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老街,七八輛警車亮着警燈停在一個菸酒**店門口,全副武裝的特警如臨大敵,轄區派出所的民警全員出動,和幾個街道治保員打着手電筒在周邊搜尋着什麼,市裡的有關領導和公安局長親臨現場指揮。
常住人口不到200萬人的古城市,兩條人命的重案,自然是非比尋常。
古城刑警隊長鄺文斌頭皮都要炸了,前不久剛剛發生的連續幾起盜竊案已經讓鄺文斌極爲頭痛,這節骨眼上,又發生了命案……
但他已經沒有心情去尋思自己身上的這身警服還能穿多久,在他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這個案子,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破案,必須!
“老鄺,通知各部門,準備好所有資料,一個小時之後,局裡專案碰頭會你作彙報,你們組全員參加。”扔下話的公安局長廖永忠顯然受到了來自上面的壓力,對自己的愛將鄺文斌說話的語氣也冰冷冰冷的沒有往常的溫度。
鄺文斌仿若不聞,直到夾在指頭上的香菸灼痛了手指。
“鄺隊,什麼情況?”剛下車的凌姍兩步衝到鄺文斌面前問道。
鄺文斌用指甲剔了一下嘴上冒出的火泡,搖搖頭道:“死了兩個,一男一女,回局裡再說,你逮的那個挖出什麼線索?”
“那小子死犟着不開口,接到你的通知我馬上趕過來。不過,你放心,鄺隊,回去我再審,一定挖出線索……”
凌姍自打警校畢業,雖然也出了許多次現場,但命案現場還是第一次,看着現場兩具被割喉的屍體,腸胃裡一股噁心的味道直直往上翻涌。
鄺文斌望了凌姍一眼,微微皺眉:“進刑警隊見屍體不是很正常的事麼?還需要給你時間適應?”
“不需要!鄺隊,我去做事了。”凌姍強忍住想吐的感覺。
-
審訊室裡,喬北混身不自在,心裡早就把那幫盜賊的祖宗十八代罵了一個遍,但無濟於事。手上的銬子已經將兩隻手腕磨破了皮,一動,更是火辣辣的疼。
“……我艹他大爺的,想小爺我十八年以來沒惹過誰,沒害過誰……一直聰明伶俐,瀟灑帥氣……誰曾想,一朝命坷,就陰溝裡翻了船……都特麼怪那死條子,真正的賊不去抓,非要抓我一良民……嗤……疼死我了……”
喬北算是出離了憤怒,腦子裡又在想要用個什麼法子逃離虎口,看到凌姍進來,立馬衝她嚎叫:“死條子,你終於回來了,快把我放了!”
“吵什麼?”跟着進來的鄺文斌兩眼一掃喬北,喬北隨即感覺到周身一寒。
“政*府,我真的是冤枉的……”喬北秒變可憐狀。
鄺文斌沒答理喬北的哭腔,自顧坐在椅子上,點上一支菸,深吸了一口,這才衝喬北說道:“我問一句,你答一句,有一句廢話,我就拿這玩意嗤溜你一下。”
說完,‘鐺’的一聲,一個****被鄺文斌扔在桌上。
看着衝自己面前的電棍前頭兩個白森森的尖牙,喬北瞬時蔫了,臉上拼命擠出一臉畸形的笑容衝鄺文斌應道:“警察叔叔,你放心,但凡你有所問,我必有所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平時最討厭的就是島國的振動棒,也不知真爽假爽,就光聽那娘們在那兒伊伊呀呀,沒一點代入感……”
“閉了!”凌姍臉一黑。
喬北感覺屋裡一片殺氣,乖巧的抿緊了嘴巴。
鄺文斌面無表情,問道:“攝像頭是你弄壞的?”
“攝像頭?什麼攝像頭?”喬北一頭霧水。
“老街菸酒**店門口的攝像頭,是不是你弄壞的?”
