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北掰着指頭,衝張志平笑道:“首先,徐洋找你平事,你去了,爲什麼?因爲錢,對不?徐洋答應給你一千塊錢,結果錢沒掙到,自己還折了四個人,你又問徐洋要了八千,總共是九千塊,徐洋不仗義,扔了你們就跑路了,是這樣麼?”
張志平驚訝地看了喬北一眼,看見王昆,想了想沒說話。
“然後你手下的一幫兄弟要治傷,要人頭費,你又得想辦法去弄錢。於是,菜場馬志剛和我發生了一點小磨擦,心裡過不去,找到了你,是這樣麼?”
喬北突然發覺,自己的組織極需要像王昆這樣的高手。什麼事兒,幾個電話就搞得一清二楚,簡單的像拉S放屁一樣。
“志剛是我堂哥。”一旁的馬洪應道。
“知道知道!”喬北笑道:“但我問你,就特麼那一點事兒,值得你找志平麼?值得志平拖了幾十號人拎刀拎槍的奔我檔口要滅了我麼?”
馬洪沒再說話。
“還是因爲錢!馬志剛答應你,只要趕走了我,他就給你五千塊錢的好處費,對不?但你不尋思尋思,我喬北就值這五千塊錢麼?我要叫幾個人,需要花錢麼?”
喬北扭頭問王昆:“昆哥,你說,以咱倆的革命友誼,我要受了欺負,你會怎麼辦?”
“誰幹你,我滅他!”王昆廖廖幾個字,卻恰到好處,這讓喬北覺得王昆的智慧跟火車站旁邊旅館裡的托兒一樣一樣的。
“你看看,社會上混,誰沒幾個朋友呢?更何況,我和昆哥,那是一起脫光了褲子互相瞧過對方P眼的交情,能一樣麼?你欺負我,人昆哥能不生氣麼?這要我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昆哥這愛好,那豈不是從此完絕?昆哥會跟你善罷干休麼?”
喬北沒有看見身後王昆翻來的白眼,繼續說道:“當然,我喬北不欺負,縱是你欺負了我,我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不是我喬北肚量大,而是我知道,咱們都是爲了錢。我爲了錢,到菜場去賣菜,你爲了錢,想方設法的不讓我在菜場賣菜,是這個理麼?”
“所以呢,我覺得我們要想一個法子,讓大家即能賺到錢,又能平安無事,這不更好麼?都說和氣生財,人國際上都講究一個和平共處,咱們混社會,不也是一樣麼?”
喬北有了王昆託底,一人的表演,都那麼的淋漓酣暢。
“你想怎麼樣?”張志平問道。
“談和。”喬北笑道:“我朋友現在還在派出所裡,你也有兄弟在派出所裡。我和我朋友三個人都捱了揍,你現在也躺在醫院裡,所以,這事兒,你處理你的事,我處理我的事情。”
“你想強壓着我麼?”張志平叫道。
“壓不住你麼?”後面王昆淡然問道。
張志平聽到,肚子裡一肚子火氣,卻不敢發。
“我這怎麼叫壓着你呢?我的意思是,我去和派出所說,我們的事情,私底下調解,這事兒,只要你不吱聲,就是一個民事糾紛。”
“那劉浪扎我臉上三刀啥算?”張志平問道。
“我必須讓你心氣兒平了!和談麼?我能讓你喪權辱國?我喬北不是這種人。這樣,醫藥費你先自理,不是我不想理,是我現在手頭上沒錢,還沒法給你理。但你傷好了之後,我願意和你一起談一下生意上的事兒。”
“什麼?”張志平一頭問號。
“你看,我這菜場剛開張一天,就談了兩個大客戶,一個是老街派出所食堂,一個是廣漢樓。你就想想,單這一個廣漢樓一天要多少菜?我還有沒有其他路子?你有沒有這方面的路子?”
喬北掃到馬洪不愉的臉色,笑道:“馬洪,我喬北不是一個吃獨食的人,你家志剛如果想幹,咱們一塊兒幹。到時業務要整大了,我一個蔬菜檔口吃得下麼?不得弄個合作社什麼的,招兵買馬擴大規模麼?”
“志平,你想想,你一天到晚去幫別人平事兒,能弄幾個錢?時不時還給派出所逮進去,交幾個治安罰款的,也夠你犯愁的對麼?爲什麼不一起弄這個呢?你去問一下我那兩朋友,我喬北是吃獨食的人麼?平時錢什麼的,他們會跟我計較麼?我會摳縫子麼?”
喬北滔滔不絕的對張志平說了一個多小時,大致意思就是,這事兒你要和談,大家就都一起發財。
這事兒你要繼續鬥下去,那我有昆哥,派出所我還倍兒熟,你自己掂量,誰能玩過誰?
看着張志平一聲不吭,喬北覺得藥下得差不多了,伸手又強行去拉了一下張志平的手,笑道:“這事兒,你先想着,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到檔口來找我,隨時作數。”
又轉到馬洪身邊,強行拉着馬洪的手笑道:“以後就是革命同志,整天板着臉,不合適。來,我給你示範一個露八顆牙齒的微笑,這我照着網上空姐的訓練視頻學的,老標準了……”
“走了哈?”喬北走完最後的形式,衝屋裡兩人揮手致意,那範兒,整得跟****訪問回國一樣一樣的。
後來,喬北說,這是在對《新聞聯播》深入學習後得來的寶貴經驗,一般人他都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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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公安醫院,車裡王昆問喬北:“漢哥什麼時候答應你給廣漢樓送菜了?”
