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
村子外面種滿了樹木與灌木叢,如果不是本村人可能找不到進去的路。
在村子的正中間,有一個很大的二層木屋,只不過這個屋子看起來只有一層半。有一半,藏在地下。
此時在屋子裡,零零散散的坐着十多個人。這十幾個人都脊背端直,身材寬厚,雙目有神。看起來,似乎都是習武着。
在屋子 一側,坐着一個女人。此時她正雙眼緊閉,靠在一側睡覺。如果長恭在這裡,一定會認得出她,就是木槿。
“最近局勢好緊張,各地嚴查,我們在燕國那邊的兄弟,折了好幾個。”一個人臉色陰沉的說道。
“燕國的皇帝,可不是很好惹啊。”另一個人附和。
“哼。”剛纔說話的人冷哼了一聲:“那是因爲她有一個好女兒…”
“夠了。”另一個閉目休息的人睜開了雙眼:“一個個的自視甚高,把自己都當成絕世高手把別人都當雞鴨。被人打掉,活該。如果都那麼厲害,天下早都是我們的了。狂妄自大,殷劍鋒殺你們兄弟的時候,你們怎麼不敢吱聲?”
“十幾個對一個都不敢動手,還怎麼對付擁有無數家兵的權貴?暗殺嗎?現在局勢這麼緊,你們出了這裡能走的了多遠?”坐在角落的木槿緩緩的說道,瞬間戳中了所有人的痛處。
剛纔說話的人噎了噎,想要反駁卻說不出口什麼有力的理由。那個人,實在是太恐怖。他們都是從小訓練到大的好手,可是卻被一個人像是虐小孩一樣打。真的是打的他們暈頭轉向,找不着北。
“那個殷劍鋒,真有那麼厲害?”一個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木槿在角落裡皺了皺眉頭,也是不解。如果一個人從小刻苦練習武術,天賦外加努力也許會超越這裡的某個人一等,也就算了。但是讓十幾個人束手無策,真的是有點虛幻。
“木槿,這次你帶隊,殺了他。”剛纔訓斥的那個人出聲道。看着角落裡的木槿,眼光銳利。
這話一出,周圍的十幾個人,瞬間都坐不住了。一個人着急的想要站起來,卻被旁邊的人一把抓住。
木槿雖然閉着眼睛,但是周圍的情況她也感受得到。這是個危險的活,這些人都失去了血性。如果還讓他們面臨那個人,他們恐怕會臨陣脫逃。
“好。”但是木槿沒有拒絕,她對自己也有自信。這裡的十幾個人,如果動起手來也奈何不了她。因爲她快,她準。再強的力量,也在她這裡發揮不出來。她只要閉起眼睛,這些人處處是送命的破綻。
是的,她和別人不一樣。閉起眼睛,她更強。
“散了吧。”領頭人嘆了口氣,率先的上了樓。
他們這些人互相的看了看,慢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木槿依然閉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是夜。
一間又一間的房門被無聲的打開,幾個人聚在了一起。
一個人伸出食指指了指,所有人瞬間明白了意思,向着村莊的角落走去。
這些人訓練有素,腳步無聲,彷彿暗夜裡的幽靈。走了幾百米,終於來到了一個房間。
“咚咚,咚。”兩下敲門聲音響起,過了一會又敲了一下。
門被打開,木槿從裡面走了出來。
鋒利的眼睛掃過幾個人,沒有說話。
一個人站在前面,不停的比着手勢。他的手勢被周圍的幾個人圍住,只有木槿一個人看得到。
木槿看了一會,回了一個手勢,就關上了門。
這幾個人愣了愣,又原路返回了住處。
木槿點燃了蠟燭,端着臘臺上了二樓。在樓上的桌子前,赫然坐着剛纔的那個下令人。
“他們,說什麼了?”這個人緩緩的搖晃着手裡的杯子,慢悠悠的問道。
“沒什麼,商量計策而已。”木槿隨意的說着,將蠟臺放在了桌子上,坐了下來。拿起盤子裡的一顆葡萄,就放進了嘴裡。
“木槿。”這個人似乎有些略微生氣:“這裡你是頭還是我是頭?你以爲我不清楚嗎?當初如果不是你的照顧他們能走出訓練營?他們的成績,可是訓練營裡最差的。這些年,他們陽奉陰違,處處惜命。你是不是以爲我不知道,如果沒有你的命令,他們是不會拼命的。”
“你們還發明瞭一套自己內部的手語,對吧?”
