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琢,
又名皆可套。
可套世間萬物。
幾乎是三界中最知名的一件法寶了,而此時,許大閻羅卻隨手就把它丟給一個小黃毛丫頭。
感覺自己似乎有點飄了。
衆人也都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鍾師姐,小臉都嚇白了,許師兄之前還說要代爲轉交的……
可一轉眼他就變了卦!
那我該怎麼辦……?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可賠不起。
“許仙師兄!這……這個太貴重了,小英不能要的!”
一聽說這個跟渣渣小哥哥的乾坤圈有點類似的鐵圈圈,竟然就是三界知名法寶金剛琢。
小丫頭也猶豫了起來。
強忍住內心的渴求,咬咬牙把肥嘟嘟的小手給縮了回去。
“沒……事兒!趕緊拿着,這是許仙師兄好不容易纔從太上大師那裡求來的,就是拿來換小英的降龍木的。”
“哦?是真的嗎……?”
雖然許仙師兄的話可信度很低,但小英還是立刻選擇了相信,沒辦法,她太需要一件寶貝了。
“許師兄啊,你能不能先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眼見小英伸手去接許師兄手上的金剛琢,一旁的鐘師姐就急了。
悄悄地飄到許師兄身後,扯着他的衣襟拼命暗示,可是許師兄依舊無動於衷。
唉!這也太欺負人了!
早該猜到他會耍無賴的。
怎麼當時就信了他的話呢!這下沒辦法了,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另一邊的師姐。
白素貞也正想着勸一勸,她也知道官人把這金剛琢送給小英,其實是想把它給賴下。
只是這寶物非比尋常,他怎麼能賴道祖的寶物呢,真叫人頭疼。
“官人?這般要緊的東西,官人是不是再慎重地考慮考慮……”
“小白你多慮了。”
“是嗎……?”
“你想啊,太上何許人也,若不是他真的想給,你能留得住?”
“似乎也對……”
一語點醒夢中人,白素貞聞言,雙眼頓時一亮,臉上的憂色漸消,似乎真的可以留下來?
可這寶物實在太過貴重。
心中總感覺有些不妥。
“就這麼定了,我這裡還有別的事情要忙,你們幾個趕緊把城隍廟拉起來。”
“可是官人……”
見小白仍在糾結,許仙只好把話頭一轉,叫來了一旁候命的城隍周新。
“周新!”
“屬下在!”
“你可聽清楚了?”
“呃……這個……屬下遵令!”
周新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這要是真這麼做了,怕是隔天就會收到天庭降罪的法旨。
但見錢塘王那不容置疑的口吻,他也不得不接下這個艱鉅的任務,想着反正地府也差不多要脫離天庭的掌控了,幹就幹吧!
交代完這些瑣事,許仙重又來到枯井邊,回頭看見小白還在自己身後默默地跟着。
臉上憂色未去,又欲言又止的模樣,也知道她在擔心些什麼。
於是轉回頭說道。
“唉!本來今天還想帶你去靈隱寺蹭碗臘八粥的……”
初聽官人這樣說話,白素貞先是愣了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暖意,原來官人真的記着素貞的生辰呢。
“官……官人記着就好。”
一句話還沒說完。
似乎就有些哽咽了。
又想到官人之前還說過,無論怎樣,他都會在素貞身邊,突然之間,心裡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這種感覺很溫暖。
能讓人記住一輩子。
“還有小藍的事情你也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一會你先去趟餛飩鋪,還有家裡的事就拜託給你了。”
“素貞知道的。”
許仙沒再多說,小白也沒有再多問,相處的時間久了,有些話,只需一個眼神就足夠。
看着官人離去的背影,白素貞一時間有些失神,也不知從何時起,就漸漸有了這份信任。
也漸漸的習慣聽了官人的話,而且有時候的官人,完全不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
更與初遇他時的模樣。
有了天壤之別,儘管很多時候,官人他依舊會是那副吊兒郎當的不正經模樣。
可白素貞的心裡很清楚。
此刻的官人,
纔是官人真正的樣子。
雖然有的時候,他會做出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但那些事情看似魯莽衝動不計後果的事情。
每一步。
他其實都是深思熟慮過的。
就像官人時常吹噓自己是個極爲小心謹慎的人一樣。
所以素貞也不需要有所顧慮,只要盡力做好官人交託的事情,讓他無有後顧之憂便好。
這樣想着。
用法術修整城隍廟的事情,自然也沒有那麼多的壓力了。
不過官人的法子還是有些不夠妥當,稍微保留一些神秘感,其實還是很必要的。
讓百姓們自己去發現是誰在背後默默地行善事,這樣才能收穫更多的感恩與擁戴……
可是……
我怎會有這種想法的?
