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廣德殿側席,原本正悠閒的端着酒杯,細細品味的項雲,手中的酒杯,輕輕放回了身前的案几,面色如常,不見絲毫波瀾。
靈覺敏銳如他,儘管高臺上的顧乘風聲音不大,他卻是聽得分明,對方在此刻點出了自己的名字,料想定然不會是什麼好事。
然而,風雲書院的使者點出了項雲的名字,王文景自然不敢怠慢,連忙親自邀請項雲上前,拜見顧乘風三人。
王文景與項雲關係匪淺,更是親自舉薦項雲成爲國教學院講師,十分欽佩項雲的文采,在顧乘風面前,倒是有意爲項雲美言了幾句。
而項雲此時,面對顧乘風三人,即便是心中存有不滿,可對方貴爲上賓,又是此次大朝會風雲學院的專使,他自然也不能當衆表露出來,只得是雙手端起酒杯,象徵性的一躬身說道。
“在下項雲,參加三位使者大人!”
項雲躬身敬酒,算是禮敬三人。
然而,讓所有人都驚詫的是,面對項雲親自躬身敬酒,指明召見項雲的顧乘風,此刻卻是低頭夾菜,並與他身旁的薛同光,童青青二人繼續談笑,竟是恍若沒有看到,前方的項雲一般。
“這……”
見到這一幕,同在上席的王文景和楊興武都是微微一愣,楊興武更是眼中精光一閃,不動聲色起來,而王文景卻是心中一緊,若有所思。
他身爲朝中左相,對於朝廷內的權力更替,各方勢力的明爭暗鬥,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如今項雲身在龍城,已經是樹敵無數,其中便包括如今風頭正盛的屠家,而此次風雲書院派來的使者,卻恰好是與屠家淵源深厚的於長老。
對方來到龍城,先到了皇宮,隨後便去了屠家,雙方交談了些什麼,外人不得而知,但如今看來,只怕項雲已經是被點名照顧了。
王文景也是對此早有猜測,所以今日在顧乘風等人面前,才故意沒有與項雲多做交流,以免引起顧乘風等人的注意,本意是避免爲項雲惹來麻煩,沒想到如今麻煩還是找上門了。
王文景可是見識過,當初項雲在銀城壽宴上,那是何等的狂藐肆意,便是並肩王都無法折服此子。
如今這顧乘風三人,若是真要打壓項雲,惹火了這位小祖宗,那事情可難以收場了。
“在下項雲,拜見三位尊使大人!”
此刻,項雲仍舊保持着躬身敬酒的姿態,面色如常的重複了一遍!
然而,高臺上方的顧乘風,仍舊是渾若未聞,自顧自的,與自己的師弟師妹談笑風生,根本連看都沒有看項雲一眼,直接將其無視了!
這一幕,頓時引得殿內所有人注目過來,衆人心中都是琢磨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而側席之上的項羞茹和項坤兄妹倆見狀,更是露出了幸災樂禍之色,似乎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毫不意外。
場上的氣氛也頓時寂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臺下的項雲,以及臺上的顧乘風三人身上。
“他們這是何意?”
這時候牛胖子和項長安都有些坐不住了,眼見項雲如此卑躬屈膝,竟然還被對方無視,二人頓時心中怒火上涌,牛胖子更是翻身就要站起來,爲項雲鳴不平!
然而,牛胖子還沒有站起身,一旁的項菲兒閃電般的探手一指,直接點在了他的膝蓋上,牛胖子腳下一軟,又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公主殿下你……”牛胖子大惑不解。
“不想把事情鬧大,害了項雲,就老老實實的待着!”
項菲兒此刻也是面色冷峻,目光陰沉,直接傳音到了牛胖子耳中!
牛胖子聞言心中一凜,也明白了項菲兒的意思,眼前這三個傢伙,分明在故意激怒項雲,若是自己出言,正好給了對方借題發揮的機會。
但看着項雲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樣,他的心中,卻是比自己被人羞辱還難受。
一時間,牛胖子咬緊牙關,緊握了拳頭,眼睛通紅看着臺上那高高在上的三人,只恨不得衝上去,將他們生吞活剝一般。
廣德殿臺階下,項雲依舊面色沉靜如水,保持着躬身姿態。
“在下項雲,拜見三位尊使!”
然而,顧乘風依舊沒有擡頭的意思,將項雲就這麼晾在了原地。
這一下,倒是讓主持這場宴會的王文景坐不住了,他當即硬着頭皮,上前對顧乘風道。
“顧尊使,世子殿下正在向您敬酒呢!”
聞聽此言,正在與自己的師弟師妹們,喝酒吃菜的顧乘風,這才微微擡頭,瞥了王文景一眼,面露一絲意外之色道。
“哦……你是說世子殿下來了,不知他身在何處呀?”顧乘風還故作尋覓的姿態,掃視了大殿一番,唯獨沒有看向臺階下的項雲。
“呃……”
王文景見到這顧乘風竟然如此無視項雲,暗道不好,此刻卻也只能是,強自擠出一絲笑容,指向了臺階下的項雲。
“世子殿下在此。”
“嗯……?”