喬北傲嬌地瞟了王昆一眼,叫道:“我都準備洗白了躺孟叔牀上去了,他要不答應,我特麼這就買根繩子吊廣漢樓門口去……”
“你特麼就一無賴!”王昆乜了喬北一眼,笑罵道。
“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爲之,昆哥,你會習慣的……”
“艹!”
……
車裡沉寂一會, 喬北一臉賤笑地衝王昆叫道:“昆哥,咱們倆去哪玩會唄?你看你出了這麼大力,我不得代表組織感謝感謝你麼?”
“這回特麼總算想起我了?”王昆打着方向盤,笑罵道。
“那必須,走,我們現在就去樂都泡個澡,順便完成我們偉大的革命儀式。”
“什麼?”
“剛不說咱們倆人是脫光了互瞧對方P眼的交情麼?我尋思着,不得落實到位麼?不然回頭人家說我忽悠他們,我這一良民,從來沒有騙過人,小破心湖純潔的跟特麼一張白紙一樣……”
“艹!你要沒忽悠過人,剛特麼張志平就見鬼了!”
喬北嫣然一笑:“我這不開始着眼要修補一下下我那張白紙上的小破洞嗎?走,昆哥,咱們樂都去,我給你叫個大保健!”
“跟你特麼呆了幾個小時,就特麼這句話算人話。”
王昆笑罵了一句,兩人直奔樂都洗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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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都洗浴中心。
兩人赤條條進浴池,互相看了一眼對方身上的疤痕,王昆笑道:“特麼還看不出,小北,有故事哈?”
“那必須的!戰鬥了十八年,能沒點故事麼?喬家小北爺,是浪得虛名麼?”
喬北將身子全部泡在水裡,新劃開的刀口子雖然不深,只是淺淺的一道道血痕,經熱水一泡,也讓喬北呲着牙。
“嘚瑟!”王昆罵了一句。
喬北指着王昆身上的傷痕問道:“昆哥,你這也是槍傷吧?”
“貫穿傷。”王昆淡淡地應道。
“昆哥,你看,你也有故事,我也有故事,要不,咱倆拜個把子吧?兩個有故事的人,不得在某個大雪紛飛的下午,煮上一壺酒,感嘆一下江湖往昔麼?”喬北咧着嘴笑道。
“呵呵……我管漢哥叫哥,你管漢哥叫叔,咱倆都不是一個輩份。”王昆笑道,他和喬北剛認識。
喬北笑道:“各自論自己的唄?咱偷偷的拜個把子,以後,江湖上,你扶着我,我攙着你,也算是一時佳話!”
“呵呵……”王昆笑道:“你不怕我啊?”
“我怕你幹個球?剛都說過了,你有你的故事,我有我的故事,咱們倆人加起來,就特麼一個《喋血江湖》雙主角,妥妥的!”
“呵呵……”
“爲了完成這個儀式,我決定給我們兩人都叫一個大保健,我用我守了十八年的貞操來展示我的誠意!”
“呵呵,成!”
兩人廝混了半天,王昆開始有點喜歡這個滿嘴泡泡,卻辦事兒實在的喬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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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完澡,喬北兌現諾言,給王昆叫了一個大保健,待王昆去了包廂之後,又咬牙給自己叫了一個正規按摩,來樂都一趟,不按個小摩,太對不起自己。
“帥哥,一起啊?”幫王昆大保健的小姐回來拿東西,看見喬北問道。
喬北一臉堅定:“不行,我答應了我媳婦,這條槍只爲她一個人而戰鬥!”
“呵呵,整得真的一樣!”
“必須的,一直這麼守身如玉來着。美女,你去,必須服務好我昆哥,你就用你的實際行動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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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走出樂都,喬北長嘆了一口氣。爲了圓這些破事兒,喬北一咬牙,將兜裡的錢又散去不少,這回一付帳,兜裡真的只剩下幾張毛票了。
“嘆什麼氣?剛叫你一起,你要叫正規按摩,這回特麼後悔了?”王昆精神抖擻,和喬北混了這麼一次,話也多起來。
“倒不是因爲這個,我在想着一個有關哲學的問題。”每當這個時候,喬北的臉上總是**肅穆的。
“你一破賣菜的,扯特麼什麼哲學。”
“話不能這麼說,昆哥,老子當年不是騎着牛就寫了《道德經》麼?爲什麼他不騎汗血寶馬?抑或是金角麒麟?事實證明,哲學通常就紮根於民間。”
“艹,還整得一套一套的!”
“必須的!你說,爲什麼長得跟妖*精一樣的娘們,都和錢掛上了勾?或且說是長得越妖*精,就越值錢?”
“是特麼像這麼一回事!”王昆想想剛纔的大保健,大笑。
“不行,我必須打破這個習俗!讓真善美重現於人間!”
“你特麼還拯救地球了!”
“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夙願!”喬北咧嘴一笑,叫道:“昆哥,你送我回派出所唄?我朋友還在那兒呢。”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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