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心中不禁起疑,怎麼他看起來是怪怪的?那身衣服固然質地極好,可是看起來是一道一道的褶皺。抱琴沒有多想,她自是笑着對他道:“岐國皇上早安!這麼快就來宮裡看公主啦!”抱琴她本是隨口說出,豈料,万俟化及聽了,心中卻是大爲尷尬,他吞吞吐吐地說道:“是抱琴啊,你也早!這個……這個你們舒窈公主,她在裡面吧!”
抱琴聽了,便笑道:“是啊,我也不知昨夜裡,她到了哪裡去了,可是叫我一陣擔心!好在,我起了來時,她還是回來了!看上去是一臉的疲倦,我真的是不忍心將她叫醒!”万俟化及聽了,臉色都已經紅了,他咳咳了幾聲,對着抱琴道:“嗯……我就進去看看,並不說話,也並不將她叫醒!你放心便是!”抱琴看着他的笑容,着万俟化及,莫名說道:“我聽說,現在的岐國人,倒是對漢人和善了不少,不像以前……”抱琴之所以問這些,不過是因爲她的母親是來自岐國的漢人!當年,在岐國一場鎮壓漢人的運動裡喪了性命!她作爲岐國人和漢人所生的混血兒,在無路可走之際,纔來到了雅國!當年的慘痛往事,她自是記得很深很深!
万俟化及聽了,不禁一愣,且大感意外,他脫口而出道:“是啊,怎麼,抱琴你也知道這些?”抱琴聽了他這話,方驚覺自己失了口,因此遮掩道:“我不過是聽人說來着的!不過,現在這岐國人和漢人通婚通商的,可也是不少了!”万俟化及便笑道:“卻是如此!如今我早就在國中變法,推行漢化政策!漢人在岐國中的地位,只高不低!”抱琴聽了,方感慨道:“哦……那就好啊!”万俟化及覺得奇怪,可是抱琴已是說道:“那您就先進去吧!奴婢就不打擾了!”
万俟化及若有所思,他瞧了瞧抱琴的背影半響,方回過神來,慢慢朝着龍吟宮裡走去。此時的趙舒窈,正趴在案几上,睡得正香。万俟化及便坐在她一旁,默默地端詳着她,經過了昨天一夜,她……可是他万俟化及的女人了!可是他心中還是覺得疑慮,經歷了昨夜,他才覺出她是處子之身!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說過,曾懷有澹臺建成的孩子的麼?可是他不打算細問,他只知道,他們岐國人,從來不做始亂終棄之事,若是得了一個女子的初夜,那便就要一生一世對她好下去!
他看着趙舒窈,心中還是非常緊張,他知道昨天晚上,他喝醉了,對她用強了!早上她不就是趁他還沒醒來,不告而別的嗎?她心中是否在怪罪與他?他看着趙舒窈沉睡明媚的臉兒,嘴角邊似乎還掛着淺淺的微笑,他的心情忽然大好起來。他便安然地坐在一旁,等她醒來。等她醒來了,無論她是如何退卻,他都會給她一個肯定的承諾。
他從上午等到了中午,這殿上掛着的籠子裡,那隻趙舒窈說過的,喚作早兒的鸚鵡,此刻已是在那燥呱不停了,口中說道:“公主請起,公主請起!”趙舒窈聽了,頭兒微微動了一動,她慢慢擡起身子來,打了個沉重的呵欠,方擡頭,對着那鸚鵡道:“早兒,不要叫喚了,我知道!”說完這話,她便將身子站起,看着一旁端坐着的,神情緊張的万俟化及,她不以爲奇,反而笑道:“化及,你既然來找我的,怎麼坐在這裡,不說話兒,反而是一隻鸚鵡將我叫醒了的呢!莫非,你還在在生着我的氣?”
說着,她便朝他璀璨一笑。万俟化及見趙舒窈露出笑容,便小心翼翼說道:“舒窈……嗯,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所以……我想向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成心這樣的!我是控制不了我自己!如果你覺得受傷的話……你可以有兩個選擇……”此話他還期期艾艾地沒有說完,趙舒窈聽了,卻撲哧一笑,她還以爲万俟化及記掛着那日對她咆哮之事呢,其實,都是她有意激她的,只是爲了讓他安然遠離。因此她淡淡說道:“化及,我沒有受傷,一點兒也沒有。你不用道歉,該道歉的是我!都怪我一心激着你!其實……我知道,你都是爲我好!”
