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凡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甬道的盡頭。
在甬道的盡頭,石柱消失了。出現在楚一凡面前,是一面泛着白濛濛光暈的牆,這面牆讓人在漆黑的溶洞裡可以以目視物,雖然朦朦朧朧,隱隱約約,但也好過手機照明。
楚一凡發現,在白牆的前面有一個大坑,自己就站在坑前,再走幾步就掉進坑裡了,因爲角度的關係,楚一凡看不見坑裡有什麼東西。
“噗!噗!噗!……”
就在楚一凡要走近深坑時,他的手機又突然響起了古怪的提示聲,就像空谷中的石木魚,重重地敲他的心中,把楚一凡敲醒了,那種徹骨的冰涼消失了。
楚一凡茫然四顧,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在他的記憶裡,他好像是看了那隻老鼠一眼,之後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這是哪裡?楚一凡非常納悶。
楚一凡走到坑邊,發現坑裡都是森森白骨,一層一層的堆了上來,從白骨的大小來看,應該都是童男童女,也不知道有多少。
在這些白骨當中,赫然還有一條大魚。
這條魚很大,竟然沒有腐爛,只是鱗片暗淡,毫無光澤,一根長鬚還斷了一截。
楚一凡想起杜半仙說的那條娃娃魚。
如果之前沒有聽杜半仙說過,楚一凡絕對不會想到這條大魚是娃娃魚。杜半仙說的那條娃娃魚死了,卻被那隻老鼠丟到了這裡。
從杜半仙說的情況來看,這條娃娃魚應該已經死了幾十年了,竟然肉身不腐,都成了一條大魚乾,在森森的白骨當中,顯得非常怪異。
而此刻,石柱後面的老鼠“嗖”的全都不見了,也不知道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楚一凡繞過大坑,走向那堵白濛濛的牆。仔細一看,他赫然發現這並不是什麼牆,而是一堆魚骨,層層疊疊地堆在一起,在黑暗裡看上去像一道牆。
從魚骨的大小看,這些魚都很大,而且應該屬於同一種族的魚類。
這些都是娃娃魚?從這魚骨來看,至少都有幾萬條了。難道整個溶洞裡的娃娃魚都爲那條金色大鯢殉葬了?
這些魚骨之所以發出一層濛濛的白光,是它們常年生活在暗河中,蠶食了遊蜉生物的卵,這種卵中有會發光的物質,在它們的骨質裡沉澱下來,這些魚骨纔會發光。
楚一凡用手指碰了一下,整道魚牆搖搖晃晃,似不堪重負,發出“嘎嚓嘎嚓”的聲音,好像只要一用力,整道魚骨牆就要倒下來一般,嚇得楚一凡連退了數步。
此刻,在魚骨牆的後面,二道紅光閃過,一瞬即失,隱沒在黑暗裡。
楚一凡沿着魚骨牆緩緩地往前走,心中徒生一絲悲憐。
這時,在他的身後,那個殉葬坑裡傳來“嘎嘎”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溶洞裡特別的刺耳磣人,楚一凡後背發涼,全身都生出了白毛汗。
他不敢回頭,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俗話說,在晚上走路,如果聽見身後有動靜,千萬別回頭,那是鬼在勾魂兒。回了頭,就會丟魂失魄。
幸好他沒回頭,如果他看見殉葬坑裡的那條娃娃魚乾翻了個身,擡起頭來,在殉葬坑裡緩緩地爬動,試圖要爬出殉葬坑,一定會嚇暈過去。
楚一凡快步走過,幸好魚骨牆不長,他轉過魚骨牆,後面是一個更大的溶洞,一條甬道,兩邊是森然的鎮墓石獸。
原來,這一直就是一個大的溶洞,甬道是也一條,只是被中間的殉葬坑和魚骨牆隔開了,從視覺上看,分成了兩個溶洞,前廳甬道兩邊的石柱也變成了鎮墓石獸。
這石獸和楚一凡見過的鎮墓石獸完全不一樣,楚一凡在旅遊地見過的鎮墓石獸完全是石頭雕出來的,可這些鎮墓石獸卻栩栩如生,就像活物一樣蹲在那裡,而且每一尊石獸的頭上都有一根像天線一樣的東西。
活獸俑!
楚一凡想起杜半仙說的活人俑的事情。
活人俑是用活人制成的守墓俑,裡面都是活人。如果杜半仙所言不虛,那這鎮墓石獸俑裡面也是活着的獸!
楚一凡小心翼翼,不敢靠近這些石獸俑,怕不小心,就碰破了石獸俑,裡面的獸都活過來了,那就麻煩大了。
楚一凡沒有發現,在溶洞的頂部,有一隻缺了一隻耳朵的巨鼠,一直跟在他的身後,正瞪着通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而且幾次躍躍欲試,試圖從頭頂上撲擊楚一凡,但不知什麼原因,又最終放棄,消失不見了。
…………
這時候,花千枝他們也走到了那間廁所前面,看見廁所的門被一根石柱從外面頂着,不由驚呼:“斷龍石!”
