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飛晴突然跳了起來,一把抓住東陵飛曄叫道:“四皇兄!你說雲墨染會如何對付我?是刺瞎我的眼睛還是把我的腿弄瘸?或者會卸了我的胳膊……”
“飛晴!你不要亂說!”東陵飛曄很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納蘭明昭與安陵織星他們變成那個樣子都是意外,與七小姐有什麼關係?”
“不!不是的!不是意外!”東陵飛晴都快瘋了,眼睛裡一片赤紅,“四皇兄,你相信我,不是意外,都是雲墨染的詭計!你看,納蘭明昭、安陵風漓、納蘭明薔、安陵織星都參與了當日那件事,所以他們纔會遭到了雲墨染的報復!如今就剩下我一個了,她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她也會來對付我的……”
“飛晴你聽我說……”
“真的真的!”東陵飛晴不停地尖叫,“四皇兄你相信我!她真的會來害我的!我不要變成瞎子和瘸子!我不要……”
“飛晴你……”
“四皇兄你要救我!三皇兄已經倒向雲墨染那邊了!”東陵飛晴死命地抓着東陵飛曄的胳膊,快要掐出了血,“四皇兄你保護我啊!不要讓雲墨染刺瞎我的眼……”
“飛……”
“四皇兄你保護我!啊……救命啊……”
“好!好!我保護你!”眼見東陵飛晴已經快要崩潰,東陵飛曄乾脆放棄了勸說的打算,耐心地哄了一句,“你放心,有我在,沒有人敢來傷害你的!”
得到保證,東陵飛晴總算是平靜了些,卻依然不放心地追問:“真的?你真的會保護我,不讓雲墨染來傷害我?”
“真的,我保證。”東陵飛曄嘆了口氣,“飛晴,你放心吧,我們就要走出鬼魅之都了,只要走出這裡,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回到曼陀國,到那個時候就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了。”
東陵飛晴眼睛一亮,立刻猛點頭:“對!對對!太好了!四皇兄,那我們趕快回去吧!我馬上去收拾東西!”
說着,她便猛地跳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收拾着帳篷中的一切。看着東陵飛晴明顯不正常的樣子,東陵飛曄忍不住嘆氣苦笑:還用得着七小姐來報復你嗎?這種精神和心理的折磨簡直算得上最狠辣的報復了,她雖然不曾來殺你,卻讓你比死還難受……
不過說也奇怪,如果說納蘭明昭等人的現狀都是雲墨染造成的,那麼她的目的自然是爲了報復。但若是如此,她爲何偏偏放過了東陵飛晴呢?是還沒來得及下手,還是另有原因?不懂啊……
東陵飛曄自是不知道,那不過是因爲他們兄弟二人是赫連蒼寧的表親而已。就衝這層關係,她也願意放東陵飛晴一馬,小懲大誡算了。
不多時,赤鳳國與曼陀國衆人均已收拾好了行李,整裝待發。雪雛與夢羽兩國則註定要在此地耽擱幾日了,不過幸好此處距離鬼魅之都的出口已經不遠,基本上已經沒有任何危險,倒也不必雲墨染領路。
看着雲墨染的身影,納蘭明薔的眼中自是冒出了濃烈的仇恨之火,卻也只能站在原地冒冒火而已。雖然知道當日的事情必定是她故意爲之,然而那又如何?人家的確什麼都沒做,更沒有義務上前阻止。如果換做是她看到雲墨染與別的男人即將成就好事,她也會拍拍屁股裝作看不見的樣子走開的。因此這件事除了自認倒黴,沒有任何法子可想。
幸好此時納蘭明昭依然在昏睡,還未來得及想通其中最關鍵的一環,也就是雲墨染之所以挑選那個時候說出真相只不過是爲了刺激納蘭明薔,好藉機拖延爲他治傷的時間,讓他順理成章地變成瘸子而已。因此無論如何,雲墨染等人總算是辭別了雪雛、夢羽兩國,首先踏上了歸途,離開了鬼魅之都!
走出鬼魅之都,便等於徹底遠離了危險,接下來的路程便如同遊玩一般了。不過因爲各懷心思,兩國之人誰也不肯多做耽擱,立刻馬不停蹄地往前飛奔而去。不多時,已經趕到了曼陀國的邊境,用不了多久便會回到曼陀國皇宮了!
對於這一點,感到最高興的人自然是東陵飛晴了。自從揣摩出雲墨染那句話的意思之後,她自是嚇得寢食難安,生怕不知哪一刻自己就會變成第二個安陵織星或者第二個納蘭明昭。可是自從那天得罪東陵飛映之後,東陵飛映根本連正眼都不看她,她只好賴在東陵飛曄的帳篷中,免得雲墨染半夜偷襲於她。
儘管如此,她依然常常從噩夢中驚醒,時常尖叫着“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之類的話,並抓着東陵飛曄不停地說話,不讓他睡覺。東陵飛曄不勝其煩,又因爲連日睡眠不足而疲憊不堪,唯有期盼着儘快回到皇宮,自己便可以解脫了。
然而這一路上,雲墨染都不曾對東陵飛晴採取任何報復手段,但越是如此,東陵飛晴便越是心驚膽戰,固執地認爲雲墨染一定在醞釀着最毒辣的計劃,好將她折磨得生不如死。總之短短几天的功夫,東陵飛晴便被這無處不在的恐懼感折磨得瘦了一大圈,而且面色又白又青,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誠如東陵飛曄所言,雲墨染根本什麼都不必做,單是這種心理上的折磨就足以讓東陵飛晴生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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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無論如何,他們已經進入了曼陀國,並且晝夜兼程,很快回到了皇城。聽說東陵飛映等人自布拉吉爾峰返回,東陵流煥自是興奮萬分,迫不及待地親自趕到城門迎接。
看到他滿臉的急切,東陵飛映兄弟二人不由互相對視了一眼,繼而緊走幾步迎了上去,雙雙抱拳行禮:“參見父皇!”
“免禮!免禮!”東陵流煥立刻擡手示意,瞧瞧左右沒有閒雜人等,才刻意壓低聲音問道:“映兒,曄兒,那神秘力量可曾拿到?”
兄弟二人再度對視一眼,東陵飛映便搖頭說道:“回父皇的話:不曾拿到。”
“什麼?!不曾拿到?!”東陵流煥一聽此言先是一呆,繼而忍不住失聲驚呼起來,“怎麼會?!爲什麼不曾拿到?!”
東陵飛映張了張口,最終卻只是嘆了口氣說道:“父皇,此事說來話長,請父皇先行回宮,兒臣再慢慢向父皇解釋。”
一聽說神秘力量不曾拿到,東陵流煥整個人早已瞬間垮了下去,臉上的失望濃烈得無法用語言形容。慢慢地轉過身,他垮着雙肩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去,雙手更是無力地垂落在身體兩側,隨着他機械的腳步來回晃盪着,宛如沒有了靈魂的殭屍……
看到他的樣子,雲墨染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接着在赫連蒼寧耳邊悄聲說道:“寧皇叔,神秘力量不曾拿到,對東陵皇帝的打擊似乎很大啊……”
“嗯。”赫連蒼寧點了點頭,“這原本是東陵皇室最大的秘密,東陵一族一直對它抱有厚望,誰知盼了這麼多年,盼到的居然是這樣的結果,對他的打擊自然不小。”
雲墨染略一沉吟,接着說道:“那你要不要先修書一封,派人晝夜兼程送回赤鳳國,讓赫連蒼穹也有個心理準備,免得到時候他接受不了這樣的結局,再遷怒給咱們這些人……”
赫連蒼寧立刻點頭:“有道理!”
正在此時,東陵飛映突然跑步而來,躬身說道:“十九皇叔,姑娘,一路舟車勞頓,想必你們已經十分疲憊,還是先回別院休息一下吧。”
赫連蒼寧點了點頭:“打擾了。”
於是,一行人便在東陵飛映的帶領下往別院而去。將衆人送到別院門口,東陵飛映躬身說道:“十九皇叔,姑娘,你們先在此休息片刻,若有任何需要可隨時吩咐,只需派人去告訴我一聲,我隨叫隨到。”
赫連蒼寧點頭,東陵飛映轉身欲走,雲墨染卻突然叫住了他:“映飛,等一下!”
東陵飛映停步轉身:“姑娘,還有什麼事嗎?”
雲墨染沉吟了片刻接着說道:“如今你還要向你父皇解釋神秘力量之事,我來不及細說。這樣,等你把這件事情解釋清楚之後,務必來這裡見我一面,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東陵飛映立刻點頭:“是,我知道了,等那邊的事情一結束,我一定來見姑娘!”
雲墨染點:“好,那你快去吧,別讓你父皇等急了,神秘力量沒有找到,我看他失望得很。”
東陵飛映苦笑一聲:“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管怎樣他還是得接受這個結果……”
說完,東陵飛映終於轉身而去,赫連蒼寧接着說道:“雲兒,你要跟他說解藥之事?”
雲墨染點頭:“阡陌不是說已經把解藥研製出來了嗎?那當然應該儘快爲他和你的姑姑解毒,不要讓他們再受劇毒的折磨了。”
當日東陵飛映就曾經說過,他和他母親所中的劇毒乃是來自宮廷古方,所以雖然多方尋求,卻一直沒能拿到解藥。是以當日在鳳隱族之事雲墨染就曾想到,作爲丹東皇室的守護者,鳳隱族曾經在東丹皇室呆了很多年,說不定能夠解這個劇毒呢?
於是,雲墨染便抽機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鳳清梧,鳳清梧聽說之後,先問了雲墨染兩人劇毒發作時的狀況,又找機會仔細爲東陵飛映檢查了一番,居然立刻判斷出了那種劇毒究竟是什麼,並且說可以寫出解藥的藥方。不過因爲當時時間緊迫,來不及在布拉吉爾峰配製解藥,因此雲墨染便直接將藥方交給了阡陌,讓他儘快將解藥配出來。
御書房內,東陵流煥正滿臉麻木地聽着東陵飛映的講述,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顯然,沒有拿到神秘力量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的確不算小,或者應該說,神秘力量居然並不存在,受到打擊最大的就是他,因爲這畢竟是東陵皇室千百年來一直守護的秘密,而且他們還爲此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不惜修建了高聳入雲的天音塔,又廣派人手在焰之大陸上四處奔波搜尋聖女,誰知道忙碌了半天,原來竟然是空歡喜一場?這真是個絕妙的諷刺。
東陵飛映也知道這件事情對東陵流煥的打擊實在太大,所以他在講述的時候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而且並沒有詳細的敘說,只是將大致的經過說了一遍,末了才輕嘆一聲說道:“父皇,你也不用太難過,神秘力量不存在,四國都不曾拿到任何東西,並不是只有我們空手而回。其實這樣也好,至少避免了一場紛爭。”
東陵飛曄也跟着點點頭說道:“是的,雖然之前已經說好找到神秘力量之後四國平分,但是世上本就沒有絕對公平的事情,如果因爲分不均勻而引起一場戰爭,到時候鹿死誰手就說不定了。所以,神秘力量沒有拿到未必是一件壞事。”
東陵流煥也知道,東陵飛曄和東陵飛映的話分明只是爲了安慰他,但是事到如今,他就算不甘心又能怎樣呢?他們都已經親自到布拉吉爾峰去證實過了,神秘力量就是不存在,他就算再失望、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
想到此,東陵流煥不由打起了一點精神,強撐着問道:“可以確定嗎?神秘力量確實不存在嗎?”
東陵飛曄立刻點頭:“是的,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神秘力量,指的不過就是鳳隱族那些人而已。”
東陵流煥嘆了口氣,點頭說道:“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個樣子的,鳳隱族已經消失了數百年,誰能想到他們會在那樣的地方出現呢?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南淨初和雲墨染竟然都是鳳隱族的人。”
“是的,”東陵飛映點了點頭,“當我們聽到這些的時候,也覺得十分令人難以置信,但正是因爲這樣,他們所說的一切才更真實。”
想到四國都沒有拿到神秘力量,局面仍然會維持現在的樣子,誰也不可能把誰滅掉,東陵流煥稍稍放了心,對於沒有拿到神秘力量之事也多少能夠接受一些了,所以這個時候他才忽然問道:“對了,怎麼只見你們和赫連蒼寧回來了?納蘭明昭和安陵風漓他們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嗎?”
