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德……啊……嘔……嘔——！！”
李蟠手撐着電梯，彎着腰，大口大口得嘔血，是真.七竅流血了。
現在他的頭已經不是被針紮了，簡直是在油鍋裡煎一樣，整個顱骨裡都啵啵啵得沸騰了，好像整個腦子都給融化了，腦漿正從眼眶鼻孔耳朵裡噴射出來一樣。
得，這次逼是裝大發了，但人也是遭重罪了。
開掛確實是很爽啦，但使用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肯定是有各種看不見的代價的。
何況‘怪物’的代價顯而易見，就算以李蟠九陰三轉的超人體質死撐，用一次手絹變身也要三五天才能緩過來。扔一次劍丸更是二十四小時內，頭疼得生不如死動彈不得。
但今天上班才兩個多小時，就各種‘怪物’輪番上陣，李蟠也清楚知道自己的身體肯定不行了，已經完全超過了承載的極限，現在連嗑藥都壓不住，身體組織骨骼肌肉，所有的細胞都瀕臨崩潰，全身都在出血，要不是真炁內功強行護住臟腑，恐怕都頂不到現在。
再不用檔案櫃重置，只怕他自己都撐不到明早八點。不，可能連走出大樓都很難了……
李蟠喘着粗氣，一屁股靠着電梯坐下，掏出手絹擦着滿臉的血。
這次一時沒忍住，在親王面前動武，夜氏這羣拎不清現狀的傻子，大概也不會善罷甘休。
而現在李蟠是真的沒力氣反抗了，他用手絹擦擦臉，皮肉都和融化的蠟塊一樣，大塊大塊往下掉，等會兒都不用什麼長老血獸的，隨便派一個騎士就能把他緝拿歸案。
不過李蟠也實在沒辦法了。
他是真的盡力了，但一個位面的生死存亡，居然要取決於統治集團到底能有多蠢，這本身就夠離譜了。
累了，毀滅吧，愛咋咋滴，反正他也能拔網線的，大不了就回上真觀洗丹爐嘍。
“叮”
電梯門開了。
李蟠閉着眼躺了一會兒，但並沒有等到大羣全副武裝的夜行騎士衝進來，把他拖出去關小黑屋。
“先生，先生？您還好吧？怎麼您是被伽馬射線照到了嗎？基因鏈都斷了啊……”
李蟠強撐着睜開眼，看到一個白大褂絡腮鬍的老頭，正在電梯門口，扶着眼鏡掃描自己。
李蟠看看那老頭的胸牌，
Science Ethics Commitee
科學倫理委員會
SEC的人怎麼在這……哦，對了，倫理委員會在夜之塔也有辦事處……
“我，沒事兒……從這層能叫計程車出去麼？”
李蟠幾乎都站不起來了，咬着牙啓動反重力裝置飄起來，只感覺被人拽着脊椎往上提，好像背上的肌肉和皮脂都被撕下來了。
那老頭大概也是閒着沒事幹，隨手招來掃地機器人拖地，順帶讓一個智能人把李蟠扶起來，
“往左拐，走到頭就有停機坪，現在城內網絡管制了，不過如果你有醫療保險，可以叫急救小組來接你。”
“多謝……不要留在地表了，還有二十個小時，上頭會執行肅正協議。”
那老頭顯得有些驚訝，但還是點點頭致謝，
“感謝告知，我做完報告就回歐羅巴。”
於是李蟠暫時和他分別，用手絹堵着噴血的鼻孔，翻着芯片通訊錄，找到天堂集團開的醫療保險三個月體驗卡，直接呼叫救援。
你還別說，雖然夜氏也對本地QVN網絡進行了通訊封鎖，封鎖了公共網絡。但醫療保險的應急急救通道，屬於直接作用於公共安全系統的底層規則，只要有網絡信號就可以呼叫鏈接。
於是等智能人扶着李蟠，搖搖擺擺得移動到停機坪，已經有一隊醫療急救小組趕到停機坪等着他了。
穿着橙黃色SBS制服的大漢們一個百米加速衝過來，直接把虛弱無力的李蟠架起來，扔到充斥LCL的醫療艙中扛走，一邊給他插了一堆罐子，注入各種人工血清，抗生素，強化劑，免疫抑制劑，總算是暫時把李蟠瀕危的體徵穩定下來，頭疼也一時緩解了。
樓上夜氏集團居然也沒派人來追。可能他們還挺遵守諸天公司不對醫保急救小組出手的基本默契，當然也可能是李蟠剛纔那一下秒掉十幾個長老，把親王撕成兩半提在手裡罵的操作，確實把整個議會都嚇到了吧。