“知道的還挺多。你說,我該不該幹掉你?”木槿眼睛裡的殺機閃過:“如果你死了,上面應該會派另一個人過來頂替你吧?你猜,如果我光明正大的幹掉你,上面會不會追究?”
這個人的手瞬間一抖,但還是強裝鎮定。
他也不是傻子,比起木槿的團隊,他什麼也不是。
“換了個人,會像我這樣好說話嗎?”眼睛轉了一轉,又開始笑呵呵的說道。
“也許,試試了才知道。”
昏暗的室內,蠟燭的火焰升騰着,木槿眼睛內的殺機依舊沒有收斂。她知道這個人老謀深算,所以她實在是不放心。
“好啊,你可以試試。”這個人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故作優雅:“我死了,我身上的線可就全斷了。你這輩子,恐怕也別想知道你那個小情人的消息了。”
木槿愣了愣,這裡的人事都是透明的正常,她哪裡來的情人?
“我沒有情人。”她搖了搖頭,抽出了手裡的刀。
“你在那條河邊救的那個小朋友,你忘了嗎?”
木槿回憶起幾年前,某次上山踩藥的瞬間,救的那個遇見老虎的少年。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連三腳貓都算不上的功夫就敢上山。還殺了一隻老虎,雖然是隻未成年沒有啥捕獵技巧的幼虎,但是也足夠引以爲傲了。
畢竟,他只有一把短刀。
木槿放下了手裡的刀,但不是爲了他。自己救了他他也救了自己,恩情已經還了。
至於面前的人知道了她們的秘密,無所謂。他真的會對上級忠心耿耿嗎?不會的。他們之間,完全可以相互利用。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這個人又得意的笑了笑:“提醒你一句,那個殷劍鋒實在是難對付。這次行動,如果有問題要隨時撤退,必要時可以保全自己,捨棄他人。畢竟,我可不想丟掉你這一得力臂助。”
木槿挑了挑眉毛,他已經不止一次聽到殷劍鋒的厲害了。這個人被傳的神乎其神,難道有三頭六臂?
她不信,據切實消息,這個人只有二十二歲。哪怕從孃胎裡開始習武,也就和她身邊人一樣了吧?以她的判斷,這個人應該是也是以一擊斃命而擅長的,所以才能嚇唬住那些人。而這,也是她擅長的。
其實對於厲害的刺客來說,玩刀厲害的根本就沒辦法用眼睛去看。所以每一次交鋒其實都是潛意識的比拼,而她天生感知力超人一等。她有自信。但是這,也是功夫的極限了。畢竟,人力有時盡。
他們這些人唯一怕的就是死士,以命換命,以傷換命。
“我上次的事,是你幫我掩蓋過去的?”
“是。”這個人點了點頭:“我跟上級彙報,你是因爲外出執行任務受了重傷,所以找了安全的地方進行修養。”
“謝了。”木槿點了點頭。
站起身,這個人來到了木槿面前:“我可不稀罕你的這一句謝了,其實我們可以成爲朋友的不是嗎?我知道你討厭這樣的生活,我也討厭。我們可以合作,爲了我們的未來。爲了我們,安穩平靜的未來。”
木槿深呼吸了一口氣,她知道面前的人只不過想要利用她罷了。但是他說的沒錯,他們都想要一個美好安穩的未來。只是,這種事對於他們來說,極端不容易罷了。
“好。”木槿點了點頭。
“要麼一生鬥爭,要麼在平靜中死去。”
“要麼一生鬥爭,要麼在平靜中死去。”
木槿握起了拳頭,跟着小聲念。在她剛到訓練營的時候,她就聽過了這句話。那個時候,這句話給了她不少的信念。只是隨着長大,鬥爭的東西已經悄然改變。他們這些人,不再受一點控制。
“好了,夜深了,我該去休息了。”
說完這句話,他便緩緩的往樓下走去。
“既然已經是朋友了,留個名字吧。”木槿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出聲。
“我叫羅印。”擺了擺手,羅印徹底消失在樓梯。
“羅印。”木槿唸叨了一遍,抽出了刀,來到了陽臺。她要在這裡訓練一會,畢竟很快就要出去執行任務了。而對手,是一個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傢伙。
不停的出刀,刺着放在牆邊的稻草人。她已經記不得這是出了幾萬次刀了,從生疏到熟練,從熟練到不會用,再從不會用到熟練。她每天都這樣訓練,就爲了把擊殺和格擋本能,刻在骨子裡,深一點,再深一點。
如果不是如此的刻苦,過去幾年的任務她早死了。
而那些從訓練營出來的孩子,也死了無數。
所以,她不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