“沒有,他們受傷了,”東陵飛映搖了搖頭,“兒臣聽說,他們是突然被刺客襲擊,受了重傷,所以不宜立刻上路,必須在中途休息幾天再說。”
說着他把那天的事情向東陵流煥詳細敘述了一遍,末了眉頭一皺說道:“其實說實在的,到現在兒臣還有些懷疑,他們根本就不是被刺客所傷。”
“不是被刺客所傷?”東陵飛曄疑惑地追問,“那是因爲什麼呢?”
“我不知道,”東陵飛映搖了搖頭,“但我覺得這件事情肯定另有蹊蹺,不過那也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了,反正是他們兩家的事情。”
倒也是,他們兩人是死是活,東陵流煥根本就不關心,可他唯一關心的事情現在又不必關心了,頓時覺得有些索然無味起來,不得不強打精神說道:“你們兩個奔波了這麼久,肯定累壞了,先回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兩人點點頭站了起來,東陵飛曄還不忘勸說一句:“父皇,這件事情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您可要想開一些。”
“朕知道。”東陵流煥點了點頭,勉強扯出了一絲笑容,“朕不是說了嗎?反正是四國都沒有拿到神秘力量,無所謂了。”
你能這麼想最好了。兄弟兩人對視了一眼,接着躬身退出了御書房,等他們離開之後,東陵流煥才頹然地癱在了椅子上:怎麼會是這樣的?怎麼會是這樣的?盼了千百年卻盼到了這樣一個結果,我實在是不甘心!本來以爲拿到那股神秘力量之後就可以讓曼陀國的江山千秋萬世,誰知道……不過誰說沒有神秘力量我這皇帝就坐不穩了?哼!沒有神秘力量,我一樣要千秋萬世!
離開御書房之後,東陵飛曄轉頭對東陵飛映說道:“皇兄,我們是不是先去拜見一下母妃?”
東陵飛映點頭:“不過我還有件事情要做,你先去,我稍後就來。”
“什麼事啊?”東陵飛曄疑惑地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東陵飛映搖了搖頭,“是姑娘說有很重要的事跟我說,讓我跟父皇解釋清楚之後立刻過去見她一面,應該用不了多久,你先回去吧!”
東陵飛曄答應一聲,兩人便各自分手,東陵飛映立刻往別院而來。不多時已經來到別院,見到了雲墨染,他立刻抱拳行禮:“見過十九皇叔,姑娘。姑娘找我有什麼事?”
看到他進來,雲墨染忙起身笑了笑說道:“飛映,把事情跟你父皇解釋清楚了嗎?”
“是的,”被東陵飛映點了點頭,“父皇很失望,不過對於這個結果他還是能夠接受的,畢竟事實如此,誰也沒有辦法。”
“那就好,坐下說。”雲墨染點頭,“其實今天我叫你來,是爲了你和你的母妃所中的劇毒之事。”
“劇毒?”東陵飛映楞了一下,繼而臉上浮現出一絲驚喜之色,“姑娘是說,你已經找到解毒的方法了?”
“嗯。”雲墨染微微笑了笑,“當日在布拉吉爾峰峰頂,當我知道神秘力量指的就是鳳隱族時,我想他們於東丹皇室在一起呆了數百年的時間,說不定對這種宮廷古方會有所瞭解,便把你的情況告訴了我表哥,果然,他根據你們中毒的狀況寫出瞭解藥的配方,我已經轉交給了阡陌。阡陌經過研究之後,發現這個藥方是完全可以解你們所中的劇毒的。所以我現在將藥方給你,你立刻派人按照藥方去購齊這些藥材,阡陌會把解藥配出來的。”
“真的?!太好了!”東陵飛映聞言自然大喜過望,興奮得眉開眼笑,“如此一來,母妃體內的劇毒終於可以解了,多謝姑娘!”
當下雲墨染不再多說,立刻把藥方交給了東陵飛映,東陵飛映自是高興萬分,連連道謝之後立刻去採購藥材。
藥材雖已購齊,但是配製解藥卻至少需要七八天的時間,雲墨染等人只得在別院多住了幾天。東陵飛映將此事稟報給東陵流煥之後,東陵流煥聽說東丹英琪體內的劇毒終於可以解了,竟然比東陵飛映還要高興,因此不但讓雲墨染他們繼續住下,而且每日裡好酒好菜,盡心招待,顯然他對東丹英琪的感情的確不是假的。
雲墨染雖然擅長外傷處理,但對配製解藥卻一竅不通,所以也幫不上什麼忙,整日呆在房中又有些悶,便獨自一人在別院周圍、甚至到街市上去逛一逛,順便散散心。當然,因爲她驚人的容貌極容易引人圍觀,所以她出門之時都是帶着面紗的,好在也並沒有招來什麼麻煩。
這一日,她剛剛到集市上逛了逛,回來走到別院附近時看看四下無人,便將面紗摘了下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看到東陵飛晴正在侍女的陪同下從此處經過,便微笑着打了聲招呼:“見過公主。”
“你……是你!?”東陵飛晴顯然嚇了一跳,忍不住猛地後退了幾步,甚至本能地躲在了侍女的身後,滿臉的驚慌失措,“你怎麼還沒走?你怎麼還在這裡你?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這裡可是曼陀國皇宮,由不得你亂來!你休想傷害我一根頭髮!”
看來這位公主是真的嚇壞了,雲墨染暗中一聲冷笑,面上卻故作不解:“公主,你在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要害你了?我可什麼都沒做呀?”
廢話!就是因爲什麼都沒做,所以才更令人提心吊膽。本來以爲回到皇宮之後自己就安全了,想不到這個雲墨染竟然如此陰魂不散,難道她還想對自己做什麼嗎?
想到這裡,東陵飛晴更是嚇得面無人色,哆哆嗦嗦地喊道:“你!你快走!趕緊離開皇宮!否則的話……”
“東陵飛晴,不準對姑娘無禮!”就在這個時候,東陵飛映快步而來,並且狠狠地瞪了東陵飛晴一眼,“你趕快回去吧,不要再來招惹姑娘。”
自從上次東陵飛晴對他出言不遜,他便徹底將這個人劃到了拒絕往來的黑名單之中,再也不曾正眼看過她。不僅如此,如今他稱呼東陵飛晴都是連名帶姓的,顯然根本沒有將她當做親人對待。
這就是東陵飛映的處事原則:你待我好,我自會待你好,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你若待我不好,我必加倍奉還,就算是親人也形同陌路!
東陵飛晴顯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又氣又無奈,並且不服氣地嚷嚷着:“皇兄,我纔沒有招惹她!她到現在還賴在這裡不走,明明就是圖謀不軌……”
“不準亂說!”東陵飛映又瞪了東陵飛晴一眼,“姑娘留在這裡是爲了給我和母妃解毒的,哪裡圖謀不軌了?你再亂說,別怪我不客氣!回去!”
東陵飛晴大怒,但卻不敢招惹東陵飛映,只得狠狠地跺了跺腳轉身就走:“我要去告訴父皇,讓父皇把她趕走!哼!”
東陵飛映轉過頭,滿臉歉意:“姑娘……”
“放心,我明白。”雲墨染微笑着搖了搖頭,“瞧你滿臉喜色,莫非是有什麼高興的事要告訴我嗎?”
東陵飛映重重地點頭,依然掩飾不住滿臉的興奮:“嗯!姑娘,我是來告訴你,解藥已經配成了,我和母妃體內的劇毒馬上就要解開了!”
“太好了!”雲墨染聞言自然是由衷地替兩人高興,一方面因爲她早就引東陵飛映爲知己,另一方面,他們既然是赫連蒼寧的親人,她當然不會容許他們出事。興奮地點了點頭。她接着問道:“解藥既然已經配成,那樣你還不趕快給你母妃送去?”
“是!我馬上就去,只是要先來告訴你一聲,讓你放心。姑娘,我先走了,等我和母妃的毒解了之後,我們再來好好謝謝你!”
雲墨染點頭,東陵飛映便轉身飛奔而去,不多時便不見了蹤影。雲墨染開開心心的進了別院,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赫連蒼寧,也好讓他放下心來。接着便派人收拾行李,準備返回赤鳳國。東陵飛映和東丹英琪的劇毒已解,他們就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裡了。
得知自己所中的劇毒終於能夠解開,東丹英琪也顯得很高興。本來當初在天陽國被滅之時,她是想以死殉國的,但是後來因爲有了東陵飛映和東陵飛曄這兩個孩子,這些年來她已經漸漸地打消了死意。何況如今,東陵飛映的怪病已經被治好,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男兒,東丹英琪自然更不會在這個時候結束自己的生命了。畢竟,如今這兩個孩子就是她全部的寄託,所以,她還是乖乖的跟着東陵飛映來到了別院中阡陌的住處。
看到兩人進來,正挽着袖子在桌旁忙碌的阡陌趕忙直起身子抱拳行禮:“見過娘娘,見過三皇子!”
“阡陌不必多禮!”東陵飛映忙上前一步阻止了他,面帶微笑地說着,“你爲了解我和母妃體內的劇毒,已經不眠不休地忙碌了幾個晝夜,我和母妃正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纔好呢!”
阡陌呵呵一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說什麼感謝不感謝?兩位請坐,我馬上去將解藥取來。”
兩人點點頭,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阡陌已經轉身入內,不多時用盤子託着兩枚藥丸走了出來,呈到了兩人面前:“娘娘,三皇子,這便是解藥,你們立刻服下,不多時劇毒便可以解了。”
兩人點了點頭,剛要伸手去拿藥丸,一轉頭才發現赫連蒼寧和雲墨染已經聯袂而入,二人一起打了聲招呼,雲墨染上前說道:“娘娘,飛映,你們快坐,如今解毒是最重要的。對了阡陌,這解藥服下之後會有什麼感覺?”
阡陌思索着說道:“根據解藥的構成,服下之後會感到腹部絞痛,大約會持續一炷香的時間,然後等劇痛慢慢平息之後,可能會嘔出一些黑色的淤血,到那個時候,體內的劇便可以解掉了。”
兩人點了點頭,各自取過解藥服了下去,不多時,果然感到腹部一陣絞痛,忍不住雙雙抱住了肚子,冷汗很快順着臉頰流了下來。不過也知道如今正是關鍵時刻,兩人均咬牙忍痛,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劇痛持續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果然漸漸平復了下去,正在這時,兩人不由同時一張口,哇的吐出了一口伴着濃烈腐臭味的黑血。阡陌見狀頓時大喜:“成了!這毒終於解了!”
衆人聞言自然十分高興,阡陌看到東丹英琪有些搖搖欲墜,忙上前兩步小心地扶住了她,關切的問道:“娘娘感覺如何?還好嗎?”
東丹英琪感激地點了點頭,接着擡頭看向了阡陌:“妾身沒事,多謝……”
剛剛說到這裡,東丹英琪的聲音突然停止,目光更是牢牢地鎖在了阡陌的手肘上,而她的目光所在的位置,有一個淡紫色的月牙形胎記。
衆人見狀均有些奇怪,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阡陌更是不由自主地一皺眉頭:“娘娘怎麼了?很不舒服嗎?”
“嗯?哦,沒有,妾身沒事。”東丹英琪迅速回過神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妾身感覺很好,多謝。”
說着,她把目光鎖在了阡陌的臉上,很仔細地看了幾眼,脣角立刻浮現出一絲瞭然的微笑,竟然很有幾分一國之公主的雍容華貴。見劇毒已解,雲墨染等人自然也就放下心來,雲墨染立刻開口說道:“娘娘所中劇毒既解,我們也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怎麼,你們要走?”東丹英琪不由眉頭一皺,這纔看到旁邊地上已經收拾整齊的行李,眸中露出明顯的依戀之色,“你們替我解了這個折磨我二十年的劇毒,無論如何我都要好好謝謝你,怎麼能走的這麼匆忙呢?還是再多留幾天吧!”
