終於可以鬆口氣了,誰知卻又迎來了更棘手的對手。而且對於赫連蒼穹這個帝王,她是打不得罵不得,只能小心與他周旋,怎麼令她心煩意亂?
尤其是經過了今晚這樣的波折,她對赫連蒼寧的依戀空前強烈起來,此刻她只希望赫連蒼寧能夠留下來陪陪她——什麼都不必做,只需要輕輕抱抱她就好。在這種強烈念頭的驅使下,她居然行動先於意識地開了口:“寧皇叔!”
赫連蒼寧腳步一頓:“嗯?”
“呃……”接觸到那清涼的目光,雲墨染所有的勇氣突然煙消雲散,尷尬得移開了視線,“呃……沒……沒事了……”
從來不會猜女兒家的心事,赫連蒼寧不由微微一皺眉頭。可是回想起雲墨染方纔那充滿眷戀的眼神,他頓時瞭然,走回牀前坐了下來:“我陪陪你?”
“好啊!呃……”雲墨染迫不及待地點頭,繼而赧然地紅了臉,“其實……其實我沒關係,你……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也好……”
赫連蒼寧懶得聽她客氣,乾脆手臂一伸將她摟在了懷中,愛憐地撫摸着她如雲的烏黑長髮:“在這裡便不能休息了嗎?難道你還怕我對你做什麼?何況我若要做,你也拒絕不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雲墨染將臉蛋埋在他的肩窩,甕聲甕氣地說着,“我只是不希望你覺得我在恃寵逞驕……”
赫連蒼寧似乎輕輕地笑了笑:“有什麼關係?我願意寵你,就不怕你仗着我的寵無法無天。你就算把這玉王府翻過來,又有誰敢說個不字?”
雲墨染也忍不住輕笑出聲,更緊地貼在了赫連蒼寧的懷中,輕嗅他身上的清香,頓覺無比安心,赫連蒼穹什麼的都已經不重要了。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的雲墨染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蒼生門主君莫問那張帶着面具的臉。她記得那次被納蘭明薇以刺殺二皇子的罪名抓走,赫連蒼寧趕去天牢相救,卻又絕口不承認是爲了她,還狠狠地教訓了她一頓,令她無比傷心。
就在那晚,君莫問出現在雲來客棧,她也是這般趴在他的懷裡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一直哭得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之後心情便暢快了許多……
照理說她絕不會對一個陌生人如此不設防的,但是如今回憶起來,她卻突然發覺原來那不過是因爲,君莫問的懷抱與赫連蒼寧的懷抱一樣,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和氣息……
“在想什麼,那麼專心?”見她久久不曾開口,赫連蒼寧不由好奇地問了一句。
雲墨染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聞言本能地回答了一句:“君門主……”
“君莫問?”赫連蒼寧的身體微微一僵,眸中的神情也跟着變了,甚至連語氣裡都有了一絲明顯的異樣,“你跟我在一起,卻在想另一個男人?爲什麼?爲什麼你會在這樣的時候想起他?”
“呃……”雲墨染陡然回過神來,忙不迭地連連搖頭解釋:“不不不!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突然覺得這樣靠在你懷裡的感覺與靠在他懷裡的感覺挺像的,讓我覺得很安心……”
“靠在他的懷裡?”赫連蒼寧一字一字地重複了一遍,聲音裡聽不出喜怒,“你的意思是說,你曾經這樣靠在他的懷裡?”
“啊……”糟了!越描越黑……
雲墨染有些心虛地直起身子,不敢擡頭去看赫連蒼寧的臉:“寧皇叔,你懷疑我嗎?是,我曾經這樣靠在他的懷裡哭過,可那是因爲讓我哭的那個人是你,而他,是唯一一個肯聽我哭的人……”
赫連蒼寧一抿脣,伸手將她的下巴擡起,讓她看着自己的眼眸:“我讓你哭了嗎?”
“是。”雲墨染毫不猶豫地點頭,“寧皇叔你知道嗎?其實你是我的一見鍾情。自湘王宮中第一次相見,你就像烙印一樣刻在了我心裡,擺脫不掉。因此每次你對我不屑一顧之後,我都很想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一笑而過,卻偏偏總是忍不住想哭。而且不知道爲什麼,每次我需要人陪伴和安慰的時候,君門主總能及時地出現在我面前……”
“是嗎?”赫連蒼寧淡淡一笑,慢慢放開了手,“既然如此,你可曾想過放棄我,移情君莫問?”
對於雲墨染的回答,赫連蒼寧看似不在意,雙手卻已悄悄握成了拳。
“想過。”雲墨染再次毫不猶豫地點頭。
“嗯?”赫連蒼寧的雙手危險地眯了起來,“想過?”
“想過。”雲墨染依然點頭,“但是立刻便放棄了。”
赫連蒼寧一怔:“爲什麼?”
“因爲我放不下你。”雲墨染半點扭捏之意都沒有,對着赫連蒼寧直抒胸臆,“我說過,你是我的一見鍾情,再難放棄。因此君門主於我而言,便永遠只能是生死之交,而無法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赫連蒼寧微微一笑,顯然對這個答案十分滿意:“你的意思是說,無論如何你對君莫問都不會有男女之情?”
“也不是。”雲墨染搖頭,“君門主亦是世間少見的奇男子,我曾說過,如果這世間還有一個人能與君門主一較長短,則非你莫屬,反之亦然。因此,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我會鍾情於他。”
“哪種情況?”赫連蒼寧立刻追問,決心將危機扼殺在萌芽狀態。
雲墨染微微一笑:“我在你之前,認識他。那麼或許我的一見鍾情就是他君莫問,而不是你赫連蒼寧。”
赫連蒼寧雙拳一緊,又一鬆:很好,這個可能性已經不復存在。
微微抿了抿脣,赫連蒼寧接着問道:“有一點我很好奇:你爲什麼會覺得靠在我懷裡與靠在君莫問懷裡的感覺相像?就因爲如你所說,他有資格與我一較長短?”
