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李蟠基本上沒事做了,他就繼續扮演人形肉機,在服務器旁邊連線站着,把義體讓給十八操控,控制天空城的主體轉向,繞着夜之都轉了個圈,滑過大壩,落入太平洋垃圾海里去。
而解除了本地戒嚴狀態後,赤天犬也不浪費人力來奪還控制權,直接採用B計劃,引爆四處的炸彈炸城,而安全局也涌入城中,四處出擊,抓捕赤天犬的恐怖分子。夜之都則啓動各種防禦系統,軌道炮導彈無人機大舉出動,把遭到破壞分離,墜落的天空城殘骸摧毀。
雖說正經李蟠他們的行動也就一個小時,其實後頭安全局收尾還是耽誤了一整天功夫,天上地下都在砰砰砰啪啪啪轟轟轟,簡直是末日大戰一般的場面。
不過總算結局是好的,天空城七成以上的區域都順利在海面迫降,只有太平區部分,被大量高空拋物命中,造成暴炸和大火,但都心區等人口稠密的地方逃過一劫。
夜之都,總算又度過了太平的一天。
李蟠這邊把蟑螂頭和控制權移交給隨後趕到的安全局的特工,就深藏功與名,去和同事會合。
可惜他的任務目標基本都完成了。
“老闆,金佛到手了……”
李蟠接過拉瑪遞來的匣子,看了一眼,匣中的已經不是他之前見的‘金佛’了,右邊還是‘佛’,但左半邊的金漆潰爛腐敗成黑色,變成了面目猙獰的‘魔’,大概就是所謂‘魯士’了。
‘魯士’的腹部,肝的位置,隱隱約約還刺着許多蠅頭小字,也不知是密文還是咒印,說不定是修煉之法之類的玩意。大概普通人觀摩久了,又會生出新的‘蟑螂’來吧。
好在此時李蟠看去,這尊‘佛魔造像’上已經不剩多少黑氣,那顆膽囊也給他吃了一半,氣吸光了呸呸吐了,暫時應該也成不了氣候,放在盒子裡找個倉庫扔進去,這任務就能順利結束了吧。
嘖,太可惜了,他本來還期望ACA能帶着東西逃走再搶回來呢,好幾千萬啊……
然後李蟠無語的看看鼻青臉腫,腦袋上一堆包,滿嘴都是血的拉瑪。
不是,兩千五一個月你這麼拼幹嘛?
“你的臉怎麼腫成這樣?誰打的?”
拉瑪沒好氣得指指身後,只見ACA的哈士奇這會兒被拷在穿梭機裡,這小子也沒好到哪裡去,他仰着頭,鼻樑被打斷了,鼻血流個不停,雙手和脖子也給繃帶包紮着,從繃帶滲出的血引子看,好像被什麼野狗給咬了……
你們倆這真的是在鬥狗啊……
李蟠就無語得看看一旁沒事人似的,衣服都沒皺的老劉,
“您就在一旁看着啊?”
老劉樂呵呵得拍拍拉瑪肩膀,
“沒事兒,實戰提升經驗才最快嘛,年輕人骨頭硬,挨幾頓打不要緊的。
不過伱別說,拉瑪素質還不錯哦,你別看那邊的白頭小子,又是冰又是雪,整得花裡胡哨的,拉瑪給他悶頭錘了一個小時,一聲不吭的,翻手三拳就把人錘倒了,哈哈!不錯不錯!”
然後他笑着對拉瑪道,
“你看我說什麼來着,練拳先練體,不會打架沒關係,你比人家耐揍就贏了一半了。趕明來天龍寨,我多找幾個人,一起教你硬氣功。”
拉瑪就用腫成兩條縫的眼睛斜他。大概他不是很想學硬氣功……
嗯,不管怎麼樣拉瑪一組的任務算是成功了。而且順帶着還逮着了ACA的哈士奇,回頭交給01044也算大功一件。
不過阿柒那邊失敗了。
“抱歉老闆,我們沒找到山崎君。”
“哦?沒找到?”李蟠拿占卜球看了看,擺擺手,“沒事,局面太亂一時找不到人也正常,直接向安全局報備人員失蹤,請他們協助搜救好了。”
山崎沒事兒,現在反向跑去控制室了,看來他和安全局的特工合流了,那就不打擾人家業務彙報了,他就這樣假裝失蹤,跳槽回去做特工就最好了。
“好,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聚餐!”