“不敢再打擾了,”雲墨染微微一笑,“何況我們也得立刻回國向皇上覆命,實在不宜多做耽擱。”
東丹英琪遺憾地點頭:“既然各位去意已決,我也就不再強留了,映兒,快將謝禮呈上來。”
東陵飛映點了點頭,立刻派人將帶來的幾箱金銀珠寶擡了進來,懇切地說道:“姑娘,金銀財寶不足以表達我們心中的感激,不過除此之外我實在不知道該採用什麼樣的方式了,區區薄禮不成敬意,請姑娘笑納。”
雲墨染呵呵一笑,轉頭看向了阡陌:“阡陌,解藥是你配的,他們的毒是你解的,謝禮自然就是送給你的,你看着辦吧!”
阡陌立刻搖頭:“方子是七小姐討來的,藥材還是三皇子買來的,我只不過是負責把它們融合在了一起,哪裡就有我的功勞了?這謝禮我無論如何不能收。”
雲墨染微笑,轉頭看向了東陵飛映:“你看到了?沒有人會要的,你還是拿回去吧!”
“不行!”東陵飛映立刻搖頭,“姑娘和阡陌爲我和母妃所中的劇毒費了這麼多功夫,哪裡就不需要了?請姑娘千萬收下,否則我們如何過意得去?”
“不要就是不要,”雲墨染也表現得很堅決,“飛映,我們已經是知己,朋友之間互相幫個忙還用得着用如此俗氣的方式表示感謝嗎?你這樣做根本就是對我們的交情的一種褻瀆。”
“可是……”東陵飛映依然表現得十分爲難,“自從認識你以來,一直都是你在不斷地助我渡過難關,我卻從來沒有爲你做過任何事,姑娘,你可不可以站在我的角度上爲我想一想,我真的覺得很不安呀!”
雲墨染略一沉吟,突然高深莫測地微微一笑說道:“你放心吧,說不定我很快就會有事情找你幫忙了,到時候還希望你不要拒絕呀!”
“沒問題!”東陵飛映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姑娘,無論任何事情,只要你認爲我能幫得上忙,儘管開口,但凡你有所求,我有求必應。”
雲墨染微微一笑:“好,這話可是你說的,我記住了,那麼你現在就把這些金銀珠寶擡回去吧,我只要有你這個承諾就夠了。”
“可是姑娘,金銀珠寶和承諾並不衝突啊,”東陵飛映依然堅持,“即使你收下這些珠寶,我剛纔的承諾也依然是有效的。”
“你別說了,我不要就是不要,”雲墨染故意臉色一沉,“你如果再堅持,我可就生氣了!”
東陵飛映無奈地點點頭:“那好吧,但是姑娘你以後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記得找我啊,可不要讓我這個人情欠得太久了。”
雲墨染一笑點頭。然而沒有人注意到的是,從剛纔阡陌伸手扶了她一下的時候起,東丹英琪就一直沉默不語,眼眸中卻有疑惑的光芒在微微的地閃爍着。然而漸漸地,她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眼中的疑惑慢慢地散開,終於變得清朗起來!
直到此刻,她忽然微微一笑說道:“十九王叔,方便借一步說話嗎?妾身有幾句話想單獨跟你說。”
赫連蒼寧點頭:“好,你們先下去吧。”
其餘人紛紛點頭,各自退了下去,赫連蒼寧才轉身問道:“娘娘有何吩咐?”
東丹英琪仔細地看着赫連蒼寧的臉,眼中漸漸泛起一層薄薄的水霧,並苦笑一聲說道:“妾身的身份十九皇叔已經知曉,十九皇叔的身份妾身心中也有個大概,我知道這些金銀珠寶對你而言的確沒有太大的用處,但是有一樣東西或許會對你有所幫助的。”
赫連蒼寧知道東丹英琪應該已經猜到了他的秘密,但是卻並沒有多說,只是不動聲色地看着她。東丹英琪也不遲疑,立刻背過身去,然後從貼身的內衣中取出了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白色絲綢,遞到了赫連蒼寧的面前。
赫連蒼寧微微有些不解:“這是……”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東丹英琪微微嘆了口氣,眸子裡的光芒卻越來越亮,“我想這樣東西對你的大業而言,應該能夠起到一定的作用。”
大業?赫連蒼寧微微吃了一驚,但還是伸手將絲綢接過來打開一看,那塊絲綢薄如蟬翼,疊在一起雖然並不大,但是展開卻有六尺見方,而上面畫着的竟然是曼陀國所有軍事要塞的兵力佈防圖!
赫連蒼寧之掃了一眼立刻微微吃了一驚:“娘娘,你……”
“希望會對你有所幫助。”東丹英琪淡淡地笑了笑,“這是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畫好的,十分準確。”
赫連蒼寧並不急着開口說話,他慢慢將絲綢重新疊了起來,拿在手中輕輕摩挲着,口中卻不動聲色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用得着這東西?”
“因爲,”東丹英琪微微一笑,“我想我已經猜到你是誰了,既然知道你是誰,那麼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就不難猜了。”
赫連蒼寧淡淡地看了東丹英琪一眼:“娘娘憑什麼可以猜到我的身份?就因爲我的容貌和那個人有幾分相似?難道這不能是巧合嗎?”
“世間無巧合。”東丹英琪淡淡地說着,“何況促使我最終決定將這個送給十九皇叔的,還有剛纔的一點點推動力。”
赫連蒼寧目光一凝,隨即瞭然:“阡陌?”
“十九皇叔發覺我剛纔的異常了對嗎?”東丹英琪依然淡淡地笑了笑,“不錯,就是因爲方纔那點異常,我便知道他是震宇寰王的後代。我說的對嗎?”
赫連蒼寧聞言這才真的吃了一驚,忍不住失聲驚呼:“你怎麼知道?!”
震宇寰王,名東丹英年,乃是先皇東丹英洛同父同母的親弟弟,也就是赫連蒼寧的親叔叔!東丹英年不僅長得英氣勃發,儀表堂堂,更是一名軍事奇才,稱得上文武雙全。當年,東丹英年因功績卓著,被先皇封爲震宇寰王,負責守衛天陽國皇城。而就是這樣一位威名赫赫的王爺,卻也未能逃過當年那場厄運,死在了四大將軍的叛亂之中!
赫連蒼寧的貼身侍衛、蒼生門的副門主阡陌,怎麼會是震宇寰王的後代?他們之間又是如何扯上關係的?而這一點對東丹英琪而言,似乎並不是秘密。是以聽到赫連蒼寧的反問,她不由微微一笑說道:“因爲他手肘上那個淡紫色的月牙形胎記。我不敢確定那樣的胎記是否天下獨有,因此方纔那句話也有試探之意,不過看你的反應,那應該也並非巧合了。因此準確地說,阡陌其實是震宇寰王東丹英年的兒子,是不是?”
事到如今,赫連蒼寧還能否認嗎?身爲天陽國的末代公主,東丹英琪對當年東丹皇室的人和事比他要熟悉得多。深吸一口氣,他終於點了點頭:“是的,您沒有猜錯,阡陌的確是震宇寰王之子!”
原來是真的,阡陌居然是東丹英年的兒子!如此說來,他與赫連蒼寧豈不就是如假包換的堂兄弟?怪不得他對阡陌的信任無人能及,原來他們居然還是血脈至親!
得到他的確認,東丹英琪不由震了一下,臉上卻浮現出掩飾不住的欣慰和喜悅:“嗯,原來是真的?好……好,很好……如此一來,你便不會孤單了。至少在你的身邊,還有你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赫連蒼寧一抿脣,繼而微微一嘆:“是。我曾經說過,或許正是因爲他們,我才能一直支撐到今天,而不曾崩潰。”
如今,東丹英琪與赫連蒼寧誰也不曾捅破那最後一層窗戶紙,但彼此卻都已經心知肚明,而這,已經夠了。
點了點頭,東丹英琪接着問道:“我知道阡陌是震宇寰王之子,是因爲當年他出生之時我曾經隨孃親一同去探望過他的母親,因此記住了他手肘上的紫色胎記,只不過……當年先皇大婚之時,他們曾舉家入宮祝賀,他怎會逃過一劫的?”
“因爲他幸運。”提及當年那場兵變,赫連蒼寧的眼眸驟然一凝,“就在那一年,阡陌突然總是疾病纏身,久治不愈,寰王請了一位高人來指點迷津,高人便建議寰王將阡陌送至深山古寺中修身養性,方能百病不生。於是,寰王便將阡陌送到了樂業寺,從而令其留下了一條性命!”
東丹英琪只能說,這是天意。嘆了口氣,她接着說道:“怪不得……不過也好,這說明天不絕我東丹氏,我東丹氏失去的一切,要靠你們去奪回來!十九皇叔,拜託了!”
赫連蒼寧淡淡一笑:“放心,我,便是第二個東丹無極!”
總之一切準備就緒之後,赫連蒼寧等人終於準備踏上歸途了。穿過曼陀國之後,用不了多久他們便會回到赤鳳國,這趟充滿驚險刺激的旅程便算是完全結束了。如今雲墨染最擔心的倒並非拿不到神秘力量會讓赫連蒼穹生氣,而是雲楚天和南淨初的安危。既然神秘力量不曾到手,他會不會遷怒到那兩個倒黴的人身上?
眼見赫連蒼寧已經上了車,東陵飛映突然上前幾步壓低聲音問道:“姑娘,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雲墨染回頭看了看赫連蒼寧,接着轉回頭看着他:“你問。”
東陵飛映遲疑了一下,終於開口:“姑娘,納蘭明昭、納蘭明薔、安陵織星、安陵風漓相繼出事,果然與當日他們偷襲你、害死冬槐等人有關?”
雲墨染點頭:“是。”
東陵飛映一怔:“那……東陵飛晴也在飛曄不知情的情況下參與了此事,怎麼她……”
“因爲你。”雲墨染淡淡地笑了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放她一馬。但若再有下次,休怪我無情!”
東陵飛映瞬間感動莫名:“姑娘……多謝!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若再有下一次,我也饒不了她!”
揮揮手拜別了雲墨染他們,並且一直目送着他們的車隊,直到他們的背影越走越遠,完全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上,東陵飛映才戀戀不捨地轉身回到了宮中。雲墨染於他,恩同再造。如果不是雲墨染,只怕他這一生都休想與親人團聚,只能一輩子游蕩在這焰之大陸上,就算死了也是個孤魂野鬼。只可惜,今日一別,以後再見面的機會將少之又少……
嘆着氣回到宮中,東陵飛映剛要去拜見一下母妃,卻突然發現雪雛與夢羽兩國的侍衛居然就在一旁席地而坐,顯然正在休息。看到他過來,衆人紛紛起身行禮:“見過三皇子!”
這些人一路同行,彼此之間均已十分熟悉了。東陵飛映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說道:“你們也回來了嗎?那就好。那……兩位太子殿下呢?身體可好些了嗎?”
“回三皇子,還好,太子殿下讓我等在此候命,他要去拜見皇上。”其中一名侍衛首領抱拳回答,只不過略略有些遲疑,“只是殿下他……”
怎麼?東陵飛映一怔,心念一轉之間已知端倪:“莫非是……兩位太子殿下的腿……”
那侍衛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敢,最終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嗯,就如……七小姐所說的那般。”
也就是說,如雲墨染所說的那般,納蘭明昭與安陵風漓均已變成了瘸子?活該。誰讓他們爲了讓自己的妹子當上十九王妃便不擇手段,居然意圖謀害姑娘呢?
東陵飛映暗中一聲冷笑,面上卻只是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各位請稍事休息,失陪了。”
“恭送三皇子!”
東陵飛映轉身離開,邊走邊沉吟着:這兩人找父皇做什麼?僅僅是出於禮貌而前往拜見,還是另有所圖?依我看,他們八成是另有所圖吧?但不知他們圖的是什麼?
東陵飛映猜得不錯,這兩人的確是另有所圖。
因爲腿上的傷實在太過嚴重,雪雛、夢羽兩國不得不多呆了幾日,直到兩位太子的傷沒有大礙之後才重新上路,迅速離開了鬼魅之都。不過在這幾日的時間裡,納蘭明昭已經將納蘭明薔當日與他說的那些話對安陵風漓複述了一遍,二人經過一番討論之後得出了一個十分驚悚的結論:那一切根本就是雲墨染故意爲之!