“這……”雲墨染遲疑着,不知該如何說清這種感覺,“似乎也不是,就是……一種純粹的感覺吧,沒有具體的原因。也可以說是……可意會不可言傳。”
赫連蒼寧不再開口,就那麼淡淡地盯着她,眸中的光芒卻顯得有些複雜,似乎欲言又止。雲墨染見狀自是奇怪,不由試探着問道:“寧皇叔,你……有話對我說?很爲難嗎?”
“……是。”赫連蒼寧乖乖地點頭,“我是有話對你說,但也的確很爲難,我想可能……如今還不是時候。”
“那就不要說了。”雲墨染笑了笑,倒是善解人意,“有些話是要看時機的,倘若時機不對,說出來反而適得其反。如果時機到了,或許你不說我也會明白。”
“好。”赫連蒼寧點頭,“那麼我們歇息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說罷,赫連蒼寧起身脫去了外衫,接着除去鞋襪上了牀,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動作自然得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彷彿從來就是如此。
這就要同牀共枕了?雲墨染有些赧然,有些羞澀,更有些本能的期待和酸楚的柔情,看着赫連蒼寧一時竟有些癡了。
看她呆呆地瞧着自己不動,赫連蒼寧似乎很有些無奈,握住她的雙肩一個用力,已將她壓倒在了牀上,接着揮手滅掉了燭火:“睡吧!”
傾心之人就在自己身側,如此毫無距離的解除令雲墨染如在天堂,有心靠在他的懷裡,卻又怕他覺得自己輕浮,雲墨染的手伸出去又縮回來,只覺心如鹿撞。黑暗中,赫連蒼寧伸手將雲墨染摟進了懷裡,語聲輕柔:“乖一點,睡吧,莫再亂動了,要知道我的自制力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好。若不是暫時還不能給你一個名分,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可是無論如何,你已經是我心裡的人,這一生除了你,我再不要旁人……”
這無疑是世上最動聽的誓言。一陣巨大的幸福涌上心頭,雲墨染主動在赫連蒼寧脣上吻了吻,吐氣如蘭:“我也是。這一生除了你,我也再不要旁人……”
說完,她重新鑽進赫連蒼寧的懷中,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終於漸漸沉入了夢鄉。許久之後,聽到她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均勻,赫連蒼寧才微微苦笑一聲,在她的脣上輕輕印上一吻:“我知道你是特別的,連替我惹的麻煩也如此特別……不過這一生,我都要栽在你的手裡了……”
不錯,此番赫連蒼寧的確是認栽了,可是有一個人雖然栽了個天大的跟頭,卻無論如何不甘心就這麼算了。這個人,自然就是忙活半天卻一無所獲的赫連蒼穹。
在春藥的催化作用下,他幾乎折騰了雲凌薇整整一夜,黎明將至時才疲憊不堪地昏睡了過去。而到了此時,雲凌薇也早已覺察出事情有些不對勁——準確地說,是赫連蒼穹不對勁。他從來不是個喜歡縱慾之人,何況對自己這個已到中年的皇后更是早已沒有了多少興致,怎麼會突然……而且瞧他昨夜面紅耳赤的樣子,分明就是服用了什麼藥物!
日上三竿,已經穿好衣服的雲凌薇正猶豫着是否將赫連蒼穹叫醒,問一問昨夜究竟是什麼回事,赫連蒼穹卻在此時睜開了眼睛。看到雲凌薇,他有了剎那間的茫然,接着理智才漸漸回爐,昨夜的一切重新浮現在腦海中,令他刷的變了臉色:可惡,究竟是怎麼回事?!
見他醒來,雲凌薇立刻開口:“皇上,昨夜……”
“昨夜是怎麼回事?”赫連蒼穹翻身坐起,臉色陰沉的令人心驚膽戰,“皇后昨夜不在寢宮好好歇息,怎會跑到這裡來了?”
“皇上恕罪,臣妾也正在奇怪啊!”雲凌薇忙不迭地下了牀,撲通一聲跪在牀前急聲分辨,“昨夜臣妾的確是在寢宮內,而且早已熄燈就寢了。可是就在臣妾睡得迷迷糊糊之時,隱隱約約似乎聽到有人說話,等臣妾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皇上,然後……”
“哦?”赫連蒼穹眉頭緊皺,披上外衣下了牀,在房中來回踱步,“你是說……是有人偷偷將你帶到這裡來的?”
“很有可能。”雲凌薇點頭,目光坦然,“原本臣妾還以爲這是皇上的旨意,如今看來,此事只怕另有蹊蹺……”
赫連蒼穹腳步一頓,回頭看了雲凌薇一眼:“另有蹊蹺?”
聽得出他話語中的未盡之意,雲凌薇不由一怔,接着連連點頭:“是,皇上,請您相信臣妾,臣妾絕對不曾擅作主張,亂闖您的寢宮!您若不信,可以去問問臣妾身邊的人,可曾見到臣妾離開寢宮?何況皇上身邊多的是大內密探,臣妾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可以躲過他們所有人的視線?”
這倒是。且不說大內密探,雲凌薇出現在自己榻上之時是渾身赤裸地被包在棉被之中的,倘若真的是她自作主張,難道她能這個樣子一路走來,而又不驚動任何人嗎?
