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卓樹清愣在原地。
“你在開什麼玩笑?”卓樹清嗤笑一聲,“羣星商會被夷爲平地?林宴,你是還沒睡醒嗎?”
“林宴!你確定嗎?!”
馮曼死死的攥着那幾張照片,看着陳伶的目光像是要把他活生生吞掉。
“馮總編,你真信他的鬼話?”卓樹清眉頭緊皺,“極光城內誰能把羣星商會夷爲平地?而且就算真的有人做到了,那動靜也早就鬧的人盡皆知,哪能等到他來寫文章?”
馮曼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的照片遞到卓樹清手裡,後者接過一掃,身體也猛地一震。
“這些照片你是哪來的?這……這怎麼可能?”
只見這幾張照片之上,清晰的拍攝了滿目瘡痍的商會內部,扭曲的建築,詭異的樹木,滿地的屍骸……若非還能看到隨處可見的羣星商會標識,與那扇聳立的大門,卓樹清幾乎沒法辨認出這究竟是哪裡。
一週前他去羣星商會的時候,那裡可不是這樣的。
“照片自然是拍出來的。”陳伶淡定開口,“在這之前,我一直在調查有關器官交易的案件,一路順藤摸瓜發現了羣星商會有重大嫌疑,昨晚我正欲趁着月黑風高潛入其中,就發現那裡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
卓樹清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照片,現在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宛若雕塑般一動不動。
“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你爲什麼不第一時間去找執法者?”馮曼盯着陳伶,目光彷彿要將他徹底看穿。
陳伶笑着推了推半框眼鏡,緩緩回答:
“要是第一時間讓所有人都知道,其他大小媒體必然會成爲我們的競爭者,新聞時效性上我們佔不到優勢……而且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那怎麼能算是‘重磅新聞’?”
這句話一出,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下來。
卓樹清看向陳伶的目光中,滿是震驚,而一旁的馮曼則眼眸中光芒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其實,我沒有通知執法者,也只是想盡可能爲報社拖延一點時間,所以我昨晚連夜就過來準備文章了……不過我沒想到,過了一晚竟然還沒別人發現,
看來上天是站在我們《極光日報》這一邊的,不是嗎?”
陳伶聳了聳肩。
馮曼的目光再度掃過那篇文章,她深吸一口氣,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林宴,你應該知道虛報新聞會有什麼後果,對嗎?”
“當然,我保證這篇文章中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好,我現在就去叫停今日報紙的印刷……這個頭條,我們《極光日報》要定了!”馮曼快步向外走去。
“等等!馮總編!這麼大的事不需要派人去核實一下嗎?萬一這傢伙就是憑空捏造的,那豈不是……”卓樹清焦急的開口。
“覈實當然要覈實,但現在時間緊迫,先讓那邊加急印刷再說……要是覈實無誤,立刻進行分發,要是內容是假的,那就緊急叫停,造成虧損我來擔這個責任!”
“那執法者那邊怎麼辦??”
馮曼突然停下腳步。
她沉默片刻,再度開口:“我會派人去通知他們……不過是半小時之後。”
……
極光城外。
徹骨的寒風在荒寂的大地之上席捲,灰色的天穹遮蔽天光,在這萬籟俱寂的世界之中,一束刺目的光亮從遠處疾馳而來。
那是一輛通體鐫刻着神秘符文的列車,古老而細密的文字像是無數細密的爬蟲纏繞在車廂各處,散發着微弱的光芒,這些光芒彷彿帶着某種聖潔氣息,無聲驅散着周圍的災厄與侵蝕……而在列車的下方,鋼鐵鑄就而成的軌道同樣遍佈這種神秘符文。
這是一輛能夠在灰界中行駛的,連接人類各大界域的列車,就像是連接各個器官的血管,將災難中的人類彼此相連。
而此刻,在這輛珍貴無比的列車之中,一個身影正坐在靠窗的席位之上,端起一杯紅酒,輕輕抿了一口……
“前面應該快到極光城了。”閻晌的臉上滿是疲憊,
“在外奔波這麼久,總算可以回去休養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喜壽那小子,把商會管的怎麼樣了?”
“大少爺天資聰慧,踏實穩健,管理好商會肯定不成問題。”閻晌的身旁,一位眯着眼睛的男人微笑開口。
“算了吧,我這幾個兒子都一副德行……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指望他們管理好商會,不如指望我再多活二十年。”閻晌冷哼一聲,“這家裡唯一有點經商天賦的,也就是我那侄子了,可惜……”
“阿杉的死,確實可惜。”眯眼男摸着下巴,眼眸中浮現出追憶之色,“要不是當時那個三區的韓蒙,現在商會裡還能有人替您分擔一下,也不至於如此勞累。”
閻晌眉頭微微皺起,他握着紅酒杯的手不自覺的用力,片刻後,又緩緩鬆開……
“算了,不說這些。”
“這次跟兩大界域的合作談的還算理想,大概十五天內,就能將一部分產業轉移到極光城外,接下來,完成這方面的對接纔是羣星商會的重頭工作。”
“會長,您真的想好了?”眯眼男的神情逐漸鄭重起來,“資產的跨界域轉移可不是簡單能做到的,就算能付出足夠的代價,完成轉移,商會的資產也要縮水至少五分之四……這麼做,無異於徹底放棄我們在極光城的基業。”
“你說的這些,我當然知道。”
閻晌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隨後緩緩將其放回桌上,“但是不走……難道要跟着極光城一起陪葬嗎?”
“極光君的狀態,莫非真的已經……”眯眼男眉頭緊鎖。
閻晌沒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經代表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