她故意選在那個時候告訴納蘭明薔真相,目的就是爲了激怒納蘭明薔,好與之起衝突,並趁機假裝掉下懸崖!因爲雲墨染心裡很清楚,只要有赫連蒼寧在,她即使掉下懸崖也不會發生任何危險!後來的事實豈非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嗎?否則的話,她爲何不早不晚,偏偏等到赫連蒼寧走出帳篷之後才往懸崖下掉呢?
而云墨染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爲了有理由堂而皇之地拖延爲他們治傷的時間,好讓他們變成瘸子,而且她還不必承擔半點責任!就因爲她記恨當初他們這夥人聯手想要刺殺於她、並害死她的五名店夥計之事,因此才趁機報復的!
只可惜當他們弄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當時他們見拖延的時間實在已經太久,半點也耽擱不得,才暫時將其他的一切都放在一邊,先讓雲墨染替他們取出了暗器。而這之後,雲墨染便趁他們還在昏迷之中時便逃之夭夭了!否則當時若是知道這些,他們豈能善罷甘休(雖然有赫連蒼寧在,他們根本不可能殺雲墨染報仇)?
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納蘭明昭與安陵風漓險些氣瘋,恨不得將雲墨染挫骨揚灰,讓她生生世世不得超生!即使那樣也解不了他們的心頭之恨!因爲無論如何,他們變成瘸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再也不可能改變了!也就是說,他們將永遠失去成爲一國之君的機會,豈能不恨?!
只不過他們都忽略的一點便是,如果當初他們不起害人之心,甚至那天晚上不要意圖刺殺雲墨染,那麼他們豈非也不會變成如今的樣子嗎?
可是對於納蘭明昭等這樣的人來說,他們永遠也不會認爲自己的做法是錯誤的: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他們這樣做只不過是爲了鞏固自己的江山,何錯之有?
因此想通其中的關鍵之後,兩人很快便達成了共識:絕對不能容許雲墨染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否則不但他們的大仇不能報,對雪雛和夢羽兩國的江山早晚也是個巨大的威脅!若非如此,他們又何必冒那麼大的危險去刺殺她呢?
不過提及那晚的刺殺,還有一個關鍵的環節兩人始終想不明白,就是那天晚上究竟是誰將他們射出去的暗器反擊了回來,將他們害得這樣慘?照理來說,當時有如此深厚功力的人只有赫連蒼寧與阡陌,但是其他侍衛卻都已經證實,事發之時他們兩人一直坐在原地,根本連動都不曾動過,他們根本不可能救了雲墨染一命的。那就是說,暗中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保護着雲墨染!那麼,到底是誰呢?
不過不管是誰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雲墨染不能留!然而兩人心中都很清楚,要想除掉這個禍患,只憑他們兩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的,誰有那個膽量,先來試試玉王赫連蒼寧的手段!用赫連蒼寧自己的話說,先問過他那雙手再說!
何況如今雲墨染很快就會回到玉王府,想刺殺她簡直比登天還難!因此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聯合三國之力向赤鳳國帝王施壓,讓他命赫連蒼寧將雲墨染交出來,並殺之永絕後患!雖然赫連蒼寧手中有免死金牌,但是雲墨染沒有,只要帝王命令一下,諒他赫連蒼寧也不敢抗旨不尊!除非他想成爲整個焰之大陸的公敵!
達成共識之後,兩國立刻收拾行李離開鬼魅之都,並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曼陀國,立刻前往御書房求見東陵流煥。
兩下里一見面,納蘭明昭便將兩人的來意以及爲什麼這樣做的原因詳細地告訴了東陵流煥。爲了激起東陵流煥的同仇敵愾之心,納蘭明昭反覆強調雲墨染的神通廣大,尤其是在通過鬼魅之都及布拉吉爾峰峰頂的機關和結界時表現出來的神通,他更是在事實的基礎上添油加醋,盡力將雲墨染描繪成一個無所不能的神仙,並再三強調如果赤鳳國有這樣一個人存在,而且還會成爲十九王妃,那麼赤鳳國便完全等於有了一股最強大的神秘力量,這對其餘三國而言,無疑是個巨大的隱患……
這最後一句話準確地擊中了東陵流煥的死穴。作爲與其餘三位將軍一起逼宮篡位的他來說,最希望的自然是曼陀國的江山能夠千秋萬世,可以讓他的後代子孫一代一代地坐穩這個帝位,而不僅僅是做這二十年的皇帝便讓一切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爲了達到這個目的,東陵皇室連修建天音塔、滿世界尋找聖女、並不惜耗費人力物力財力去人跡罕至的布拉吉爾峰尋找不知是否存在的神秘力量都做得出來,又豈會坐視自己的江山毀在一個女人的手中?
不過儘管如此,東陵流煥也並未立刻便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表達出來,而只是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接着微微一笑說道:“兩位太子只怕有些言過其實了吧?雲墨染不過區區一介弱女子,果真有那麼神通廣大嗎?”
二人聞言互相對視了一眼,納蘭明昭便挑脣一笑說道:“明昭方纔所言句句屬實,皇上若是不信,可親自去問三皇子與四皇子等人。這一路行來發生的一切他們均親眼目睹,而且他們總不會欺騙皇上吧?”
東陵流煥捻鬚的手一頓:這倒是。莫忘記東陵飛映等人也去了布拉吉爾峰,路上發生的一切他們也都知曉,這二人若是敢對自己撒謊,豈不是很容易便被拆穿嗎?慢慢點了點頭,他幾乎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如此說來,雲墨染果然有那麼厲害……”
“是啊皇上。”安陵風漓跟着開口,“您不知道,當時明薔公主都已經停止了呼吸,完全跟死人沒什麼兩樣了,其餘太醫更是連連搖頭,讓明昭太子爲其準備後事。可是雲墨染回來之後,三下兩下便將其救活了!您說,若是普通人,怎麼可能有這起死回生的本事?”
起死回生?那還了得?東陵流煥的目光瞬間陰沉,顯然已經動了殺心。納蘭明昭本就一直偷偷觀察着他的反應,見他如此不由心中一喜,立刻加緊勸說:“不止如此。皇上您可知道,雲墨染她已經練成了紫氣東來……”
“紫氣東來?!”東陵流煥終於忍不住臉上變色,再也維持不住表面的鎮靜,“她……她居然能夠練成紫氣東來?”
“正是!”納蘭明昭連連點頭,“而且據明昭查到的絕密消息稱,雲墨染出生時身有異象,她的眼睛是紫色的!”
一時之間想不通這代表了什麼,東陵流煥略略有些疑惑:“紫色的?那又如何?”
“皇上可還記得,”納蘭明昭淡淡地笑了笑,“當年焰之大陸唯一的女帝雲厲燃……”
雲厲燃?是了!當年她出生時也是有一雙紫色的眼眸!東陵流煥再度臉色大變,險些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你是說雲墨染有可能成爲第二個女帝?!”
“這種事很難說。”納蘭明昭搖了搖頭,“不過至少這千百年來,整個雲洛旗家族也不過只有兩個人曾經練成紫氣東來而已,一個是雲厲燃,一個便是雲墨染。我想,這應該不是巧合。”
縱然是巧合,也是極端危險的!不過……
東陵流煥盡力控制住了自己,並將臉上的震驚和不安收了起來,故意皺了皺眉頭說道:“就算是又如何?雲墨染就算要做女帝,也不過是赤鳳國的女帝而已,頭疼的也應該是赫連皇室,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個死老頭子,反應倒快!
兩人聞言不由心中暗罵,納蘭明昭已經接着說道:“皇上此言差矣。莫忘記當年雲厲燃做的可是整個焰之大陸的女帝,而並非哪一個小國家!雲墨染既然有野心成爲赤鳳國的女帝,焉知她不會效仿東丹無極,一統焰之大陸?何況赫連蒼寧也是無人能出其右的高手,他二人若是真正聯手,那……咱們三國危矣!”
東陵流煥目光閃動:“這……”
“再說,”安陵風漓接着開口,“赤鳳國皇帝仗着自己功勞最大,本已欺壓我們良多,他若是知道雲墨染有如此神通廣大,說不定他也會十分願意成爲第二個東丹無極、並讓赤鳳國成爲第二個天陽國的!畢竟這些年來,誰也不敢保證他不曾起過這樣的心思……”
這一點,無疑也是東陵流煥的心病。當年逼宮之時,赫連雄奇因爲仗着雲洛旗家族的支持,的確功勞最大,因此才割走了面積最大的國土,也霸佔了天陽國的皇城和皇宮。不僅如此,他還規定其餘三國必須年年入赤鳳國爲其皇上祝壽,分明就是將其餘三國當成了赤鳳國統治之下的奴隸國!
其實東陵流煥早就想到過,若非沒有足夠的實力,赫連一氏早就滅掉其餘三國,好在焰之大陸上一枝獨秀了!畢竟四分天下就是不如一枝獨秀來得高枕無憂,至少不必日日擔心自己的國家會步天陽國的後塵,被其他人所滅!
所謂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要想讓自己的國家不被人所滅,最好的法子便是搶先滅掉其他國家!正是因爲如此,一直以來東陵皇室纔會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神秘力量身上,期盼着得到這股神秘力量,從而一統焰之大陸!誰知到頭來,居然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因此,如果雲墨染果真有這兩人形容得那般厲害,而且她又不能爲四國所用,那麼她便絕對不能活在世上,成爲赤鳳國的秘密武器!否則她一人便可抵百萬軍,想要滅掉三國還不是小菜一碟?誰知道她會突然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們臨死都不知道是如何掉了腦袋?
想到此,東陵流煥立刻眉頭一皺開口問道:“如果雲墨染果然如此神通廣大,那……兩位太子跟朕說這些的意思是……”
二人再度對視一眼,納蘭明昭便代表兩人開了口:“皇上,此事與三國的利益休慼相關,明昭便不再拐彎抹角了:雲墨染不除,必成大患!”
你倒直接。東陵流煥不動聲色,轉頭看向了安陵風漓:“風漓太子的意思……”
“是的。”安陵風漓重重點頭,“爲了三國的安危,雲墨染不能不除!咱們絕不能步天陽國的後塵,即便是爲了未雨綢繆,也總比臨渴掘井要強得多!等到赤鳳國開始行動豈非就太遲了嗎?”
儘管非常贊同兩人的話,然而身爲帝王,東陵流煥的思慮無疑更深遠一些,接着便眉頭一皺說道:“咱們三國要除雲墨染,爲的是自己的利益,赤鳳國怎會輕易答應?赫連一氏豈不知若有云墨染這等神通廣大之人相助,更能令其江山穩固,不懼他人?”
不錯,赫連蒼穹也不是傻子,怎會乖乖地任人擺佈?雲墨染既然有資格成爲三國的心腹大患,豈非也就有可能成爲赤鳳國的守護神嗎?赫連蒼穹怎會甘心將自己的守護神除掉?
聽到東陵流煥之言,納蘭明昭不由陰沉沉地一笑說道:“因此,這便是我二人前來與皇上商議此事的原因了!若是僅憑一人之力,自然不能令赤鳳國皇帝答應除掉雲墨染,但若是咱們三國聯手向其施壓……”
東陵流煥恍然大悟:“你是說利用三國聯合之力,令赤鳳國不得不答應?”
“不錯!”納蘭明昭點頭,“我二人回國之後,第一件事便是要將此事稟報父皇,請父皇修書一封送往漓京城,闡明雲墨染不得不除的原因。倘若赤鳳國皇帝明白緣由之後仍不肯聽從,則足以說明他心存不軌,意圖令赤鳳國在焰之大陸一枝獨秀!若是如此的話,三國豈能放任之?”
“不錯!”東陵流煥立刻點頭,“既是如此,朕也立刻修書一封送往漓京城,爲了我們共同的利益,朕定會與兩位太子共進退!”