想到此,赫連蒼穹臉上的神情立刻變得緩和,俯身將雲凌薇攙了起來:“朕自然相信皇后,只是此事的確蹊蹺,朕必須問清楚而已。皇后,昨夜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且仔細說來。”
見赫連蒼穹神情緩和,雲凌薇也稍稍鬆了口氣,點頭說道:“是。臣妾方纔已經說過了,昨夜明明安安穩穩地睡在自己的寢宮內,完全不知何時跑到了這裡。當臣妾醒過來的時候,便看到了皇上,而且皇上接着就對臣妾……然後臣妾便睡着了,剛剛纔醒來……”
赫連蒼穹眉頭皺得更緊,沉吟片刻之後點頭說道:“好,朕知道了。皇后,你且回去歇息,其他的事朕會處理。”
“……是。”雲凌薇答應一聲,儘管滿心疑問,卻不敢再開口詢問,略略收拾了一下之後急匆匆地離開了。
赫連蒼穹也不耽擱,招手示意大內密探現身,臉色陰沉:“昨夜可有異動?”
“回皇上,屬下並未發現什麼異常。”跪在地上的兩名密探渾身輕顫,冷汗早已溼透衣衫,“昨夜一切明明都很正常,屬下等實在不曾發現皇后娘娘是何時被人送進來的……”
赫連蒼穹的臉色更加陰沉,暫時沒有開口。這個人居然可以躲過所有大內密探的監視,將一個大活人悄悄送到了自己的榻上,而且最重要的是,牀榻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來人的身手該有多麼可怕?
這武功卓絕的人既然可以不動聲色地將一個大活人送進來,那麼他若是想把自己這個皇帝變成死人,豈非也是易如反掌?
想到此,赫連蒼穹不由嚇得渾身一哆嗦,恨不得將這個人找出來碎屍萬段!否則此人只要存在一天,自己豈非就連睡覺都別想安穩了嗎?
只是,這個人究竟是誰?
赫連蒼穹知道,赫連蒼寧有這個本事。但他昨日明明出城公幹,怎會在宮中出現?難道他竟然及時趕了回來,然後……
赫連蒼穹目光一寒,當即悄聲吩咐一人去查赫連蒼寧昨夜的行蹤,另一人則去查皇后寢宮昨夜的動向,並命二人速速來報。二人答應一聲飛奔而去,抓緊機會將功贖罪不提。
趁着這個空檔,赫連蒼穹立即將昨夜負責帶雲墨染去茅廁的侍女叫來詢問,得知雲墨染解決完問題之後還回到了寢宮,只不過被守在門口的內侍攔住並命其回玉王府了。如此說來,雲墨染並不知道昨夜發生了怎樣的變故——這個最該被懷疑的人,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躲過了赫連蒼穹的調查。
不多時,兩名大內密探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了一切,並即刻返回奏報。根據調查結果,皇后寢宮昨夜一切都很正常,的確沒有任何人看到皇后離開。而赫連蒼寧回到玉王府的時間卻是在皇后出現在榻上之後!
換句話說,雲凌薇確實是遭人算計,而那個將她送過來的人也絕非赫連蒼寧。
聽到這個結果,赫連蒼穹自然更加坐立不安,想要得到雲墨染的心竟也淡了幾分。自己的周圍居然出現瞭如此絕世高手,性命都隨時有可能受到威脅,哪裡還有心思沉溺於美色?
可惡啊!這個人到底是誰?他爲何會有如此莫名其妙的舉動?他悄無聲息地將雲凌薇送至自己的寢宮,難道就是爲了向自己示威,讓自己明白自己的性命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他隨時可以取走自己的項上人頭?
若非如此,他還能爲了什麼?難道他知道自己中了春藥,因此好心送皇后來與自己顛倒鸞鳳,好解藥性的?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因此,似乎還是第一種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正是因爲這種可能性大,赫連蒼穹的心中早已滿是令人抓狂的恐懼感!他覺得自己的周圍似乎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緊緊地瞪着自己,隨時都準備將自己置於死地……
拼命壓下心底的恐懼,赫連蒼穹急命所有的大內密探輪番守在自己的周圍,以保證連只蒼蠅都別想靠近自己周身三丈之內!與此同時,他更命人出去暗中打探,最近赤鳳國中究竟出了些怎樣的高手……儘管他也知道這樣做十分可笑,卻實在沒有更有效的辦法了!
只是赫連蒼穹懷疑來懷疑去,卻始終不曾懷疑到雲墨染。那不過是因爲就算殺了他他也想不到雲墨染居然已經練成了鳳嘯九天,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已經不在赫連蒼寧之下……
瞧了瞧高掛在頭頂的一輪紅日,又瞧了瞧依然緊閉的房門,阡陌不得不嘆了口氣,又圍着門前的空地轉了一圈。
“還沒起牀?”洛天揚施施然地湊了過來,因爲一夜好睡眠而神采奕奕,“王爺以前從來不睡懶覺的,怎麼今日……”
“明知故問。”阡陌瞅了他一眼,哪有半點對待貴客的尊敬有禮,“王爺以前不睡懶覺,是因爲以前沒有七小姐……”
“哦……”洛天揚拖長了聲音,那叫一個抑揚頓挫,“你的意思是說,王爺如今沉溺美色,貪色誤國……”
“我沒說。”阡陌立刻反駁,“小王爺,大清早的你很清閒嗎?沒事跑到這裡陪我磨牙?”
“你呢?”洛天揚哈哈一笑,“大清早的你比我更清閒好吧?沒事跑到這裡聽王爺的牆根?”
“我纔沒有!我有事向王爺稟報!”
