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北翻黃曆挑了一個好日子,辦公室折騰了一下,公司算是正式掛牌成立。
王昆不知忙什麼事,人沒上來,在菜場外面的車裡扔給喬北一個大紅包。喬北扭捏一陣,毫不客氣地揣入兜裡。
當晚,喬北帶上一衆人,約上了所有的客戶,又叫上劉建軍幾個相好的、管理處的,在廣漢樓好一頓禍禍,四桌滿滿當當,酒水喝得酒店經理臉都綠了。
沒有人敢在廣漢樓鬧事,一夜盡歡,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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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忙過早市,喬北叫了馬洪和劉浪,三人弄了一個麪包車直奔鄉下。
車是馬洪借的,一輛長安之星麪包車。車齡不明,但儀表盤上顯示已經行駛9萬多公里。
每次馬洪推檔下去的時候,必定要將齒輪絞響一次,聽得車上的喬北和劉浪心驚膽顫。
“大馬,我在想這趟能活着回來嗎?”劉浪衝馬洪叫道。
開車的馬洪回過頭衝後面的劉浪笑道:“你放心,我這開車的手藝是從拖拉機上學來的,一般人我都不帶他。”
“靠,大馬你趕緊的盯前面的路,別特麼懟溝裡去了。”喬北也是雙手緊握着安全柄。
“喬地主,做爲傳銷組織頭目,你倒是給我配一輛切諾基?”
“滾,特麼說多少次了,小爺是良民!良民!!”
喬北一聽就怒了!
……
這段時間,三人一直呆在檔口,難得出來一趟。是以三個人都像是出去度假一樣,精神格外亢奮,絲毫沒有因爲早起而缺覺犯困的感覺,一路上各種撒歡嘻鬧,互相吹着各種牛B……
目的地是古城周邊一個叫大王鎮的鄉鎮,人是喬北在老運河橋頭批菜的時候認識的菜農方定富。
接觸幾次,喬北覺得,方定富是一個實誠的人,在他各種摳門之後,仍然能夠就範,平素裡大家合作很愉快,於是喬北選擇他們村作爲第一個考察點。
手機導航加上問路,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三人已經到了方家村。
這是一個大約五百人左右的村子,地理位置有些偏,村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村民都姓方,雜姓很少。
早幾年,年輕人都出去沿海城市打工去了,村裡只剩下幾十個老人和留守兒童,除了每年春節,其他時間村裡一片冷清。
村裡大片的土地沒人種,方定富在市裡蹲點幹部的點撥下,先去外地考察,回來在村裡帶頭種菜,由於實在,很快嚐到了甜頭。
村裡的年輕人陸陸續續回到村裡,這兩年也跟着方定富一起種菜和弄一些別的養殖業。
“小北!”接到電話的方定富在路口守着,遠遠的看見喬北衝他揮手,急忙叫喚。
“終於到了,這一路嚇得我,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喬北從副駕上跳下車,緊走幾步,握住方定富的手,嚴肅地道:“老方同志,鄉親們都轉移了嗎?”
“艹,你一天天的裝逼,特麼不累嗎?”馬洪有點崩潰。
方定富衝幾人笑笑:“小北,走,屋裡坐。”
最開始兩人認識的時候,方定富叫喬北小喬,被喬北嚴辭抗拒,說自己生於北方,長於北方,跟東吳的小喬八竿子打不着,雖然時有強虜之心,但絕無化身之意。
被一大套的說詞整懵了,方定富只得和劉浪他們一起叫小北。
方定富領頭走着,喬北等馬洪停好車下來,這才和方定富並肩邊走邊扯:
“老方,你這村裡有沒有哪家村姑出得水靈的?我這倆兄弟都還沒找着媳婦兒,天天晚上排成兩列,比着擼,特麼組織戰鬥力都下降了……”
“呵呵~你城裡人,哪看得上我們鄉下人。”
“哎,老方,不能這麼說,古時候的四大美人之一,西施,知道不?人就是一村姑,豔名傳了幾千年……”
“古時候的事兒,說得準麼?”
“怎麼說不準?我沒賣菜前對此頗有研究,哪天我們得空了,切磋一下。哎,老方,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在村裡肯定欺男霸女來着,老實說,和幾個村裡的嬸孃在玉米地裡滾過?”
“扯淡,我孫子都有了,能扯這事啊?”
喬北頗有深意的點點頭,賤笑着道:“知道了,老了,有心無力了……”
“你嘴裡就放不出好屁來。”方定富也不跟喬北計較,領着喬北三人進了一個農家院。
院裡圍着一棟兩層小樓,裝修的很樸素,但卻乾淨整潔。院裡一應勞作工具都靠牆邊擺放,井然有序。
院子一側兩株柑桔樹,此時已然碩果累累,壓得枝頭都彎了腰。三個村民一早坐在院子裡,兩個中年一個青年,見喬北進了院子,都起身相迎。
方定富一一介紹:“小北,我來介紹一下,這是玉良,這是建林,這是我兒子方平,你見過一次,和你年紀一般大,你叫平平就好了。”
“你好,你好……你好平平,又見面了……”喬北過去一一握手,形式感十分充足。
喬北又將劉浪和馬洪介紹了,大家這才落坐。
“小北,你說要過來,我就尋思好找了他們兩個,都是村裡要好的老兄弟,這兩年一起種菜,都是大戶。”方定富笑道。
“兩位老哥,老方和我合作這麼久,一直很愉快,就弄菜這麼一個小事兒,有老方在中間,我還不相信麼? 我本來都沒打算過來,老方死活要拉着我來你們村走一走,實地考察一下,我毛頭小屁孩子一個,懂個屁麼?”