納蘭明昭與安陵風漓聞言不由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此事關乎曼陀國的命運,東陵流煥本就不可能不答應。調回目光,納蘭明昭起身抱了抱拳:“多謝皇上!既如此,咱們也不再多做耽擱,這便日夜兼程趕回覆命,免得夜長夢多。”
“一路小心。”東陵流煥起身相送,這才發現兩人走路的姿勢均有些奇怪,不由關切地追問了一句,“兩位太子的腿……”
“遭遇刺客偷襲,受了些傷,還在恢復中,多謝皇上關心。”提及此事,兩人的眼中均涌出了濃烈的仇恨之意,“而且我們懷疑,那些刺客根本就是赤鳳國派來的,他們的野心昭然若揭!”
“什麼?赤鳳國?”東陵流煥着實吃了一驚,繼而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當年起兵之時,四大將軍曾經對天盟誓,事成之後必定共享富貴榮華,誰知赫連一氏竟然帶頭破壞盟約!既如此,那就休怪朕不客氣了!”
聯合商議好了剷除雲墨染的計劃,兩人終於躬身退了出來。行至無人處,納蘭明昭冷笑一聲說道:“雲墨染必須死!她若不死,難消你我心頭之恨!”
“對!”安陵風漓冷冷地點頭,“回國之後,我定會立即讓父皇致信給赫連蒼穹,讓他除掉雲墨染,替我們報仇!否則到時候三國大軍壓境,他不殺也得殺!除非他有本事一人對抗三國聯手!”
“我亦如此。”納蘭明昭答應一聲,突然詭異地笑了笑,“其實事到如今,我倒盼着赫連蒼穹不答應了!如此一來,三國便可聯手滅掉赤鳳國,再分其國土,從此之後再也不必年年賀壽,豈不更能消你我心頭之恨?”
安陵風漓略一沉吟,繼而淡淡地冷笑:“最好是如此,不過依我看來,赫連蒼穹不會那麼傻的。他豈不知以赤鳳國一國之力,根本不可能與三國聯手相抗衡?因此我賭他絕不會爲了雲墨染與三國爲敵!”
納蘭明昭不置可否:“到時候再說吧。不過等雲墨染一命嗚呼之後,就該輪到你與明薔的事了。”
安陵風漓一怔,繼而有些含糊其辭:“啊……是……那當然。你放心,如今你我既是盟友,我自不會虧待了明薔。”
那最好。雖然看出了安陵風漓必定另有想法,納蘭明昭卻不曾再說什麼,與各自手下的侍衛會合之後立刻離開了曼陀國,各自回國不提。
然而二人卻是不知,正是因爲他們的逼迫,焰之大陸纔再次掀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動盪,而這一切動盪的起源,正是充滿了傳奇色彩的雲墨染。正如赫連蒼寧之前所說的那般,這個焰之大陸必將因爲雲墨染而掀起一場從未有過的腥風血雨!
然而,對這一切毫無所知的雲墨染及赫連蒼寧一行人終於回到了漓京城,看着大街上熟悉的車水馬龍,所有人都不禁心生感慨,想不到經歷了這充滿驚險的旅程之後,自己居然還能平安地回來,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
雖然此時的他們早已疲憊不堪,只想痛痛快快地睡上三天三夜,然而赫連蒼穹還在等着他們前去覆命,自是不能多做耽擱。於是,赫連蒼寧命所有侍衛一旁待命,他則與雲墨染及赫連擎霄、赫連擎陽二人入御書房見駕。
赫連蒼穹正在御書房急得團團亂轉,內侍突然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彎腰躬身低聲說道:“皇上,十九皇叔、七小姐及兩位皇子求見。”
“哦?”赫連蒼穹的腳步猛地停住,緊跟着連連揮手,“快!快!快快有請!”
“是。”內侍答應一聲,躬身退了下去。
不多時,赫連蒼寧與雲墨染等人聯袂而入,跪拜見禮:“參見皇上(父皇),皇上(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免禮,快快平身!”赫連蒼穹更加急切,不等四人站直身體便迫不及待的問了下去,“十九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朕接到了你的八百里加急,竟然說什麼神秘力量根本就不存在?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錯,爲了讓赫連蒼穹先有個心裡準備,赫連蒼寧的確在此之前先寫了一封書信,信上的內容倒是十分簡單,只說神秘力量根本就不存在,不過具體內情三言兩語根本說不清楚,必須等回京之後再向皇上一一稟明。然後派了一名侍衛八百里加急先行送回京城,呈到了帝王面前。
此刻聽到赫連蒼穹的話,看到他急切的樣子,赫連蒼寧不由暗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說道:“是的皇上,神秘力量的確並不存在,那隻不過是個以訛傳訛的傳說而已。”
“以訛傳訛的傳說……”
得到和赫連蒼寧肯定的答覆,赫連蒼穹只覺得渾身一軟,不由一屁股跌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半晌緩不過氣來。原本接到赫連蒼寧的八百里加急傳信,他還以爲其中必定有什麼內情,所以一直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想不到現在連這絲希望都破滅了。
赫連蒼寧也知道這個消息對赫連蒼穹來說着實有些難以接受,所以他並沒有急着開口說話,先讓赫連蒼穹緩過這口氣再說。過了好一會兒,赫連蒼穹才重新回過神來,卻有些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說道:“十九弟,你倒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聖女的存在明明是真的,而且也有白玉觀音作證,更何況那些秘密都是從曼陀國東陵皇室的上古古書當中破譯出來的,怎麼會是假的呢?”
赫連蒼寧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皇上,其實聖女的存在本身就是假的,白玉觀音能夠選中聖女之說也是假的,關於神秘力量的一切當然就是假的了。”
“什麼?假的?”赫連蒼穹聞言越發有些難以置信,眉頭更是緊緊地皺了起來,“怎麼可能是假的呢?當日,雲墨染的血可以被觀音的手心吸收,而那些宮女的血滴到白玉觀音的手心卻任何變化都沒有,這是所有人都親眼看到的呀,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不錯,雲兒的血可以被白玉觀音的手心吸收這是真的,”赫連蒼寧點了點頭,“可是,這一點並不能說明雲兒就是聖女,只是說明雲兒來自一個特殊的種族而已,與神秘力量無關,而關於神秘力量的傳言也是從這個種族開始的。”
“特殊的種族?”赫連蒼穹更加不解,滿臉疑惑之色,“什麼特殊的種族?哪來的這樣一個種族?”
二人不由互相對視了一眼,在赫連蒼寧的示意下,雲墨染上前幾步把手中那塊用盤雲鏤繡成的手絹放到了赫連蒼穹的面前說道:“皇上請看,這塊手絹就是從那個特殊的種族中帶來的,您可認識?”
“這個……”赫連蒼穹眉頭皺得更緊,把那塊布料拿起來放到眼前仔細地看了看,驟然覺得這種刺繡手法和圖案異常的熟悉,腦中漸漸浮現出了一個清晰的圖像,不由失聲驚呼起來:“盤雲鏤!這是鳳隱族的盤雲鏤!”
如此一來,赫連蒼寧反倒吃了一驚,忍不住失聲反問:“原來皇上也知道盤雲鏤和鳳隱族?”
“是的,我知道,”赫連蒼穹本能地點了點頭,“自從朕做了皇帝之後,閒來無事也曾經翻閱過一些存放在宮內藏書閣當中的一些古代典籍,朕記得曾經在一本書當中看到過這種刺繡手法,記得是鳳隱族所特有,不知朕說的可對?”
赫連蒼寧略一思索,隨即瞭然:想當年四大將軍聯手逼宮,並屠盡東丹皇室的人之後,由功勞最大的赫連一族霸佔了東丹皇室的皇宮,而皇宮的藏書閣之中確實藏有許多的古代典籍,有很多是從千百年前流傳下來的,其中有部分古書會記載着關於鳳隱族的內容倒是絲毫不會奇怪。看來赫連蒼穹正是從那些典籍當中看到了這種盤雲鏤,也知道了鳳隱族,不過這樣一來倒是正好,至少,可以有更大的說服力,讓赫連蒼穹相信神秘力量其實並不存在。
所以,赫連蒼寧接着便點了點頭說道:“是的皇上,這種刺繡方法的確是當年的鳳隱族所獨有,叫做盤雲鏤,而所謂傳說中的神秘力量其實指的就是鳳隱族的人……”
說着赫連蒼寧把之前跟三國之人說的那番話又重新講述了一遍,當然關於鳳隱族消失的原因,他更是不可能直接告訴赫連蒼穹真話,說是因爲雲厲燃的稱帝而進行的自我放逐,也是用怕怪病傳染開爲藉口來說的,否則赫連蒼穹要是知道雲墨染正是鳳隱族和雲洛旗家族結合的產物,即使現在雲墨染已經功力全失,只怕爲了防患於未然,赫連蒼穹也不會容許她繼續活命的。
爲了講述得更簡單一些,節省一些時間,赫連蒼寧這番講述內容比較全面,不僅闡述了神秘力量的來源,而且也說明了鳳隱族消失的原因,甚至連雲墨染以及雲墨染的母親南淨初的來歷,以及當初她爲什麼會被一隻蒼鷹從空中帶下來,還有所謂白玉觀音能夠挑選聖女的真相,全部都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在整個講述的過程中,赫連蒼穹都聽得異常認真,生怕漏掉任何一個細節,整個過程中他一句話都沒有說,甚至一個問題都沒有問,即使偶爾有聽的不是很明白的地方,他也是微微皺着眉頭,看樣子是想等赫連蒼寧全部講完之後再開口詢問。
這番講述直讓赫連蒼寧說得口乾舌燥,連喉嚨都微微有些沙啞了,才總算把整個過程都講述了一遍,一直到鳳清夜通過機關把他們兩人送回到衆人的面前纔算結束。
在講述的過程中,雲墨染也十分配合地把另一件證物,也就是與南淨初的襁褓一模一樣的一塊布料呈到到了赫連蒼穹的面前。這塊襁褓一直保存在赫連蒼穹這裡,所以他一邊聽一邊不自覺地伸手把襁褓拿了出來,將兩塊布料仔細比對了一番,結果是雖然這兩塊布料一塊新一塊舊,一塊依然雪白,另一塊卻早已泛起了微微的黃色,但是卻仍然很容易看出這兩塊布料無論在花紋還是質量上都是一模一樣的,足見果真來自同一個地方。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儘管其中還有一些小小的疑點,或者說不是很明白的地方,但是聽完這個漫長的故事之後,赫連蒼穹卻已經基本上相信神秘力量果真是不存在的,指的就是鳳隱族的那些人而已。
慢慢將手中的兩塊布料放在桌子上,他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道:“原來事情竟然是這個樣子的,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機緣巧合之下產生出來的謠言而已……”
不錯,這個說法基本上是比較準確的,所有的一切的確都是在機緣巧合的狀況之下產生出來的謠言。否則若是從頭追溯起來完全可以看出,雲洛旗家族和鳳隱族的結合是機緣巧合,雲厲燃的誕生是機緣巧合,她能夠練成紫氣東來並稱帝也是機緣巧合,直到後來鳳隱族因此而自我放逐到布拉吉爾峰,並救了昏倒在雪地上的百姓,從而被人傳言峰頂有一股神秘力量也是機緣巧合。
只是一直到後來,南淨初被一隻蒼鷹帶走,而東陵千溪的手記又被人成功破譯,在尋找聖女的過程中找到南淨初也是機緣巧合。再後來,南淨初又跟雲楚天相識相戀而私奔,後來生下雲墨染,雲墨染又被前來尋找聖女的三國之人找到等等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機緣巧合”四個字來概括,就是在這樣的機緣巧合之下,便有了後來所有的故事。
其實,那股神秘力量原本就並非赤鳳國之物,若是能夠得到,算得上是一筆意外之財,即便得不到,赤鳳國也沒有任何損失。何況最重要的是四國均不曾得到,更令赫連蒼穹的心理平衡了不少,是以他受到的打擊也比東陵流煥要輕得多,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點頭說道:“神秘力量既然並不存在,自是不能強求。也罷,這件事到此爲止,無需再提了。不過……鳳隱族既然並不曾被滅族,不如……請他們出山成爲赫連皇室的守護力量,十九弟以爲如何?”
赫連蒼寧明白他這樣說只不過是爲了試探,想那鳳隱族乃是東丹皇室的守護力量,是天陽國的臣子,且其忠心耿耿天下聞名,豈會轉而守護滅了東丹一族的赤鳳國?赫連蒼穹只不過是怕鳳隱族會爲故主報仇,對他造成威脅而已!