“我也沒有!我也有事向王爺稟報……”
吱呀一聲門響,赫連蒼寧推門而出,看到面前的兩人,他一語不發擡腳便走。兩人互相瞪了一眼,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回到赫連蒼寧的房間,阡陌搶先一步說道:“王爺,上次你讓我去查夏岸芷和夏汀蘭的消息,我查過了,沒有任何消息。”
“沒有任何消息?”赫連蒼寧淡淡地重複,“就是說,離開曼陀國天音塔之後,她們便音訊全無了?”
“正是。”阡陌點頭,“當初她姐妹二人與南淨初一起離開曼陀國不假,但是離開之後她們究竟有沒有隨南淨初一起來到赤鳳國,沒有任何人知道。如果阿藍就是南淨初,當初她也是自己進入護國公府的,並沒有帶任何侍女隨從之類。”
赫連蒼寧略一沉吟,接着說道:“那麼你之前所說的成嫂,有沒有可能是她們其中之一?”
“這個我也查過了,應該不可能。”阡陌搖了搖頭,“之前我也說過,阿藍進入護國公府之前,成嫂就已經在護國公府做事了,時間上對不上。”
“也就是說,夏岸芷和夏汀蘭很可能並沒有跟南淨初在一起,或許離開曼陀國之後,他們便各奔東西,南淨初跟雲楚天去了護國公府,而夏家姐妹則另尋出路去了。”赫連蒼寧皺了皺眉頭,“其實這也很正常,若是三個人同進同出畢竟目標太大,也極容易引人懷疑,這樣化整爲零更容易隱瞞身份。”
阡陌點了點頭,突然嘆了口氣:“也就是說,這條路也走不通?”
赫連蒼寧不置可否,轉頭看着洛天揚:“你方纔說,也有事向我稟報?什麼事?”
“我們在曼陀國的密探送來了密信。”洛天揚神情凝重,一字一字清晰地說着,“信中說東陵流煥日前派數名高手護送着天淨觀音啓程往赤鳳國而來……”
“天淨觀音?”赫連蒼寧與阡陌聞言俱是一愣,赫連蒼寧則立即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他們的目標是雲墨染?”
“不錯。”洛天揚點頭,“因爲那幅畫像,東陵飛曄懷疑七小姐是南淨初的女兒,並將此事上報給了東陵流煥。東陵流煥也知要將一個大活人千里迢迢帶到曼陀國並不容易,何況還不知真假,因此便想到將天淨觀音帶到赤鳳國,用以檢驗一下七小姐有沒有資格做聖女……”
“我明白了。”阡陌將話頭接了過來,“倘若七小姐有資格做聖女,無論她是不是南淨初的女兒都無所謂。反之,就算她是,對他們而言也沒有任何用處,他們自然也就不必再在七小姐身上浪費時間。”
這倒是個辦法。帶一尊觀音來赤鳳國,的確比帶一個活人去曼陀國要容易得多,更重要的是如果雲墨染沒有資格做聖女,他們便不必如此費盡心思去搶奪了。否則若是費盡周折把人搶到了手,才知道不過是白忙一場,豈不才更加令人慾哭無淚嗎?
赫連蒼寧點頭,突然一聲冷笑:“怪不得這幾日東陵飛映和東陵飛曄如此安穩,原來是想到了這樣的好方法。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繼續尋找什麼夏家姐妹,做這些無用功呢?既有天淨觀音,那麼成敗便在此一舉了。”
阡陌也覺有些啼笑皆非:“不錯,若是如此的話,七小姐是不是南淨初的女兒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究竟有沒有資格做聖女。而所有人之所以都對她虎視眈眈,只不過是因爲她與南淨初容貌相似,因此成爲聖女的機會比其他人更大而已。”
洛天揚沉吟了片刻,接着問道:“王爺,你的意思呢?我們是否也要停止一切行動,等待天淨觀音的確認結果?”
“那是自然,”赫連蒼寧點頭,“阡陌方纔說得有道理,如果雲墨染有資格做聖女,她是誰的女兒就不重要了,根本沒有必要去查關於南淨初的一切。”
也就是說,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白忙活?洛天揚不由苦笑了一聲:“如果是這樣的話……要不要我派人去把天淨觀音弄到手……”
“不,沒有必要。”赫連蒼寧笑了笑,眸中的表情怎麼看都有些“奸詐”的意思,“天淨觀音如此重要,曼陀國派出的高手必定會拼死守護,何必與他們硬碰硬?再說即便將觀音搶到了手,一路上還要擔驚受怕,倒不如等他們將之帶到赤鳳國之後,再請他們交出來比較合算。”
你狠。
洛天揚與阡陌看了看赫連蒼寧,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這樣兩個字。不過不等他們開口,赫連蒼寧已經接着問道:“對了,天揚,東陵流煥派人帶天淨觀音前來之事,曼陀和夢羽兩國是否知道?”
“至少目前爲止還不知道。”洛天揚搖了搖頭,“莫忘記我畢竟是曼陀國的小王爺,對於東陵皇室的動向自然比其他兩國要清楚得多,像這種絕密消息一般人是得不到的。”
赫連蒼寧點頭,命二人先行回房歇息,接着獨自一人坐在窗前沉思。
東陵飛映兄弟二人突然安靜下去,原來是因爲這個緣故,自是不奇怪。可是納蘭明昭和安陵風漓並不知此事,也就是說,他們依然會找機會對雲墨染下手,或者至少會繼續追查雲墨染和南淨初之間的關係。若是他們繼續折騰下去,只怕早晚會驚動赫連蒼穹,而聖女和布拉吉爾峰之事也早晚會被他知曉,若是到了那時……
日前東陵飛曄遭遇刺客刺殺一事早已上報給了赫連蒼穹,不過幸好東陵飛曄應對恰當,纔沒有暴露出聖女之事。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沒有永遠的秘密,何況此事早已不是秘密。那麼,究竟該怎麼辦呢?
