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躲進小樹林裡,然而,一聲高亢的嗚嗷,讓我停住了腳步,樹林里居然有狼。
這可是保護動物,居然出現在這裡,我這運氣還真是夠背的。
於是,我轉頭奔向了公路,卻見遠處一輛大卡車呼嘯而來,兩個大燈恰似魔鬼恐怖的眼睛。
轟隆!
大卡車準確的撞在小屋上,小屋頃刻間化爲一堆碎屑,磚石激射,沖斷了幾顆可憐的樹。
好險,晚逃出來一步,這堆碎屑就是我的墳墓。
不!夢夢還在裡面。
我頓時覺得冰寒刺骨,周大柱,他一定是瘋了,徹底的瘋了,爲了殺我,居然連自己親身女兒的性命都不顧。
“周大柱,你還是個人嗎?你的女兒在裡面呢!”
“哈哈,莊雨來,你居然命大,逃出來了,但是,你還是必須死!”粗嗓子的狂笑,振的耳膜都覺得痠疼。
大卡車向後退了一下,隨即掉頭,毫不猶豫的朝着我衝過來。
兩邊都是荊棘叢,我無法鑽進去,只能沿着公路,撒腿向前狂奔。
我腳下呼呼生風,完全是百米衝擊的速度。大卡車得意的尖鳴,在我身後緊追不放,車燈將我的影子,拉得時長時短,看似如同瘦弱的竹竿。
我跑到了公路的左側,沿着溝渠向前跑,大卡車輕易的追上了我,周大柱的腦袋從高高的車窗裡探出來,頭髮如亂草,暗黃的臉上帶着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大鼻子格外突出。
“哈哈,雨來,小細腿捯飭得還挺快,早這麼訓練你,你就是百米冠軍,爲國爭光了。”
“周大柱,你知道嗎?你把你的女兒撞在了小屋裡。”我說。
“沒孃的孩子,活着也可憐。”周大柱滿不在乎,“雨來,我就不明白了,你爲何對我媳婦能這麼狠心?”
“我沒有!我都不知道你媳婦到底是誰?”我氣喘如牛,一邊跑,一邊大聲爭辯。
“真不是個男人,敢做不敢當。天網恢恢,今晚你必須死,我們的仇恨也可以一筆勾銷了。”周大柱鄙夷道。
面對這樣一個瘋子,我除了跑,沒有別的選擇。
我跑多快,周大柱的車就開多快,稍稍一停,車頭就調轉過來,不時發出得意的狂笑。
我看穿了他的心思,想先把我累死,然後再碾壓成肉餅,才能解他心頭只恨。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撞死,我跳上了公路,就在大路中間,以殉道者的姿態,挺着胸脯,向前奔跑。
死亡!
避無可避,早晚而已!
想到這些,我反而放鬆下來,突然轉過身,伸展着雙臂,正對大卡車。
吱呀!
周大柱猛然停住了車,探出頭來,惱羞的說道:“莊雨來,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轟轟烈烈的死去?”
我放聲大笑,“周大柱,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嗎?來啊!”
“不,你應該跪下來,祈求我的原諒。”
“原諒?我沒有做錯什麼,爲什麼需要你的原諒,你是個蠢貨,被人利用了。”此時的我,已經生死不懼,心靈上得到了重生。
“氣死我了,情節安排不該這樣!”周大柱使勁抓着亂糟糟的頭髮,居然扯下來一把,丟在了車窗外。
突然,一個黑影從車後繞過來,我看清了,那是一輛出租車。
燈光亮起,我看到了姐姐的臉,她鎮定從容,突然停下,拉開車門,將我一把拽了進去。
“臭女人,你敢救他,今天一起去死吧!”
周大柱發出一聲不甘的狂吼,立刻啓動了大卡車。
姐姐從車窗裡豎起一根中指,高聲道:“誰也別想傷害我的弟弟,除非我死了!”
嗖!
姐姐一踩油門,出租車如同離弦的箭,向前激射,以至於右邊的車門都飛了出去。
“弟,抱緊我的胳膊。”
我滿眼都是淚,抱着姐姐的胳膊,雖然很粗,卻那樣的厚重和安全,彷彿爲我撐起了一片生的藍天。
大卡車狂暴的鳴笛,如同一隻失控的野獸,張牙舞爪的追逐了獵物。
姐姐開着掉了車門的出租車,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行,我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彷彿進入了時空隧道。
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姐姐的車子已經進入了鬧市中,大卡車還在後面狂追不休。
嗖!
出租車從一輛白色寶馬車身邊駛過,周大柱的大卡車,直接撞在了車身上。
寶馬車斷成了兩截,一男一女被甩了出去。
男人不知去向,女人重重的落在街道上,躺在了血泊中。
“姐,到底出車禍了。”
“別管了,我們快走!”姐姐並沒有停下車,穿行在各種燈火輝煌的大街小巷,我太累了,終於暈了過去。
恍惚中,我聽到了那熟悉的歌聲。
“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裡穿行,耳邊傳來一陣陣熟悉的歌聲,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醒來,已經是旭日初昇,我正在躺在家裡的牀上,沒有姐姐,也沒有大卡車,只有窗臺的那盆君子蘭,隨着窗外透進來的微風,輕輕的搖晃着,如同一名舞者。
我活着,身體每一個關節都痠痛無比,手機就在不遠處,卻連伸手去拿的力氣都沒有。
屋門響了,小護士米麗來到了家裡,臉上帶着熟悉的淺笑。
在她的身後,還跟着個熟悉的女人,不是雲娜,正是我的妻子莫小倩。
“米護士,雨來就麻煩你了。”妻子面帶哀傷,只是掃了我一眼,咣噹一聲,重重的關門出去了。
“小米,你怎麼跟她混在了一起?”我小聲道。
“廢話,她是家屬,當然有權利知道你的病情。”米麗將髮絲攏到耳後,在說我少見多怪。
“我姐姐呢!”
“照看了你一天一夜,太累了,先回去了。”
“你知道嗎?我差點死了!”
“別說話,留着點力氣恢復身體。”米麗用那個塗着紅指甲油的中指,按在我的嘴脣上。
接着,她利索的脫下我的褲子,毫無半點憐惜的打了一針,隨着那黃色的液體,進入我的身體,痛疼減弱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