餐廳在舊都區歌舞伎町吉原街一家名貴的料亭,顯然小太郎和他的親戚花了點本錢的,他們的本意自然是請李蟠一個人的,哪裡想到他帶來一羣人蹭飯。
不過畢竟都是公司同事麼,小太郎的業務力還挺強的,專業潛入搜查官不是吹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一邊給李蟠引薦了他的長輩,讓他們兩人上座喝酒,一邊招呼同事用餐,還陪着詢問今天天空城的戰鬥,適時發出“哇哦”“紅豆泥”“馬薩卡”的聲音,吹捧天空城的戰鬥。
順帶一提除了山崎,不知火霧子也沒出席,女忍又又又失蹤了,李蟠也懶得問,習慣了。
然後李蟠端起酒杯,扭頭看看身邊向他敬酒的男人。
“不好意思您怎麼稱呼來着……”
這是個身形高挑,面色發白,尖下巴,高鼻樑,典型東洋人體貌特徵的俊秀青年,他正正領帶,附身下拜鞠了一躬,
“在下蘆屋式貴,是播州的驅魔師,本代蘆屋家督六道。”
“哦,蘆屋先生,你是封魔君的長輩?看着很年輕啊?”
李蟠一邊喝酒,一邊上網搜,找熱心網友瞭解了一些關於蘆屋一族的傳聞。
這一族是本地的法師,古代稱爲陰陽師,驅魔師,就是神官薩滿法師道士類似的玩意,平時負責各種祭祀,性質上可能和公司類似,也是蒐集鎮壓管理各種神神鬼鬼,古古怪怪的玩意,後來高天原崛起,也作爲法術顧問,輔佐御庭衆,參與各地魔神的鎮壓封印。
蘆屋家也算是這一道的名門了,世居播州地區,在關西也是挺有名望和影響力的華族。當然這樣依附於大樹的家族,自然也隨着高天原解體而衰敗了。
蘆屋式貴笑着解釋道,
“蘆屋同封魔兩家是世交姻親,按輩分算起來,我還是他的舅舅,不過其實大家年紀相仿,又是遠親,也沒那麼多規矩的。”
李蟠好奇,“封魔君特意推薦你,看來你們關係還不錯嘍,你不相信他的那些流言麼?”
蘆屋式貴頷首,
“您是指小太郎屠滅封魔一族的傳聞吧。關於這件事我本人並不清楚,畢竟蘆屋家不是忍者,何況事發時,我已經被御庭衆封印了。”
“哦?你也被封印?你做咩哇?”
蘆屋式貴也坦誠道,
“因爲我違背高天原御命,殺害了上一代蘆屋六道,奪取了家督之位,因此被指定封印看押,一直被囚禁在播州呢。”
李蟠汗一個,操,你也嗜好殺親?那這倆人還真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啊。
蘆屋式貴給李蟠倒酒,
“經理桑無須多慮,我不是什麼賽博精神病,只是我蘆屋家侍奉六道魔君,歷代六道的神官只能有一個,家督繼承之戰從來就是你死我活,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斃,才先下手罷了。
而高天原不喜我這樣忤逆上意,弒父殺兄的逆子,卻又捨不得讓蘆屋家血脈斷絕,因此封印着我。這次請封魔君引薦,期望加入貴司,也是爲了解開此身的封魔之印。
如果經理您能寬宏體諒,收下在下,在下必定盡心竭力,聽憑差遣,爲公司辦事,敢不效死。”
李蟠聳聳肩,
“不必說的那樣,都什麼年代了,大家都是出來賺錢的,一個月兩千五,適當摸摸魚玩玩蛋都無所謂的啦。不過事先說好,主動投簡歷的,流程上還是要問問總公司意見的。”
蘆屋式貴笑着點頭,
“這個自然,就麻煩您代爲聯絡了,另外,這裡準備了兩份薄禮,請您笑納。”
李蟠眉開眼笑,“你看你,這點小事還送什麼禮啊。嗯,這是啥……”
蘆屋式貴從側室取出一個箱子,箱子裡都是圖書卷軸。
“這些是蘆屋家歷代收藏的秘術。我願意上繳公司,作爲晉升之禮。”
哦,關於怪物的知識傳承麼,這小子還挺乾脆的麼,眼見高天原倒臺了,反正他也和那些人不對付,直接把家藏上繳投靠到公司來了。就衝着這麼多秘笈法術書,公司也得給個面子招他入夥吧。
李蟠隨手翻了翻,“這些是你家的真傳吧?你真捨得?”