是否應該對雲墨染坦白一切,讓她知道她如今已經陷在了漩渦的中心?可是她若知道這一切之後,會不會覺得他赫連蒼寧很沒用,居然無力扭轉乾坤,替她改變命運?
他也很想有扭轉乾坤、改變命運的本事啊,可惜他畢竟不是神仙……那麼,究竟要不要對她坦白一切呢?既然此生已經認定了彼此,似乎的確不應該有所隱瞞,何況雲墨染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然而這一次,就連赫連蒼寧都沒有想到,不等他做出最終的決定,便有人替他完成了這個使命。
入夜之後,整座玉王府都顯得十分靜謐,如它的主人一般溫潤如玉。隨着夜色漸漸深沉,這份靜謐也越來越濃密,似乎連王府上空的星星也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突然,無數道黑影自玉王府四周冒了出來,個個展動身形翻牆而入,向雲墨染的居所悄悄逼近。人影一閃,兩名領頭者當先而立,其中一人悄聲問道:“是這裡嗎?”
“應該錯不了。”另一人悄聲回答,“據我調查,雲墨染就住在此處。”
“好。”第一人點了點頭,隨即一揮手下達命令,“你們,去放火!你們……”
便在此時,只聽刷刷之聲不絕於耳,周圍突然亮起了無數火把,將整座院子照得亮如白晝!火把亮起的同時,玉王府的侍衛已經將所有黑衣人圍在了中間,而且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
糟了!中計了!
兩名黑衣人首領對視一眼,各自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這幾個字。很顯然,對方根本早已佈置好了一切,單等他們來自投羅網!怪不得方纔一路跑到這裡都如入無人之境,原來……玉王府,果然不是那麼好進的。
“什麼人擅闖玉王府?!報上名來!”
不等黑衣人的話說完,陡然一聲厲喝傳來,風無求已經出現在衆人面前,手持長劍,嚴陣以待。
“這是句廢話。”阡陌施施然地走了出來,與風無求並肩而戰,“他們若肯報上名來,何必如此藏頭露尾?說!你們是什麼人?”
風無求翻了個白眼:“拜託,這句不是廢話嗎?”
兩人鬥嘴的同時,那兩名首領已經迅速反應過來,其中一人二話不說,揚聲厲喝:“撤!”
對方既然早有準備,今日自然絕無可能達到目的,何必做無謂的犧牲?
聽到命令,所有黑衣人更不多話,各自展動身形往後急退。然而就在此時,只見白影一閃,一個清冷如玉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走?走得了嗎?”
火光下,來人風華絕代,俊美無雙,不是玉王赫連蒼寧是誰?
見赫連蒼寧現身,那種君臨天下般的氣勢居然令所有人感到一陣目眩神迷,動作不自覺地一頓。兩名首領的目光更是陡然一變,顯然對赫連蒼寧十分怵頭。可是不等他們開口,赫連蒼寧已經冷冷地說道:“玉王府並非任爾等隨意進出之地,今日不亮出你們的身份,說出你們的目的,誰也休想離開。”
“是嗎?”其中一名首領冷笑開口,聲音粗噶難聽,“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玉王府留不留得住我們!殺!殺出去!”
“是!”
呼喝聲中,黑衣人已經與玉王府的侍衛鬥在了一起。不過很明顯,這些黑衣人雖然個個身手不凡,府中侍衛在人數上卻佔據着絕對的優勢,所有黑衣人不得不以一敵十甚至更多。而且既然有資格進入玉王府當差,功夫自然也不會太差,所以一時之間黑衣人均有些抵擋不住侍衛的攻擊,不得不拼盡全力與之周旋。
更何況還有阡陌及風無求等人,更令侍衛們如虎添翼。這幾人無一不是焰之大陸上的一流高手,均可獨當一面,又豈是區區幾名黑衣人可比的?是以幾人一下場,場中局勢便迅速變得一邊倒了,
那兩名首領見狀再度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搶先開口說道:“今日咱們認栽,後會有期!”
說罷兩人同時飛身而起,竟是打算放棄這些手下獨自逃命了。赫連蒼寧一聲冷笑,一道白光後發先至,驟然攔在了兩人面前。二人雖驚不亂,刷的一聲同時出掌,擊向赫連蒼寧的面門!
赫連蒼寧以一敵二,卻顯然遊刃有餘,始終將兩人牢牢鎖在自己掌力可及的範圍之內,絕不容許任何一人逃脫。兩人又驚又急,不住發動猛攻,招招都是兩敗俱傷的打法,試圖迫使赫連蒼寧退後幾步,從而趁機逃脫。
其實赫連蒼寧武功雖高絕,但兩人若是沉住氣穩紮穩打,未必會那麼快便落敗。只可惜此時的兩人根本無心戀戰,只求脫身,招式之間便明顯有了破綻,氣勢上更是早已輸得一敗塗地,雙方你來我往百餘招之後,赫連蒼寧便瞅準機會砰砰兩掌擊在了兩人胸前!
“啊!”
“嗯……”
兩人同時痛呼出聲,齊齊跌回了院中,手捂胸口狼狽不堪地爬起身來。赫連蒼寧隨即落地,目光冰冷:“我說過,你們走不了!”
“了”字出口,赫連蒼寧刷的手掌一立,致命殺招立刻就要出手!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其中一名黑衣人陡然大聲喊道:“十九皇叔住手!我是納蘭明昭!”
