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是個普通的家庭, 白家父母在同一所高中當老師。他們的收入在一線城市稱不上高,但在市中心有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
更好的是白家只有一雙女兒,以後沒有那麼大的經濟壓力, 所以這家人的生活很寬裕。
安妙人來到這裡的時候, 正好是白家從外省旅遊回來的第二天, 白妙人被開水燙到臉送進了醫院。
病房裡只亮了一盞小燈有些昏暗, 安妙人睜開眼睛時, 適應了一下光線就看到了側身躺在另一個病牀上的白母。
“葡萄啊”安妙人感受着左臉火辣辣的刺痛,和葡萄抱怨道:“你說我爲什麼就這天進了這個身子?早個幾天不行嗎?”
那樣白妙人就不會被毀容了,而且自己也可以美滋滋的在海邊玩幾天。
葡萄也替安妙人鬧心, 它道:“算這次倒黴啊。”進入新世界的那一刻,故事發展到哪裡不是她們可以覺得的。
用靈力替安妙人屏蔽臉上的痛楚後, 兩人就看起了白妙人留下的記憶。
白妙人和白妙佳是雙胞胎姐妹, 兩人自小感情深厚。變故就發生在初二這年的暑假旅行, 白妙人意外食了一枚靈果,此後脫胎換骨變的又聰明又漂亮。
姐妹兩人, 一個成績優異每逢考試穩拿第一,另一個卻無心學習成績一般。別人家的孩子帶給少年人的壓力是巨大的,特別是當這個“別人家的孩子”正好出在自己家,之前還是和自己差不多的雙胞胎妹妹時。
之後白妙人考上重點大學,沒過兩年又得到公費留學的機會出國深造, 畢業回國後順利進入全球五百強的企業。而白妙佳高考落榜後又復讀了一年, 最後拼死拼活勉強踩住本科線報了一個三本院校的冷門專業。
白妙佳畢業後找不到工作, 所幸一張臉生的還行畫過妝也算得上清秀佳人。她拒絕了父母給她託人找的小學老師工作, 自己在網絡上做了一個化妝品主播。
雖然不是粉絲上千萬的大熱網紅, 但也有不喜歡白妙佳的人攻擊她長得醜。什麼雙眼皮太假、鼻子塌嘴脣厚,整過容都是這個鬼樣子, 原來長的一定更醜。
從青春期起,長相一直是白妙佳心裡最自卑的傷。看小時候的照片,白妙佳和妹妹白妙人就是一模一樣,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一切就變了。
兩個人遺傳的白媽媽的大眼睛,白妙人的眼睛又黑又精神,在一張精緻的小臉上顧盼生輝相得益彰。而白妙佳,因爲近視又喜歡熬夜眼睛很渾濁,再加上黑眼圈和大大的眼袋,同樣的歐式雙眼皮大眼睛讓她看着神情呆滯,又愣又木。
因爲白父是四川人,白家一家人的口味都偏重偏辣。可是京市空氣乾燥,正值青春期的白妙佳長了一臉的痘。更雪上加霜的是,白家女兒初三時學習任務重經常熬夜,白媽媽擔心生長期的女兒身子吃不消,不僅每頓飯都做的又香又豐盛,晚上還經常雞湯魚湯的給她們加夜宵。
姐妹二人吃的喝的都一樣,甚至白妙人的飯量比白妙佳還大一些,可白妙佳就是滿滿的胖了起來,白妙人依舊纖纖瘦瘦。
高中是白妙佳最痛苦的一段時間,單純的少年人簡單的可怕,他們又直接又殘忍根本就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
“白妙佳,白妙人真的是你的雙胞胎妹妹嗎?你兩可真的一點都不像。”說話的人很感興趣的看着低着頭的胖子,迫切的想從那張油光滿面遍佈痘痕的臉上找到一些和校花相似的地方。
其實白妙佳的五官還是有一些像白妙人的,只是臉上的肉都堆在一起把五官擠變了形。這時的白妙人有一米七了,體型苗條又優美,和又矮又臃腫的她完全不同。
“聽說還是雙胞胎啊,她怎麼能這麼醜……”
“對啊,她和白妙人站在一起,我就想到了美女和野獸,哈哈哈……”
“其實外表不一樣還真沒什麼大不了,但是一個爸媽生的怎麼能差這麼多呢,校花成績從來沒下過年紀前五,你看看她……聽說當年考進我們高中還是爸媽找的人呢……”
爲什麼差別這麼大……?
