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的原因並不能阻止羣衆的憤慨之情。
雖然帶着陳昂去指認現場時,大部分人都在上班,但一路上依然聚集了大量羣衆,多以賦閒或退休在家的大叔大媽居多。
眼見戴着手銬腳鐐的陳昂被全副武裝的特警從車上帶下,不少人紛紛指着陳昂痛罵。
王小梅的父母親屬也來到了現場,本就痛失女兒傷心過度的兩位老人,看到陳昂仰面朝天,一副無所謂生死的模樣,王小梅頭髮花白的老父親差點給氣昏過去。
王小梅的母親也跟着癱坐在路邊,受到如此巨大刺激的王母,連日來目光呆滯,她已哭幹了眼淚。
王小梅的哥哥牙都快咬碎了,撿起路邊的一塊磚頭,拔腿要衝過警戒圈做勢與陳昂拼命,但被隔開羣衆的輔警攔下了。
見衝不過去,王小梅的哥哥用力將手裡磚頭丟向陳昂,但由於距離稍遠,磚頭沒有命中,反而滾到了肖然腳邊。
李放放彎腰撿起磚頭,扔到林子邊的草叢裡。
看着那三十幾歲的大男人哭的撕心裂肺,還有周邊羣情激昂的人羣,又看看閉着眼睛毫無悔過之意的陳昂,李放放亦是咬牙切齒,小聲與肖然道:“民怨沸騰啊,這次的案子影響太惡劣了!”
肖然微微頷首,的確,似陳昂這樣無端殺害三名與他沒有半點糾葛的普通人,實在是罪不容誅!
“關鍵你看這傢伙還一副生死看淡的樣子,毫無內疚悔過的意思,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李放放看着向老林子中走去陳昂,沉着臉冷聲道。
“法庭會給出一個最合理的判決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多的填充證據鏈。”
肖然抖了抖雨衣,一縷縷冷水滑落到他的鞋面上,他擡頭看了一眼四周,“還要找到陳昂背後的那夥人,他們的罪惡相較於陳昂,有過之而無不及……”
話沒說完,肖然突兀地停下腳步,眯着眼簾盯着倉園社區往東的一處路口。
“怎麼了?”李放放跟着朝同一方向望了望,不過什麼也沒看到。
肖然收回視線,踩着溼漉漉的枯草跟着走進林子,突兀問道:“阮荷回去了嗎?”
“當然了,她老公又不是她殺的,做完證述就被她閨蜜領回家了,不然還在我們隊裡吃住不成?”李放放反問道。
“她老公的確不是她殺的。”
肖然話說了一半,下半句被他生生咬回嘴裡:但她老公的死,卻很可能與她有關係。
就在剛纔,肖然不經意間看到,在倉園社區往東的一處較遠的路口,一名穿着紅衣服的女子,戴着口罩,持着一架望遠鏡在朝這邊觀望,不過隨即又轉身走了。
那處路口靠近東邊的小廣場,普通人站在倉園社區這根本看不清那邊是什麼情況,可肖然不是普通人,他視力極好。
雖然只是匆匆一眼,那女子還散着頭髮遮住了小半眼眉,但肖然還是能夠確定,她就是阮荷!
且不說阮荷身上隱藏的罪行。
就說一個剛死了丈夫的女人,其老公的遺體還在法醫科屍體儲藏室等待解剖,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穿的喜氣洋洋的,拿着望遠鏡離老遠看嫌疑人指認現場!
——腦子稍微正常點的人都能看出來其中的貓膩!
肖然迅速在腦海中回憶着所有他接觸阮荷時的相關畫面:面膜、和張好很像的妝容、舊日的矛盾、卸妝水,以及在王小梅、張好遇害時,阮荷所拿出的極其充分的不在現場的證據……
即便對於毫無相關的普通人來說,讓他在某個時間點拿出在什麼地方、有什麼人作證類似的依據,也不一定能第一時間找出來。
但對於阮荷這個似乎總與陳昂取臉案的主線若即若離的人來說,隨隨便便就提供了出國記錄,未免也太正常了些。
然而這些正常,套在阮荷身上卻顯得那麼的不正常,總給肖然一種刻意營造出來的感覺。
所以,第一種可能,阮荷的所作所爲都是巧合,她的確與陳昂無關。
——可是世上哪來的如此多的巧合呢?肖然當即排除了這種微乎其微的可能。
如果阮荷與案情有關,那就又有三種解釋:
一、阮荷是小丑組織的人,而且就是一直指導着陳昂的那個‘羅老漢’。
不過陳昂說過‘羅老漢’是個男子——其中是否使用了變音暫且不論,就算阮荷不是‘羅老漢’,那她應該也是一個能與‘羅老漢’接觸上的人,幫着羅老漢監視着陳昂,併爲陳昂實施犯罪行爲提供相應的環境。
而後評判出陳昂並不合格,再設下套路親手將其毀掉,哪怕犧牲丈夫也在所不惜。
這種理由前半截似乎合理,但後續有些扯淡,即便變態如陳昂這樣,心中也有深愛着至死也不願放棄的人。
再說如果阮荷不犧牲丈夫,即便陳昂被抓了,涉及到她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她沒必要拿丈夫還有自己的生命冒險。
二、阮荷不是小丑組織的人,但她通過某種渠道知道了陳昂有此種犯罪的動機,便引誘張好的閨蜜葛青去陳昂的化妝品店,葛青去張好必然也去,所以她報復張好的願望得以實施。
而她在生活中又與丈夫發生了某種不可調和的矛盾,所以便鋌而走險,以自身爲誘餌,通過高超的化妝手段引得陳昂上門,借陳昂之手除去丈夫,再於最後關頭顯露真容,令陳昂噁心透頂,掩面而逃。
這種理由後半段似乎合理,但前面又有些扯淡,阮荷不過是一家庭主婦,她是怎麼知道陳昂的心理變化的,又是怎麼得到這些信息的?
就算是路邊聽來的,想借陳昂的手殺死張好與她丈夫,那也太冒險了,她爲什麼敢肯定,陳昂看到她卸妝後的樣子就會掩面狂奔,而不是惱羞成怒一刀捅死她?
如此一來,最可能的就是第三種情況:阮荷既是組織成員,又想弄死張好還有她自己的丈夫,王小梅的出現只是特殊情況。
所以,陳昂從始至終都是阮荷手中的棋子,全程被阮荷掌控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