是以赫連蒼寧接着便不動聲色地搖頭說道:“只怕不可能。經過數百年的時間,鳳隱族已經只剩區區幾十人,眼看便要真正消失了。何況當年那種怪病也一直困擾着他們,這也是令鳳隱族之人越來越少的原因之一,是以他們根本不敢離開布拉吉爾峰。”
赫連蒼穹聞言登時放下心來,立刻裝出一副無比遺憾的樣子說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不過……雲墨染,你既是鳳隱族人,那麼他們纔是你的親人,你爲何不留在他們身邊,而要回到赤鳳國來呢?”
“回皇上,因爲墨染的父母還在漓京城,墨染不得不回來。”雲墨染躬了躬身,渾身上下無破綻,“何況最重要的是……”
說着,她回頭看了看赫連蒼寧,眼波流動間蘊含着說不盡的蜜意柔情。赫連蒼穹聞言頓時瞭然,目光卻變得微微有些深沉:“是爲了十九弟?”
雲墨染似乎略略有些羞澀,整個人都不自覺地往赫連蒼寧的身後縮了縮。赫連蒼寧卻大大方方地將其擁入懷中,點頭說道:“是。他們定要讓雲兒留下,臣弟則非要帶雲兒走,雙方險些大打出手。後來雲兒堅持要跟臣弟走,且說明其父母還在國內,他們才勉強放行。”
赫連蒼穹瞭然,目光卻更加陰沉:“原來如此……”
雲墨染略一沉吟,突然屈膝跪倒:“皇上,神秘力量既然並不存在,墨染懇請皇上放過墨染的父母……”
“雲楚天犯了欺君之罪,本就不能輕饒。”赫連蒼穹的眼中突然浮現出一絲貪婪而狠辣的光芒,盯着雲墨染的眼神也絲毫不加掩飾,“原本朕曾答應你,只要你能替朕拿回那股神秘力量,便可將功折罪。可是如今既然神秘力量不存在,這欺君之罪要朕如何饒?”
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赫連蒼穹看向雲墨染的眼神,赫連蒼寧身形一凝,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不願過早與帝王起衝突,他緊跟着便收回了目光中的銳利,跟着單膝跪在了雲墨染的身邊,淡淡地說道:“皇上,南淨初本非我赤鳳國人,她就算是欺君,欺的也並非皇上……”
“朕知道。”赫連蒼穹似笑非笑,竟是存心要看赫連蒼寧如何應付,“因此南淨初朕可以將其放回,但云楚天乃是朕的臣子,何況欺君又是死罪……”
赫連蒼寧淡淡地開口:“臣弟願用手中的免死金牌換回雲楚天一命,望皇上成全!”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赫連蒼穹更是忍不住失聲驚呼:“十九弟!你說什麼?!”
“寧皇叔萬萬不可!”雲墨染更是激烈反對,“這免死金牌乃是先皇賜給寧皇叔的,我父親沒有資格……”
“他沒有資格,你有。”赫連蒼寧微微一笑,笑容絕美無雙,“因此你要知道,我這樣做並非爲了雲楚天,而是爲了你,爲了你,一切皆可舍。”
雲墨染心神激盪,簡直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寧……你……我……”
不只是雲墨染,赫連蒼穹也實在難掩心中的震驚!先皇對這個最小的兒子一直寵愛得無以復加,除了皇帝之位,他把一切能夠給予的東西全都給了赫連蒼寧,包括人人垂涎欲滴的免死金牌!
這麼多的年來,正是因爲這塊免死金牌,赫連蒼穹根本不敢動赫連蒼寧一根指頭,何況赫連蒼寧行事一向低調,從不跟朝中任何人來往,也讓他抓不到任何把柄。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今日他居然肯爲了雲墨染捨棄這張護身符?!雲墨染對他而言就那麼重要嗎?枉他方纔還想着讓雲墨染用她自己換回雲楚天的性命,可是如此一來……
赫連蒼寧居然肯連免死金牌都拿了出來,足見雲墨染在他心中佔了多大的分量,換句話說,自己若果然想要將雲墨染據爲己有,勢必會激怒赫連蒼寧,到那個時候……看來,自己是絕對得不到這個美得無與倫比的女人了!
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赫連蒼穹雖然有些後怕和惋惜,卻盡力裝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十九弟,你果真考慮清楚了?真的打算將免死金牌給雲楚天嗎?若是如此的話,那你……”
“是,臣弟考慮清楚了。”赫連蒼寧絲毫改變主意的打算都沒有,“雲楚天是雲兒的父親,他若是死了,雲兒必然會傷心,臣弟自然不能只爲一己之私便任由雲兒陷入悲痛之中。何況如今,臣弟只怕已經用不着這免死金牌了!”
赫連蒼穹心中一動:“哦?你是說……”
“臣弟所中的劇毒,發作得更加頻繁。”赫連蒼寧嘆了口氣,連眼神都僞裝得不露絲毫破綻,“若不是仗着功力還算深厚,臣弟只怕是早就死在途中了!不過儘管如此,只怕……因此這免死金牌留着也是浪費,倒不如留給需要的人。”
原來如此?赫連蒼穹聞言雖稱不上心花怒放,卻着實大大地鬆了口氣!只要赫連蒼寧一死,自己這皇帝的寶座纔算是真的坐穩了!
想到此,他故意嘆了口氣說道:“想不到十九弟驚才絕豔,聰明絕頂,最終還是免不了……不過這既然是十九弟的意思,朕成全了你便是!”
“多謝皇上!”赫連蒼寧施了一禮,轉頭看向了雲墨染,“雲兒,皇上已經答應赦免雲楚天,你可放心了?”
“是!”雲墨染定定地看了看赫連蒼寧,突然轉頭看向了赫連蒼穹,“皇上宅心仁厚,墨染感激莫名!不過墨染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萬望皇上恩准!”
赫連蒼穹倒不忙着答應,捻鬚微笑:“說來聽聽。”
“是。”雲墨染叩了個頭,“墨染想向皇上討個恩典,請皇上准許墨染與寧皇叔完婚!”
“什麼?!完婚?!”這兩個字聽在耳中,赫連擎霄首先勃然變色,忍不住騰地站了起來,“雲墨染!你敢……”
“霄兒!”赫連蒼穹臉色一沉,立刻喝止了他,“朕的面前,還輪不到你來吆三喝四,給朕坐下!”
你……赫連擎霄怒不可遏,卻不敢放肆,只得恨恨地瞪着雲墨染,不甘心地坐了下去,雙手早已緊握成拳:雲墨染,你不要臉!你原本是本王的側妃,如今居然厚着臉皮主動要求嫁給本王的皇叔?你……也太不把本王放在眼裡了!
喝止了赫連擎霄,赫連蒼穹纔回頭看着雲墨染,不動聲色地開口:“雲墨染,你想嫁給朕的十九弟?你可知十九弟身中劇毒,已經……”
“是,墨染知道。”雲墨染暗中撇嘴,面上一切正常,“正是因爲知道,墨染才斗膽向皇上討這個恩典。只要墨染此生能夠與寧皇叔有緣相守,哪怕只是一天、甚至是一時半刻,墨染心願足矣!如此,就算寧皇叔……墨染也可毫無遺憾地追隨寧皇叔於地下,實踐生同寢、死同穴的諾言!”
雲墨染的意思是說,若將來赫連蒼寧不幸毒發身亡,她絕不獨活,也會立即自殺殉情?這兩人倒真是夠情深意重……
赫連蒼穹剛剛想到這裡,便聽到赫連擎霄醋意十足地冷哼了一聲:“哼!生同寢死同穴?十九皇叔身份尊貴之極,你認爲自己有那個資格嗎?”
“有。”雲墨染淡淡一笑,“因爲墨染與寧皇叔在選擇對方時,身份云云從來不在考慮範圍之內。二皇子需要的不過是個‘王妃’,而墨染與寧皇叔需要的,是一個值得傾心去愛的‘人’,墨染與二皇子道不同,不相爲謀,二皇子想必也不懂這些。”
你刻意加重“王妃”與“人”這幾個字的音,無非是在諷刺我而已,你當我聽不出來嗎?赫連擎霄不由大怒:“你……”
“霄兒!”赫連蒼穹又瞪了他一眼,免得他衝動之下說出更加有失水準的話,“雲墨染,你果真要與十九弟生死相隨?你不在乎他身中劇毒,也不在乎他……可能朝不保夕?”
“墨染不在乎。”雲墨染搖頭,“墨染只想請皇上恩准,允許墨染陪在寧皇叔身邊,墨染生死無怨!”
赫連蒼穹又轉向赫連蒼寧:“十九弟呢?你既對雲墨染有意,莫非也不打算阻止她將來爲你殉情?”
赫連蒼寧淡淡地一笑:“不打算。因爲雲兒知道,倘若易位而處,我也會這樣做的。”
就是說,倘若中了劇毒的人是雲墨染,你也會爲她殉情?赫連蒼穹見狀,也知道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從赫連蒼寧手中將雲墨染搶過來了,若然兩人已經到了生死不離棄的地步,那就表示他們已經連死亡都不怕,又怎會懼怕他這個帝王呢?他若真敢下手搶雲墨染,這二人大不了共赴黃泉而已!而且說不定在臨死之前,還要給自己找一個大大的麻煩!算了!大不了不要這個女人了!漂亮女人這焰之大陸上多得是,何必自找不痛快?
儘管雲墨染的美世所罕見,令赫連蒼穹十分不捨,然而思來想去,他卻終是不願正面與赫連蒼寧爲敵,只得裝出一副深受感動的樣子說道:“好,既然你二人情投意合,朕自然願意成全!十九弟,朕現在便爲你和雲墨染賜婚,你且挑個黃道吉日,與雲墨染共諧連理吧!”
“是,多謝皇上!”
二人聞言均面露喜色,叩頭爲禮。儘管知道這個結果已經不可改變,赫連擎霄的臉色依然變得十分難看,終於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聲,緊跟着站起身拂袖而去。
雲墨染才懶得搭理這個雖然一直對自己糾纏不斷、但卻從未真正懂過自己的皇子,謝恩起身之後,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忙接着說道:“對了,皇上,墨染自布拉吉爾峰鳳隱族那邊返回之時,帶回了這個。”
說着,她自袖中取出了一小塊墨晶,交給內侍呈了上去。這塊墨晶大約有拳頭大小,隱隱閃爍着黑色的光芒。赫連蒼穹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了半晌,卻依然滿臉疑惑:“這是……”
“此物名爲墨晶。”雲墨染簡單地解釋了幾句,“乃是產自布拉吉爾峰的一種礦石,墨染見到這礦石時,便發現其中蘊含着一種很大的能量,便帶了一部分回來。雖然如今墨染還不知究竟有何用處,不過……或許早晚會派上用場的。”
礦石?聽到此物並非什麼奇珍異寶,赫連蒼穹立刻變得興致缺缺,只是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既如此,這礦石便先放在你那裡吧,等你研究出究竟有何用處之後再來稟報於朕。”
雲墨染答應一聲,終於與赫連蒼寧一起退了出來。阡陌早已回府趕了馬車來迎接二人,正在宮門外等候。看到二人出來,他點頭爲禮:“王爺,七小姐!”
“阡陌,該改口了。”赫連蒼寧微微一笑,輕輕握住了雲墨染的手,“皇上已經爲我和雲兒賜婚,從今日起,雲兒將是唯一的玉王妃。”
“真的?!”阡陌聞言自是大喜,樂得眉毛都一翹一翹的,“那就……見過王妃!”
“乖啦。”雲墨染好心情地點了點頭,“阡陌,咱們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客氣。”
“是!”阡陌點頭,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王爺,既然如此,那……我便與無求他們去置辦一切所需用品了?還有還有,這日子得好好挑一挑,挑個黃道吉日……這些我會去辦的,王爺只管洗白白了準備入洞房便好!”
雲墨染聞言不由騰地一下羞紅了臉,赫連蒼寧卻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我只負責洗白白,至於剩下的一切便交給你了。若是誤了我與雲兒入洞房的大事,我爲你是問!”
阡陌哈哈大笑:“是!屬下遵旨!”