李蟠雖然努力想保持清醒，但生理和精神上的疲憊不以個人的意志爲轉移。
結果眼一閉眼一睜，系統提示，六個小時過去了。
哦艹……
李蟠趕緊拔了管子從LCL溶液中坐起身。
然後他發現自己被急救小組送到天堂了。
咳咳，不是真的上天堂，是天堂旗下的酒店套房，整個人泡在豪華套房的游泳池裡，這會兒LCL溶液都被他皮下滲出的血水染得通紅。
緊急醫療小組急救修補，至少把李蟠吊在了瀕死線，至少他能醒過來，還沒全身潰爛當場解體，不過也只是勉勉強強縫縫補補，維持住了人型。
急救小組已經給他發了病危通知書，酒店那邊已經貼心得定製了各種規格的喪葬服務，家族基金，遺產律師，甚至各種腳本的異界轉生定製服務都給他安排好了，只要客戶打款到賬，就可以異界轉世，重啓人生了呢！
李蟠瞅了一眼，
哦艹，轉生個異世界居然要一百億！這特麼誰死的起啊！
李蟠覺得自己還能再搶救一下，趕緊呼叫殘疾人輔助機器人，在機器人外骨骼的輔助下站起來，一邊撥號呼叫十八。
夜氏還在進行通訊屏蔽，網絡也登不上，不過從天堂集團的酒店落地窗往外看，正有大量穿梭機從雲端升空，好像一大片流星雨，正逆着從地表衝破雲層，直飛天空。
顯然這會兒0791的宇宙人和天空人們也已經反應過來，開始全速逃跑了。
嗯，畢竟公司戰爭把地球打成一片焦土的情況也不算少了。以至於現在生產穿梭機宇宙船的廠家，都有一整套完備的末日應急預案，一旦觸發滅世危機，穿梭機就會接上客戶的全家老小和家裡的狗，突破大氣層，直奔銀河系，開啓一段全新的末日倖存者之旅咳咳。
總之，就算地球被毀滅了，0791也還有好多空間站殖民星，哪怕地表死了百億人口，有火星的農場，有大片宇宙殖民地空間站，也足以支撐百萬乃至千萬基數的人類活下來了。
更何況還有泰拉一整套成熟的宜居行星改造科技，只要本地公司肯花點時間花點錢重建地球。無論地表被整成啥樣子都能修復過來的。
所以雖然這麼說很操蛋，但到了這個時代，人命什麼的，真是一文不值了。
十八聯通了，
“老闆！再等一下！快了快了！馬上就搞定德川了！”
李蟠也是無力吐槽，
“……艹，老子都睡了一覺了伱們居然還沒搞定？？”
十八，“啊喲！他們一聽要剖腹，抵抗得很激烈耶！不過我們應該是找到正主了，目標被堵在地下，外頭的援軍瘋了一樣衝過來！四個德川天王都帶着精銳來救援了！就快了就快了！”
李蟠，“還在抵抗？真是沒救了……我方有人傷亡嗎？其他小組怎麼樣？”
十八，“我問問，哦，阿柒沒事，小太郎快撐不住了，式貴還能撐一會兒，不知火沒消息，山崎沒消息，01044那邊準備好了，現在已抵達太平洋區，沒有問題隨時可以開始，哦，哈士奇拉肚子。”
李蟠，“……啥？”
十八，“聽說是垃圾區的汽車旅店夥食不大幹淨，哈士奇吃的拉肚子了，老劉帶他打點滴去了。”
李蟠，“行……吧……我去公司幫大家回一波狀態，你們先撐着。”
十八，“老闆趕緊的！又來了一個天王！不是！說好的四天王爲什麼有五個啊啊啊！”
於是李蟠蹭酒店的專車，直達公司頂樓。
路上他自己把半脫落的外接脊椎連着背上的皮撕下來，左眼的義眼也連着眼球扣了出來，取下這兩件六級義體，就直接進入人事部，用檔案櫃給全員回檔重置了一波。
原地滿血復活！
李蟠揉揉肩膀，心有餘悸地看看檔案櫃。
真的完全恢復了，頭一點都不痛，眼睛也長了出來。
這‘檔案櫃’到底是什麼玩意？他剛纔都爛肉一灘，私人醫療保險都下發死亡通知書了，居然原地復活？
真的沒有代價麼……嗯？沒了！
剛纔放在桌上的兩件六級插件吶！
他特地拆下來的橙裝義體吶！
那麼大的脊椎和義眼！怎麼沒了！
“臥靠這破櫃子到底什麼原理啊！我明明提前拆下來了啊！？？”
李蟠找了半天，一無所獲。
得，這波虧大了，裝個逼居然損失兩件六級義體！
橙裝啊！！可惡啊把老子的橙裝還回來啊！！
虧大了啊……
李蟠簡直想哭，當然的，還不止是兩件橙裝，他全身的芯片腦插彈道輔助義體防彈甲片，也統統都消失了……