或惋惜或擔憂,或好奇或嘲諷,一字一句都化爲鋒利的刀劍狠狠紮在少女敏感的心裡。別人的青春美好又甜美,因爲有個優秀到亮眼的雙胞胎妹妹,白妙佳就彷彿待在地獄裡。
我可以沒你好看沒你學歷高,但是我不能再自暴自棄的任自己躺在地獄。
白妙人考上大學後,白妙佳的生活圈子季頓時就少了她的身影。鬆了一口氣的少女仿若新生,拼命學習的同事開始減肥。
進去大學後徹底沒人知道自己有個閃閃發光的優秀妹妹了,所以我的平庸也不再是一種過錯。白妙佳覺得那時自己最快樂的時光。
在大學裡她不是身材最好臉最美的,但她體型剛剛好長相不錯,走在路上不會被人用異樣的眼光對待。
直到被黑粉攻擊相貌,那段黑暗的日子重回記憶。
其實她瘦下來後大致輪廓和白妙人有些相似,但是白妙人爲什麼就美的驚人?不過是皮膚比我白嫩些,不過是鼻子比我挺,脣線比我好看……
懷着這些不甘,白妙佳一次又一次的進了整容醫院。慢慢的喜歡她的臉的粉絲越來越多,可她和別的網紅變得相似,和白妙人想象的地方越來越少……
進去社會的這幾年,不僅是臉,兩個人的生活更是天差地別。白妙人穿着禮服光彩照人的在上流社會的宴席翩翩起舞,白妙佳坐在電腦上笑臉相逢討好粉絲一個月,緊衣縮食掙來的錢才能付起白妙人腳上的一雙高跟鞋。
但是隻要一個晚上,宴會結束,這雙鞋子就會被丟到鞋櫃深處不被主人想起。
即便這樣,白妙佳羨慕過妹妹的生活,一直嫉妒她的美好,卻未曾恨過。
蘇坦奕是白妙人公司老總的兒子,這個富三代繼承人不是個紈絝子弟。他沒有進父親的公司,自己拿着幾百萬的初始金,短短几年就在新興產業站穩,靠自己的能力讓自己的財產不低於百億。在國內富豪排行榜上,他的名字僅低於父親兩位。
就是這個鑽石單身漢,在父親公司見到白妙人後對她一見鍾情,然後展開熱烈的追求。
和白妙人交往後,他發現她就是自己命中註定的愛人。那種靈魂契合隨着時光越來越濃厚的愛情,讓他迫不及待的抓住她,走進婚姻的殿堂。
那場盛大的婚禮,連續幾天佔據了京市的頭條。
幸運的人可能一直幸運,不幸的人很難突然轉運。
白妙佳那天突然暈倒,到醫院檢查是白血病晚期。之前她偶爾流鼻血頭暈,只以爲是生活日夜顛倒導致的罷了。
白家父母到醫院做過配型,可惜他們的骨髓都不合適。唯一的希望就落在了白妙人身上,她是白妙佳最後的希望,她的骨髓確實也合適。
可生活就是這麼狗血,在白妙佳的身體修養了一段時間準備手術的前一天,白妙人也檢查出了白血病,早發初期。
從知道白妙佳得病時,蘇家就花了大量人力物力在國內國外搜尋合適的骨髓。病人是白妙人的親姐姐,蘇坦奕沒有立場勸他不要捐獻。幸好白妙佳身體情況不好,需要暫緩手術。
當時蘇坦奕的內心甚至有些慶幸,幸好白妙佳的骨髓和妙人配型成功,幸好早發病的是白妙佳。他們在國外的找到一名華裔配型成功,而妙人正是手術成功率極高的初期。
在白家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蘇坦奕安排白妙人做了幹細胞移植手術。
白妙一以爲自己不過是簡單一次檢查,卻沒料到這是姐姐的生機。
手術後,蘇坦奕跪在了白家父母面前,承認了一切。他找到配型成功的人後,不但沒有通知大家,直接把人送進了手術室。
白媽媽倒進白父懷裡,絕望大哭說不出話來。她有什麼資格指責女婿,先不說手術成功率問題,人是蘇家找到的,蘇坦奕有權利選擇是救妻子還是別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怕妙佳沒有妙人優秀,可兩個女兒都是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啊!能找到一個配型成功的人都是萬幸了,難道他們要讓小女兒和女婿等着,先救大女兒?
白妙佳知道妹妹也病了,那一刻她的心理竟然詭異的欣喜了。看吧,我們果然是雙胞胎,從14歲起就截然不同的我們還是一樣了,我們要以同一種方式去死了!
因爲做化療,她的頭髮已經掉光了,整個人也瘦的只剩一把骨頭了。她像一個骷髏一樣待在病牀上,漠然的看着醫生護士和鏡子裡鬼似的自己。
都是生病了,可白妙人只是有些瘦嘴脣沒有血色,她依舊很漂亮。但是白妙佳暗地裡開心,要不了多久你也會變成我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樣子。你也會變醜,沒看蘇坦奕很久都沒來醫院看你了嗎?