喬北一席話,馬上將玉良和建林的生疏感吹散,衆人大笑。
“這既然來了,那什麼話也不說了,當着兩老哥的面,我表個態,只要你們的菜能種出來,我京鼎蔬菜行就給你批了,價格方面你們適當地讓我掙點就好了,我想兩老哥這麼厚道人兒,總不能欺負我一小屁孩子麼。”
“那不會!”一旁的方玉良笑笑,應道:“定富提過你幾次,一直記着。只是平時送菜進城,都是定富和平平過去,大家老兄弟,都把良心攤這兒,誰還能不信麼?”
“我就喜歡玉良老哥這實在話!兩句話說得咱心窩裡暖暖的。”喬北一記馬屁拍上。
“小北,要不咱去地裡看看?”方定富提議。
喬北來的目的就是這個,自己賣了這麼久的菜了,還不知道這菜是從哪裡出來的。
雖然電視上經常播放有關大棚蔬菜種植的一些節目,但喬北還真沒有真正的去地裡看過。
一行人由方定富領着在三家的棚裡轉了一圈,喬北心裡大致有數。
產量和品質都不錯,如果能定下村裡所有的大棚,可以作爲自己蔬菜行裡的一個後方基地。
喬北此番來,就是奔着給自己找一塊堅固的後方基地來的。
看過大棚,一衆人又回到方定富的院裡閒聊着,簡單的定下一個口頭協議,方定富的媳婦已經將午飯準備妥當,賓主落座,自然又是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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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飯,玉良和建林各自告辭,棚裡雜事太多,很多菜摘了,還要清洗和扎綁裝袋,加上這邊已經基本上談妥,兩人都要趕着回去。
和方定富又閒聊了一陣,喬北三人也準備回城。從方定富家裡出來,馬洪就發現自己的麪包車右側兩個輪胎都已經扁了。
“艹,這誰幹的?”馬洪破口大罵。
“不會吧?”喬北也蹲下去查看:“怎麼會沒氣了呢?”
“當然是有人作怪,你看,連氣門都給擰掉了。”馬洪手一指,喬北也看見兩個輪胎的氣門都已經不見。
方定富也跟着過來查看,眉頭微微一皺,卻沒有說話。
“老方,來得時候我看見村口路邊有修車的,你讓平平去把老闆叫來補下胎。”喬北也沒辦法。
“小北……這……”方定富略有遲疑,應道:“我和全子兩家不說話。”
“啊?”喬北皺眉,衝馬洪叫道:“大馬,你去吧。”
“行。”大馬應了一聲,只得去了。借來的這輛破面包車連一個備胎都沒了,這兩個都爆了,自己只能乾瞪眼。
“我跟你去。”劉**道。
“靠,這是有人要害朕啊!”喬北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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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修車行只能算是一個簡易的修車鋪,一間不到五平方米的鐵棚子,門口堆着幾個破輪胎,旁邊一個簡陋的木箱子裝着各種型號的工具。
一個穿着沾滿油污的帆布工作服的青年,此刻正坐在門口的竹椅上背靠着門框閉目養神。
頭上的長髮像是半個鍋蓋罩在腦袋上,遠遠看去,頗有一點**電影《古惑仔》裡陳浩南的影子。
“哥們……我車爆胎了,去補一下唄?”馬洪叫道。
青年微微睜開眼睛看了馬洪一眼,隨即又閉上,慢條斯理地叫道:“一個輪胎八百塊,兩個一千五。”
劉浪聽得,眉頭微微一皺:“一千五?你這車匪路霸啊?”
青年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應道:“愛補不補。”
“艹,你丫怎麼說話來着?”劉浪眉毛一擰。
青年猛地睜開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劉浪:“你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是麼?跟特麼誰艹啊艹的?”
“我跟你好好說話啊。”劉浪已經沒什麼耐心。
“劉浪。”馬洪一看趕緊攔住了劉浪,衝青年說道:“最多換兩個內胎,要弄這麼貴麼?三百一個,我給你六百,成麼?”
馬洪也算是在社會上混過,腦子裡隨便一轉,也知道自己的那輛麪包車爲什麼忽然會沒氣了,看這青年的神態,明顯等着自己。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開車?你不去問問,這年代,還有補內胎的麼?嫌貴?那你自己換嘍。”青年淡然應道。
“我這不跟你商量着麼?”馬洪又道。
青年笑道:“我用跟你商量麼?”
“怎麼了?”喬北呆在麪包車旁邊無聊,也跟過來了。
“特麼一對輪胎他要一千五百塊。”劉浪將喬北拉到一邊,低聲叫道:“小北,這輪胎肯定是他故意整壞的。”
“靠……”喬北跳起來叫道:“小爺吃一頓燒烤都要考慮一個禮拜,就兩個輪胎,他憑啥要我一千五?”
“這附近只有這一家修理鋪。” 馬洪也靠近來。
“這日子沒活過了!”喬北叫道:“收拾他!”
“小北,不行,我們來這裡是爲了批發蔬菜,不是爲了鬥氣。”馬洪緊跟幾步,拉住喬北。
“哎呀,你這腦子……我平時還表揚你比劉浪好多了,上茅房回來也算是帶着腦子,小爺我一良民,鬥什麼氣?”
喬北衝馬洪擠了擠眼:“我去和他談一下人生和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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