啊……所以這就是檔案櫃的‘代價’麼……
嗯？這是什麼……
李蟠看着雙手，擼起袖子，發現自己的皮膚上，隱隱約約呈現一種淺灰，尖端有些發黑的，鱗片似的角質層。
這一層鱗片的根部，發灰的部分有些偏軟，但尖端發黑的就很硬，好像整個皮膚層都在變異。
而且還有一股味。
李蟠仔細聞了聞，靠，一股臭味！
就那種男人劇烈運動後散發的汗臭再乘以一百倍，濃郁的雄性生物的荷爾蒙，伴隨着熾熱的體溫，蒸騰的陣陣熱氣，正從他皮膚鱗片的間隙中散發出來！
於是他趕緊去衛生間照了照鏡子，發現不止身上大片的皮膚變異，連眼球也變色了。
之前還是棕黑色的人類瞳孔，現在變成了金色的束瞳，就好像蛇的眼。
好吧，有得有失，科技側的強化植入體被清空，但神秘側並不會被影響。
可能是最近殺了不少鬼，九陰煉形也快四轉了。
不過雖然體能強度是增加了一點，但是這個體味……嗅嗅……會不會被女朋友們嫌棄啊……
李蟠搖搖頭，瑪德還有十二個小時地球要毀滅了！沒時間胡思亂想了！
現在恢復了全盛狀態，‘手絹’和‘劍丸’又可以再用一波，那抓緊時間再打一波！
德川長鬆那邊，有恢復狀態的蘆屋式貴和封魔小太郎，還有蛛式十八和阿柒，應該是可以搞定的。
不過以防萬一，李蟠打了個電話。
“歪？0113012？在唄？”
0113012，“全艦隊待機中。”
李蟠，“我司小隊正遭到德川軍圍攻，能提供支援嗎？不使用核彈頭，儘量避免造成友方傷亡的前提下？”
0113012，“目標已確認，如果您授權，可使用艦載軌道防禦炮火力支援。”
李蟠，“我授權。把德川軍殲滅。”
0113012，“確認授權，確認射擊單元，確認掃射開始。”
李蟠纔剛掛了座機，就看到天邊開始打雷了，遠遠得一道接一道的藍光，成片成片的閃電，正如猶如雨點般落下來。
這是艦載點防禦炮臺的合金彈丸，在高斯磁軌加速下射出，撕裂空氣中的帶電粒子炸出的電弧。
此刻就猶如天上的神明發了怒，正發動神罰，把海浪般的雷霆，圍着夜之都打落下來！
電閃雷鳴，雷海洶涌，天與地之間，一片耀眼的藍色閃光，就猶如鬼神在咆哮着，釋放着猙獰的怒火。
德川軍大概有好多裝甲師團，但公司有一艘無畏艦。
陸軍裝備的軍用合金護甲，是攔不住星艦級的艦炮轟炸的。
這個命令一下，大概得死十幾萬人吧？
但李蟠又能說什麼呢？
他已經仁至義盡了，甚至還睡了一覺，硬拖了六個小時，德川的部隊還是不肯放下武器投降，那還能有什麼其他的結果呢？
明明就是一羣做奴才的，還要拼着命去救他們的主子，那李蟠還能說什麼？
只能給這些忠犬點個贊，然後把他們都屠光嘍。
李蟠也不耽擱了，登上公司的穿梭機，前往太平洋區和01044會合。
01044提着個大行李包，站在在太平洋區一片廢棄的停車場上。見到李蟠的新造型，她倒是吃了一驚，
“您居然服用‘蛇之果/龍血’了？”
“‘蛇之果/龍血’？”
01044解釋道，
“是我們位面的稱呼，你能聽見這個詞，看來本地公司倉庫裡應該有這件怪物。
這是從‘尼德霍格/龍’身上採集的血液，飽含着強大的力量，服用一滴就可以使得臨時工成爲降臨級的使徒。”
“哦……我記起來了……”
座機是提到過一次，0791本地是叫‘虺酒/龍血’來着。當初座機還推薦他磕了這藥去打阿柒來着……
‘龍血’麼……莫非0791位面也有‘龍’？尼德……是和燭龍類似的東西嗎？那有空可以取出來瞧瞧誒，大家都是‘龍’，說不定也是親戚咧？反正他現在煉功都煉成這副叼樣子了，乾脆整一點，說不定能提升戰鬥力呢……
不過李蟠也不想和對方談論自己的底牌，隨口扯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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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拉瑪不在嗎？”
