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進環視一圈,似乎想要將衆人盡收眼底。藉着其他人被震懾住的時機,他故意低沉着聲音,說道:“我求購一個防禦性法器,如果有適合的話,價錢不是問題。”
他很明顯感覺到有些人動心了,現在的他就像一堆寶藏,吸引着三教九流前來挖掘。但等待許久,窯洞裡仍舊是一片靜默,這在文進的意料之中,法器本就珍貴,防禦法器更是如此,在這個小集會中出現的可能性極少。
環顧一圈,沒人響應,文進心中暗歎,卻沒多少失望。他站起身來,長袍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像是披着霜雪:“既然沒有,那麼就恕我提前告辭。”
他向着出口走去,腳下噠噠的聲響猶如戰鼓奏鳴。他的身影一步步融入黑暗之中,背後的衆人鬆了一口氣。猛虎終於走出了羊圈,隱隱之間有種壁障被打破,氣氛再次熱鬧起來。
……
“喂,系統,還活着嗎?”文進走出旅店,滲入人流如織的大街之上。他伸手揭下了面具,露出甘稱完美的面容,鷹哞緊盯着半空,等待着系統的迴應。
“活着,活着,你小子就不能說點吉利的話?”天庭系統咕噥不清地念道,像是剛被吵醒,語氣有些不耐,“找我何事?若是不重要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小傢伙!”
“有事,一般重要。”文進寶珠般的眼睛四下掃着,口中盈盈說道:“你曾經說過,以我現在的實力,能夠操縱那把‘人間’,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可是已經將剩下的唯一飛劍賣出去了。”
“如果我說不能,你該怎麼辦?”天庭系統像是從鼻腔中哼了一聲。文進行走的腳步一頓,隨即繼續前行,只是腳步更重了些:“那還用說嗎,殺回去把那把飛劍搶回來。”
一陣沉默。天庭系統的笑聲打破了寂然,它彷彿第一次認識文進般,嘖嘖讚歎道:“哈,沒想到你小子還有如此有戾氣的一面,不錯不錯,我喜歡。”
“你不用懷疑,加上那塊定神翡翠後,你的神識已經加強到築基期的水準,不說如臂指使,但至少可以最低程度地運用。”天庭系統似是舔了下嘴脣,“你現在將飛劍賣出是明智的選擇,‘人間’將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由奢入儉難。”
文進正想回應,忽地像是發現了什麼,將手中的雕花面具重新戴上。天庭系統嘖了一聲,聲音愈加縹緲,像是浮在湖面的一片輕盈樹葉:“看看,麻煩來咯。”
“像是幾隻老鼠那般,無足掛齒。”文進緩聲說道,感覺喉嚨有些發乾。他用手扶了扶面具,感受着凹凸不平的花紋在他手上流淌而過,他一扭身,穿梭在泛泛人羣中。
在他明鏡似的神識中,有幾個戴着面具的身影排開人羣,迅速向他的方向趕來。很明顯地,剛剛的競拍讓人起了貪慾,或者僅僅是爲了確認文進是否有能力保住他的靈石,若是真的是築基強者,那便算了,如果不是的話……當個強盜也沒什麼不好。
文進摁了摁面具,眼神冷然。他像是一條游魚般,加入了一羣忽聚忽散的魚羣,在其中穿梭不止。面前人羣密集,但他總能找到縫隙去穿過。
後面追逐的人還未察覺自己已經被發現,隨之加快腳步,像是追逐花蜜的蜜蜂般,緊隨不捨。忽地,領頭人似乎說了些什麼,這一隊人走得更急,隱隱間有些要分開的趨勢。
就在這時,在這羣人的神識中,文進驀然轉頭,眼瞳緊緊地盯住他們。金色化作流水,在他的眸子中涌動,灼灼得有些逼人,黑瞳逐漸縮小,拉長,成爲一個豎瞳,漩渦般攫住他們,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往瞳孔深處看去,而那裡,彷彿有着黑色的火焰在燃燒。
黑色豎瞳在黃金眸中顫動,透過黑瞳,他們彷彿看到了地獄之火在熊熊灼燒,僅僅驚鴻一瞥,他們就感覺到渾身的器官都被點燃,身軀彷彿置身於黑色的幽火之中。
彷彿有一個古老恢弘的存在睜開了眼睛,穿越千百萬年的時光,將一絲注意力凝聚在他們的身上。那金色升高,化作燦爛的金色天空,黑色沉降,化作黝黑的泥土,而他們彷彿被天地所排斥,有種窒息的感覺。
就在他們即將化作飛燼的前一秒,文進收回了目光,扭過頭來,身體在他們的神識中逐漸變得如玻璃般透明,消失不見,只留下最後一個眼神。
追逐的人身軀顫抖不已,身體裡最後一分力氣彷彿都被那黃金瞳掏走,不由得軟軟地倒在地上,讓周圍的路人一陣詫異,琢磨不透爲何他們忽然倒地。
……
使用隱雷術後,文進的存在感降得極低,在別人眼裡就像路邊撲飛的麻雀。他揉了揉額頭,那裡的火龍印記帶給他持續不斷的灼熱感覺,讓他心知,現在使用火龍震懾還是太過勉強。
但效果可謂是一等一的好,事實上,對付這羣練氣期的雛鳥有些像用牛刀殺雞,是十足的浪費行爲。文進嘆了口氣,再次揉揉雙眉之間,隨即加快腳步,走在回旅館的路上。
忽地,他眉毛一挑,看見面前有一隊馬車正緩緩駛去,方向和他重合。車隊中的馬匹疲憊不堪,像是趕了一天的路,旁邊全副武裝的護衛也有些發蔫。
這,有些熟悉啊。文進毋需多想,就將這批車隊和進入玉溪鎮時看見的商隊聯繫起來。“是要去休憩嗎,奇怪的車隊……”文進想着,腳下的步伐放緩,藉着還未失效的隱雷術,悄悄地跟在商隊後方。
幾分鐘後,文進愕然發現車隊停在了李無明訂的旅店旁邊,一隊人翻身下馬,有說有笑地走進旅店,留下十數匹駿馬禿嚕嚕地叫着。
一堆侍從模樣的護衛強忍着疲憊,佇立在商隊兩旁,看守着馬車上的貨物。
“這……”文進微蹩眉毛,“有些巧合啊……”