得知赫連蒼寧與雲墨染即將大婚,不管是風無求等人還是玉王府上上下下均興奮萬分,個個興高采烈地忙碌着,談論着,一片喜氣洋洋,其喜悅程度居然不亞於天下大赦。赫連蒼寧雖然性情冷漠,但心腸卻是極好,從未虧待過府中任何一個人,是以衆人雖然敬他畏他,卻更加愛他護他,期盼着他能夠早一些找到良人陪伴。如今他們終於盼到了這一天,豈會不高興?
赫連蒼寧早已深愛雲墨染多時,何況如今又是多事之秋,爲免夜長夢多,他命阡陌請人挑了一個距離最近的黃道吉日:十日之後。無論如何,先將雲墨染明媒正娶,讓她堂堂正正地成爲自己的王妃再說。至於其他的一切,兩人都可一起去面對。
儘管時間緊迫,但是好在赫連蒼寧的手下個個訓練有素,均有以一敵百的本事,更何況還有阡陌及風無求等四人,更是可以完成許多常人看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是以七八天之後,玉王府上上下下已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大紅燈籠更是高高掛起,歡聲笑語則綿延不斷,這一向清靜慣了的玉王府第一次有了人間煙火的味道。
另一方面,爲赫連蒼寧與雲墨染準備的大婚喜服,經過近百位秀女數日來不眠不休地工作,也已經全部完成,說不出的巧奪天工,堪稱人間極品。當雲墨染將那一身大紅喜服披在身上,所有人均忍不住直了眼,搜遍腦海中所有的詞彙,居然也無法找出一個恰當的詞來形容她那種冠絕天下、無與倫比的美!
得益於赫連蒼寧的免死金牌,雲楚天與南淨初終於被赫連蒼穹放了出來。雲楚天本就是雲洛旗家族的家主,上一任的護國公,因此他自然應該回到護國公府。只不過當長子云白鈺表示要將護國公之位還給他時,他卻堅決拒絕,說等雲墨染與赫連蒼寧成親之後,他便會帶着南淨初回到布拉吉爾峰,好讓南淨初認祖歸宗。不過二人能否順利通過鬼魅之都等天險,那便是後話了。
既然雲墨染已經找到親生父母,且他們都已經回到護國公府,照理來說雲墨染便可以跟他們回去,只等成婚當日赫連蒼寧擡花轎來接她便是了。然而雖然雲墨染身懷鳳嘯九天的絕技,赫連蒼寧卻不肯相信護國公府可以好好保護雲墨染,硬是將雲墨染留在了府中一座清雅幽靜的閣樓上,只等成婚當日出來拜堂即可。
雲墨染又是好笑,又是感動於赫連蒼寧的心意,何況她與護國公府所有人根本就相處不來,雖然同爲一家人,卻與仇人差不多,儘管有南淨初與雲楚天在,她也根本不願回去,倒不如在此處落得清靜。
總之在阡陌等人的努力下,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就緒,玉王赫連蒼寧迎娶王妃雲墨染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這日一大早,玉王府門口便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笑語喧譁,歡聲震天,不管是朝廷權貴還是平民百姓紛紛趕來,想要一睹赫連蒼寧做新郎官時的風采。玉王府更是早已府門大開,迎接着四方來客,王府的主人似乎想要讓全世界的人都感覺到他從骨子裡透出的喜悅……
八月初十,黃道吉日。
一大早,雲墨染便起牀沐浴,將自己渾身上下洗得乾乾淨淨,生怕留下一絲灰塵都會褻瀆了這個一生只有一次的日子。穿好裡衣與中衣之後,她才命侍女進了閣樓,助她梳妝打扮。
不多時,一身盛裝的雲墨染便亭亭而立,宛如雲端的仙子,唯美,純淨。大紅色的喜服穿在她的身上絲毫沒有俗氣之感,反而說不出的高雅貴氣,耀人眼目。
“王妃這般樣貌,便是整個焰之大陸也找不出第二個!”侍女由衷地讚歎,“也唯有王妃這般的人兒,才配得上咱們十九皇叔!王妃,您與王爺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誰離了誰都不行的!”
雲墨染微微一笑,側耳傾聽着樓下的喧譁聲,卻沒來由地有些緊張起來。攏在袖中的雙手不安地互相握了握,她略有些羞澀地開口:“寧皇叔……”
“王爺正在更衣,很快就會來接王妃了!”另一名侍女嘻嘻一笑,真心替兩人高興,“王爺與王妃今夜洞房花燭之喜,奴婢能不能先向王妃討個賞?願王爺與王妃百年好合,百子千孫……”
雲墨染呵呵一笑,緊張感倒是因此散去了不少:“承你吉言啦!來,你們瞧瞧這梳妝檯上有什麼合心意的,只管拿了便是!”
須知這梳妝檯上的玉器首飾均是赫連蒼寧派人專門爲雲墨染打製而成的,每一樣俱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兩名侍女聞言自是開心,卻並不貪婪,各自從那堆林林總總的首飾中挑了一件小玩意兒,連連致謝。
雲墨染又笑了笑,俯身挑了一對價值不菲的玉鐲送給了兩人:“辛苦了!”
“多謝王妃!”
便在此時,只聽一陣敲門聲響起,接着便是阡陌充滿戲謔的聲音:“王妃可準備好了?吉時已到,該拜堂了!王爺已經等不及要與王妃入洞房了!”
眼前瞬間浮現出赫連蒼寧俊美無雙的臉,雲墨染俏臉一紅,接着眼前一暗,侍女已將紅蓋頭搭在了她的頭上,接着高聲應道:“新娘子來了!”
接下來的一切雲墨染都覺得恍恍惚惚如在夢中,根本不知今夕何夕。她只記得整個婚禮過程繁複冗長,自己似乎變成了一個木偶,只能機械地隨着口令跪拜行禮,來來去去好幾次之後,膝蓋早已痛了起來,想必已經淤青一片了吧?
等雲墨染終於從夢境一般的婚禮中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已經坐在了新房中的牀榻之上,耳邊那嘈雜的人聲也終於消失不見了!
天哪!終於結束了!這麼麻煩的事,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有第二次!憑藉着高絕的內功,雲墨染覺察到房中除了她之外已經沒有任何人,才略略活動了一下僵直的身體,這才感到渾身的骨頭早已累得散了架,恨不得一頭撲倒在牀上痛痛快快地睡一覺再說!
籲出一口氣,雲墨染一把扯掉了頭上的喜帕,接着撩起裙襬,挽起褲腿看了看自己的膝蓋,果然已經又紅又青又腫,怪不得又痛又麻。早知道方纔便用內功護着膝蓋些了,這不是活受罪嗎?
正在此時,突聽門外傳來一陣起鬨聲:
“吔哦!入洞房了!”
“阡陌哥,是王爺入洞房,又不是你入洞房,你這麼興奮做什麼?”
“就是!又不是你娶媳婦兒,你的嘴怎的咧得比王爺還大?”
“我是擔心王爺喝得太多,沒辦法洞房,因此時刻打算助王爺一臂之力……”
“你可拉倒吧!王爺根本滴酒未沾,哪裡就喝得太多了?你這分明是想佔王妃的便宜……”
“哪有?我只是想瞧瞧王妃今晚有多美而已……”
吵吵嚷嚷之間,衆人已經靠近了門口,這時才聽到赫連蒼寧的聲音響起,依然如玉般清朗:“我認得回洞房的路,你們可以回去陪客人了,我要去陪雲兒。”
衆人不無遺憾地咂了咂嘴,緊跟着腳步聲越來越遠,顯然已經離開。雲墨染忙抓過紅蓋頭蓋在頭上,正襟危坐,一顆心卻早已撲通撲通跳了起來,宛如小鹿亂撞:這……接下來便要與……寧皇叔洞房了嗎?嗯……
新房的門被推開又被關起,一片火紅的洞房中終於只剩下了赫連蒼寧與雲墨染兩個人。不敢想象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雲墨染一動也不敢動,一顆心倒是跳得越來越劇烈了。
劇烈的心跳聲中,雲墨染還能分辨出赫連蒼寧的腳步聲已經靠近了自己,就在自己面前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卻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聽得一旁的大紅喜燭發出了輕微的劈啪聲,映照着洞房中火紅的一切。除此之外,便再沒有了任何聲音,甚至連赫連蒼寧的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這突如其來的安靜令雲墨染無所適從,甚至令她覺得赫連蒼寧似乎已經離開。不安之下,她試探般低聲叫道:“寧皇叔?”
“嗯?”赫連蒼寧立刻開口,聲音中居然有一絲淡淡的拘謹,“雲兒,你叫我……做什麼?”
雲墨染暗中翻了個白眼:這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我叫你能做什麼?我說讓你去砍柴挑水,你去嗎?
嘆了口氣,她柔聲說道:“寧皇叔,你不想揭開我的蓋頭,看看我今晚究竟是什麼樣子嗎?”
赫連蒼寧自然想,因爲這個時刻他已經期盼了很久!只是當夢寐以求的一切終於出現在眼前,他反而無所適從,不敢伸手了!他怕面前的一切終究只是一場夢,哪怕是一指所觸,也會令這美妙的夢境支離破碎,消失得無影無蹤!
雲墨染的聲音將他從夢境中拉回到了現實,他才終於確定他的確已經可以真正擁有面前這個天仙一般的人兒了!於是,他深吸一口氣,輕輕將雲墨染的蓋頭揭了去,緊跟着脫口說道:“雲兒,你好美!”
一個“美”字,不足以形容雲墨染此刻的雍容華貴,明豔不可方物!侍女只說這焰之大陸找不到第二個如此美麗的人,在赫連蒼寧看來,就算是九天仙子下凡塵也不過如此!
見赫連蒼寧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雲墨染一張俏臉早已紅得嬌豔欲滴,害羞地低下了頭:“寧皇叔,你……你瞧夠了沒有?又不是不認識……”
“哪裡瞧得夠?你這般美……”赫連蒼寧將蓋頭放在一旁,輕輕坐在了雲墨染身邊,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讓她看着自己,“雲兒,你可知此刻的你究竟有多美?我一生都瞧不夠的……”
看得出赫連蒼寧眸中的愛意和柔情,雲墨染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得意,不由微微一笑:“是嗎?那你便瞧着好了,有本事啊,你就這般瞧一夜……”
說着,雲墨染擡手摘去了頭上的鳳冠及其他首飾,輕輕活動着被壓得發麻的脖子:這玩意兒真重……
“我纔不要。”赫連蒼寧慢慢靠了過來,獨特的氣息在雲墨染的鼻息之間流轉,令人神清氣爽,“只是這般瞧着怎麼夠?雲兒,過了今夜,你便是我的人了,你可知這一天我等了多久?如今終於等到了,我反而……不敢相信了……”
雲墨染忍不住失笑:“你怕這是在做夢?沒關係,我來告訴你,這不是夢……”
說着,雲墨染一扭頭躲開了赫連蒼寧的手,緊跟着上身前傾,用力在赫連蒼寧的脣上咬了一下!
“啊喲!”赫連蒼寧猝不及防,登時痛得叫了起來,“雲兒,你咬我做什麼?”
“痛是不是?”雲墨染調皮地哈哈大笑,“痛就說明不是在做夢啊,如今你可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了?”
原來……赫連蒼寧登時有些哭笑不得,卻偏偏似笑非笑地輕輕撫摸着自己脣上被咬痛的地方,眸子裡的火焰霍霍燃燒:“雲兒,你敢讓我痛?很好,那麼一會兒,我便只好狠下心讓你痛了?”
呃……雲墨染先是一怔,緊跟着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刷的紅透了一張臉,本能地跳了起來:“我不要……”
“由不得你。”赫連蒼寧眼疾手快,一把便抓住了雲墨染的手腕,笑得“不懷好意”,“雲兒,我們洞房好不好?”
“不好!”雲墨染一個用力,居然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抹頭便跑,“我害怕……”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某人的臉色登時臭到了家:什麼?被我抓住的人居然還能跑掉?長本事了啊!赫連蒼寧,你丟人不?