01044笑道，
“我安排他看守祭壇了，那孩子的實力還差一點。
哦，不用擔心。其實貝利雅沒有那麼難對付，就算它降臨，我一個人也能應付，只是怕兼顧不到他罷了。
不過既然經理您特地做了這樣的準備，這次自然是萬無一失的。那麼我們開始吧。”
李蟠點點頭，望着停車場不遠處的廢棄商場。
“好，直接開始吧。”
於是01044打開行李包，取出一枚戒指戴在手上。那戒指似乎就是個鐵環，但鐵環上有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粉紅色寶石，仔細看看好像是某種散反着熒光的琥珀，琥珀中分明包裹着正猛烈燃燒着的‘炁’。
“這就是賢者之石？”
“還不算，因爲準備時間不夠，這些只是初步提煉的半成品，只有一晚的時效，湊合用罷了。
其實我覺得這次公司動了真格的，這個站點恐怕會被ACA直接放棄，但有備無患……”
01044遞給李蟠一柄錘子，錘子上也鑲了一枚賢者之石，
“只要一擊命中，魔能就會灌入貝利雅的容器體內，也足以造成重創，將它驅逐出這個位面了。”
01044把手一揮，戒指光芒一閃，停車場上突然出現了一道門。
“是魔法結界，外頭是祭壇，裡頭就是收藏家站點，如果走散了，用銀鑰匙就能出來。”
她手插着兜，逛街一般悠閒的打開門走進去。
李蟠也提着錘子跟上。
跨過門的瞬間，一座西式的城堡出現在之前廢棄商場的位置。天上無畏艦的陰影也消失了，露出黃昏的天空。
“這裡是位面的間隙，魔術構造的空間，貝利雅製作的工坊。先把間隙封印，再出去毀滅整個祭壇。”
01044打了個響指，一隻翼展超過四米的巨鷹從雲層間落下來，繞着城堡盤旋。
然後她扭過頭，一隻眼變成了鷹的眼，對李蟠道，
“那是我的使魔，留它監視間隙外圍，我們直接進去站點掃蕩就可以了。”
李蟠點點頭，跟着她往城堡中走，一路上注意到01044以不規則的節奏打着響指，每打一個響指，手上的戒指就發出一片耀眼的光輝，然後面前就會展開一道道一層層的魔法陣，把某種潛藏的看不見的魔法陷阱抵消解除。
而戒指上的能量耗盡，她就再換一件鑲嵌了賢者之石的自制鍊金道具使用。大概真像她說的，這種任務一個人就能擺平了。
而且01044還不是部長級，就只是怪物公司一般幹部吧？這種實力……真可靠啊……
01044忽然道，
“0791，你是不是覺得這次001有點不可理喻。”
李蟠忙不迭搖頭，
“我不是！我沒有！我對01尊重的很！你可別冤枉我！”
01044呵呵得笑，倒也不吝嗇本事，指點後輩似得介紹道，
“是麼，其實我想你或許會奇怪，公司對收藏家的反應是不是過於激烈了，但其實這都是有原因的。
站在公司的立場，最重要的是維持市場的壟斷地位，保持技術的領先，排除競爭者自然是不擇手段的。
站在業務的角度，最煩人的是競爭者真的有能力干擾你的計劃，破壞你的行動，把到手的怪物給奪走。
以前不是沒有人試圖挑戰公司在怪物市場的壟斷地位，但是這次不一樣……”
兩人走到城堡前，01044把手按在城堡大門上，一道光芒閃過，從她五指間展開一圈圈的光芒，把大門上的秘紋迴路一層層展開，點亮，解鎖。
這個當口，01044忽然轉頭對李蟠說，
“其實在0791之前，已經有三個子公司，被收藏家肅清，或者兼併了。”
李蟠不禁一愣，
“什麼……真的？他們竟然這麼厲害……等等！你說兼併？”
01044點點頭，
“你應該明白吧，公司不能沒有總經理。
即使公司全員死亡，公司都會自動選擇一個新任經理的。
理論上不可能出現一個位面，沒有公司，沒有經理的情況。
所以我們懷疑，最初的收藏家，第一個收藏家，其實就是公司的經理。
真是想不到啊……居然有人找到打破‘約櫃/存檔’的辦法了……”
她喃喃自語得扭過頭，推開城堡的大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