想着想着,白素貞突然被自己的這種想法給嚇了一跳,無由來的一陣心慌。
像是做了什麼壞事一樣。
捂了捂臉,當即便走回前院,安排“重建”城隍廟的事情去了。
另一頭,許仙落到地府之後,就直接去了阿鼻地獄。
同沃石山中清理戰場的忙碌景象一樣,此時的阿鼻地獄,儼然也是一處忙碌的大工地。
有無數小鬼正在那裡幹得熱火朝天,清理碎石雜物,重新修整崖底石洞,一切都井然有序。
在地藏大師居住的石室舊址,將會另起一座高標準高質量的魔物研究所,供許大閻羅研究魔物。
在那裡指揮重建工作的。
是九殿閻羅平等王。
其實這阿鼻地獄本就是平等王管轄的大地獄,只是自從被地藏大師霸佔之後,王陸兄的職務自然也被架空了一大半。
直到今日之前,他已經過了整整兩千年的憋屈日子,如今阿鼻大地獄重回幽冥地府掌控。
王陸兄自然也是心情最激動的一個,自工程開始後,他就在崖底守着,一步也不肯離開了。
且事無鉅細親力親爲,爭取用最快的速度,把錢塘王需要的魔物研究所給立起來。
這會又看到錢塘王過來。
當即就滿臉通紅的迎了上來,甚至還要行大禮參拜。
許仙當然也不可能獨吞功勞,幽冥地府有如今的局面,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
也不廢話,簡單寒暄兩句,倆人來到重新改造後的煉魂室,此時纔剛剛搭起一個架子。
在這之後,還要用幽冥黑石重重堆砌,把整個煉魂室都包裹地嚴嚴實實,最後還要在石室的外面佈下無數道禁制。
力求用最高等級的標準,打造一間在理論上絕對安全的魔物實驗室,但也只能是在理論上絕對安全。
因爲這些被鎮壓在不周山中的魔物,個個都是不凡之物。
再嚴密的措施,
恐怕也不能絕對的鎖住它們。
“咳咳……王兄我還有公務在身……望錢王弟海涵。”
“有勞王兄了……”
研究魔物是非常嚴重的違規行爲,暫時還不能公開化,因此平等王自然也是心領神會。
把錢塘王領進研究所,簡單介紹了一番之後,就告了一聲罪,主動退出煉魂室。
去到外面爲錢王護法去了。
送走平等王,許仙也再次來到那煉魂爐邊,掀起爐蓋伸手探入其中,不多時就撈出來一縷魔魂。
這些魔物殘魂沒有固定的形體,撈在手裡的時候,感覺就好像是抓着一縷淡淡的輕煙?
你雖然能感覺到它的存在,但它卻不是某種物質構成的實體。
描述起來有些複雜。
準確點說,應該把這魔魂歸類爲某種思想,一種純粹的邪惡思想凝聚而成的類實體。
就像是王書生心中的執念一樣,這些魔物也把自身的邪念怨念修煉到了無法磨滅的程度。
因爲這種邪念怨念太過純粹,不添加一絲一毫的雜誌,所有沒有任何辦法將它瓦解掉。
至少這個世界沒有。
而且按照冥石之書上面的記載,這些魔物殘魂,還融合天外魔物的思想成分,非常可怕!
