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知道米小安心中想法,艾爾文來回走動着,看着面前的八個姑娘,繼續訓誡道:“弓箭,是我們精靈族唯一超過其他種族的技巧。我們沒有矮人那強大的力量,沒有人類那龐大的人口,沒有獸人那堅強的耐力。我們能依仗的,只有銳利的眼睛,和精準的箭!”稍微停頓,艾爾文聲音緩和了下來:“而且,這些東西,也不是全無用處。”
她望了望米小安,繼續道:“到時候,等安的媽媽回來,我們就要從你們中間,選出下一個遊俠。代替族羣,去和外界接觸,學習他們的新知識,以免我們被淘汰。”
“那時候,你們要面對的,就是野蠻的獸人和邪惡的人類了!想要在他們中間生存,就必須,掌握能讓你生存下去的力量!明白了嗎?”
母親?米小安有些怔神,這纔想起,自己還有一個母親。
安的母親,便是族中這一代的遊俠,已經出去遊歷兩年了。按照慣例,她將在一年後歸來,那時候,這八個小姑娘,就要有一個離開族羣了。
艾爾文的訓斥,令姑娘們都安靜了下來,低下頭默不作聲。米小安也尷尬的抿了抿嘴脣,不敢再說話。
看到姑娘們的反應,艾爾文冷峻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她又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箭靶,略作猶豫,道:“這次就算了,也不罰你們了,去把箭矢收拾起來吧,準備聽我講文化課。”
“好的。”姑娘們聽到不用受罰,有些喜形於色。紛紛把弓背在身上,小跑着到那邊箭靶旁,開始收拾各自的箭矢。
大約三五分鐘後,姑娘們把箭矢收拾整齊,抱到艾爾文旁邊,然後都圍成一個半圓,乖乖的坐在艾爾文面前。
稍微瞄了一眼,艾爾文手再次一晃,將箭矢全部收起,然後看向面前的幾人。
“吶,昨天講到哪兒了?”艾爾文仰着臉撓了撓下巴,作思索狀,隨即又伸出手指,道:“哦,對了,講到神之詛咒了對吧?那我繼續講。”
“我們精靈族,殺死了兇狠的夜魔,不過,夜魔死前,曾下了一個詛咒…”艾爾文的聲音輕輕響起,姑娘們認真的聽着。
精靈族並沒有什麼認真的課程規劃,所謂的文化課程,其實就是講故事而已。把精靈族的歷史,講給孩子們聽。
米小安翻了翻腦海中的記憶,艾爾文曾經所講的內容,也一一浮現出來:
一千年前,米蘭大陸由衆神統治,衆神的信仰遍地開花。
後來,衆神爲了爭奪信仰之力,開啓了戰爭。
在戰爭之初,精靈們所信奉的月神,被獸族所信奉的夜魔偷襲身亡。
精靈們爲了給自己的神復仇,傾全族之力,悍然做出了屠神之舉。夜魔被殺死,但精靈也因耗費了大量族力,而一撅不振。
帝都荒廢,傳承凋落,族人們分散成一個個小小的部落,在其他種族的傾軋下苟延殘喘。
傳說,在夜魔死前,曾下了一個詛咒,神之詛咒:
精靈族,必將代代零落,直至消亡。
而精靈族的現狀,也的確如此,每一代的新生兒,都比上一代少上一多半,到了安這一代,更是隻剩下八個孩子,眼看就是要滅族。
這些記憶在腦海中閃過,米小安心中不禁也有些觸動。原來,自己竟然誕生在這麼一個族羣中,這真是…命運嗎?
心神有些恍惚,艾爾文的話語也是左耳進右耳出,直到身邊沒了聲音,她才恍然發覺,艾爾文正盯着自己。
“安,怎麼回事?你今天有些不太對勁啊。”艾爾文望着米小安,開口問道:“在想什麼?”
“啊?沒有。”米小安反應過來,有些心虛,道:“我…我剛纔在想,如果,沒有屠神之戰,那麼精靈族的現狀,會不會好一些?”
“如果?”艾爾文嘴裡輕輕唸叨,有些出神,隨即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哪有那麼多如果。既然做了,就已經做了,精靈族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是沒辦法的事。”
艾爾文情緒很低落,話語間不再有往日的力量,米小安感受到她的悲傷,忍不住問道:“那麼…精靈…我們精靈族,對屠神之戰,後悔過麼?”
“後悔?或許有過吧。”艾爾文輕笑,道:“不過我想,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我們的先輩,還是會毫不猶豫的發動戰爭吧。就算是選擇權在我們手裡,我們也一樣會照做。”
艾爾文停頓了一下,扭頭望向不遠處的那棵巨樹,輕聲道:“這無關利益,無關榮譽,只是爲了…信仰!”
“信仰麼?”米小安愣住。作爲一個無神主義者,她並沒有什麼信仰。甚至根本不理解,信仰,是種什麼樣的存在。
“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裡吧。”艾爾文仰頭看了看太陽,又看了米小安一眼,笑了笑,用手支着地站起身來,道:“你們該去尋找食物了。”
“哦,好的!”米小安應答。身邊的小夥伴們也一一站起。
精靈族由於人口稀少,所以,孩子們也要承擔一部分工作,採集食物雖然耗費時間,但也是最簡單的活兒,所以,這些事就被分配給她們來做了。
姑娘們跟艾爾文告別,然後互相招呼了一聲,便揹着短弓,跑回了自己的小屋。
米小安打開自己的門,把短弓重新掛回牆上,然後看向掛在旁邊的一個小揹簍。
她微微愣了一下,把它摘了下來,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一股香甜的果味撲面而來,惹人垂涎。看來,安平常就是用這個去採集食物的。
“安!準備好了沒?好慢呀你!”門外又響起呼喊,是客爾娜。
她朝門外望了望,見幾個小夥伴已經都在那等着,歉意的笑了笑,道:“準備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