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馮非寒走進來, 看面色心情還不錯。她趁機進言:“將軍,我昨日將積存的公文都整理好了,今日的公文很少, 我快處理完, 可否今日下午讓我告假半天?”今天天氣很好, 陽光明媚而不猛烈, 正是出遊的好日子。
“你這麼正式地告假, 是想去幹什麼?”他盯着她。
“嗯……聽人說爭雲峰的風景極美,我想去遊覽一番。”
“是嗎?我也聽說過,不如我和你一起去遊覽一番, 反正我還想趁機觀察一下那裡的地形山貌。”
“啊?”怎麼會這樣?和他一同去,她還能放鬆嗎?
“怎麼樣?表情那麼爲難, 不想和我一起去嗎?”他挑眉。
紅果果的威脅啊!
“不, 怎麼會呢?有將軍同去, 我是求之不得啊。一個人去玩,孤零零的有什麼好玩的?”她本來也不是打算一個人去的, 她本是計劃告了假後,利用自己大將軍機要秘書的身份去把小石頭偷渡出來,去玩上半天的。小石頭,對不起啊,姐姐也不想的。
“那你去準備吧, 我們等會兒就騎馬出發。”
“好的, 我這就去。”
半個時辰之後, 他們就朝爭雲峰出發了。他們都穿着便服, 花翎是一套藏青色衣衫, 樣式普通,十分低調。馮非寒身穿一件天藍色長袍, 雖然樣式簡單,但他穿起來就顯得高貴,整個人看來俊逸非凡。還好沒有穿楊書君中意的那麼臭屁的白色,不然她待會兒就要看他如何坐在草地上。考慮到他容貌的殺傷力,花翎還特意爲他準備了一頂紗帽。
初夏的太陽熱熱地照着,但並不炙人。青山綠水,江山如畫,引無數英雄競折腰。藍天白雲,美男如玉,引花翎口水竟滔滔。
看着騎馬在前的馮非寒俊逸非凡的身姿,花翎不由得浮想聯翩:如果他們是一對有情男女,如此相攜出遊,是何等幸福美妙的事?……呃,這是不是可以算做是她和馮大將軍的第一次約會?唉,可惜他還是一張冷臉,不然她可以幻想得更陶醉。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此詩也就是在此時此景中,女子發自內心的慨嘆吧。
大約半個時辰有餘,花翎他們就來到了爭雲峰的山腳。爭雲峰是一座三峰相連的山,三個山峰聳立,負勢競上,互相軒邈,似欲爭雲奪月。山腳有一間兩層樓的茶寮,有一些行人就在茶寮裡歇腳飲茶。
馮非寒帶上了那頂紗帽,和她一起牽馬走進茶寮。茶寮里居然有代客看馬服務!原來古人也很會做生意的。想必有太多的人來這裡登山觀景了。不過此時,似乎沒有什麼遊客。
他們喝了幾口茶後,將馬留在茶寮裡,帶着一個小包袱就開始登山了。
開始時,山路上鋪着一些石板,他們走得倒是很輕鬆。但漸漸的石板沒了,後來甚至連階梯也沒了。馮非寒還是一派氣定神閒,花翎就爬得氣喘吁吁了。走到極陡峭之處,還需要他施以援手拉她上去。
“爬一座這樣的山也會爬得如此地驚險,也就只有你了!”馮非寒出言譏諷,“虧你還是經過馮家軍的訓練,我真是太縱容你了,從明天起,你每天清晨起來陪我練劍一個時辰再去書房。”
啊¬——她就知道和他在一起準沒好事!
“將軍,不是每個士兵都能像你一樣內功深厚,跑幾裡地也不氣喘的。”你是將軍,我是士兵,是不?我還是一個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你怎能拿我和你比?
“哼!”
花翎因爲體力越來越不濟,漸漸跟不上馮非寒的步伐,還經常險象環生。以至馮非寒總是要在她前面一步路的位置解救她的危難,最後他乾脆一手抓住她的一隻手拖着她一起往上爬。
看着抓着自己手掌的大手,感受着手心傳遞出來的體溫,花翎難得地有了些羞澀,心裡也盪漾着絲絲縷縷的甜蜜。雖然她知道這對馮非寒來說,只是單純對她的救助。但被這樣一個絕世美男牽着手,要她心裡不起漣漪是不可能的。
中午的天氣有些熱了,雖然走在林蔭裡,但因爲劇烈的運動,他們都流汗了。花翎更是全身都在往外冒汗。她的手也是汗津津的,變得滑膩難握。但馮非寒仍是固執地抓着她的手不肯放鬆。
終於,他們爬上了第一座山峰的山頂。清涼的山風吹走了滿身的悶熱,呼吸着帶着草木香的空氣,真爽!
