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二爺!”
一聽道這三個字,在場所有人都是面色一變!
毛二爺的名頭,在這南城泥瓦巷,那可是聲名赫赫,是一位響噹噹的大人物。
上至縣太老爺,下至街頭混混地痞無賴,誰聽到毛二爺的名字,不得規規矩矩的,叫一聲二爺?
這癩三竟然是毛二爺的人,難怪無如此肆無忌憚,一時間,無論是中年漢子,還是其他圍觀的衆人,都不敢再說話了,皆是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
要是惹上了毛二爺,不僅僅是他們自己,恐怕還會禍及他們家裡人,因爲毛二爺可是出了名的手段毒辣。
“嘿嘿……”見到衆人的反應,癩三頓時面露得意之色,腳下越發用力的踩踏着少年!
這時候,房間裡那個衣衫不整的豐滿婦人,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到地上已經被踩踏的口鼻溢血,兩眼翻白的少年,後者面露驚懼之色,忙是制止道。
“癩三,別打了,再打就鬧出人命了!”
聞言,癩三朝着婦人遞了一個讓她放心的眼神,旋即他眯眼看着地上,已經幾近暈厥的少年。
“小雜種,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只要你乖乖的在地上給老子磕三個頭,再叫老子一聲親爹,老子就饒你!”
地上的少年雙眼一陣恍惚,緩緩聚焦,後者胸膛艱難的起伏了幾下,終於恢復了神志。
他望着眼前的癩三以及那個婦人,贗本略微渙散的瞳孔,瞬間收縮,目光變得兇狠起來!
“你們這對姦夫淫婦!”
一旁的婦人見狀,身子微微一顫,靠近少年身旁說到。
“彘兒,還不快給你癩叔叔磕頭,你這孩子這麼這麼衝動,竟然拿刀傷人,你癩叔叔好心好意的來看你爹,你卻這般不識趣。”
女人的聲音出現在少年耳邊,讓原本已經有些雙眼翻白,呼吸困難的少年,驟然圓瞪了雙眼,他猛然盯着女人,雙眼猩紅如血。
“賤女人,你還想騙我,你揹着我爹和這個男人廝混,你們還給我爹悄悄下毒,將他都毒啞了,你們都該死!”
少年說到這裡,心中的怒火完全無法壓制的升騰起來,回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幕,少年心緒劇烈波動,無法平靜。
今日一早,少年懷揣着,從世子府掙到的二十八銅板,去集市上買了些雞肉和蔬菜。
他本想着,回家親自燉一鍋雞湯,給父親補補身子。
同時也讓自己的後孃嚐嚐鮮,免得她整日裡都在抱怨自己的父親,說他是個廢物和累贅。
雖然少年平日裡聽到這些尖酸刻薄,甚至堪稱毒辣的話語,心中也有憤悶和不滿,可是他始終記得。
自己的父親在失語前,曾在牀頭告訴過自己,要好好孝敬自己的後孃,像對待親生母親一般,聽她的話。
父親的話,少年不敢忘懷,對於女人的不滿和憤怒,他只能一直壓制在心中,不停的隱忍,試圖改變後孃,努力的賺錢補貼家用。
這一日,提着雞肉的少年,心裡盤算着,自己如今一天就能掙二十多個銅板,雖然不多,但是足以度日,想來今後自己的後孃,就可以對自己父親好一些了。
然而興沖沖回家的少年,在走進了泥瓦巷,趕到巷尾自己家的那一間平房時,少年正準備推門而入。
忽然,他身側緊閉的窗口內,發出了一陣奇怪的聲響,這扇窗戶是自己父親臥房的窗口,很是破舊,上面的漿紙已經有了很多破洞,這聲音正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少年稍微靠近了些,側着頭,聽向窗口裡的聲音。
這聲音好似女人在哼叫呻吟,似是痛苦又像是愉悅,其間還伴隨了男子沉重的喘息聲!
年紀幼小的少年,忽然聽到這種聲音,還兀自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而這時,屋子裡卻傳來了一陣女人的驚呼嬌嗔之聲。
“死鬼,你輕點,別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可別被別人聽見了。”
這時候,一個陌生男子邪惡的聲音響起:“嘿嘿……怕什麼,屋子裡面只有一個半死不活的喬窯匠,老子正好給他看看,什麼叫做男人!”
說罷,房間裡又是更加放肆的靡靡之音!
此刻,少年即便是再年幼愚笨,可是自幼生活在底層巷弄之間,耳濡目染之下,少年還是知道一些男女之事,自然知道房間裡發生了什麼!
一時間,少年整個人木訥的站在窗外,身軀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他的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整個人身軀僵硬的無法挪動半步。
也不知道站立了多久,忽然房間內稍遠處,傳來了一聲男人沉重的咳嗽聲,少年聽得分明,這熟悉的咳嗽聲是自己父親發出來的,這一聲咳嗽很急促也很重!
喬窯匠自從三年前被砸斷了雙腿,原本身子硬朗的漢子,在牀上養傷許久,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竟是精神每況愈下,最終竟然連說話都說不出來。
不會讀書識字的他,尋常只能夠咳嗽或是比劃動作,表達自己的意思,此刻他似乎發現了什麼,劇烈的咳了起來!
一聽到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咳嗽聲,房間內,原本的越漸高昂的淫yu之聲,戛然而止,旋即就聽到女人的驚呼聲!
“哎呀……被那背時的殘廢聽見了,這……這可怎麼辦呀?都叫你輕一點, 你咋個就是不聽!”
旋即一陣腳步聲,急匆匆的遠去,好像是女人跑到了喬窯匠身前,隨後果然傳來女人的辯解之聲。
然而無論女人如何辯解,喬窯匠卻是越加劇烈的咳嗽,似乎在表達心中憤怒!