直到此刻,顧乘風的目光才終於是落到了,臺階下項雲的身上,但當他一眼看向項雲,口中卻是發出一聲驚疑之聲。
“這位竟是並肩王府的世子殿下?王大人,你莫非是誆騙顧某吧?”
“呃……這……”王文景聞言不由愣在當場,不明白這顧乘風此言何意。
顧乘風卻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
“早聞風雲國一字並肩王,乃是聞名西北的第一高手,曾經力敵蠻族的大英雄,還是風雲國的戰神,他的長子和此子,皆是靈根超凡的異靈根天才。”
“如此看來,他的第三子,無論如何也該是英氣勃發,器宇軒昂的少年英傑,怎會是這氣息虛浮,身體羸弱,一副病癆鬼模樣的病秧子!”
“這……”
顧乘風此言一出,王文景以及在場衆多,風雲國的英傑們都是相顧愕然,沒先到顧乘風不僅無視了項雲,此刻竟然還將臺下的項雲,當面說的如此不堪。
王文景頓時是變顏變色,心中也是生出一絲怒意。
這顧乘風明擺着是要當衆折辱項雲,挑起事端,而他身爲當朝相國,與項雲以及並肩王皆是交情匪淺,自然也爲項雲心中不平。
不過此刻他只能以大局爲重,看了一眼臺下,見項雲尚且面色如常,王不由心中稍微一定,連忙說道。
“顧尊使,您有所不知,這位的確是世子殿下本人無疑,只是前些時日,發生了一些意外,世子殿下受了傷,身體尚未恢復所致,還望尊使莫要誤會。”
“哦……如此說來,此子當真是並肩王之子?”
“這是自然!”
“嘖嘖嘖……”顧乘風不禁是嘖嘖有聲,饒有興趣的打量起,眼前躬身而立的項雲。
“當真是聞名不見面,見面不如聞名呀,對於風雲國並肩王一脈,我也只是聽宗門的長輩提及過,三年前來到風雲國,也是無緣相見。”
“本想着這次如何也要見上一面,沒想到這三世子殿下,竟是如此的出人意料,也不知道令尊究竟是何等風采,該不會,也是這般名不副實吧?”
“呵呵……”
顧乘風語氣中的嘲諷意味,顯露無疑。
而一旁的那模樣生的美豔動人,看似嬌娃一般的童青青,此刻也是俏臉上露出一絲嗤笑之色,接過話頭道。
“師兄,您這就不知道了吧,世俗界有句話叫做‘三人成虎’,便是說有些事情,越是吹噓便越是厲害,師妹當初還在夏蘭國時,就聽人說起過,這位風雲國的戰神,衆人都把他奉若神明,說他是戰無不勝。”
“可是聽說這前不久,此人帶兵南征兩座島國,便遭人行刺,生死不明,如今看來,只怕也是這種徒有虛名之輩罷了。”
“哈哈哈……師妹說的是,我看這世俗界,就是太多目光短淺之人,不知天高地厚,纔將有些人吹捧的如此厲害,一旦遇到真正的高手,便原形畢露了!”
一旁的薛同光,亦是面帶譏諷之色的應和着。
這師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竟是直言項凌天是徒有虛名之輩,還將此次項凌天南征二國,遇到刺殺的事情,拿出來談笑。
一時間,廣德殿內風雲國衆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除了一些別有用心之人,就連坐在側席首座的項乾,此刻眼中也是閃過一抹寒芒,心生不滿。
反倒是十三國的參賽選手,眼見局勢微妙,此刻各個懷着看戲的心態,靜觀其變。
此刻,哪怕是王文景再能夠隱忍,一直在做和事佬,也是終於繃不住臉上的冷色,聲音一沉,對二人說道。
“二位尊使,並肩王可是我風雲國第一王爵,乃是陛下的胞弟,二位如此言語,只怕有些不妥吧!”
面對這位風雲國重臣的寒聲提醒,童青青和薛同光二人冷笑兩聲,皆是面露不屑之色。
“呵呵……”
一旁,一直沒有開口阻攔的禁軍統領楊興武,此刻卻是開口勸說道。
“誒……王老相國,兩位尊使不過是戲言兩句,本是無傷大雅的玩笑話,您又何必上綱上線,如此在意呢。”
此事,顧乘風也是瞪了自己的師弟師妹一眼,叱道。
“住口,並肩王說什麼也是你們的前輩,是風雲國的主人家,如今我等前來風雲國,是爲做客,客人豈能如此口無遮攔,妄議主人家的是非,你看,王相國這不就誤會了嗎?”
顧乘風不痛不癢的斥責二人一句,觀其面色,卻是根本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嘴角帶笑,頗有玩味之意。
說着,顧乘風終於是再次看向了,臺階下的項雲,他隨意的一擡手,舉起酒杯道。
“世子殿下,剛纔顧某的師弟和師妹口無遮攔,還望不要見怪纔是,來,顧某敬世子殿下一杯。”
聞言,項雲終於是擡頭,看向了高臺上的顧乘風三人。
他蒼白麪容上不見絲毫怒色,反而嘴角還掛着一抹和煦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