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蓋白骨,烏雲遮寒月。
蜀州城冷天下驚,血流成溪凍爲白冰。
唯有城門樓上冒着白氣,坐着的師徒二人在吃火鍋。
“劍來見往,不過人情世故,唯獨我練的不是劍,年少爲劍奴,賣魂捨身成了這般模樣,我的劍道又該從何說起,是劍道中的我,這一條路沒有苦苦追尋的苦惱,因爲我一直就在這劍道之中,若是大河,我乘舟而行,若是高山,我劈石開路,若是大道,我車馬而行!”
“沙漠大海,我一往無前,從開始我的就在劍道之中,我的魂在劍中,身在劍冢,埋下的最後也是飄散與天地的一柄碎劍,我有一心狂笑,可躍天地日月無,我有一劍,可斬無邊造化路,他人尋劍道,人生匆忙無路,唯我一生獨行,自在劍中!”
劍鬼癡狂,他身後的鬼卻是散去,獨剩他一個執長劍於滿天大雪中,夜雪白頭,長髮及腰,本是中年悟道,卻又少年肆意。
一夜悟道,劍仙自成,劍鬼自此才爲真正的劍士,九州劍道大家從他之後再無一人,宗師絕世,仙人閉門,羣山無靈。
“師傅,他是一個人瘋狂幹嘛?這是咋啦?失心瘋唄!”白雨聲嘴裡嚼着小白菜,覺得煮的太過,所幸吃起了糯米丸子,甜甜的內心加上燙過的麻辣,味蕾的偏差造就的刺激,確實不錯。
“你看看,人家一悟道,感應天地,自我,劍道,一下子就有了大羅修爲,你也就和人家半斤八兩的察覺,不爲聖人,皆是螻蟻,這一戰你要保命啊!”錢小寧頓頓的喝了一大口可樂勸道。
“不是啊,我也有悟道的,我發現啊,和師傅你一樣的路子太野,我不可能全部學來,就自己嘗試的悟道,沒想到,不試不知道,一試嚇一跳,如此我也悟出了一道!”白雨聲自信一笑,直視蒼穹,彷彿他可以吞噬宇宙洪荒。
老仙一人煮了顆雞蛋,他沒有想到自己徒弟都會悟道了,這是何其的敗壞師門,在他之前的師兄弟哪一個不是一招秒天秒地的,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不學無術,花裡胡哨的關門弟子,他痛心疾首。
可在毛肚的味蕾重擊下,他釋懷道“由你吧,反正以後你在九州界可勁造,到時候不要一天到晚的騙人論道就好!”
冰塊屍山上的劍鬼一眼看見那個吃火鍋的***起身來,只見白雨聲持劍扎住土豆,笑看着他。
大笑道“我原以爲火鍋的力量不過是麻辣香燙,直到遇到了清湯,這世上不缺美味,缺的是我這般無路可去的人!”
“火鍋之道,可煮天下美味,亦可只煮一類,人生百味亦當如斯,我願入蒼生身側耳畔,低語紅塵俗事,這大地蒼涼,還有何人主宰天地,自是天地爲爐,浮生爲過,我在鍋中嘗味,世間本是火鍋道,千般食材萬種味,這一去無悔!”
呵,竟然是千百年來一直藏匿在人海中,卻成爲被一人悟透的大道。
果真是棋逢對手,一個是自拜劍師,化鬼入道,身死則功成,一個是自入人間,修火鍋大道,無怨無悔。
可曾有過這般奇才,有,那也是八九百年前的事情,沒想到,眼看仙門將閉,江湖路遠時還有此二人一爭於世,齊哉,妙哉。
說時遲那時快,二人同時半步混元,大道所握,又是初成,意氣風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敵,這時的他們皆是如此。
“喂,我敬你一劍!”劍鬼鬼魅一笑,烏雲驅散,有月光如冰鋪滿蜀州天府。
“好,我也給你一劍!”白雨聲輕嘆,繁星點點,照耀大地蒼涼。
“我就說這樣超噁心,這些人真麻煩,一天到晚的悟天悟地的,當初我就最討厭這個,不悟道不能提高境界,真他爺的難受,沒仙俠真麻煩!”錢小寧一個人罵罵咧咧的不知在說什麼,只是嘴裡不饒人。
“不對,這樣不像是高手過招,所謂高手之間,從來都是一招制敵,我必須好好想想怎麼砍他!”白雨聲喃喃自語,忽的站在原地不再起勢。
劍鬼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明曉之前,必是要死一個的,他絕對不能有任何疏忽,自己已然成爲了這世上絕頂的高手,不能沒了氣場,那樣不論日後如何,是生是死都會沒有面子。
唉!
兩位絕世高手同時嘆氣,清風,明月,飛雪,舊街,一人一劍,夙敵之爭。
這些可都是高手對決的標配,他們絕不能有半點疏忽,必要小心應付才能不負此番悟道。
因此,雖是大雪淒寒,二人偏有冷汗冒出,一招啊,一招制敵,這做天下第一的感覺真緊張,還有大敵在面前,同時嚥下唾沫,越緊張越要裝作風輕雲淡。
風佛起鬼的長袍,這世上最後的劍仙低眉冷冷道“我還有一劍!”
“嗯!”白雨聲氣勢不輸分毫,只一個字就鎮住了一劍。
嘶啦,空氣撕裂的聲音,還有褲子由於速度太快而開口的聲音,已經劍破白雪,雪落屋頂,隨後砸落,之後又落在店鋪布頂上的聲音。
總之他們的這一招都擺好了最炫的姿勢,還有飛昇仙界般的角度。
雪落,劍停,血撒,人駐,當世劍道最強的二人終是死下了一個。
“哼,我恨自己悟道太晚,恨自己交你太遲!”一口鮮紅之血吐出,白雨聲的胸口也在淌血。
腳下的雪染紅了一片隨後融化爲血水,他的劍哐噹一聲砸在了地上,也是這一時,天空飄起了黑色的雪花。
另一人也是一手持劍,一手捂着胸口,他終究是傷的太重,同歸於盡,果真是所有故事最好的結局。
劍鬼閉目,舔了下這黑雪花,有種甜味,還似讓人上癮的感覺,他心中大驚,不好,是冰闊落,傳說此物在冰寒之時毒性最大,幾乎是有着令飲者必然打嗝的奇效。
“你……是我平生遇到過得最強!”白雨聲倒下前如此說道。
劍鬼擡頭卻看見無邊黑雪,憐這也是千年老仙痛失愛徒的悲傷,可他死前可見此盛景也算是不枉此生,他合上了眼,死而無憾。
劍鬼,當世劍仙,亦是末世劍仙,一戰紅藍仙侶,屠山而歸,二戰蜀州滿城,屠城而止,三戰知己魔頭,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