“啊?天地良心!我還準備自拍一段呢!我去弄壞它幹嘛?”
鄺文斌兩眼細眯,盯着喬北,看得喬北頭皮發麻。
“我去的時候,攝像頭就已經壞掉了,線都脫了,我正準備找個東西給它接上去呢。”喬北想了想,又道:“店裡面有電腦屏幕的藍光,我還敲門了,但裡面沒人應。”
“你看見裡面有光?”鄺文斌猛地一擡頭,嚇了喬北一大跳。
“哥們你當我傻啊?四周黑燈瞎火的,店裡面有光沒光我還看不見啊?你當我瞎啊?哦……政*府……你是政*府……”喬北碰上鄺文斌的眼光,急忙改口。
凌姍擡頭望着喬北,問道:“你怎麼知道店裡面的光是電腦屏幕發出來的光?”
“裡面特麼放着島國動作片,伊伊呀呀的聲音……”喬北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面前的鄺文斌,又道:“政*府……我……沒說錯什麼吧?”
“你怎麼裡面是那個聲音?或且說,你怎麼知道一定是電腦播放出來的小電影?”凌姍追問道。
“廢話,這我還聽不到出來?小爺浸淫此道好多……年……哦不,我說死……美女條子,你用屁股想想也想得出來,你家正規電視臺播放那種片子啊?電腦藍光我還看不出來啊?”喬北覺得凌姍的質疑令他深感污辱。
“通知技偵組取電腦硬盤。”鄺文斌衝攝像頭說了一句,轉過頭來,盯着喬北看了許久,問道:“你在門口聽了多久?那個點是什麼時候?具體到分鐘。”
“我哪知道幾點鐘?誰會去管幾點鐘?我正趴在卷閘門底下想往縫裡面看清楚一點,這死……條子就衝我撲上來……”
“你都撬鎖了我還不抓你啊?”凌姍怒道。
“我哪有撬鎖?那捲閘門在裡面反鎖着,我怎麼撬啊?你能不能用用腦子啊?”
“卷閘門明明壞掉了……”
“凌姍!”鄺文斌猛然打斷凌姍的話:“喬北,你確定當時卷閘門是從裡面反鎖的?”
“當然,我都扣住縫兒往上扳了幾下。”喬北望着凌姍,一臉委屈:“卷閘門剛發出響聲,這……女條子就瘋了似的叫喊着撲我……”
“誰撲你了?”凌姍瞬變暴龍。
“你還不承認……”
“藍光亮了多久?”鄺文斌皺眉問道:“你弄攝像頭的時候,裡面有沒有聲音?”
“不知道,我拿棍子戳攝像頭的時候哪會去注意這個?我有病啊?”喬北可憐巴巴的望着鄺文斌:“政*府,現在你知道了,我還沒進去,就被這女條子抓回來了,這裡面的事情真的不關我事啊……”
鄺文斌沒有理會喬北的哭腔,又接二連三的追問了喬北近二十多分鐘,這才和凌姍兩人走出審訊室。
“政*府……我要申請去醫院……”喬北見兩人不答理自己,猶自嘀咕:“我艹,這都破相了,特麼小爺以後要靠臉吃飯的,這死條子……嗤……”
-
“鄺隊,你說裡面那小子是不是門口望風的?”走廊裡,凌姍追着鄺文斌問道。
鄺文斌搖搖頭:“現在還不能下結論,調查喬北社會背景。”
“已經調查過了,喬北是古城本地人,孤兒,尚未滿十八週歲,已輟學,戶口歸屬地在古城老街派出所,戶籍關係上註明其父喬振中,是老街派出所老所長,七年前因公殉職,後喬北由老街派出所退休民警李國華代爲撫養至今……”
“他母親呢?”