蘆屋式貴含笑點頭,“不過是些老掉牙的古籍,何況我已經學會了。”
然後他又送來一個用咒印符文,密封得嚴嚴實實的罐子。
怎麼,又是茶罐啊?古董?值幾個錢啊?
“這是啥?泡菜啊?”
李蟠好奇得晃晃,裡頭好像有咕咚咕咚的水聲,似乎裝了什麼東西。
蘆屋式貴下拜,
“是不知火霧子小姐。”
“哦,是不知……”
李蟠就閉了口,靜靜看着他。
“突然有忍者闖入家宅行刺,在下也甚爲惶恐,因此下手有些重了。不過在下也是出於自衛,還請您體諒。”
下手有點重?艹,這麼大點的罐子,應該就只剩一個頭了吧……
蘆屋式貴拜在地上也不起身。一副誠心道歉的樣子露出後腦勺。
李蟠一時猶豫要不要一巴掌拍下去,扭頭看看小太郎。
小太郎嗖得跳過來,在蘆屋式貴身邊下拜。
“紅豆泥私密馬賽!此番實屬我等技不如人,封魔任務失敗了!
不知火小姐被蘆屋君生擒,在下因爲和蘆屋君有過一面之緣,還有姻親的關係,因此才能成功說服他加入公司,還請您體諒。”
艹,搞了半天,這個蘆屋式貴,就是你們這次任務的封魔對象啊!小太郎,你還真有本事啊,打不過就勸人加入,而且……
“你特麼確定這是‘生擒’?”
蘆屋式貴笑着擡起頭,
“經理無需擔憂,我本來想把她煉做式神的,專門用秘法封了魂魄,她人還好好的活着呢,久聞公司有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至寶,現在有這個機會,還請讓我見識一下。”
“哦,你想見識一下啊。”
李蟠忽地起身,一拳砸到蘆屋式貴臉上,打得他倒翻出去,轟隆轟隆砸翻了好幾道門滾到院子裡,擡起頭時鼻樑都凹陷到顱骨裡,鼻血亂飆。
正在狂吃刺身龍蝦的老劉拉瑪哈士奇趕忙端着碗躲到一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吃一半就打起來了。
“呵呵呵,經理何必動怒呢,在下都說了只是誤會一場,這次是誠心加入公司麾下,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蘆屋式貴流着鼻血呵呵笑,李蟠也呵呵笑。
“我知道,不是你想見識一下麼,老子把你打成活死人,讓你親身體驗下不是更好。放心,我也只試試你本事,保證不打死你。”
蘆屋式貴擦着鼻血站起來,
“好,那就請教經理的本事了。”
李蟠身形一晃,雙手抓向蘆屋式貴雙肩。
蘆屋式貴也猛然擡手,不退反進,以左手臂骨作手刀,一個滑步斬衝入近身,使出刃劈飛身打李蟠面門。同時右手衝拳去砸李蟠肋下。
而李蟠也迅速一個變招,虎爪手抓回來拗扭蘆屋式貴肩肘。但蘆屋式貴也同事變招,從寸拳變成擒拿,伸手拿向李蟠拇指經脈,扭他手腕。
倆人撞在一起,一邊角力,一邊不斷換位移形。
拉瑪和哈士奇就在一旁吃瓜,老劉就在那兒解說,
“你們看好了,老闆使的是分筋錯骨手,軍隊裡教的套路,雖然粗糙,但勝在利落狠辣,仗着猛力便可斷人臂膀,拆人手腳,用來虐菜是最好的。
但那東洋人本事也不小,我瞧着他精於關節技,應該是合氣道和柔道的大師,一點不給老闆硬碰的機會,而且身上也有義體,硬碰硬也不落下風。
這倆人近身戰水平都很高的,你們倆多學學,下次打起來別再撞頭咬人吐口水了。”
哈士奇和拉瑪對視了一眼,繼續吃。
而李蟠和蘆屋式貴在院子裡纏鬥了一陣,一時間竟難分勝負。
