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城中瓦市,還要走上一段路。
一路上,小青又反覆確認了好幾回,才終於相信那白雲觀真的只是一間騙人錢財的假道觀。
許仙也能理解,小青擔心這個也是有些道理的。
畢竟她也算是半個道門弟子。
再修上個千八百年,也是可以證一證天道的。
只是如今來看,小白她能不能證天道,已經是次要問題了,更不是尊不尊敬老君像的問題了。
“對了許仙,聽我姐姐說,你一悟道就睡覺,是不是真的?”
“呃這個,其實也不全是。”
“許仙,你能不能認真一點學,讓我姐姐不要那麼辛苦。”
許仙知道,小白於小青而言,既是同類,也是半個師父,更是朝夕相伴的親人。
也正是因爲關心她姐姐,今天的小青纔會特別不一樣,
也不知道小青所說的做噩夢,到底是在夢見一些什麼東西。
或許應該讓她回驪山一趟,找她師父好好瞧一瞧。
據說那個驪山老母與女媧娘娘也有一點淵源,說不定這件事情,她會知道,甚至與她有關。
“小青,要不你與你姐姐回一趟驪山吧。”
“我也是這樣說的,可姐姐說,藥鋪剛有一點起色,她離不開。
許仙,我姐姐她好像,好像越來越不像是來入世修行的了……”
“可能這就是入世吧。”
“可是許仙,你也知道,我姐姐入世,是要與你了卻一段姻緣的。
可你爲什麼要視而不見?還一直……一直去那……去那裡!”
小青突然提出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許仙不明白,怎麼好好的,話題就轉到那邊去了呢?
“小青你聽我說,感情這種的事呢,她是一件很雜的事……”
“有什麼複雜的,你答應不就好了嗎,只要你答應了,
我姐姐就能了卻因果,全了天道,便能飛昇仙界……”
嘿!
小青這丫頭果然很單純。
什麼叫我答應就好了嗎,這事是往那一躺就能解決的事情嗎!
許仙感覺頭很大,之前還說過要與她好好聊一聊感情方面的事情的。
可事到臨頭,卻突然發現,這話題有點不太好聊。
“小青你要知道,感情的事,她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更不是我說一聲答應就能成的……”
“爲什麼不能?許仙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嫌棄我姐姐是異類幻化的?
可是你放心,姐姐她已鑄得仙體,早與凡人無異……不……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的……”
“唉……小青,這個……這個我們以後再說好不好……?”
許仙有點怕了。
小青的話,真的是一點都不帶遮掩的,連這個都講出來。
“爲什麼要以後再說?”
小青好似徹底打開了話匣子,鐵了心要把她姐姐許給許仙。
“許仙,你就答應了好不好,只要你答應了,我什麼都依你,
就算你還要去拿白雲觀的錢,我也答應你。”
“小青你先冷靜一下,感情的問題,她真的不是答不答應的問題。”
“爲什麼不能答應?難道是我姐姐不夠好嗎?”
這個問題太致命。
不論是肯定回答,還是否定回答,又或是自我否定的回答,
都不是正確的答案。
“小青啊,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這感情呢,就好比是小溪裡的涓涓溪流,講究的是一個溪水長流,不論前面有多少礁石淺灘,她都能順利地淌過去。
可是,如果沒有足夠的溪水,
她淌着淌着就會乾涸的,遇到一些礁石淺灘,她也無法再淌過去。
到那時便是無疾而終,最後受傷的,也只會是彼此。”
“可是,你說的這些,我都聽不懂,我只是想……哎小心!”
說着說着,突然之間,街道旁某處院門內,嗖的一下,撞過來一個豬頭。
小青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就擋在了許仙前面。
隨即又飛起一腳,把那豬頭踹了開去。
豬頭嗷得一聲慘叫,倒飛出去丈許遠,嘭得一聲撞在道旁的一顆槐樹上。
震下落葉簌簌。
許仙只覺眼前一晃,見那院門內,又被扔出來幾個破麻袋一樣的東西。
摔在積水未乾的青石路面上,濺起幾縷水花。
恍惚間,又見那幾只麻袋爬了起來,罵罵咧咧地逃遠了。
轉頭再看那槐樹下。
只見那豬頭癱坐於地,背靠樹幹,伸手捂着肚子,正在奮力消化剛剛承受的巨量傷害。
“寶……寶鏡?”
待看清楚那個豬頭的臉,許仙不禁一聲驚駭,趕緊跑了過去。
“寶鏡大哥,你怎麼被人揍成豬頭了?”
寶鏡沒有說話,因爲他此時的臉孔,還在扭曲的,剛剛小青那一腳,可能不太好受。
儘管寶鏡大哥他佛道雙修,修了差不多二十年,但其實跟凡人狀態許仙一樣,也是沒有一點法術的。
哪承受得住小青那一擺尾。
“放心,還死不了。”
小青對許仙這個狐朋狗友也沒啥好臉色,況且剛剛還打斷了那麼重要的談話。
寶鏡喘了好一會,才把那口氣給喘回來,哼唧哼唧好一會纔開口說道。
“唉……許兄弟,你這小丫鬟的身手,好生……了得。”
“咳咳咳!寶鏡大哥你再多喘幾口……”
寶鏡的話一出口,許仙就知道事情要遭,只怪那天多喝了兩盅,吹得有些上頭……
“什麼?你剛剛說誰的小丫鬟?”
“咳咳,小青你快幫他看看,他好像被打糊塗了。”
機智的許仙識圖挽回緊張的局勢,小青卻依舊不依不饒。
“你說清楚,是誰的小丫鬟!”
寶鏡大師的臉上,浮現出深深的迷茫,被打成豬頭的一樣的雙頰,因爲意識到危機的降臨。
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
許仙無奈,只得朝小青投去了一個飽含乞求的眼神。
小青這纔會意過來,嘴角抽動兩下,差點笑出聲。
“寶鏡大哥,何故如此狼狽?”
“嘿!別提了。”
危機解除,寶鏡開始訴苦。
“那殺千刀的嚴老摳,在他家唱了兩個月的道場,嘴都唱出血泡了,個老賊最後只肯給二兩銀子!
吾等想要理論一番,又被那嚴老摳指使府中家丁給打了!”
原來是討要工錢不成,反遭無良僱主辣手摧殘,果然很有嚴府的風格。
這麼說來,邊上這大院,就是嚴府了?聽寶鏡這麼一說,倒又想起了那久未謀面的嚴頌嚴兄了。
差點又給疏忽掉了。
得派兩小鬼過來,盯着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