若不是自己的神魂構造特殊,這些由純粹的邪惡思想凝聚而成的魔魂,是很難被這個世界的規則所捕獲的。
即便是這個煉魂爐。
也是用了非常特殊的材質,再加上無數道禁制加持,才勉強把這些魔物困住。
而且煉魂爐中無有時間,因此所有被鎮壓在裡面的魔魂,不論被囚禁了多少萬年。
但那些邪惡的氣息,依然能夠歷久彌新,永遠不會因爲時間的流逝而淡去幾分。
也不知道這煉魂爐中無有時間的設定,是一個設計上的失誤,
還是隻有這樣做,才能鎖得住這些魔魂,又或是這爐中的世界,其實是另外一個世界?
那就不得而知了。
許仙捏着那縷魔魂仔細打量了一番,還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無色無味,的確很純粹,而且感覺可以吸到自己魂魄當中去。
不知道我吸了這些魔魂之後,會不會入魔,如果入了魔,會發生怎樣的變異現象?
是魔魂中的邪惡思想戰勝我的理智,讓我徹底墮入魔道,還是會形成一種共生共存的狀態?
還有就是吞噬了這些魔魂之後,會不會讓自己實力大增?
以及能不能把吞噬到神魂中的殘魂給逼體外。
都是要慎重考慮的事情。
絕對不能盲目行動。
不然的話,人沒救成。
自己反而墮入魔道失去了理智,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
還是得先抓些妖僧妖道什麼的過來,進行幾輪活體實驗再說。
隨手將那縷魔魂丟進爐中,許仙準備再次以身試險,進到爐中去,更近一步的研究這些神秘魔物。
因爲之前又過一次這樣的經歷,知道煉魂爐中的世界很大,爲了防止迷失方向,這回許仙打算給自己繫上一條安全繩。
從自己體內延展出來的靈氣無法被這個世界的規則所割裂,也算是最可靠的一條安全繩了。
心念一動,一條細如鋼絲的靈氣自右手掌心緩緩延展出來,然後像長了眼睛一般,牢牢地纏在了煉魂爐的爐柄上。
每當這個時候,
許仙都會習慣性地犯惡心。
想想也是奇怪。
都過去了那麼久了,內心深處依舊很抗拒這種能隨意從手心裡生長出金色的條狀物能力。
繃緊鋼絲繩,試了試力道,確認綁地足夠結實之後。
便一個猛子,優雅地奔向了這世間最恐怖的那個世外魔源。
煉魂爐中的場景與上回所見別無二致,暗紅色大地與暗紅色的天空連成一邊。
絲絲縷縷的魔物殘魂在這片天地一色的空間裡漫無目的四處遊蕩。
它們沒有意識,
也沒有魔生目標。
它們甚至沒有仇恨,因爲它們本身就是仇恨,最純粹的仇恨。
只有當感受到小白的召喚時,纔會像受了某種刺激一般,一起向着同一個涌動。
手心處的安全繩依舊在不斷地延展出來,實質的靈氣,一接觸到煉魂爐中的空氣之後。
就滋滋的冒起來白煙。
好像是在腐蝕?