挑脣一笑,也不見赫連蒼寧有什麼動作,整個人卻瞬間飄到了雲墨染面前:“雲兒,你跑不了的,乖乖跟我洞房,否則……”
雲墨染硬生生剎住腳步,立刻改變方向。赫連蒼寧頭痛地撫了撫額頭,想也不想地使出必殺技“亂雲飛”,三下兩下便把雲墨染逼到了牀前。看看身後已經沒有退路,雲墨染撅起了嘴:“我要學亂雲飛!”
“好。”赫連蒼寧點頭,一步步逼了上來,“洞房之後,我教你……”
“我現在就……哎呀!”
見她還在唧唧歪歪,赫連蒼寧頓時滿臉黑線,一個用力將雲墨染推倒在牀上,然後俯身壓了上去,並且不等她反應過來便雙手齊飛,很快將她身上的大紅喜服扯下來扔到了一旁,露出了粉紅的抹胸!燭光映襯之下,那肌膚越發白皙如凝脂,嫩滑如綢緞,令人剋制不住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
看着她瑩潤的紅脣,嗅着她身上那好聞的處子幽香,赫連蒼寧只覺得腦中轟然一響,理智瞬間崩塌,一低頭狠狠吻住了雲墨染的雙脣!這個吻不同於以往的蜻蜓點水,而是透着無與倫比的火熱與霸道,似乎要將雲墨染整個人都吞進肚子裡,一生一世再也不分開!
四脣相接的瞬間,理智崩塌的不止赫連蒼寧一人,還有云墨染。與此同時,兩人心下忍不住一顫:今晚之後,終於要屬於彼此了嗎? 一片火紅的洞房之中,漸漸變得春光無限。
一夕歡好,柔情蜜意無限。
第二日一早,二人正偎依在一起沉浸在甜蜜的夢鄉之中,突然聽到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有人?”耳力極好的雲墨染立刻被驚醒,不由呼的一下翻身坐起,接着卻又驚呼一聲摔了下去,“哎呀!我的腰……不是……我的腿……嗯……好難受……”
因爲昨夜的一夜的放縱,此刻猛一起身雲墨染才發覺渾身上下都痠痛不堪,尤其是雙腿之間那個柔嫩的地方,更是麻酥酥的好不難受,顯然是因爲昨夜的歡愛太不知節制了。渾身的痠軟無力令雲墨染剛一起身便重新摔了下來,正好趴在了赫連蒼寧赤裸的胸膛上。
兩下里一接觸,來自雲墨染肌膚上那種如綢緞般細膩柔滑的觸感令赫連蒼寧眼眸一變,一股璀璨的火焰跟着從他的眸中跳了出來。微微一笑,他就勢摟住了雲墨染白皙圓潤的肩頭,順勢在她的脣上印下一吻:“娘子昨夜被夫君我要了一夜,此刻你若能起身下牀,你是我夫君。”
“你……”雲墨染一張俏臉登時變得比身上的大紅錦被還要紅三分,再加上那嫵媚妖嬈的薄怒嬌嗔,越發明豔不可方物,令人移不開視線。
“哈哈……”赫連蒼寧爽朗地大笑着,萬分憐惜地握住了雲墨染的小手,放到脣邊輕輕吻了吻,眸中柔情無限,“傻雲兒,逗你呢!我出去看看,你多睡一會兒,嗯?”
雲墨染的臉蛋紅撲撲的,心中更是甜如蜜糖,乖乖地點了點頭:“嗯,你去吧。若是沒什麼大事,早些回來。”
赫連蒼寧點頭,這才起身下了牀。然而當他一掀錦被,看到雪白的被單上那象徵着雲墨染純潔的斑斑處子落紅,不由滿足地微笑起來:雲兒,你終於是我的了,而且是我一個人的!除了你,這一生我再不要別人!爲了你,我更不怕做第二個東丹玄臨,你知道嗎?
不過……我不知道的是,你會不會真的成爲第二個雲厲燃?你若真的會,我……認了!
不經意間捕捉到赫連蒼寧離開時那個有些複雜的眼神,雲墨染不由怔了一下,心頭瞬間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然而,新婚的幸福喜悅很快便將這股異樣沖走,她舒舒服服地在牀上躺了好久,直到身上的痠痛漸漸消失,才慢慢坐起了身。
入目所及之處,胸前肩頭到處是歡愛之後留下的痕跡,尤其是頸間等處那些紅紅藍藍的吻痕,更令雲墨染面紅耳赤,不自覺地回想着昨夜與赫連蒼寧融爲一體時那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美妙感覺,頓覺心滿意足,此生再不要其他!
不過……沐浴一番還是有必要的,至少要將那些……清洗一番吧?
想到此,雲墨染披衣下牀,來到門口打開門揚聲喚道:“來人!”
“是!”昨日伺候雲墨染梳妝的侍女採蓮與採荷快步而來,各自滿臉微笑,採蓮更是笑嘻嘻地問道:“王妃,您可是要沐浴?熱水早已備好了!”
呃……這麼好?看到二人滿臉心照不宣的笑容,雲墨染不由紅了臉:“啊……是,你們想得倒是周到,怎麼知道我要沐浴?”
“是王爺說的啦!”採荷開開心心地說着,“王爺說王妃……昨夜累壞了,因此還要多睡片刻,讓奴婢不要來打擾。不過等王妃睡醒之後一定要沐浴的,因此讓奴婢早早備好熱水。”
昨夜……累壞了?新婚之夜累壞了,豈不就是做那種事太多了?身爲王妃卻沉溺於情事,這下子讓自己在下人面前如何擡得起頭來?雲墨染登時柳眉倒豎,雙眼圓睜咬牙切齒:赫連蒼寧!本妃跟你沒完!
不多時,雲墨染已經泡在了熱騰騰的水中,好不舒適。想起清晨那陣雖然極輕但卻明顯有些急促的敲門聲,她不由隨口問道:“對了,今日一早是誰來找寧皇叔?似乎有什麼急事的樣子……”
“是阡陌哥。”採荷回答,“奴婢看他臉上的神情十分凝重,不知是不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不過奴婢看到他和王爺在門口嘀嘀咕咕說了一會兒,然後便一起出府去了。”
出府?赫連蒼寧離開玉王府了?這還在新婚之中呢,新房的被窩還熱乎乎的,他不留在府中陪新娘子,離開王府做什麼?莫非朝中有大事發生?不會是……與其餘三國有關吧?雲墨染沉吟着,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雲墨染猜得一點不錯,赫連蒼寧此番出府的確與其餘三國有關。
聽到敲門聲,他起牀穿衣來到門外,見阡陌一臉凝重,不由眉頭一皺問道:“阡陌?怎麼了?”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成了親的人就是不一樣。”看到赫連蒼寧眉梢含笑、滿面春風的樣子,阡陌自是打心眼裡替他高興,忍不住出言調侃了幾句,“瞧你這樣子,竟然比昨夜還要俊得多了。”
赫連蒼寧抿脣一笑,接着假裝一瞪眼:“膽子又肥了是不是?快說,究竟什麼事讓你大清早的擾人好夢?” “皇上口諭,召你即刻入宮。”阡陌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輕聲說着,“無論你有什麼事都必須放在一旁,立刻入御書房見駕!”
“哦?”赫連蒼寧聞言,目光這才一凝,“可曾說是爲了什麼事?”
“不曾。”阡陌搖頭,“只說事情十分緊急,讓你立刻入宮。”
既如此,赫連蒼寧也就不再多說,立刻收拾整齊之後在阡陌的陪同下入了宮,並直接入御書房見駕,留下阡陌在門外等候。
見禮之後,赫連蒼寧起身問道:“不知皇上召見臣弟所爲何事?”
坐在桌案之後的赫連蒼穹眉頭緊皺,顯然有什麼大事發生。看着赫連蒼寧因爲剛剛與佳人洞房花燭而渾身喜氣的樣子,他不由嘆了口氣說道:“十九弟,原本你剛剛成親,朕是不該打擾於你,可……這件事與雲墨染有非常密切的關係,朕不得不……”
“是,臣弟明白。”赫連蒼寧點頭,“請皇上明示:究竟是什麼事與雲兒有關?”
赫連蒼穹略一遲疑,接着將擺在面前的一疊紙遞了過來:“十九弟,這是朕剛剛收到的,你看看便知道了。”
赫連蒼寧點頭,上前將那厚厚的一疊紙取過來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居然是曼陀、雪雛、夢羽三國帝王寫來的書信,而書信的內容大同小異,均言云墨染的存在對三國而言是個巨大的威脅,爲了表明赫連蒼穹“四國同享富貴”的誠意,請赫連蒼穹務必除掉雲墨染,以定三國之心!
果然,這就沉不住氣了嗎?之前若不是因爲這個,納蘭明昭與安陵風漓也不會變成了瘸子,想不到他們居然還不死心,妄圖通過三國之力向赫連蒼穹施壓,好達到他們這齷齪的目的!
“一派胡言!”赫連蒼寧一聲冷笑,將那些書信狠狠地扔在了地上,“雲兒不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弱女子,甚至連功力都已經被臣弟廢掉,她能對三國造成什麼威脅?”
“是啊,朕也這樣認爲。”赫連蒼穹不動聲色,“可是三國帝王在信中言之鑿鑿,說在去往布拉吉爾峰的路上雲墨染所展現出來的神通根本並非常人所能做到,她簡直就是神仙,妖孽!因此赤鳳國若是有云墨染這樣的人存在,必會對其餘三國不利,令他們不能安心!還說朕若不曾忘記四國共享富貴的諾言,便將雲墨染的人頭懸掛於城門之上,以表誠意……”
“不可能。”赫連蒼寧突然平靜了下來,只是眸子裡卻有着冰冷而尖銳的怒氣和殺氣,令人不敢直視,“三國之中,誰敢動雲兒一根頭髮,臣弟便殺他滿門!”
赫連蒼寧一向是清冷如玉的,赫連蒼穹還未見過他如此失態的一面!而這一切,都是爲了雲墨染!而且赫連蒼穹知道,他絕對不是開玩笑的,誰若敢傷害雲墨染,他果真會滅他滿門、殺他個雞犬不留的!可是……
嘆了口氣,赫連蒼穹十分爲難:“如今雲墨染已經是你的妻子,朕也知道你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來傷害她,可是如今情勢所逼,朕也沒有辦法呀!三國帝王說了,若朕不肯殺雲墨染,他們三國便會聯手,到時候以赤鳳國一國之力,如何與三國相抗衡?”
赫連蒼寧抿了抿脣,接着說道:“皇上,你莫要聽信他們的胡言亂語,雲兒不過是個弱女子,她哪裡是什麼妖孽了?三國分明就是以此爲藉口,想要對赤鳳國不利……”
“朕知道。”赫連蒼穹點頭,“朕也知道雲墨染並非什麼妖孽,然而如今這情勢,朕知不知道不重要,甚至連雲墨染究竟是不是妖孽也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國已經這樣認爲了,不殺雲墨染,他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錯,如今這形勢,赤鳳國越是否認,三國越是深信不疑,認爲他們在欲蓋彌彰,因此想要讓他們改變看法基本上是天方夜譚。
“臣弟不管這些。”赫連蒼寧淡淡地冷笑着,“總之雲兒並非妖孽,臣弟絕不會允許任何人來傷害她!”
赫連蒼穹萬分頭痛。一方面他並不曾親眼見過雲墨染的神通,並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厲害,也認爲三國之言頗爲匪夷所思。更何況赫連蒼寧已經娶雲墨染爲妻,愛她愛得海枯石爛的,他怎會任由雲墨染一命嗚呼?雖然他已經沒有了免死金牌,但他還有一身本事啊!若果真強行斬殺雲墨染,惹急了他,他還不得血洗漓京城?到時候他連自己這個帝王都不會放過的!別看赫連蒼寧平時平靜如玉,其實性子烈着呢!誰若敢冒犯他,他不惜與整個天下爲敵,區區一個赤鳳國皇帝算什麼?自然,這也是赫連蒼穹不敢輕易冒犯赫連蒼寧的原因。
可是另一方面,三國帝王在書信中說得非常清楚,此事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只有“行”或者“不行”兩種回答。若是行,自然皆大歡喜。若是不行,則三國便要大軍壓境,請赫連蒼穹將雲墨染交給他們處置!
一邊是玉王,一邊是三國,哪邊比較好得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