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漸漸刺骨。
殷劍鋒緩緩地解下了手裡的利刃,紮在了地面上。
“我們,我們三個不會真的要這麼下去吧?我們三個去救人?去救一個小姑娘?你和那個人的大哥認識?一見如故?他怎麼不來啊?那人不會去花天酒地了吧?還是個酒囊飯袋?我們下去送死啊?要不要在多叫幾個人來啊?我不去,你們下去吧。”
在殷劍鋒的後面,站着老三和一個矮個子青年。這個人身型消瘦幹練,但是卻滿臉猥瑣淫蕩。
“二哥,你再說一遍。”老三瞪了瞪眼。
“你別這樣看我啊,我害怕。”老二獻媚的笑了笑,往後退了退。
這個人叫孔楊,在三兄弟裡排名老二。看他的身子骨就知道,是一個擅長飛檐走壁的好手。
“小楊,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當初義結金蘭的目的?”
“記得。”孔楊點了點頭:“但這他媽的和這有什麼關係?”瞬間跳後:“溜了溜了。”
“二哥。”老三眼疾手快,伸手就抓住了孔楊的胳膊:“等援軍。”
孔楊臉色凝重。
…
時間過得很快。
長恭在一點點的奔跑着,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多,可是就是不見木槿的身影。
地面上的一把大刀染着血,長恭停了下來,遲疑了一下,還是撿了起來。
大刀的重量很沉,長恭緊緊的握在手裡竟然還是有些吃力。武器在手,心裡的兇性立刻就激發了出來。
“木槿,木槿。”
找了個角落,長恭貓了下來。這麼長的時間,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本來長恭越奔跑越恐懼,害怕被那羣馬賊發現,可是不僅沒有見到一個人,連周圍的聲音都不見了。
這絕對不對。
長恭的心臟開始“砰砰砰”的跳了起來,周圍的安靜的環境讓他覺着自己心跳的聲音越來越大。
有危機。
可是爲什麼呢?危機在哪裡?
長恭不明白,但是這麼安靜,實在是不敢妄動。
“砰砰砰。”
“砰砰砰。”
“咚咚咚。”
長恭的心跳越來越大,彷彿打鼓一樣即將從心臟裡跳出來。
突然的,長恭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的轉過頭擡了起來。
就在自己身後的牆上,一個黑色的人影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自己。他像是木頭一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長恭看着他,彷彿不像是在看着一個人。
冷汗“欻”的一下子就冒了出來,長恭下意識的一翻身跳了出去。
在長恭旁邊的木板應聲而斷。
“不錯不錯。”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扎的長恭耳膜發顫。
沒看到這個人之前,長恭的心跳一直在緩慢的加快。可是看到這個人之後,反而沒有了恐慌的感覺。
長恭知道,這人可以隨便要了自己的命。
而剛剛,只是他不想。
“你是誰?”
長恭心理開始盤算,也許自己毫無還手之力。但是,他不會放棄。
黑衣人全身上下都是黑色,這一身黑在黑夜裡不是很好辨認。長恭暗暗腹誹:裝*犯。
“高長恭?”
“嗯?你怎麼認識我?”
“認識,大名鼎鼎的蘭陵王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蘭陵王,揚名千古。誰又不認識呢?誰不想認識呢?”這個人的追捧並沒有讓人有被崇拜的感覺,陰陽怪氣的語氣反而有種恥辱感。
“你…”
長恭的心理有些懵逼,這個人什麼情況?會不會對自己出手?
難道是屬於什麼神秘組織?
“你想幹嘛?”思索了這麼久,長恭才猛然間想到這個重要的問題。這個人這麼長的時間在這裡胡扯,是要幹嘛?