許仙停下來仔細觀察了一下,感覺並無有大礙,這裡的空氣雖然具有極強的腐蝕性,但延展出來的靈氣亦不是凡物。
邁開腳步漫無目的地瞎逛了一番,同上回一樣,沒有發現什麼正常的現象。
也沒再像上回那樣遇到一個還殘存着一些自我意識的魔物。
又順手逮了幾個,想着能不能拷問出一些有價值的信息,也是徒勞無功。
之前說了,這些絲絲縷縷的東西,只是某種類實體化的怨念,別說拷問了,即便是揮出巨棍反覆捶打,都無法將其徹底地消滅。
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不滅,超脫肉身,超脫思想。
繞了一圈,沒有任何收穫,於是許仙又拿出了那粒星珠。
在龍族口中。
這枚星珠被稱爲妖祖之魂。
是比老龍王家的祖龍之魂更加權威的上古遺物,甚至可能是這些魔物的祖宗留下來的東西。
這回好像有反應了。
當許仙把這枚妖祖之魂取出來之後,那些四處遊蕩的魔魂,好似感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感召。
紛紛向着這邊匯聚過來,不多時便擁擠成了好大一團。
隱隱約約的,還能聽見某種空靈的怨念之音傳來,聽在耳中,悠然而生一種對入魔渴望。
但似乎也僅止於此了,這粒星珠的作用,貌似也就只是能將這些魔魂匯聚到一處。
而且是你若想靠近一些,它們又會下意識地退後,並不是懼怕,而更像是某種敬畏臣服的意思。
因此手握這枚星珠的時候,你就像是某個蟻穴中的蟻后,又或是蜂巢裡的蜂后般那種地位。
這麼看來。
我若想找到地藏大師,似乎不應該是我去找他,而是他主動來找我纔對啊……
正思忖間,
眼前的魔魂大軍也越聚越多,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擠在那處,不聲不響,也不再移動。
看得人毛骨悚然。
此情此景,又讓許仙想起了天穹上的那個天門大陣。
難怪大陣中的陣樞都會匯到陣眼紫微上面去,這是一種妖族特有的向心力啊。
秦老哥曾說妖物有靈而無序,彼此間相對獨立,各族羣之間也經常爭鬥殺戮,以致最後釀出大禍。
但看眼前的架勢,這妖族同樣也是高度集中的羣體啊,它們會無條件地,永永遠遠,甚至是出自本能地服從妖祖的意志。
這樣就有點難受了。
想來日後等小白變身成了小黑,這些魔物也會像此刻的情形這樣,圍繞在他們的妖后周圍。
然後瘋狂地肆虐這個世界吧?
那到時候我是應該一起肆虐這個世界呢?還是大義滅親,把她揍醒,然後送她上天去堵窟窿?
這兩個結果……
似乎都不是什麼好下場啊。
舉着星珠,帶領着一大羣魔魂又四處瞎逛了一會。
依舊沒有什麼有用的收穫。
或許就不可能有收穫吧?
因爲這星珠雖然在我身上,但其它實不是屬於我的,我只是一個暫時保管員而已。
這樣想來,再待下去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收穫了,看來還是尋些妖道妖僧小妖怪過來。
進行幾次活體實驗。
想辦法造幾個人造魔出來,看看有沒有辦法用以魔尋魔的方法,讓人造魔帶着我去尋找地藏大師的下落。
實在不行,就只能給自己的神魂中打幾縷魔魂進去,把自己改造成魔物之後。
再用魔物特有的感知能力,去感知其他魔物的存在了。
這個方法肯定是有用的。
不然眼前這些無意識的魔魂,也不會這樣子追隨着妖祖之魂了。
看來只能這樣了吧……
黯然一嘆,準備就此打道回府,把星珠放回懷裡的時候,指尖又摸到了那一片蛇鱗。
又想到這片蛇鱗應該也是一件與小白息息相關的東西,也不知道這玩意是什麼來歷。
該不會是從小白的祖先身上挖下來的東西吧?剛想着拿出來再仔細地看上一眼。
不料剛剛放到眼前。
就見那片蛇鱗化成了一道白光,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
biu地一下。
直接從自己手裡飛了出去。
許仙的反應也足夠迅速。
在白光消逝在眼前剎那,就騰身而起直接追了上去。
但是那片蛇鱗的速度也實在太快了些,許仙拼了老命也只能勉強讓那道白光不在自己的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