万俟化及細細聽了趙舒窈之言,品味着‘一心激着你’這句,腦子裡不由想起了昨夜和她在榻上,是那樣的癲狂迷亂,他甚至能夠覺到,她的心她的整個軀體都嵌在他的肉裡了!他看着他的眼睛和身軀,眼光一時又迷離了,可是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麼,趙舒窈也是糊塗了,她朝他笑道:“化及,你是怎麼了?說話怪怪的?但願我不是真的傷害了你!”万俟化及聽了,只是對她說道:“不管怎樣,舒窈,不管你是願意不願意,我都會一如既往地等着你!”說着這話時,他便又一言不發地朝着宮外走去了。
趙舒窈聽了這話,自是一臉的困惑,剛想再問,豈料伊人此時也回了頭,他關切說道:“舒窈,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我真不知,你還是第一次,是以我發誓更會好好待你!對了,抱琴方纔來過,你的點心可別忘了吃!”說完這話,又是沒頭沒腦,馬不停蹄地走了。弄得趙舒窈這心裡是真不明白了!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品着他的話,可是哪裡不對!
可是這心裡,馬上又想起了澹臺建成!她便在心裡不停地埋怨自己,怎麼可以這樣輕敵?這一昏睡,自是錯過了大好的一個上午!不知在那青墨之潭的澹臺建成,得了這半日的空子,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她這纔想起叫回万俟化及,無奈万俟化及已經走遠。想到此刻的澹臺建成已如重放入山中的老虎,她又想起了他對他說過的話,心中更是恐懼起來。不行,她一定要嚴加防範,她一定要有所準備……
她便命人去喚回蕭遠山諸人來,人還未來,只見那在龍吟宮守着的老李公公,卻是大喊大叫,腳不沾地地跑了進來,可是口中並不驚慌,反而只是着急於告訴她一件事兒似的,對着趙舒窈便就回道:“宮主執政大人,不好了!”趙舒窈便道:“何事?”老李公公便趕着說道:“回公主執政大人,那……嗯……”老李公公在想着措詞兒,他想想幹脆道:“那……澹臺建成,此番已是帶了昔日的幾位雅國的將軍,還有好些文臣,率了兵馬在宮城外,竟是逼宮來了!”趙舒窈聽了,心中激盪:“什麼?這些人已是跟在了他身後,這不是策反麼?”老李公公聽了,便吞了口唾液說道:“是啊!如今,宮門四處都已經被他們控制了!而……這薊城的百姓,見是澹臺建成重又率着大軍,都還是……替他高興呢!口裡都已經呼出了‘皇上萬歲皇上萬歲’了!那情形真是彩旗飄飄啊……”
趙舒窈聽了不悅,她徑直問道:“老李公公,我是要聽這個麼?我只問你,此事,蕭遠山蕭大人可知道?他人又在哪裡?”李公公聽了,便小心翼翼說道:“回公主執政大人,蕭大人如今正和澹臺建成一處呢,手中已經拿着詔書,說是要來給公主執政大人聽宣呢!”趙舒窈聽了,心中已是悶極,這個蕭遠山,果然是個少見的老狐狸!他的種種舉動,原都是一心爲着澹臺建成的!她便問道:“聽宣,來給我聽宣?這個老傢伙變的好快!不過……他現在已經投靠了澹臺建成,來給我宣什麼旨呢?”
趙舒窈想想,馬上折過龍吟宮,登上一旁的高臺,只見宮門之下,果然是黑壓壓的大軍!此時抱琴也已經聽到風聲了,站在高臺下,對着趙舒窈,焦急說道:“公主,這事……是真的麼?怎麼半點預料也是沒有?”趙舒窈立在高臺上,沉沉說道:“抱琴莫要擔心,也告訴這裡的宮人,岐國皇帝万俟化及的大軍就在宮外不遠,他得了風聲,一定會給趕來相救的!不消多時,澹臺建成定會給殺的片甲不留!”抱琴心裡擔憂,只得道了聲‘是’。
趙舒窈朝着遠處眺望,默默看着宮牆之下,爲首的那個黑衣之人!一時心中黯然,她對着垂首的老李公公說道:“老李公公,你且說說看,那蕭遠山得了澹臺建成的令,究竟是來的宣的什麼旨!”老李公公低頭說道:“這個……奴才也是不知!不過那蕭大人說了,待會就進宮來,還讓老奴公主勸執政大人,休要慌張!蕭大人還說……”趙舒窈便道:“有什麼你就講出來罷!”
老李公公便道:“回執政大人,蕭大人說了,說公主執政大人和皇上……澹臺建成都是自家人!說執政大人原就是雅國的皇后!這帝后自是一家!蕭大人還說,如今情勢有變,還請執政大人不要拘於一格,眼界放寬些最好!他還說……不管怎樣,皇上是不會爲難執政大人的!只要執政大人,懂得審時度勢,還政於獨孤氏。那麼,此番政變根本就不會流血!”
趙舒窈聽了,口中哈哈大笑了三聲,她對着李公公道:“是這樣麼?我倒想聽聽這蕭大人是怎麼說?你去宮外告訴他,就說執政大人想見他!請他務必進來!”哪裡知道抱琴聽了老李公公之言,趕緊問道:“老李公公,那蕭大人果真是這樣說的麼?只要我們……合作,便就能兵不刃血?”老李公公聽了,便朝着趙舒窈道:“那蕭大人是這樣說與的!現在,老奴務必要去回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