與此同時,另一名黑衣人也大聲開口,生怕別人聽不到:“我是安陵風漓!”
納蘭明昭、安陵風漓?院中一干侍衛聞言均大吃一驚,萬萬料不到這些刺客居然是雪雛和夢羽兩國的人!而且更詭異的是,他們居然在這樣的時刻自報家門?難道就不怕引起國與國之間的紛爭嗎?
赫連蒼寧手掌一凝,內力卻不曾收回,冷笑一聲開口:“是嗎?”
“是!”
兩人立刻點頭承認,同時刷的扯下了蒙面黑巾,果然正是雪雛國太子納蘭明昭及夢羽國太子安陵風漓!
露出本來面目之後,二人立刻喝止了黑衣人的行動,並命所有人退至自己的身後,納蘭明昭才抱拳微笑:“十九皇叔,得罪了!但明昭此舉實在是出於無奈,而且絕無傷人之意,萬望十九皇叔給明昭一個機會,讓明昭將事情原委解釋清楚。”
這二人既然表明了身份,赫連蒼寧自然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對兩國太子痛下殺手,否則若是傳了出去,他就算有理也便成無理了。何況納蘭明昭已經聲明會將原委解釋清楚,無論如何都該給他一個機會纔是。
赫連蒼寧緩緩放下手掌,凝立不動:“既如此,請說。”
納蘭明昭瞧了瞧滿院的侍衛,登時滿臉爲難:“十九皇叔,這……”
赫連蒼寧還未開口,阡陌已經上前一步說道:“所謂事無不可對人言,明昭太子有話請講……”
“阡陌大人擔心本宮會對十九皇叔不利?”納蘭明昭微微一笑,居然變得氣定神閒,“但請放心好了,本宮就算有那個膽子,也沒有那個本事啊,大人說是不是?”
那自然是。赫連蒼寧的武功比納蘭明昭高明瞭數倍,他的確沒有那個本事偷施暗算。赫連蒼寧本也沒有不願的意思,轉身便走:“進來。其他人原地待命,阡陌,你也進來。”
納蘭明昭與安陵風漓點頭,吩咐其餘人等在院中等候,隨後進內廳落座。阡陌過去站在赫連蒼寧身後,只管牢牢盯住兩人的一舉一動,絕不容許他們對赫連蒼寧有任何不利。
袍袖一拂,赫連蒼寧淡淡地說道:“此處已無外人,二位有話請講,但兩位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休怪本王不念彼此之間的情分!”
“那是自然,明昭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因爲明昭今日出現玉王府,本就是做了兩手準備。”納蘭明昭點頭,目光居然坦然得很,顯然並未打算隱瞞,只不過接下來,他卻有些語出驚人,“十九皇叔想必已經看出,明昭與風漓太子乃是衝雲七小姐而來的,因爲雲七小姐很可能是曼陀國聖女南淨初之女!”
雪雛與夢羽兩國早已知道聖女之事,因此赫連蒼寧並不覺得意外,倒是二人並不知道他也已經聽說了聖女之事,便乾脆裝糊塗一般眉頭一皺:“聖女?什麼聖女?”
“原來十九皇叔還不知道?”納蘭明昭微笑,也看不出信還是不信,“那就容明昭細細講來……”
說着,他居然果真將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道了出來,與洛天揚所說的大致不差,只不過在某些細節上不如洛天揚瞭解得更加細緻而已。他只知道南淨初可以打開那股神秘力量,但後來卻莫名其妙地失蹤,並很有可能來到了赤鳳國。至於南淨初失蹤時的情景,以及天淨觀音之類,他則完全說不上來了。
赫連蒼寧本着演戲就要演到底的原則,並不曾打斷納蘭明昭的話,而且看起來聽得十分認真。直到納蘭明昭暫時住了口,他才眉頭一皺說道:“因此兩位懷疑,雲墨染就是南淨初的女兒?”
“是的。”納蘭明昭點頭,“因爲我們都曾見過東陵三皇子手中那幅南淨初的畫像,與雲七小姐十分相似,而且年齡算起來也剛剛好。世間絕不會有如何巧合之事,因此明昭與風漓太子都認爲她們二人之間必有不同尋常的關係……”
這還用你說?我早知道了。赫連蒼寧暗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本王明白了,你們以賀壽爲名,提前那麼久進入赤鳳國,而壽宴結束之後卻又不曾離開,就是爲了尋找南淨初?”
“不敢隱瞞十九皇叔,正是如此。”納蘭明昭乖乖點頭,十分配合,“一開始我們的確是爲了尋找南淨初,不過如今我們最主要的目的是爲了雲七小姐。因爲如果雲七小姐是南淨初的女兒,那麼南淨初便已非純淨之身,縱使找到她,她也無法打開那股神秘力量了。”
赫連蒼寧點頭,接着問道:“縱然雲墨染是南淨初的女兒又如何?南淨初能打開那股神秘力量,不代表她的女兒也能做到。你們又怎知雲墨染也有資格做聖女呢?”
“這……”納蘭明昭遲疑,接着不由苦笑了一聲,“說實話,明昭與風漓太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判斷。不過我們想,只要將雲七小姐帶到布拉吉爾峰,看看她能否打開那股神秘力量,不就知道她有沒有資格做聖女了嗎?”
“好個本末倒置的餿主意。”赫連蒼寧不由冷笑,“本應該先確定有沒有資格做聖女,再將之帶到布拉吉爾峰。可是你們居然反其道而行?如果一切都是徒勞呢?”