“也在七年前去世。”
“死因?”鄺文斌習慣性的追問。
“車禍,和喬振中當時在一輛車上。”凌姍看着鄺文斌疑慮的眼神,繼續說道:“喬母當時是派出所的戶籍民警。”
“通知李國華到隊裡協查,我要最快時間內知道這個喬北的生活圈子。”
“我馬上辦。”
“哦……安排喬北去公安醫院,李國華怎麼說也在這個系統呆過,凌姍,你在警校只學了怎麼逼供嗎?”鄺文斌掃了一眼身旁的凌姍。
“鄺隊,你不知道,那傢伙太噁心了……”立在原地的凌姍張嘴欲辯,鄺文斌已然走遠。
“我就痛死他!”凌姍狠狠地罵道,長呼一口惡氣。
-
公安醫院,喬北左右眉角間各貼着一塊紗布,手銬已經打開,左右手腕各塗了一圈紅藥水,醫生收拾着器械,對喬北說道:“小夥子,沒事,就是幾處表皮外傷,看着嚇人,不礙事,幾天後淤青消腫了就好……”
“醫生,你太敷衍了事了吧?我感覺周身沒有一處不疼的,門牙好像也鬆了。”喬北拉住醫生,叫道:“醫生,你要有醫德啊,要像扁鵲那樣醫者仁心……”
“你要相信我是醫生,你是病人,我怎麼會騙你呢?真的沒事,養幾天就好了。”醫生很年輕,脾氣也不錯,收拾了器械出門。
“哎……醫生……醫生……你再給瞧瞧……拍個片啥的……”喬北要起身追問,無奈一動身上就疼得厲害。
“行了,今天病人多,醫生忙着呢。”護士一邊掛上葡萄糖罐一邊叫道:“打針了。”
“哦~”
“啊……你幹什麼?!”轉過身的護士見躺牀上的喬北正拱着個腰在解褲子,頓時尖叫起來。
“你不是說打針麼?”
“打手上靜脈的點滴,你脫褲子幹什麼?”
“哦~哦~誤會,誤會,習慣了……”喬北極爲遺憾的扣上釦子,門外正在打電話的凌姍透過玻璃門往裡掃了一眼,見無事,繼續打電話。
“啊……”又一聲慘叫,這回是喬北的。
護士一臉鄙夷地望着喬北:“都沒扎,你叫什麼叫?”
“哦~我先適應一下下,隨便叫叫,再說了,你叫我不叫,不合適……”喬北很是大度地伸出手橫在護士跟前,笑道:“沒事,你隨便扎,我保證不叫……”
“啊……”
這回是真紮了。
喬北兩眼飽含淚水衝護士喃喃而道:“你這個狠心人兒,竟用那絕情針紮在我的傷痕累累的心上……”
“小屁孩子,誰教的你花花腸子?”護士哭笑不得。
“小爺生來惆悵……”
“別動了,好好躺着,點滴快完了你按鈴。”
“哦~”
護士處理完入鍼口,正要離去,被喬北叫住:“哎~護士,問你個事。”
“什麼事?”護士皺了皺眉,顯然她對喬北的印象並不好,而且這個公安醫院裡平時來的病人大多是打架鬥毆事件進來的,是以護士的語氣向來很硬。
“那什麼……一般住這醫院醫藥費誰出?”
“誰治傷誰出,等下會做給你出一份醫檢報告,最後由法院判定由責任方負責。”
“瞭然!”喬北點點頭,又咧嘴問道:“那什麼……可不可以跟剛纔那醫生說一下,加做一個小手術……”
“什麼?”
“那什麼……就修個槍……”
“槍?”護士聞言大驚,這是公安醫院。
“不是……不是……”喬北連連擺手,隨即聲如蚊蠅說道:“就割個包……皮……”
“流氓!神經病!” 護士不再理他。
“哎……再談談……再談談……”
“談你妹!呸!” 護士啐了喬北一臉,轉身離去。
喬北擦拭着臉上的唾沫,憤憤不平:“不給割就算了,還這麼不文明,沒一點醫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