這時候,就聽到了那陌生男子,罵罵咧咧的聲音驟然響起。
“媽的,你個老不死的東西, 斷了腿,把你毒成了啞巴,你還敢給我鬧騰,真是吃硬不吃軟!老子幹了你的女人又咋了?你還管老子的事兒?看我不抽死你!”
隨着一陣腳步聲,再次在房間裡響起,屋內就聽到了“啪啪啪……”一陣清脆的耳光聲,還伴隨着少年熟悉的男子低沉嗚咽之聲!
驀地!
少年的瞳仁可怕地抽suo着,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額頭竟然有青筋冒起,他的胸腔充滿了怒氣,像一順拉斷了引線,馬上就要炸響的炸藥!
終於,暴怒之中少年沒有回家,而是轉身跑到了泥瓦巷,巷口西面,他小時候經常玩耍的阮鐵匠鋪子,抽了一把擺在案臺上,鋥光瓦亮的柴刀,直接往家裡衝!
少年直接一刀便劈開了房門老舊的門栓,一路衝進內室!
看着那正一隻腳踏在自己父親胸口上,一隻手還在抽打着,自己父親臉龐的癩三,少年腦袋嗡的一聲響,一刀便朝着他的後背,劈斬了下去!
霎時間,刀鋒割裂皮肉,鮮血如串,噴涌而出。原本還叫囂不已的癩三,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嚎聲!
接下來便發生了先前的一幕,兩人一追一趕,衝出了內視,在大堂內少年追砍着癩三。
只不過現在形勢調轉,癩三掌握了少年的生死大權,還逼迫着少年給自己下跪!
然而,少年怎麼會屈服於,這一對惡毒的男女,性格倔強的他,破口大罵,還抖出了兩人所做的醜惡事!
他的後母黃氏,一聽到少年說出他們偷偷通姦,還給自己丈夫下毒的事情,頓時面色大變,趕忙色厲內荏的擺手喊道。
“彘兒,你可不能胡說八道呀,我與你癩叔叔可是清清白白的,她和你父親也是故交,我們之間怎麼可能有你說的那種事情,而且我怎麼可能給你父親下毒?”
癩三也是神色一急,厲聲喝道:“小雜種,你再敢胡說,老子割了你的舌頭!”
說着,癩三又是重重一腳踏在少年的背上,少年口中直接吐出了一口鮮血。
然而,少年卻是神色瘋狂猙獰的吶喊!
“我現在在世子府當差,你們兩個謀害我的父親,明天,我一定會去世子府找世子殿下告狀,將你們一起抓起來殺頭!”
一聽少年這話,無論是那婦人還是癩三,都是活脫脫嚇了一大跳,一臉驚疑不定的看着少年,這秦風城若問誰纔是真正的頭頭,明眼人一看便知。
不是那掌管一城政務和軍權的盧城主,更不是秦風城內橫行無忌黃三爺,而是這位身份顯赫,猛龍過江的世子殿下!
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同樣的,世子殿下要誰死,誰就得死,毛二爺也不管用!
然而,癩三也只是心中驚駭了片刻,卻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媽的,你個小雜種,還想矇騙老子,就你這小東西,世子府收你幹什麼,當個下人還嫌氣力不夠,你還能找到世子殿下幫忙,你當老子是傻子吧!”
不僅僅是癩三,周圍圍觀的衆人,雖然心中同情少年,卻也不相信,他真的能夠和世子殿下攀上交情,兩者之間,實在不可能存在任何聯繫!
然而,少年堅毅而怨毒的眼神,卻是讓癩三和夫人心頭有些不安,夫人趁着沒人注意,悄悄在癩三耳邊低語。
“可不能讓這小子走出去,他就算不認識世子殿下,可真要是鬧到了世子府,沒準兒,咱們就得遭殃了!”
癩三一聽這話,也是暗自警惕起來,最近世子殿下在秦風城內可是很鬧出了些動靜!要是真的管了這件閒事,他癩三一百條命也不夠死的!
“那怎麼辦,難道殺了他?”癩三緊張追問。
婦人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低聲道:“不如廢了他,讓他跟他爹一樣,哪兒也去不了,再把他毒啞了,讓他們父子倆自生自滅!”
當下,癩三眼前一亮,旋即一抹狠厲之色,一閃而逝!
他雙眼陰狠的盯着地上的少年:“嘿嘿……老子叫你告狀,我看你跟你爹一樣,沒了腿,還怎麼去告狀!”
他猛地伸手,抄起底地上那把陷入地面的柴刀,朝着地上少年的一條腿,就劈砍下去!
他打定主意,要廢掉這少年,免得日後徒生變故,反正有黃三爺的庇護,只要不殺了這少年,還是惹不出什麼大麻煩的!
眼看癩三竟然下此毒手,人羣中驚呼聲四起,卻是沒人敢上前阻攔!
眼看這一刀就要劈斬在少年稚嫩的身軀上!
忽然,一道人影破門而入,癩三的刀鋒在距離少年膝蓋,只有寸許距離,驟然停滯!
癩三猛然低頭一看,卻是發現,自己手中的柴刀,刀身被一隻修長潔白的手掌,穩穩的抓住,竟是無法寸進絲毫!
“啊……!”
駭然之聲,不僅僅是癩三一人發出,衆人俱都是驚駭的舉目望去!
來人,竟是一位衣着華貴的青年,後者面容清秀俊逸,腰間配着一把水藍色長劍,此刻正帶着一抹冷冷的笑意,望着一臉震驚的癩三!
“兄弟,對小孩子下手,不必這麼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