斷龍石是古墓葬的一個機關,是在墓主安葬之後,就會有人墓外放下斷龍石,封閉墓門,從此陰陽相隔,斷龍石往往數千斤,在古代,完全靠人力根本無法開啓。
現在,從外面頂住廁所門的石柱就是利用“斷龍石”做的機關。他們沒想到,在這裡還可以看見這種機關,更讓人啼笑皆非的是,這個機關竟然是用來頂住廁所的門,困住上廁所的人。
這“斷龍柱”應該是新落下的,那楚一凡很可能就困在廁所裡。
這根石柱並不重,只是從外面頂住了門,裡面的人自然出不來。
王力和陳一劍合力把這根石柱搬開,推開門,他們沒有看見楚一凡,卻驚訝地發現廁所裡有副棺材。
在一些農村,有些家裡的人還沒老去,就會把新棺放在離家不遠地方,有的就會放在廁所裡,這很正常,但這副棺材明顯不是新棺,而是使用過了,且剛挖出還不久,還帶着地下腐朽的味道和噁心的屍嗅。
王力仔細看了一下,非常確認的說:“楚一凡來過,應該是不小心觸動了機關,斷龍石才落下,他沒有出去……”
王力說的時候,眼睛卻盯着那副棺材,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楚一凡確實到過這裡,門被“斷龍石”封住了,他並沒有出去,而這裡,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就是那副棺材。
杜半仙打開強力手電,發現棺材蓋已經被挪開了,而且是新挪開的,上面的灰塵顯示有人爬進棺材裡去了。
“他爬進棺材裡了?……咦?裡面沒人?”陸燦看了看漆黑如墨的棺材,裡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更別說人了。
“這裡面應該有機關!”杜半仙用手輕輕地敲着棺材板,他相信外面都有“斷龍石”,那這棺材一定不會是一個擺設。
果然,當他敲到棺材底板的時候,發現了蹊蹺,他把手放在棺材底板的四邊,然後緩緩地移動,終於掀開了翻板。
一個漆黑的洞口出現在大家眼前。
“這是一個盜洞!”
杜半仙一眼就認出這個地洞是一個盜洞,難道下面會有古墓?想到這裡,杜半仙臉色變了變。
這裡,確實有座古墓,就是那座幾十年前,他和師傅誤打誤鬧進入的古墓,也是他們此行的目標,可現在卻出現了一個盜洞,這如何不讓他驚心。
“盜洞?會不會……”
大家想到了同樣的事情,剛纔“老宋”已經讓他們焦頭爛額了,難道這處古墓又有人捷足先登?這讓大家如何不鬱悶。
“難道他也鑽進去了?”王力想到了楚一凡,難道他從這個盜洞鑽進去了?
楚一凡的底細他們都瞭解,一個普通的平凡人,竟然敢爬進棺材,從棺材的地洞機關爬進去?難道他是天生的摸金校尉?大家都看走眼了?
杜半仙點點頭,他發現洞壁上有新鮮的痕跡:“應該鑽進去了!”
“他竟然鑽進去了?他想做什麼?”花千枝百思不解,同時,也爲他擔心。
“我們進去就知道了!”杜半仙帶頭爬進了棺材,鑽進了盜洞。
這個時候,想讓他們打退堂鼓都不可能了,他們跟着杜半仙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
鑽過盜洞,他們就進入了溶洞,沿着溶洞他們又摸索着走了一段時間,一條甬道出現在大家眼前。
甬道的旁邊有很多高大的石柱,頂端卻隱在黑暗裡,就連強力手電都照到不頂。
這些石柱上雕着連勾雲紋,還有饕餮、混沌、檮杌、窮奇兇獸,線條簡捷粗獷,形像宏大偉岸。
“這是墓前殿!竟然全部用兇獸做鎮墓獸!”花千枝秀眉策蹙。
古人有侍死如侍生之說,在墓中出現墓前殿,石柱上而且全部是兇獸,此墓絕不簡單。
“這就是那座古墓!”
杜半仙現在可以非常確定,這座古墓就是幾十年前,在東湖水庫工地和師傅誤鬧進去的那座古墓。雖然他兩次是從不同的地方進來的,但那種下墓的感覺完全一樣。
“有人先進來了?”
王力的聲音有些遺憾,從這座墓的型制來看,被人捷足先登確實是件憾事,裡面不知道有多少珍貴的明器。
“有人來過,並不等於有人摸過!”花千枝並不灰心。
“有人摸過,也不會一乾二淨!”陳一劍說,好像摸不摸到明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摸金的過程。
“我們小心些!”杜半仙提醒大家。
大家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他們沒有注意到,在一根石柱後面,有隻老鼠正盤在石柱上,這隻老鼠只有一隻耳朵,兩眼紅光如燈,鼠須張動,它死死地盯着杜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