李蟠也有點意外,他的力道可是超人級的,用擒拿手捉菜雞那是一爪一個準,揉倆下就能把人喀吧喀吧全身揉碎了。本來以爲對方區區一個法師,可以手到擒來,收拾他一頓給個下馬威。
沒想到這蘆屋式貴也精通關節技,純靠聽勁的技術,就在他的擒拿下堅持不敗的。簡直和個泥鰍一樣滑不留手,抓都抓不住。
這下蛋疼了,李蟠本來想逼出對方的真本事,瞧瞧什麼式神了陰陽術了驅魔師的,是不是真有這麼厲害,去了兩個忍者,回來只剩一個頭了。可想不到,對方居然只憑借合氣道和柔道的技巧就抵擋了他的試探。
難道真要把他自己的真本事亮出來麼?那到底是誰在試探誰啊!要不還是用撩陰腿?可是這大庭廣衆的,用撩陰腿感覺有損自己的威名耶……
還好阿柒跳出來打圓場,
“兩位,不要再打了,還是先治療不知火小姐吧,而且把人家的店砸壞了,店家也會很困擾的啊。”
蘆屋式貴也抓準時機,往地上一跪,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人送上。
“在下認輸,請您高擡貴手,在下只是借了自家式神之力勉強支撐,現在手足已經堅持不住了。”
李蟠猶豫了一下,也沒再追擊,隨手接過那‘式神’瞧了瞧,剪得和紙人一樣,看起來是變種的符籙。
“好吧,蘆屋君,你也是個有本事的。鑑於你主動投誠,我也給你個機會,看總部怎麼決斷吧。”
鬧騰這麼一出,李蟠也沒心思吃飯了,便先帶着不知火霧子的罐子,回公司幫她回檔再說。
他倒不是多擔心這個女忍的安危,但畢竟是手下員工,能幫就幫一把嘍,而且咱說真的,什麼封魔上忍,這麼菜,把把輸,你不裝罐誰裝罐啊?
不過蘆屋式貴冷不丁來這麼一手,雖然對方存心證明自己的實力,卻也讓李蟠不由得心生警惕。
兩千五一個月能招來這樣的高手,也蠻划算了,但對方真的是誠心投靠公司麼?還是說他和封魔小太郎,達成了某種利益同盟?雖然魔神之力什麼的李蟠看不大上,但招募他們作臨時工,不會是養虎爲患吧?
所以保險起見,李蟠覺得還是把不知火霧子給復活了,至少留個人制衡一下小太郎,免得被人賣了也不知道。
於是李蟠打開罐子的封印瞧了瞧。
唉喲臥了個槽,這回不知火霧子死狀更慘,分明是被高手一刀斃命,把頭削兩半,斬了首裝在罐子裡用酒水泡着,掀開蓋子就看到她翻着白眼瞪着外頭,簡直和個女鬼一樣,瑪德老嚇人了。
不過李蟠也看出她居然還真的‘剩下一口氣’呢,從口鼻有白色氣息溢出來,但是被困在放着詭異青光的水面下,頭也沉着浮不起來,看得出這罐子內壁還寫了很多咒文,似乎真是某種困人魂魄的法器呢。
老實說,李蟠也是出於某種獵奇的心理,想看看這種情況,檔案櫃還能不能給治,於是幫不知火舞子回了個檔。
然後嘩啦一聲響,李蟠扭過頭,就看見不知火霧子從罐子裡爬了出來。
先是一隻手,然後是頭,接着第二隻手,腰身,腿腳,就限制級靈異特攝片裡那種,溼漉漉陰森森得,一個大變活人,不知火霧子從腦袋大的罐子裡爬出來了。
李蟠也是有點脊背發涼,嚥了口唾沫,看着站在眼前的女人。
“呃,霧子?是霧子嗎?你還好吧?”
不知火霧子披頭散髮,幽幽得瞪着李蟠,
“爲什麼不讓我死。”
李蟠趕緊道,
“沒沒沒,我就只是想見見世面,你那麼想死的話自己去死好了,我保證不再救你就是了。”
不知火霧子無聲得看了他一會兒,扭頭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尋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