“殺你。”
長恭一驚,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一把閃着銀色光芒的刀,在喉嚨處幾釐米的地方劃過。
堪堪躲過一劫的長恭,瞬間轉身就跑。
“不愧是蘭陵王,名不虛傳,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可以躲過我兩刀。”
跑在前面的長恭此時要是知道這個人怎麼想的,一定會鬱悶死。
長恭這兩次的躲閃,完全都是下意識的。要是再堂堂正正的來一次,下場可就不一定了。
“咻。”
破風的聲音響起,一支箭矢狠狠的插在了長恭的腿上。這一次,運氣似乎沒有站在他這邊。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長恭狠狠地撲倒在了地上。
倒地轉身的一瞬間,長恭看到身後的黑衣人一個快速的翻轉跨過了牆壁,瞬間消失。
“**”
這一次,似乎沒人來救他了。
“高長恭,你個**,這一次,看你怎麼辦。活該,上輩子你就是個**,這輩子你還是個**。就**快死了,遺憾吧。冷雁,若是有下輩子,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靠在牆邊,長恭的神智開始不清。
想象與現實似乎從來不是一回事,電影中中了槍斷了胳膊還在戰鬥的人,是真的熱血滿滿。而現實裡,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火把的光芒靠近,長恭被兩個人狠狠地架了起來。人羣分開,一個騎着馬的精裝漢子正靜靜的看着長恭。
可是長恭似乎沒有在看他,注意力都在馬上。
“是一匹好馬。”
“你好啊,小東西。”
“帶走。”騎在馬上的人揮了揮手,長恭立刻就被一個人背在了背上。
“呦,這麼好的待遇啊。”
這一句話的聲音很大,周圍的人的頭顱立刻都回了過來。
“不知死活。”騎在馬背上的漢子冷笑了一下,沒有搭理長恭。調轉馬頭,夾緊馬腹一個人遠離了隊伍。
“喂。”
當疼痛到了一定的程度的時候,疼痛將不再是疼痛。而是一種,恍惚似乎一切都是虛假的。
長恭眯了眯眼,似乎感覺自己要昇天。
所以當木槿襲來的時候,長恭是一點反應也沒有的。甚至都不記得,木槿是什麼時候來的。當那個身影在人羣中大開殺戒,鮮血染紅滿身的時候,長恭才猛然清醒。
“走啊,走。”
這一次,長恭是真的着急了,憤怒了。一個男人需要一個女人來保護,這讓自尊心嚴重的他怎麼接受?
“你個蠢貨,快走啊。”
木槿的身影很快,在人羣中閃轉騰挪。刀刀封侯,刀刀致命。本該血腥的場景,在長恭眼裡卻彷彿成爲了藝術。
長恭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藝術。
殺人的藝術。
“木槿。”長恭用力的站了起來,那一瞬間,疼痛似乎不再是疼痛,周圍的屍山血海,似乎也都不值一提。
第一次經歷,彷彿已經成爲了一種浪漫。
但是當腦海中的激素褪去,周圍的血腥味道,還是讓長恭乾嘔了出來。
“槿槿,是不是該回組織了?”
尖銳的聲音戛然響起,長恭猛的擡起了頭。
那個黑衣人,正站在不遠處。
“木槿?”長恭看着旁邊的木槿,心裡某種東西,像是被擰開了開關。
“再見了,傻小子。”
罕見的,木槿竟然笑了笑。
脖頸處劇痛襲來,長恭跌倒在了地面。
“小傻子。”
…
整個房間裡開始瀰漫起了臭味。
小小米知道,那是瑤瑤開始腐爛發臭。
“媽媽,他會讓我們失望嗎?”
“是不是每個追隨他的人,都會一生厄難啊?可是爲什麼即便如此,你還要誓死追隨他呢?”
“媽媽,給我個答案好不好。”
“咻。”
一根箭矢刺穿了窗子,躺在地上的小小米瞬間擡起了頭。
慘白色的臉頰上,露出了一絲癲狂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要小心啊。”
眼前的光輪似乎越來越大,擴散到了整個天地間。小小米的神智彷彿已經有了一些癡迷,強行用自己的大腦催動卦術,對於人的心神衝擊的極端的大。
殷劍鋒背後的刀已經拔了出來。
這一次,他拿的是雙刀。
殺氣在幾個人之中瀰漫,情況遠比想象中的複雜。
“大哥,下把,我們幾個人跟着你。”老三聲音沉穩:“刀山火海,我們一起闖。”
殷劍鋒臉頰冷漠,但是卻能從他的臉上看到愁容。
“這一次,我沒有把握。”
孔楊笑了笑:“呦,還有能把我們大哥嚇到的人哪。”
“也許這一次,我們有去無回。但是,有些事,必須去做。有些人,必須要殺。”
“要殺。”
另一聲鈧鏘有力的聲音響起。
…
“這裡是哪?”劇痛中的長恭眯了眯眼,再次睜開。
“木槿。木槿。”虛弱的感覺十分熟悉,長恭張開了嘴,下意識的喊到。
“長恭大哥,你醒啦。”
凌凌來到牀邊,摸了摸長恭的額頭:“自從那天木槿走後,你就昏迷了。你的腿中了一箭,上面好像有毒,我幫你 清理了。”
“木槿呢?她去哪了?”
長恭用手支撐起了身子,臉色焦急。
那天的那個人,給長恭一種極端恐怖的感覺。可是他卻並沒有殺了自己,很顯然, 他就是衝木槿而來。
心理對於木槿與那個男人的事有了一些猜測。
“我要去找她。”站起身,長恭就要往外走。
“高長恭。”
凌凌突然憤怒,一把將準備起身的長恭推倒:“你看看你,站在像個什麼?”
說着,眼眶裡的淚又開始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