“這我們自然也想過,若非別無他法,我們也不會如此本末倒置。”納蘭明昭依然苦笑,“我們雖然知道南淨初是聖女,卻並不知道聖女究竟是如何選出來的,自然也就不知道如何判定七小姐是否可以做聖女了。因此唯一的法子便是如此……”
赫連蒼寧抿了抿脣,冷冷地看着二人:“因此你們今夜前來的目的,就是爲了帶走雲墨染,將其帶到布拉吉爾峰?”
納蘭明昭嘆了口氣,點頭又搖頭:“是,我們的目的的確如此,但是來之前明昭跟風漓太子便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此次行動成功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
“是嗎?”赫連蒼寧不置可否,“爲什麼?”
“因爲十九皇叔。”納蘭明昭此言明顯出自真心,儘管心有不甘,“莫說是明昭與風漓太子聯手,就算十個明昭加十個風漓太子,也根本不是十九皇叔的對手……”
“既然如此,你們爲何要來?”赫連蒼寧打斷他的話,目光清淡。
納蘭明昭擡起頭,直視着赫連蒼寧的眼眸,微微一笑說道:“因爲我們今夜的目標是:不成功,便招供。”
招供?赫連蒼寧倒是微微一怔:“嗯?”
“很簡單,明昭與風漓太子雖然知道帶走雲七小姐的可能性幾乎爲零,但卻抱着萬一的指望,心裡想着如果真的能夠成功,便連夜離開赤鳳國。”納蘭明昭說着,突然自嘲般笑了笑,“同時我們也商議好,如果不成功,便乾脆將聖女之事對十九皇叔和盤托出,大家共享布拉吉爾峰的神秘力量!畢竟那股神秘力量既然存在於焰之大陸,自然應該屬於大家,而不應該爲一家所獨佔,十九皇叔以爲呢?”
這一次,納蘭明昭說的的確是實話,而且這也的確是他與安陵風漓幾次商議的結果。
之前安陵風漓便已經意識到,只靠他一人之力是絕對不可能與赫連蒼寧抗衡的,因此他纔不惜以共享布拉吉爾峰的神秘力量爲餌,告訴納蘭明昭聖女的容貌與南淨初十分相似,從而獲得了納蘭明昭的援手,共商大計,共同對付赫連蒼寧。
然而不久之後他們便發現,就算是兩人聯手,也根本不可能是赫連蒼寧的對手!他根本將雲墨染保護得滴水不漏,讓他們毫無下手的機會!
長期如此僵持下去自然不是辦法,於是兩人再度經過一番密謀之後,便確定了這個“不成功,便招供”的計劃。而且在動手之前兩人便已經猜測到,招供只怕是唯一的結果,果然,事實完全如他們所料。
其實在動手之前,二人曾經反覆權衡過這樣做的利弊,最終確定“招供”應該是利大於弊的。因爲如果不對赫連蒼寧說實話,他們根本搶不到雲墨染,也就沒有可能得到那股神秘力量。反之,只要得到赫連蒼寧的支持,頂多就是由原來的“二一添作五”變成“三一三十一”而已,總比什麼都得不到要強得多吧?
再說了,就算赫連蒼寧不肯答應交出雲墨染,不是還有赫連蒼穹嗎?他們就不信身爲一個帝王,赫連蒼穹會不希望赤鳳國千秋萬世!既然如此,他就沒有理由不想得到那股神秘力量!而且這樣做還有一個天大的好處,那就是這股力量分散到幾國的手中之後,威力定然會大減,也就不足以令任何一個國家擁有一統焰之大陸的力量了,如此一來,豈不正好?
對於納蘭明昭的話,赫連蒼寧一開始還稍稍有些愕然,但略一沉吟之後便將他們的如意算盤看得清清楚楚了!
抿了抿脣,他不動聲色地說道:“此事本王做不了主,必須請皇上聖裁。明日一早,本王會將此事稟告皇上,看皇上如何裁決再說。不過兩位太子擅闖玉王府……”
“這一點,確實是我等不對,還請十九皇叔恕罪。”二人立刻起身抱拳施禮,納蘭明昭更是誠心賠罪,“不過大家都是各爲其主,想必十九皇叔能夠體諒我等的苦衷。何況我等只是想請七小姐幫忙找到那股神秘力量,並不曾想過傷害她,還請十九皇叔明鑑。”
如今你自然不會傷害她,不過以前呢?
赫連蒼寧冷冷一笑,點頭說道:“好,就衝‘各爲其主’四個字,本王給兩位一個機會。兩位若能給本王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說得過去的交代?
納蘭明昭眉頭一皺,情知今夜若不付出些代價,只怕是走不出玉王府的。略一沉吟之後,他側頭在安陵風漓耳邊低語了幾句。安陵風漓一抿脣,只得點了點頭。
接着,只見二人手腕一翻,手中已經各自握着一把雪亮的匕首。儘管知道他們不敢亂來,阡陌還是不由雙拳一握,隨時準備出擊。誰知就在此時,兩人卻同時手起刀落,噗的一聲將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肩窩,入肉三寸有餘!難爲他們真下得去手。
見此情景,阡陌不由一怔,那邊二人已經一咬牙,刷的將匕首拔了出來,任由鮮血飛濺而出。急促地喘息了幾口,納蘭明昭點頭說道:“不知十九皇叔可還滿意嗎?若是不滿意……”
“夠了。”赫連蒼寧擺了擺手,“如此,此事便一筆勾銷,兩位請吧。”
就算再氣他們擅闖玉王府,這二人也畢竟是別國太子,略施懲戒也就是了,絕不能做得太過分。
“多謝十九皇叔!”二人躬身施禮,納蘭明昭忍痛開口,“只是此事還請十九皇叔儘快稟告貴國皇上,免得夜長夢多,我等告退!”