他一定是嫌棄你了,肯定是!
白妙佳離世的那一刻,親人的崩潰大哭她聽得不真切,只是抓着妹妹手腕的那隻手,死死的緊扣着。
她的靈魂飄在空中,平靜的看着自己被火化,平靜的看着那場爲自己舉行的葬禮。
白妙人蔘加過葬禮後回到了醫院,白家父母失去了一個女兒後更加寸步不離的照顧着她。
可是事情出乎白妙佳的意料,儘管白妙人整日鬱鬱寡歡,可是她的臉色漸漸紅潤氣色變好。而且她也沒有像她一樣,整日做化療!
這到底是爲什麼?白妙佳的靈魂急得在房裡飄來飄去,煩躁而又難過。
很平常的一個上午,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沐浴着陽光走進病房。白色的衣服邊被微微揚起,點點金光在空中跳躍。
“蘇夫人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可以出院了。”
他們收拾好東西出去了,白媽媽還拍着女兒的肩膀道:“你不肯見他不讓他來醫院,我卻天天都在醫院門口見到他。原本多好的一個人啊,都瘦的不成人形了。妙人啊,該過去的是一定要過去的。媽媽只有一個女兒了,你要過的好好的啊……”
“我知道不是他的錯,可心裡就是過不了那關。其實確實不是他的錯,我恨我自己……”
爲什麼你們都走了?,白妙佳狀若瘋狂,她急切的跟了上去,可一次又一次的被無形的東西困在病房裡!
爲什麼!爲什麼!
白妙佳一聲又一聲的嘶吼,靈魂漸漸透明。在她消失的前一刻,她看到了自己所有的疑問。
那年去海邊玩,他們先是在沙灘玩了許久,然後坐着遊覽車去了不遠處的人造山景區。白爸爸白媽媽累了,就坐在樹下的亭子裡休息,而姐妹兩人卻精力十足的跑道林間玩耍。
“那裡有個小木屋,我們去玩!”妹妹興趣盎然的看着土坡下面的木屋。
姐姐吞了口口水,不太好看腳下陡峭的山石階梯,故作不感興趣道:“又髒又破的,我不想去。”
“姐姐,去嘛去嘛,肯定好玩呢。”
“哼,你自己去吧!”她說完,扭頭就走回去爸媽那裡休息。
自己去就自己去,妹妹嘟起嘴,決定自己去小木屋探險。
費了好大勁下來階梯,可是小木屋很小裡面只要一個破桌子。妹妹不太開心,正打算回去呢卻看見門口的小灌木叢裡結了一顆紅彤彤的小果子。
她舔了舔有些乾的嘴脣,摘下那個果子在身上蹭蹭就吃了進去。好甜好好吃啊,真想多摘點帶回去給爸媽姐姐吃,可惜只有一個……
蘇坦奕第一次見到白妙人時,他就被女孩溫柔的微笑驚豔到。如果不說怕說出來被女孩嘲笑追人的手段老掉牙,他想告訴她其實他對她有些熟悉感。直到交往後他去她家中做客,白媽媽熱情的拿出她小時候的照片給他看。
十一二歲時他叛逆過,被爸爸罵了一頓就離家出走。第二天下午他站在一家包子店前,盯着蒸籠裡白嫩嫩的包子思考人生。他果然是媽媽買化妝品時送的,他都離家出走四個小時了,家裡一個人都不肯下樓出小區,把隔了一條街的他接回家。
“哥哥忘記帶錢了嗎?”穿着綠裙子的女孩瞪着水靈靈的大眼睛,把自己的小錢包舉得高高的遞給他。
那時他爸爸剛好過來,拿着手機拍了一張現場照片,然後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臭小子,叛逆不孝後還學會勒索小學生啊。”
那張照片至今都被蘇父放的好好的,偶爾興趣來了拿出來糗他。
蘇坦奕看着打開的相冊,心道還真是有緣啊。他問白媽媽,指着穿綠裙子站的端端正正的小姑娘問:“這個是妙人嗎?”
白媽媽笑着搖搖頭,無奈道:“這個不是妙人,是姐姐妙佳。說起來這條裙子買來妙佳只穿過一天,都是妙人個小壞蛋。
一條黃裙子一條綠裙子,妙人調皮黃裙子穿一天鑽花叢時撕裂個大口子不能穿了,我氣她調皮嚇唬她以後都不給她買裙子了。她倒好,覺得自己穿不着了也不樂意姐姐穿,非說妙佳穿着綠裙子像個綠油油的大菜蟲,氣的妙佳也不肯再穿……”
蘇坦奕被女朋友的不講理逗的樂個不停,他真想象不到妙人小時候如此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