花翎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貪婪地吸取新鮮的空氣,然後雙手圍成一個喇叭,“啊——”地大叫了一聲。馮非寒看她的樣子,暗自搖頭。
原來這爭雲峰的三座三峰成“品”字形排列,風景最佳處除了這山頂,就應該是中間圍着的那個小湖泊了。另一座山峰上隱約可以看見瀑布,湖泊可能就是大小的瀑布流落匯聚而成。
登高遠望,極目遠眺,只見底下稀稀疏疏的村落如散落的棋子,連遠處的雲城看起來只不過也像個火柴盒般大小。
“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見此景花翎也不由得詩興大發。
馮非寒挑了挑眉,雙脣微展,似乎對她的驚人之語習以爲常了。但她的下一句又叫他啼笑皆非了。
“哈!吃東西!”花翎拍着手叫馮非寒解下背上的包袱。
本來花翎也以爲自己可以再吟多幾句詩的,但搜腸刮肚一番後一無所獲。切,自己是體育系的,又不是文學系的,何苦爲難自己?美景當前,就應美酒當歌,她沒有準備酒,水和乾糧是有的。
花翎解開原本由她背的包袱,取出水袋和乾糧,分給馮非寒一份,自己席地而坐大嚼起來。
“真是一俗人,千辛萬苦爬到山頂,不好好欣賞美景,吟詩作對,只會埋頭大嚼,大煞風景。”馮非寒坐着慢悠悠地喝着水,看着雙頰鼓鼓的她。
“我剛纔吟過了啊!”她大言不慚,“現在輪到你了。”
“哼,你還想考我嗎?”
“哪裡哪裡,是將軍說要吟詩作對的,我一介俗人加粗人,作對是不會的,吟詩也就是剛纔那一句了,不知將軍有何佳作?”
馮非寒略一沉吟道:“芳菲歇去何須恨,夏木陽陰正可人。”說完靜靜地望着她,眼波輕流,似有所言。
花翎被他的表情迷惑了,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可笑地含着一口乾糧,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將軍好文采,出口就是佳句。而且看事好樂觀啊!”
“我太過樂觀了嗎?”他的臉上竟有幾分擔憂。
“不,剛剛好,遇事樂觀總好過悲觀。”這是哪搭哪啊?她不過是隨口贊贊,他那麼緊張幹什麼?
“早歲哪知世事堅,中原北望氣如山。”他吟完一聲喟嘆。
“聽不懂!”她搖頭繼續吃東西。
“我真是對牛彈琴。”馮非寒無奈地看着她。
“對!牛彈琴。”花翎脫口而出,然後看着馮非寒要冒火的眼,立即補救,“將軍你早就說了我是一俗人,什麼美景好詩對我來說都是空談,還不如一餐飽飯,就是頂級香茗端給我,我也只會牛飲而已,只會辱沒了它。”這番話拗得好辛苦啊,不知馮非寒有沒有發現自己剛纔在罵他?
“哼,你還挺光彩的?”
“沒辦法,人各有命,不可強求,俗人、雅人,不是想做就做的。就好比你是獅子,我是綿羊,你叫我做獅子,怎麼可能?除非我瘋了我纔會以爲自己是一隻獅子。”有人說社會期待人人都做獅子,結果除了獅子變成獅子外,其他人都被逼成了瘋子。至理名言啊。
“你還是綿羊呢,我可從沒見過這麼尖牙利齒的綿羊,你不是吃草的嗎?”
“我本來是溫順的綿羊啊,只是被獅子逼急了,纔不得不磨利了用來吃草的牙齒。將軍你沒聽說過,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
“你又是兔子了……”
“……”
他們就這樣一路鬥着嘴,又爬上了第二座山峰。第二座山峰不比第一座,更爲陡峭,山頂上也沒有什麼樹木,只有一些嶙峋的山石,或大或小分佈在山頂的各個角落,感覺特別荒涼。
“唉,要知道這山頂是這模樣,我就不爬了。”花翎咕噥,“一堆怪石頭,有什麼好看的,我還眼巴巴地爬上來。”
她的腳好酸,她恨不得趴在地上休息,但礙於馮非寒在一旁,不敢而已。
馮非寒仔細看了看周圍的石頭說:“有人不識貨,還好意思嚷嚷。”
“嗯?”
花翎湊到馮非寒身邊,看了看他剛撿在手中的一塊石頭。只見這塊石頭是不完全的橢圓形,青綠色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長了青苔。
“還不就是破石頭一塊,難道還是什麼寶石?——啊,難道是玉石?”花翎來了興趣。
“還好你還沒有笨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