待二人帶着所有屬下離開玉王府,阡陌才擔憂地開了口:“王爺……”
“聖女之事怕是瞞不住了,就算我不願說,納蘭明昭與安陵風漓也不會保守這個秘密。”赫連蒼寧籲出一口氣,神情凝重,“不過幸好如今一切還來得及,明日我正好以此爲藉口向皇上挑明此事,他應該不至於起疑心。”
“嗯。”阡陌點頭,答應了一聲,“兩國太子這一鬧,倒的確給了你向皇上說明此事的最佳時機。不過七小姐那邊……”
赫連蒼寧略一沉吟,起身便走:“我這便去找她。阡陌,你去與無求他們清理一下,然後早些歇息。”
“是。”阡陌答應一聲,目送赫連蒼寧快步往雲墨染的房間而去。
今夜的玉王府如此熱鬧,雲墨染自是不可能安心入睡。若不是赫連蒼寧早已叮囑她無論聽到什麼都必須呆在房中,她早就衝出去看個究竟了。就在她急得團團亂轉之時,只聽一聲門響,赫連蒼寧邁步而入。她立刻眼睛一亮,飛身撲了過去:“寧皇叔!來的是什麼人?”
赫連蒼寧並未急着回答,他慢慢掩上了門,慢慢走到桌旁落座,又慢慢擡頭看了看雲墨染:“坐下慢慢說。”
“……好。”看得出赫連蒼寧臉上的神情空前凝重,雲墨染不自覺地心中一跳,忙不迭地坐了下來,“寧皇叔,發生什麼事了?你的臉色着實難看……”
“我沒事,你有事。”赫連蒼寧直視着雲墨染清澈的眼眸,實在不願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方纔來的人是納蘭明昭與安陵風漓,而他們,是衝你來的。”
“我?”雲墨染有些意外,繼而疑惑地皺起了眉頭,“比試之事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怎麼他們還如此沒完沒了……”
“不,他們此番前來,並非爲了比試之事。”赫連蒼寧搖頭,接着微微嘆了口氣,“在說明原因之前,我要先告訴你一個故事,一個真實的故事……”
說着,赫連蒼寧便將東陵皇室隱瞞了數百年的秘密和盤托出,並最終說明曼陀等三國俱是爲尋找聖女而來。雲墨染沉吟着,眼眸中的光芒迅速地閃爍着,複雜得令赫連蒼寧看不懂。等赫連蒼寧暫時住了口,她才眉頭一皺說道:“他們既然是爲聖女南淨初而來,卻又與我有何關係?莫非他們以爲我知道南淨初的下落嗎……等等!我明白了!原來曼陀國三皇子手中那幅畫像畫的根本不是他的心上人,而是聖女南淨初!而畫中人與我極爲相似,也就是說……”
“你想到了,是不是?”赫連蒼寧忍不住苦笑,點頭說了下去,“不錯,正是因爲如此,他們便認爲你與南淨初一定有某種密切的關係,或許,你根本就是南淨初的女兒!那麼,你自然就有很大的可能,能夠打開那股神秘力量……”
雲墨染愕然,着實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是這個樣子的!可是根據這具身體的記憶,七小姐生母好像是……
“不對呀!”雲墨染輕輕搖了搖頭,努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聽府中之人說過,我的生母是個出身低賤的丫鬟,並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難道她易了容?目的就是爲了躲避曼陀國的追捕?”
“你反應倒快。”赫連蒼寧看她一眼,心說與聰明人對話就是有這點好處,可以省下不少口舌,“而且如今這一點是三國皇子共同的懷疑,因此納蘭明昭與安陵風漓纔會夜闖玉王府,想要將你帶去布拉吉爾峰,看看你能否打開那股神秘力量。”
原來是這樣……雲墨染慢慢點了點頭,想不到在真正的七小姐身上居然還藏着一個如此重大的秘密!可是……
“但是這一切都是你們的猜測,並沒有真憑實據,是不是?”雲墨染皺了皺眉頭,基本上恢復了冷靜,“不管我的生母是不是南淨初,她都已經不在人世……”
赫連蒼寧點頭:“正因爲如此,他們纔將目標放在了你身上,因爲不管你是不是南淨初的女兒,只要你有資格做聖女就可以了。”
“但他們如何認定我有資格?”雲墨染微微冷笑,“就因爲我與南淨初容貌相似?人有相似,或許只是巧合……”
“對,就因爲你與南淨初容貌相似,這個可能性就更大。”赫連蒼寧淡淡地笑了笑,“何況這種事本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便足以令他們趨之若鶩。”
雲墨染明白,對於古代帝王而言,這種事的確具有非同一般的吸引力。略一沉吟,她接着問道:“那麼,你告訴我這一切是什麼意思?或者說,如今我還能做什麼?”
“我只是想讓你先有個心理準備。”赫連蒼寧撫了撫額頭,聲音裡有幾許無奈,“想必你也猜得到,納蘭明昭和安陵風漓見偷襲不能得手,他們必定會將這件事情稟告皇上,如此一來,你的身份就再也不是秘密,皇上也一定會要你去布拉吉爾峰……”
雲墨染恍然,是的,這纔是問題的關鍵之所在。一聲冷笑,她淡淡地開口:“這兩人倒是不笨,居然還知道不是你的對手,便乾脆化暗爲明,借皇上的手逼你將我交出去……”
“怪我嗎?”赫連蒼寧一聲輕嘆,擡起頭看着雲墨染燭光下絕美的臉,“我曾說過會守護你,可是如今,我卻只能任你處在風口浪尖而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